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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曇花般開放的母校~一個老師在【樂山高級中學】經歷的歲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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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旋風、吹動著風車急旋,讓人昏頭轉向。</span></p><p class="ql-block"> 經歷了1957年的“反右斗爭”,時間來到了1958年,新的教育方針強調:教育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知識分子勞動化,勞動人民知識化。</p><p class="ql-block"> 當時我和童湛、杜厚壽是工會委員。我們應該為會員們做點什么事呢?研究后,辦了工會俱樂部。我們每天抽空去街上買些鴨爪、雞頭、麻花之類的小吃和酒,下午休息時,人們便來活動室,下棋、打牌、聊天、吃點小吃、喝點小酒。食品按原價出售,而且可以記賬,下月發(fā)薪后付錢。蘇吉康是???,他的妻子沒有工作、又有四~五個子女,負擔自然重。他又是喜歡吃點喝點打打牌熱鬧熱鬧的人,可是他的身份地位和經濟情況,又使他不能像我們一樣,常去街上吃點夜宵。因此,俱樂部給了他方便,他便成了??汀⒁渤闪饲房顟?。 </p><p class="ql-block"> 這樣的俱樂部辦了不久,被命令停了。一是,工會不抓會員的政治思想工作,而是抓“福利”,是受了蘇修等國的“福利工會”的修正主義的思想影響。二是,遷就會員的資產階級生活方式,滋長會員的資產階級思想……我們的“罪過”可不??!俱樂部停了,不久我也就未當工會委員了。</p><p class="ql-block"> 其實這學校的工會,如果不管會員的福利,那干什么呢?正因為工會管職工福利,經濟困難的蘇吉康、胡道一、樂紹先、張文清……才得到到輔助。我的成分是地主的父親于1957年初病逝,因為我是會員,工會也知道我的經濟當時也緊迫,還主動支助我五十元錢作安葬費。福利照顧究竟比只是政治上關懷要實惠些。</p><p class="ql-block"> 批判資產階級思想與生活方式,目的是要達到知識分子勞動化。于是原由工友郭志達給教師送水、掃地、煮蛋等事也停止了,改由教師自己去做。也號召師生們自己洗衣被了。那時用水還是從河里去擔的,師生有時也去參與擔水了……“知識分子勞動化”就是得參與勞動,不僅是腦力勞動,還應有體力勞動。 </p><p class="ql-block"> 1958年1~2月間的寒假,全地區(qū)中學教職員又集中于樂山衛(wèi)校,進行學文件,自我檢查,互相揭發(fā),狠抓猛斗資產階級思想與生活作風。</p><p class="ql-block"> 那時我正與劉公勤戀愛,不知自己能否過關,怕累及她,竟中止了和她的通信,足見運動的氣勢還是不弱的。“積威約之漸”,一談到集中學習,就不免令人緊張。 不但在會上檢查,互提意見,還用大字報去互相揭發(fā),深刻批判,大字報貼得滿墻壁都是。這次武亞泉成了重點。</p><p class="ql-block"> 我和武亞泉,從夾江師范到夾江中學,從夾江中學到樂山高級中學,三度同事,應是難得的。但我和他卻同事而不同德,相處而不相親。我們相處多年,相互間也沒有正面發(fā)生過不愉快的事情,我只是覺得他圓滑處世,為人矯情,革命其言調而享樂其生活。說到其它比如他的身世及其思想,并不了解。這一次,不知為什么,大家的意見就集中在他身上了。