<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又是一個(gè)陽光和煦的午后，坐在海南澄邁“福山咖啡”的廊上，嗅著剛剛沖好的黑咖的香氣，瞄著廊外草坪上嬉戲的雞與鵝，冥想與回憶，大概是此時(shí)最適合做的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首海因茨·西蒙斯的《你的愛，你的忠誠》，帶我回到一個(gè)孩子的武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個(gè)武漢，是人人熟悉的現(xiàn)代都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個(gè)孩子，是茫茫人海中一粒細(xì)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就是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是在夢中認(rèn)識(shí)的武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我人生的第一個(gè)記憶，一個(gè)我從不曾忘卻的記憶。它伴隨了我大半個(gè)世紀(jì)，并還會(huì)繼續(xù)伴隨下去——也許一個(gè)世紀(jì)或更久？只要我能夠活得夠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唯一的一次飛翔——我是說靠自己的身體飛翔，便是在那個(gè)夢中；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翱翔空中的——一個(gè)三兩歲的懵懂孩子哪里知道這些，就像沒人知道自己是怎么開始走路的一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俯身向下，好奇地看著身下的一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一個(gè)平整的壩子。壩子有三邊被綠色的籬笆——好像是樹——圍著，剩下的一邊是白色石條砌成的，推向背后小山坡的階梯；階梯頂端的山腰，有幾排白色的平房，房間里面有我睡覺的白色的帶欄桿的小木床。除了灰色的地面，似乎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是那么率真、純潔，也許從那時(shí)起，我就愛上了白色，半生不渝。房屋和臺(tái)階在陽光的照射下白得晃眼，但我卻沒有看見，或者說沒有記住，屋頂?shù)念伾？梢姡也]有真的飛在高高的空中，不然，我應(yīng)該能夠看到的。我想，它可能會(huì)是灰色的，但，最好是紅色的，那該多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就是我曉事后認(rèn)得并記住的第一個(gè)地方——武漢市東湖畔，洛珈山下的幼兒園。我認(rèn)得、記得幼兒園，甚于，且早于認(rèn)得、記得自己的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之前的事情，譬如我從哪里，以及怎樣來到的幼兒園，腦海里沒有丁點(diǎn)兒的印象。我想，定是在睡夢中被媽媽抱進(jìn)了幼兒園；媽媽雙臂的晃動(dòng)，給了我漂浮的感覺，所以才有了那個(gè)鶴舞云端的夢？去問弗洛伊德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武漢沒有爸爸，只有媽媽，爸爸去了朝鮮。媽媽告訴我說，武漢很熱，熱得我不停地哭鬧不睡覺，媽媽就坐在旁邊給我打扇，一坐就是大半夜；可她白天還要上班，只好送我去幼兒園讓老師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幼兒園有一件“制服”，小朋友們也都有，那是一個(gè)白色的圍嘴兒（又是白色），也叫兜兜；兜兜的周邊堆著荷葉邊，上端有一個(gè)脖套套在脖子上，中間有兩根帶子系在肚子上——小胖孩兒都沒有腰。兜兜下半部的中間有一個(gè)半圓的兜兒，里面可以放一塊小手絹或兩塊糖。兜兜的胸前用紅色的字，成弧形的印著“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南軍區(qū)幼兒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個(gè)兜兜，媽媽一直都留著，我長大以后給我的弟弟們用。一直到我去當(dāng)兵以前，還在家中的壁櫥里見到過它······那以后，就不知所蹤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出了幼兒園的大門是一片水田，好大好大，一道道田埂把水田分割成一方方棋盤一樣的格子。沒有種稻之前，格子里是一面面鏡子，鏡子里映著天上的白云；人們把一捆捆的秧苗扔進(jìn)水田，落水的秧苗打碎了鏡子，一圈圈擴(kuò)散的漣漪扭曲著天上的白云，變著花樣的晃；一會(huì)兒，那碎了的鏡子重又平復(fù)如初，好像從未被驚擾過似的。種稻以后，格子里就是一畦畦綠色的秧苗，像一塊塊毛絨絨的地毯。再往遠(yuǎn)處，是一片好大好大的水面，老師說，那是東湖；在我的眼里，那就是海，浩瀚無邊的大海，像媽媽講的童話里《海的女兒》住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師們有時(shí)會(huì)帶我們?nèi)サ教镆袄锷⒉?。一?duì)穿著白色兜兜的孩子，后面的牽著前面的衣襟兒，最前面的牽著老師的手，像跟在母鴨后面一群搖搖擺擺的小鴨子，長著嫩黃的絨毛。