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閑暇看老照片,舊事翻新,寫成此文,制成美篇,供老師們、朋友們指正。</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22px;">當 年 曾 走 霞 客 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紀實散文)</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樊 建 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一</span></p><p class="ql-block"> 地以人生色,人以地垂名。十三年前因踏勘建設項目選址,有緣多次尋訪陜西華陽川,但見山巒聳翠,幽岫含云,清溪蜿繞,滿眼蔥綠。年青的“華陽管區(qū)”主任熱情介紹說,別看咱這兒山深人稀,徐霞客還來過呢。一眾人等聞言頓感深邃神秘,孤峰深壁、林木藤蘿仿佛都有了古意,原來我們腳下是聞名遐邇的明代地理學家、旅行家、探險家、文學家,與馬克·波羅比肩譽為“東西方游圣”徐霞客走過的路!網搜求證,果然《徐霞客游記﹒游太華山日記》記載他于明熹宗天啟三年三月初四(公元1623年4月3日)曾行游此地。</p> <p class="ql-block"> 置身其間,遐想霞客行跡,不由喟嘆:鳳凰不落無寶地,高士慣行蘊珍境,徐霞客一生不避艱險,尋幽探秘,屐跡留處皆為秘境盛景。華陽川因在華山之南,南為陽而得名;華山之北則為陰,漢高祖八年(前199年)于華山北麓始設華陰縣(現(xiàn)改為市),華山、華陽川均在華陰的區(qū)劃內。華陽川是秦嶺七十二峪之一“大敷峪”的敷水河穿境而過的川道,水流豐盈,牧草肥美,為古代著名養(yǎng)馬場,《尚書·武成》記載周武王滅商后,“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華陽川長約二十多華里,平均寬度不到一華里,但地脈深厚,氣望軒闊,北魏太和十一年(公元487)在此設過存續(xù)122年的敷西縣并治城于此,唐時設過敷水驛。華陽川像金絲串珠一樣把大敷峪河兩岸幽谷深壑串連起來,奇峰突兀,水景密布,森林茂密,奇花異草、珍禽異獸遍布其間,被譽為“陜西的九寨溝”,難怪引來徐霞客到此一游。</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二</b></p><p class="ql-block"> 據徐霞客“游太華山日記”載,他來華陽川的前兩天,即三月初二游歷了太華山(即華山)和西岳廟。初三從華陰縣城西門出來,沿小路行二十里到泓峪(即甕峪)當晚客宿于此,這是當時關中平原連接華陽川、商洛的唯一通道,人稱甕峪古道。初四起身,先登上泓嶺(即甕峪嶺)山巔行走了十里,北望華山“兀立天表”,東瞻賽華山“嵯峨特異”,但他筆下之誤把賽華山寫成了少華山,記錄說“始悟西南三十里有少華,即此山矣”,實乃白璧微瑕。少華山遠在華陰縣西鄰的華縣境內,與華山并稱“二華”,少華山、賽華山都因樣貌酷似華山得名,依徐霞客在甕峪嶺的視角,山遮云掩,是看不到少華山的。三月初四當日,他走出甕峪古道,才見“南下十里,有溪從東南注西北,是為華陽川”。</p> <p class="ql-block"> 徐霞客筆下這條“溪”大有說頭,它就是發(fā)源于華陽川源頭村、用古代傳說美女羅敷取名的羅敷河(即敷水河),有趣的是這個名稱至今存疑爭議,焦點在于羅敷為何方人氏。漢樂府名篇《陌上?!酚小扒厥嫌泻门悦麨榱_敷”句,西晉崔豹《古今注﹒音樂》說,“秦氏,邯鄲人,有女名羅敷,為邑人千乘王人妻”,看來她是河北邯鄲人;但東漢末年無名氏長詩《孔雀東南飛》有“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句,依該詩“序”和《懷寧縣志》記載,羅敷應為漢末廬江郡(今安徽懷寧縣)人;然而,唐代李白《子夜吳歌﹒春歌》明白無誤地說“秦地羅敷女,采桑綠水邊”,白居易游華山時也留下《過敷水詩》,稱“野店東頭花落處,一條流水號羅敷”,這位美女似乎又是華陽川人。林林總總,史籍對羅敷的生平描述簡略模糊,不似真有其人,很可能并不特指某女,而是容貌美麗、品行高潔女子的人格化符號,反映那個時代的人對心儀女性和美好生活的向往。然而,當?shù)厝藚s堅信羅敷是華陽川女子,設有羅敷鎮(zhèn),本土作家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華山演義》,把羅敷描述成吸吮華山元氣、凝集華陽川雨露的美人,演繹出堅貞動人的愛情故事,擴大了華陽川、羅敷女的形象傳播。