我也主動的寫了批評他的幾張大字報。不外乎批評他的資產階級生活方式。那時武亞泉還沒有結婚,也未見他與什么親人有來往,一個人生活著。他的收入他是用不完的。當我要賣手表來貼補家庭用費時,他卻逛市場,買那些地主、資本家出賣的低價格而高檔次的手表,衣箱等物,當我必須計劃著用錢時,他卻可以擺闊。水果買來隨意放著,吃不完。他常一手端一杯清茶,一手夾一支香煙,在園中散步,“雍容淡雅”。他喜愛花木,他建議學校培植園林,他去請了個姓張的老花工來種花植樹。這應該說是好事,美化了校園。但在那時看來,他卻表現(xiàn)了他的“玩物自娛”的一面……總之,大家看來,他口頭上是革命化,生活上是享樂化,所以他成了“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的典型。至于領導上還掌握了他個人的身世經歷的什么資料,我就不得而知。我想有的,不然,為什么他成了重點? 我這一生中只主動對兩個人提過意見,寫過大字報。一個是在文革中的賀宗循,一個就是武亞泉。反思起來,我是為國為民,“對革命負責”嗎?不是,只是出發(fā)于個人愛憎,在“革命運動”的狂濤大浪中去投下石子,推波助浪,這只能留下自己的不安。 人應該是可以有獨立的思維,各自的愛好,個人的生活習慣的,只要不違法,不妨害別人,應該是可以自由的吧?然而我這個學過法的人,講忠恕的人,卻去狠狠攻擊僅是屬于人家的個人生活范疇的事,現(xiàn)在想起來,能心安嗎?</p><p class="ql-block"> 這一次運動,應該說是屬于“解決人民內部矛盾”的運動,然而武亞泉卻從此交上了“厄運”。 運動后回校不久,又開展一個新的運動:干部輪流上山下鄉(xiāng)勞動一年。自然又是學習文件,開會討論,深入認識,表示決心。這是“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又一“英明指示”?!爸R分子勞動化”嘛。按指示,干部輪流上山下鄉(xiāng)勞動,工資照發(fā),為期一年,逐年輪換,人人都應下去。 </p><p class="ql-block"> 經過學習,我覺得這一舉措是好的。干部下去,除受到勞動鍛煉外,我認為將使干部更接近人民,了解人民,才能更好地為人民服務。何況是一年一輪換,人人都要下去,工資照發(fā),歸來照樣工作,這就使人不會有什么值得擔心的了。 學習后,人人表決心,人人寫申請,都堅決申請第一批下放。 我當然也寫了申請。我想我能第一批下放就好,早一點去“脫胎換骨”。而且我還有一點私心:這些年來的教學工作與經歷,實在未免有時感到勞累與緊張,特別是由于緊張,又更感勞累,下去勞動換換環(huán)境,也許可以松弛一下。 </p><p class="ql-block"> 結果本校批準了三個人第一批“光榮上山下鄉(xiāng)”。教師武亞泉;職員校醫(yī)謝寶華,女;工人是巫朝珠,女,還未滿二十歲,未婚。為什么批準的是這三個人,我們自然不得而知。 反正他們享受到“光榮”,特別舉行會餐為他們送行,鳴放鞭炮、他們戴上了“光榮花”。</p><p class="ql-block"> 他們內心是什么感受,自然不會有人知道,當然要表現(xiàn)得為“獲得如此機會”而高興。武亞泉和巫朝珠都未結婚,沒有拖累與掛念,就整裝待發(fā)。可是謝寶華卻打起了退堂鼓。送行酒她吃了,光榮花她戴了,她卻提出申請不去了,請求讓她以后再去。她為什么要申請不去呢? 她的丈夫徐學謙是我在四川大學的同班同學,這時在樂山一中作教師,他們有三個子女,都還小,除他們夫妻外,別無人照應。徐學謙考慮到,謝寶華一走,他怎么辦?于是他堅決地不同意謝寶華走。謝寶華呢,她可能考慮到,學校領導了解她的家庭情況,也許不會下放她的,所以她為了響應號召,也寫了爭取第一批下放的申請,她萬萬也想不到竟會批準了她。