時(shí)而，田里傳來青蛙“呱呱”的叫聲，我好奇地搜尋著秧苗的深處，去找那對瞪著我的鼓鼓的大眼睛。好想問那鼓鼓的眼睛，是否看到了我在天上飛翔？它卻不理我，“咕咚”一聲沉到水底下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次，稻田邊的水溝里漂來一艘紙疊的小船，它是那樣潔白，那樣輕盈，順著河溝的水晃晃悠悠地漂到我的面前。我推開后面小朋友的手，蹲在水溝邊，探下身去想要抓住那小船，讓它帶我去看東湖。突然的，腳下一滑，于是······懷抱著我的老師急切地向幼兒園跑去，渾身濕透的我又有了飛的感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媽媽那時(shí)候穿黃色的軍裝，帶有帽檐的帽子；軍裝的左胸上有一塊白布做的胸章，上面寫著“中國人民解放軍”。那消瘦挺拔的身姿，可威武、可漂亮吶！幼兒園里的老師都叫媽媽“指導(dǎo)員”。有時(shí)候，她會(huì)到幼兒園里來走一圈，卻并不特意地關(guān)注我，好像她不是我的媽媽。我好氣，氣媽媽對我的冷漠。有幾個(gè)老師，很喜歡我胖嘟嘟的臉蛋，常有事沒事親上一口。有時(shí)候會(huì)留些口水在上面，惹得我用手背不停地擦。媽媽背后告訴我，這不禮貌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幼兒園里管理很嚴(yán)格，有兩件事情至今記憶猶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為了從小就對孩子進(jìn)行集體主義教育，幼兒園實(shí)行“有福同享”。部隊(duì)里的孩子都是“整托”，一星期才能回家一天，星期六媽媽下班后接回家，星期天晚飯前就要送回幼兒園?；貓@時(shí)，有的爸爸媽媽會(huì)給孩子帶點(diǎn)兒小零食，也就是一兩塊糖、幾塊餅干或一個(gè)水果之類的，很少。當(dāng)然，也有爸媽什么都不給孩子帶的。孩子們到了幼兒園后，都必須主動(dòng)把這些零食交給老師，就像《三大紀(jì)律》第三條說的，“一切繳獲要?dú)w公”。晚飯后，老師會(huì)把所有的孩子集中到一起，包括什么也沒帶的小朋友，坐成一個(gè)圓圈，然后把收集到的零食全部攤開來，平均分配給每一個(gè)孩子——絕不讓一個(gè)孩子干看著別人吃！后來的“大鍋飯”、“平均主義”不知是不是那時(shí)養(yǎng)成的，不過我覺得這樣做挺好，讓我從小就學(xué)會(huì)不吃“獨(dú)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幼兒園的日子里，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集體蹲尿盆拉粑粑。那場景才壯觀哩——在屋外的墻根兒邊上，迎著朝陽，一溜兒排開若干白色的尿盆，上面整整齊齊地坐著一排白白胖胖的小屁股。那粑粑是必須拉出來的，老師會(huì)檢查；如果發(fā)現(xiàn)哪位小朋友屁股下的尿盆里干干凈凈，老師就會(huì)往他（她）的屁股里塞肥皂?xiàng)l。那是用洗衣服洗手的肥皂做的，切成手指粗一根，再擰成麻花。老師往孩子的肛門里塞肥皂?xiàng)l可堅(jiān)決呢，孩子哭爹喊娘也絕不手軟。還好，也許是別的孩子的哭聲給了我警示，我從來拉粑粑都很努力，沒被塞過肥皂?xiàng)l。</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小時(shí)候挑食，不吃肥肉，也不喜歡吃菠菜根。幼兒園里實(shí)行“定食”，開飯時(shí)每個(gè)小朋友一份，有菜有飯有湯——類似現(xiàn)在的營養(yǎng)配餐。老師看得緊，不吃完不能下飯桌，還比賽哪個(gè)小朋友吃得快。遇到我不愛吃的東西怎么辦？我的辦法是偷偷抓起來裝兜里！到了睡覺的時(shí)候，再把藏在兜里的“走私品”掏出來撒在對面小朋友的床下。不知道是我掩飾得巧妙還是老師給媽媽留著面子，反正沒有人揭穿過我的小把戲，只是媽媽納悶為什么我的褲兜總有那么多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段時(shí)間很羨慕拔牙的小朋友，他們有機(jī)會(huì)享受老師的特殊“寵愛”：早晨早早地被老師帶走，也不和我們一起吃早飯，另外地吃個(gè)雞蛋喝碗牛奶，然后就和老師一起出去坐車車。于是一天，我也跟老師說我的后槽牙疼，第二天我也被老師“寵愛”了一回，生平第一次被打了麻藥，拔掉了嘴里最里面的一顆大牙——其實(shí)我的牙不疼，它，挺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一些后，對于“家”終于有了印象，雖不深，卻記住了兩個(gè)地名：前進(jìn)四路和生物制品所。前進(jìn)四路在漢口，長江左岸，好象住的是平房。記憶中那幾排房子像是在一個(gè)大菜市場里，頭頂上有棚子遮陽擋雨，兩側(cè)是一間挨著一間的房間，出了房門就是石板鋪成的過道，過道的盡頭通向外面的世界。棚戶里總是昏昏暗暗的，大白天都亮著燈。我很喜歡“趿拉板”在石板上敲出的“得兒噠得兒噠”的腳步聲。那現(xiàn)在被叫做“拖鞋“的趿拉板是木制的，普通的就是木色平底的，高級些的給女孩子穿的是那種有“跟”的，涂了紅漆描上花的——不知道日本最早做木屐的人是不是到過武漢。四十年后我又到武漢，那時(shí)的前進(jìn)四路已經(jīng)變成“電器一條街”，走了個(gè)來回也沒看出哪里像我小時(shí)候的家，只對一個(gè)空曠的略顯凌亂的大院子有些異樣的感覺。問了問路旁電器店的當(dāng)?shù)厝耍赫垎栠@條路上有沒有一個(gè)部隊(duì)的單位？