</p> <p class="ql-block"> 按徐霞客自述,他在華陽川“溯川東行十里,南登秦嶺,為華陰、洛南界”,“十里”只是華陽川一半長度,可見并沒有走完全境;另據他記載的“自岳廟(即西岳廟)至木柸(甕峪夜宿處),俱西南行,過華陽川則東南矣”,因甕峪古道在華陽川中部,他是步出甕峪古道左拐往東,逆羅敷河流向走入秦嶺深處洛南縣的,也說明沒有考察華陽川全境。徐霞客未涉足的華陽川另一半,有比華山海拔高三百多米、直薄云霄的天門峰,森然屏列,不知幾千重;有八十四丈高崖、登天梯、神仙洞、金錢石等疑為天人所造的自然奇觀,林麓蒼茫,溪澗錯縷的美景俯拾皆是,可惜他行色匆匆,未能遍訪,驚鴻一瞥,翩然而去,但留下了華陽川行游記錄,描繪了山川地形和水系分布,明確了水流走向以及它與周邊山脈、河流的關系,為研究當?shù)氐乩憝h(huán)境變化提供了真實史料,彌足珍貴。華陽川,這個地名也因徐霞客之行成為一種可視可悟的文化景觀,一種重要的歷史名片,一種當?shù)乩习傩找詾榘恋男撵`深處的情感寄托,這是徐霞客投給當下的微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三</b></p><p class="ql-block"> 如今,欲循徐霞客足跡踏訪華陽川,不必走崎嶇難行的甕峪古道了,從省城西安發(fā)車沿202省道的長途公交車就可直達。華陽川在國家生態(tài)建設和鄉(xiāng)村振興中逢機遘會,運旺時盛,已經確認這里有仰韶文化與龍山文化時期疊壓并存的古文化“橫陣遺址”,又發(fā)現(xiàn)伴生稀有稀土元素的“小秦嶺華陽川鈾鈮鉛超大型礦床”和礦泉、溫泉資源。民間流傳的漢光武帝劉秀反王莽兵敗后經華陽川逃往商洛的“劉秀泉”、“劉秀避難處”等遺跡,東漢燒鍋(酒坊)遺址,唐以來7座佛寺道觀遺址,楊虎城將軍主政陜西時“招商”引進的火柴廠工場遺址,正在被整理、標記或著手修復;還有華陽川的山果野味、鄉(xiāng)土美食、石墻瓦舍和淳厚民風,王世泰、劉志丹率紅二團在這里出沒轉戰(zhàn)的英雄故事等等,引得學者、客商和游人接踵而至,紛錯如織。</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當?shù)卣趯θA陽川進行斂束、適度地開發(fā),因為羅敷河是重要的生活水源,需要減少擾動,保持純凈,不宜過度開發(fā)。踏勘考察時一位村民向導和我成了朋友,后來送給我一個小臉盆大的華陽川白靈芝,他說華陰市政府出臺優(yōu)惠政策,鼓勵村民遷居山外以利保護環(huán)境、提升農民生活品質,可見當?shù)刂髡叩臎Q策理性。</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四</b></p><p class="ql-block"> 走在華陽川,公路像蚯蚓一樣在崇山峻嶺間蜿蜒盤旋,山轉路回,時而眼前豁然開朗,平疇如砥,野花似燃;時而像身處被揭開頂蓋的地道,懸石若墜,攝人心魄,我不由思考:徐霞客當年跋山涉水,自費游歷,途中攀藤攬葛,猿掛蛇行,遭遇幾多傷病疫疬、盜匪野獸,險成客途亡鬼,卻堅韌不拔,至死不悔,是什么精神支撐他?</p> <p class="ql-block"> 抑或是一種科學探險精神,他少時即立“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之志,懷揣探索未知世界的渴望和勇氣,把行游當成生命的另一種呼吸,將萬水千山看作對生命的盛大邀約,這是“達人所之未達,探人所之未知”的創(chuàng)新精神,也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犧牲精神。</p> <p class="ql-block"> 抑或是一種自由和獨立精神,他敬畏自然,尋覓真知,又特立獨行,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人生,足跡遍及今21個省、市、自治區(qū),河山寫于胸懷間,在旅行中釋放心靈,積累知識,挑戰(zhàn)、突破與發(fā)現(xiàn)自我。</p> <p class="ql-block"> 抑或是一種家國情懷和擔當精神,這種精神的源頭是中華民族道德理想追求和認可的普遍價值。行為出于責任才具有道德價值,徐霞客追求的不是功利價值而是道德價值,志氣雄遠,超塵拔俗,“計利當計天下利”,不羨功名,不畏艱險,甚至耗盡家財去探索自然,尋求真知,做了社會和前人想做未做,或者未完成、未完善的事業(yè),他的《徐霞客游記》和精神品質,值得好好挖掘研究,進行當代解讀,賦值我們的時代。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謝謝瀏覽!</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