這邊她已喝了送行酒,戴了光榮花,勢在必行;那邊丈夫又堅決不同意她去,她考慮實際情況,又覺得“行不得也”。她真為難,她真正拋不下嗷嗷待哺的三個孩子。于是她提出了不去的申請。</p><p class="ql-block"> 當然領導也有考慮:你謝寶華可以自己要不去就不去,其他人效尤又怎么辦?這豈不有損政策的威嚴,有礙運動的開展;而且這是不響應毛主席的號召呀!于是決定她非去不可,如果不去,按自動離職處理。謝寶華終于沒有去,也終于按自動離職處理,連離職費也一點沒有,回了家。從此她成了家庭婦女,公社化時成了社員,又穿上“農袍”。以后她的生活是苦是樂,就說不清了,反正背個黑牌子?!皳軄y反正”后,她也謀求過“平反”復職,但你是“自動”離職的呀!平什么反?所以她就終乎農民——由于徐學謙的關系,退休人員活動時還有時見到她,她卻不談這段往事了。注1.</p><p class="ql-block"> 武亞泉和巫朝珠結果不是下鄉(xiāng)到農民中去,是上山到了二峨山農場勞動。他們勞動的具體情況不知如何,這“上山下鄉(xiāng)”對他們的影響也不知如何。有人說類似勞改,因為“右派分子”也有在二峨山農場勞改的。這說法是否過分了呢?我拿不準。</p><p class="ql-block"> 一年后巫朝珠果然按期回來,也果然干原來的工作,當工人,養(yǎng)豬。然而已是大躍進帶來的“困難時期”,人都沒有吃的,哪有豬飼料?就用人的大便喂豬。人本身就非常缺乏營養(yǎng),大便又還有什么養(yǎng)分。因此,豬是越養(yǎng)越瘦,以至于死亡。巫朝珠也受到批評。于是她便離職了,去了新疆。又適值“伊犁事件”,饑民越境“叛逃”,據說是“蘇修”哄騙我國四萬多人越境而去蘇聯(lián),巫朝珠就是其中的一個“叛逃分子”。又據說她入了蘇聯(lián)國籍,當了工人,還進修讀了中等技校。又有人說她后來以僑民身份回來過? 她留給我的印象是:矮矮胖胖的身材,憨厚的笑容,但當她用人糞熬豬飼料時,在臭氣的熏蒸中,又總是苦著臉。我就想:“她能不走嗎?” </p><p class="ql-block"> 而武亞泉呢,一年后再沒有回高級中學了,我們也就再也沒有一道相處了。 有人說,他勞動滿一年后,調去沙灣中學,降了薪,未上課,管圖書。有人說,后來他調去了安谷中學。有人說,他已結婚,妻子是地主分子,擺小百貨攤營生。一次兒子萬永長路過里仁街,看見圍斗一個人,正是武老師娘 。 </p><p class="ql-block"> 車仕琦(武亞泉是她的班主任)說,她在樂山見過武老師一次。他衣著較破舊,背著他晚年才得的兒子,背單竟是破棉被。他凄苦地說:“不知我能活到這孩子成人么?” </p><p class="ql-block"> 1978年有一次我去樂山縣人民政府禮堂開會,遇見了他。多年不見,相逢竟也感觸良多。我也不便問他的處境。他告訴我,他在安谷中學教高三的語文,請我借一本參考資料給他。第二天我就給他帶了去。我詫異,他怎么改教語文了。后來我教補習班,有一個安谷的學生,問他的語文老師是不是武亞泉,他說不是,而且說沒有姓武的語文老師。他想了想說,守門的老頭倒好像姓武。這留給我一個謎。 一次,我在北塔街遇見他,他騎著自行車,他說他養(yǎng)了一些雞,進城來買點飼料。他老多了,境遇也似乎很艱難。 1985年后我見到他的時候就較多了,有時在街上,有時在公共汽車上,有時在他的家里。他一直沒有自己的住房,在里仁街的一職中的左側租房而居。房子是平房,臨街,只一間鋪面,后面一間臥室,很不寬敞。他妻子還利用鋪面燒個爐子,賣抄手面條,武老師還相幫著。我們有個退休老同志的橋牌組,組長曹文龍是一職中的退休校長,我們的活動地點就在一職中。我去打橋牌,就時常去他的屋子里坐坐,和他擺談擺談。他談他的病,肺氣腫,肺心病,經常住院。他說說不一定哪一次住進醫(yī)院就再也回不來了。