那人用嘴一努：呶，只有這一個(gè)院子過去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四十年后，生物制品所也還在，它在武昌，長江右岸，比前進(jìn)四路像點(diǎn)兒樣子。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同弟弟一起趴在窗戶上眼巴巴地望著窗外，盼著院門外走進(jìn)媽媽的身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武漢的吃食，像后來熱捧的熱干面啥的，那時(shí)我并不知道也沒吃過，印象深的有兩樣，一是糖人，二是小籠包。武漢賣糖人的，是挑著個(gè)擔(dān)子走街串巷的叫賣；那挑子上有糖稀，有石板，還有一個(gè)中間有一根針一圈畫著龍虎鳳牛羊兔等的圓盤。交一角錢，你就可以撥一下圓盤上的針，那針轉(zhuǎn)起來再停下時(shí)，指的是什么，販子就用糖稀在石板上給你畫什么。畫之前預(yù)先擺好一根篾簽，糖稀冷卻凝固后，捏著篾簽只一提，金黃色半透明的糖人就是你的啦。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只一次媽媽掏了一毛錢讓我去撥那圓盤上的針，結(jié)果針停在了空格上，我只好吞著口水走了，那以后再也沒有玩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武漢的小籠包，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小籠包。那籠屜直徑比一只碗口大不了多少，里面用松枝鋪底然后擺上白白胖胖小小的頂著褶子的肉包子。包子是論屜賣的，我一個(gè)四五歲的娃娃，還能一口一個(gè)，你說那包子小不小。四十年后重回武漢，竟然沒能找到兒時(shí)記憶里的小籠包，那個(gè)很有名的某某湯包，根本不是一回事。</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長江邊長大的孩子，特別喜歡水。我最喜歡的，就是跟大人們一起在長江邊的堤壩上看落日晚霞——可能旭日東升也好看，但那么早我還沒有起床，媽媽忙著上班和送我上幼兒園也不帶我去。印象中那會(huì)兒的堤岸沒有現(xiàn)在這么高，離江水也沒這樣遠(yuǎn)，有時(shí)叔叔們就撿起地上的石子比賽，看誰投得更遠(yuǎn)，打起的水花更大。武漢的天氣很熱，在沒有空調(diào)沒有電扇的年代里，江風(fēng)就是最好的天然空調(diào)。江邊人家好多都有那種竹子編的涼床，入夜把涼床搭上江堤，人睡在上面，數(shù)著頭頂?shù)男切牵犞募?xì)語入眠。我好喜歡這樣的晚上！我好喜歡睡在江邊！可是，我們家沒有涼床，晚間媽媽也不許我出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們家搬到生物制品所之前，媽媽每周要過江接送我和大弟到前進(jìn)四路的家里過周末。那時(shí)沒有江橋，過江要坐江輪。有一次遇到大風(fēng)，船艙里的痰盂一會(huì)滑到東一會(huì)兒滑到西，我和弟弟嚇得抱著船艙里的柱子不敢撒手，可是媽媽居然敢給我們削蘋果并且上甲板外面去扔果皮！那一刻，媽媽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是那樣高大。長大后我才知道，媽媽暈車暈船的毛病可嚴(yán)重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來，說是來了蘇聯(lián)專家?guī)椭覀冃迾颍錆h長江大橋，我生物制品所家里的窗戶正好能看到建橋的現(xiàn)場。那會(huì)兒的工地可真不像現(xiàn)在的“商品樓盤“，工人們真是加班加點(diǎn)力爭上游，每晚橋梁上焊槍發(fā)出的閃光像明滅的星光此起彼伏，墜落的電焊火花和像瀑布一樣從高空垂落到江水里。漸漸的，橋頭堡上的“三面紅旗”有了形狀，晚上橋上的燈火也連成了長長的巨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正在這時(shí)，從朝鮮回來的爸爸把我接到了北京。后來，我是在北京從廣播里聽到的武漢長江大橋通車典禮。通車后，不知為啥，爸又把我送回了武漢繼續(xù)上幼兒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直到該上大班了，爸爸在北京安好了家，我也隨爸爸去了北京的幼兒園，這一走，就是四十多年，再到武漢，我已不是當(dāng)初的那個(gè)武漢的孩子，也做了孩子的爸爸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武漢，在我記憶中留下的印象太少，那時(shí)我還太??；但我知道，那是我的第一個(gè)世界，那是最初接受我，養(yǎng)育我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曉得什么時(shí)候，杯里的咖啡已經(jīng)見底。杯子里，骨瓷的壁上只留下那棕色液體的印痕。我的思緒依然在那遙遠(yuǎn)的地方……這，就是一個(gè)武漢孩子心中的武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完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謝謝惠顧 歡迎斧正</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背景音樂：Deine Liebe ,Deine Treue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