果然他已頭發(fā)掉光,滿臉病容,說話上氣不接下氣。他談他的一子一女,他慶幸終于撫養(yǎng)他們長大成人,但他們沒有讀更多的書,沒什么學歷,就業(yè)困難。他談到他的住房,他妻子在城里原有房產,可現(xiàn)在要不回來,他又沒有分到住宅,買么,又買不起。我也不免為之唏噓,勸他看開些。</p><p class="ql-block"> 后來他的住地搞修建,他的住房要拆,不知他遷居什么地方去了,我又見不到他了。</p><p class="ql-block"> 1995年,夾江中學高一班的學生于中秋聚于夾江千佛賓館,為畢業(yè)四十年后的團聚歡慶。他們也恭請所有教過他們的老師。武亞泉是他們的班主任,當然要請他前來一聚。他們來樂山訪問,得知他在金花巷買了一套一室一廳的住房,已遷居其中,他們前去找著他的住宅,可是他不久前已經病逝了。</p><p class="ql-block"> 武亞泉從人世間消失了,可是他在我的腦子里不會消失。</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躍進之一一夜拆出半邊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1957年世界共產主義運動達到顛峰,出現(xiàn)了一個社會主義陣營,提出了經濟上蘇聯(lián)要趕上美國、中國要超過英國口號,1958年中國的大躍進運動乘勢掀起,提出了“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三面紅旗,而且是“以鋼為綱”,“鋼鐵元帥升帳,鋼鐵生產一年內妥翻幾番”,“十五年超英趕美”,“消滅工農差別,提前實現(xiàn)共產先主義”……多么鼓舞人心的宏偉規(guī)劃、宏偉藍圖喲!全國人民好像都注了興奮劑。</p><p class="ql-block"> 鋼鐵元帥升帳,先要解決交通問題,當時從張公橋進城,街道不僅狹窄而且彎曲,以致成了交通瓶頸。上面解決方案是: 一對老街取直加寬,二是再建一條從張公橋經青果山墳山直通月咡塘的新路。</p><p class="ql-block"> 在地委一聲令下,樂山高級中學、樂山一中等學校的師生,及機關干部都參加了改造老街的會戰(zhàn),一夜之間, 幾千人人頭竄動分段包干拆從高北門外的油榨街、興發(fā)征街、半邊街、圣水街等沿街兩邊的老房子。 那時的房子幾乎全是木結構,蓋瓦片的一。拆房所采取的方法的確麻利快速。能上房的,如楊志哉等年輕教師和大個子男生,他們就爬上房去,只消用腳一蹬,就把房子上的瓦嘩嘩嘩蹬下地來,一片塵霧,一陣震響過后,房頂就光了,瓦片當然也全部碎了,那時現(xiàn)場的我心也跟著碎了。接著就是拆房子的廂架,也是麻利快速,人們拿著鐵錘、鋸子,打的打,鋸的鋸,或者繩拉手推,以弄散為原則,根本不要去考慮損不損壞木料。然后就一人扛或者兩人抬,抬到一個山谷邊上,往下一拋。你會聽到木料的滾動聲,破裂聲,就這樣,一夜之間,一條從張公橋到高北門近干米的寬闊的大街鄒形出現(xiàn)了,什么是大躍進,這就是“大躍進”!正在跑步進入共產主義人們 還分什么公、什么私,還分什么你的、我的! 拆房子沒有遇到任何干擾與阻力,出奇的順利。</p><p class="ql-block"> 不久新拆的街邊宣傳窗內展出了新街的規(guī)劃彩圖: 那帶街心花園的寬闊街道兩側,全是2、3、4層的無檐西式房子,拆房子的人與被拆房子的人們對未來充滿了期待!</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躍進之二~夜征沙灣</span>。</p><p class="ql-block"> 大躍進的抓手是以鋼為綱。</p><p class="ql-block"> 開學后九月的一天晚上,全校師生在樂山川劇院看現(xiàn)代川劇《丁佑君》。大家正集中精力看戲時,我校語文教師、共產黨員楊志哉登上舞臺,宣布:“高級中學師生們,馬上到外面集合,有要事安排!”“一切行動聽指揮”,于是劇院里一片座椅碰擊聲,一片腳步聲,一片私語聲,人們擁出了劇院。 出得劇院,排好隊伍,楊志哉宣布:學校接到緊急任務,為了支援沙灣大煉鋼鐵的需要,馬上回學校運送杠炭到沙灣去。這時,誰還會有二話可說,走! 回到學校,拿上扁擔,箢篼,到指定地點領取杠炭。學校知道大家勞動力不強,要運送七十里路,叫大家量力而行,能運多少就運多少。大家也就自己去裝。 出發(fā)時已是晚上十時以后。 分班前進、班主任帶領本班,教師隨授課班級走,要注意學生紀律,照顧學生安全。事實上一上路大家就走散了,各自奔向沙灣,還有什么隊形,還有什么班級。</p><p class="ql-block"> 到了加農鄉(xiāng),不少同學倒在一家人戶的屋檐下休息,就睡著了。我呢,也禁不著就放下?lián)?,坐到地上,也禁不著睡眼惺忪,打起瞌睡來。然而我畢竟得警醒,我不能讓同學們久睡在露天之下。我得打起精神,叫醒大家起來繼續(xù)前進。 </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我也不大回憶得起是怎么拖拉到了沙灣的。反正到時已是破曉時分。到達了目的地當然高興,我也終于把我擔的杠炭如數運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躍進之三~福祿大戰(zhàn)鋼鐵。</span></p><p class="ql-block"> 緊接著是大戰(zhàn)福祿鎮(zhèn)。這次不是一夜,而是一個多月 ,這次不是一個學校,而是高級中學,樂山一中和樂山師范的師生,加上工人、農民和機關干部組成的浩浩蕩蕩千人以上的大軍。</p><p class="ql-block"> 這次不是去支援大煉鋼鐵,而是去參與煉鐵煉鋼。</p><p class="ql-block"> 一聲令下,“大戰(zhàn)鋼鐵”,我們就馬上停課出發(fā)。一切應服從于“中心任務”,書本可以暫時放下,學習可以暫時放下!</p><p class="ql-block"> 福祿鎮(zhèn)離樂山比沙灣還遠幾十里,當然得去住在那里。當時不通車,還得背著被包拎著用具走路。從一大早出發(fā),走得快的,下午或近晚上到達,走得慢的,掌燈后才攏。這次我被分在“收容隊”,走在最后,收容掉隊的學生大都是女生,到達福祿時,已是夜半,雖早就饑腸轆轆,卻早已雙腿酸痛、疲倦得眼晴已睜不開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我們來到了鎮(zhèn)外的大渡河岸邊,這里一字兒排立著12座高大的土高爐,我們的任務是要讓它們生產出成噸的鐵水。</p><p class="ql-block"> 其操作是: 先往高爐里放入杠炭,杠炭上加一層焦炭,焦炭上加一層鐵礦石,再加適當的石灰。這時燒燃杠炭,杠炭的火力又燒燃焦炭,焦炭的火力就煉熔鐵礦石。煉熔的鐵礦石成了液體,鐵的比重大,沉入高爐底層,礦渣熔液浮于鐵熔液上面。先將礦渣先引流出去,剩下引出的便是鐵熔液,冷卻即是生鐵了。如是不斷地加一層焦炭,加一層鐵礦石,不斷地煉,就可以不斷出鐵了~這叫土法煉鐵。為了實現(xiàn)今年生產四千多萬噸鋼鐵的任務,于是就來個“土法上馬”了。</p><p class="ql-block"> 這看來簡單的事,其實并不簡單。</p><p class="ql-block"> 先說高爐上。由于高爐一旦升火便不能熄火,必須連續(xù)不停地冶煉,于是爐上工作的人要三班倒,至少得兩班。爐前要一個會煉鐵的爐前工,他掌握火候,及時通出爐渣,放鐵水。高爐上要兩個人,負萊及時配料加料。由于這土高爐是用風箱吹氧助燃,風箱要人工來拉,拉風箱要一定速度,費力氣,要三人一起才拉得動,而且要至少兩組人輪換。這樣一加起來,每個土高爐每班要至少九個人,三班要二十七個人。十二個高爐總共就要有三百二十幾個人。即使爐前工和加料工可同時照看兩個或三個爐子,也得有三百來左右的人呀!因此,對這“土法上馬”高爐,就必須用“人民群眾大戰(zhàn)鋼鐵”的辦法。</p><p class="ql-block"> 還不只此。開礦供給礦石要人,運鐵礦石要人;開煤礦煉焦炭要人,運輸也要人。還有,入爐的鐵礦石和焦炭,大小有一定的規(guī)格,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全靠人工搗碎~這算是最輕松的活路,全是女生操作。</p><p class="ql-block"> 我參加什么工種呢? </p><p class="ql-block"> 我去新華運過鐵礦石,從礦山上挑到船里,再水運到福祿。</p><p class="ql-block"> 我去煤焦廠挑過焦炭,來回三四十里挑到福祿。</p><p class="ql-block"> 這活路雖然艱苦,我還可量力而行,不挑得太多,要歇歇就歇歇,還可應付。</p><p class="ql-block"> 最吃力要算拉風箱了。高爐里不斷地燃著熊熊的火,要將鐵礦石煉成熔液,當然要不斷地輸入空氣(氧氣)助燃。這土高爐沒有鼓風機,就只有憑人力來拉風箱了。風箱的大小則和高爐的大小成正比例。這福祿又希望多出產鐵,一口氣修了這十二個大高爐,也就趕制了十二個木質的大風箱,長一米多,直徑三四十厘米。這風箱容積大,要把大體積的空氣壓入爐內,得多大力氣呀!何況做得粗糙(都是趕任務做的,有的木料是新從山里伐的樹,還是濕的),摩擦系數很大,又增加了拉的難度。而且又要求拉時要保持一定的速度,否則爐火不旺,煉不出鐵。我卻多次帶著學生去拉風箱,真是苦極了。對于我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現(xiàn)在卻要拉動這壓力在幾百斤以上的風箱,好難!我們是兩組輪換,每組三人,也是燃著香定時輪換。開始還可支持,后來兩臂疲乏麻木以至疼痛,拉著時真可是“度秒如年”呢,苦沒有什么,我們多么希望煉出鐵來呀! 每次我們都眼巴巴地望著爐前工通爐子,盼望爐子里流出鐵水來。</p><p class="ql-block"> 終于一天,一個高爐前的人們歡呼起來:“出鐵了!出鐵了!”他們的高爐終于煉出了幾斤“鐵”,后來盡管人們抱著更大的希望投入更大的精力,可以后這批高爐再沒有出過鐵,而且聽說那次出的鐵也只是含有一些鐵的礦渣混合體而已。 </p><p class="ql-block"> 正當大家一愁莫展之時,傳來喜訊,指揮長(聽說是一個貧農出身并不懂煉鐵煉鋼的鄉(xiāng)鎮(zhèn)干部)外出開會取經,帶回來了節(jié)能、高效的小高爐的圖紙,立即要修建五十座,投入生產。</p><p class="ql-block"> 果然,指揮部就作出決定,下達命令,三天之內按圖紙修建五十座小高爐,立即開火投建,是“多、快、好、省”中,先“多、快”起來。 </p><p class="ql-block"> 三個學校的師生立即動員起來,分頭施工。首先是備料,需要耐火磚、黃泥土、磚石。耐火磚不夠,說是暫時也可以用一般的磚代替。黃泥土有的是,由師范校師生去挖??上Оl(fā)生了一件慘事,泥土垮方,壓死了一個學生。是他們在挖泥土時,為了“躍進”,為了搶速度,就采取在山崖下面向里深挖去,讓崖體凹進去,這時再從外面挖上層崖體的泥土,就可大片大片的垮下,省時省力,效果很好。殊不知,誰也沒有料到,當他們挖到一定深度時,人還沒有退出,崖就塌方,不幸打死了一個同學。</p><p class="ql-block"> 大家為這悲痛,要戰(zhàn)斗就會有犧牲,化悲慟為力量,繼續(xù)為“四千七百噸鋼鐵”而戰(zhàn)斗。死了的學生自個安息去吧!</p><p class="ql-block"> 黃泥土的問題解決了,磚呢,新燒當然不行,三天之內要建成呀,就連到別處去調運也來不及呢。于是指揮部果決地采取了緊急措施,叫學生到街上去拆磚房,不管誰的,見磚就拆。福祿在古時是一個防邊民作亂的重鎮(zhèn),有城墻,還有九個城門呢,鎮(zhèn)上街道較多,居民也多。這一措施果然有效,學生接受命令,就上街去,見有磚的建筑就拆,見磚就運回?!颁撹F元帥要升帳”,“這是壓倒一切的中心任務”,誰敢違抗!誰能說這是擅自破壞民宅?既是“人民公社”已經“全民所有”,“一切應為全民服務”,“一切應從大局出發(fā)”呀。果然,學生們的行動一無阻攔。人們都知道這是指揮部的命令,此時此刻此地,也就是最高權威的命令了,誰還敢說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 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拆到了武器庫,武器都現(xiàn)出來了,才趕忙停拆,補好?!岸?、快、好、省”果然顯現(xiàn)出了“大躍進”的雄壯氣勢,“邊備料、邊施工、邊設計”,晝夜不停地戰(zhàn)斗,第三天真是就建成了五十座小高爐,像行軍步陣一樣,整整齊齊地,威武雄壯地,挺立在方正的大田里。</p><p class="ql-block"> 真是,只要發(fā)揮了人們的主觀能動性,什么人間奇跡不能創(chuàng)造出來呢?</p><p class="ql-block"> 我和同學們一起參加了沖刺性的戰(zhàn)斗。我們在已入深秋的午夜里,在寒風瑟瑟的田野里,赤著腳踩在冰涼的黃土漿里,要一腳一腳地把黃泥踩得極細極絨。這樣的黃泥建成的小高爐,才又堅實又光滑美觀。我們沒有打瞌睡,因為整個工地火把通明,人聲鼎沸,指揮部又不時表揚這個,表揚那個,形成了熱火朝天的“躍進”場面,我們再也沒有睡意了——何況還有一頓令人愜意的午夜加餐——三兩米飯加一點蔬菜。</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三天修建了五十座“節(jié)能高效”的小高爐。然而還是令人不解,這五十座小高爐,直至我們離開福祿回校,竟沒有一個爐子點火投產,一直蕭瑟在寒風里。</p><p class="ql-block"> 一場在福祿的大戰(zhàn)鋼鐵運動,投入了天量的物質、財力、人力,還付出了一條生命,卻沒有任何一點產出,能持續(xù)嗎?</p><p class="ql-block"> 這暴殄天物的行為終將會得到上天的懲罰。注2.</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注1. 徐學謙老師是我在樂山一中初中時,教我們地理課的老師,對我特別關照。當時隱約知道他的家在王浩兒農村,原來愛人曾是我讀樂山高級中學的校醫(yī)。</p><p class="ql-block"> 注2.縮編整理萬老師【如此人生】P607~682“旋風”部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WK</p><p class="ql-block"> 2025年6月9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母?!緲飞礁呒壷袑W】旁流淌的竹公溪。</p> <p class="ql-block">  1958年土高爐煉鐵?!珌碜跃W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