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美篇昵稱:</b>亮亮蟲<br><b> 美 篇 號:</b>68883635 <p class="ql-block"> 又一年端午,粽葉飄香的氣息依然如故,喚醒了我記憶深處兒時的光景。那會兒,每逢端午,母親總會在門前掛上艾草菖蒲,我亦學(xué)著大人樣,將艾草別在襟前,滿心歡喜地嗅聞著那股子清冽的苦香。稚嫩的我,尚不知屈原投江的壯烈,更不解他胸中深藏著的憂思與憤懣。年歲流轉(zhuǎn),直至自己也已行至人生的半途,方漸漸明白,屈原那縱身一躍,竟如投下了一枚沉甸甸的種子,在滔滔江水中,在漫長的歲月里,悄然生根發(fā)芽。</p> 在課堂之上,我每每講到屈子。那汨羅江水,仿佛早已流經(jīng)了無數(shù)世紀(jì)的滄桑,也流進(jìn)了我的課堂里。我仿佛看見屈子那清癯的身影,獨立于水邊,面對“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世情,毅然決然地懷沙抱石。他縱身投入江水之中,是生命最后的燃燒,亦是人格最純粹的堅守。當(dāng)我在講臺上,眼見粉筆灰如香爐余燼般靜靜飄落,便恍然明白:那三尺講臺,何嘗不是我的汨羅?課堂雖小,卻亦容得下我們對于清白與風(fēng)骨的執(zhí)著守望。我愿如屈子般,即使孤身,亦不隨濁流搖擺。<br> 屈子曾作《橘頌》,高聲詠嘆橘樹“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的品格,橘樹扎根南國,不因環(huán)境而遷移其志,其情其志令人動容。我亦深有感觸。曾幾何時,面對周遭喧囂浮躁、唯利是圖的風(fēng)氣,我也曾暗自猶疑:是否要改變自己,隨波逐流?然而,屈子那穿越時空的吟詠總在耳畔回響:“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边@聲音如沉鐘,激蕩著我的心房。我終是守住了內(nèi)心的一盞燈火,不為虛浮潮流所動——守護(hù)住心中那點執(zhí)著,便如守護(hù)住那株扎根故土的橘樹,守住了教育者靈魂的坐標(biāo)系。<br> 屈子之不朽,更在于他“發(fā)憤以抒情”而留下的瑰麗篇章。他窮究天人之際,發(fā)出《天問》的浩嘆;他上下求索,寫下《離騷》的悲憤。作為教書匠,我亦常于深夜燈下展卷,與古人神交。每逢閱讀至屈子那驚心泣血的詞句,內(nèi)心便如被灼燙,深覺教育之道,亦當(dāng)有此般“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韌勁與探求精神。教育之道,不在將現(xiàn)成的“米”塞進(jìn)“粽葉”的包裹,而在于點燃學(xué)子心中探索的火種——那火種,正是屈子《天問》里不滅的疑問精神,是《離騷》中上下求索的永恒姿態(tài)。<br> 而今,又逢端午,粽葉飄香依舊。我在講臺上講授屈子精神時,目光掃過孩子們澄澈而專注的眼神,恍然間似乎看見那枚曾經(jīng)沉入江底的種子,已悄然萌發(fā)成一片新綠。屈原的縱身一躍,并非向渾濁塵世繳械投降,而是用生命投下了一枚精神的種子。它沉入時光的深水,卻破浪而出,萌蘗成華夏文脈中最為堅韌的枝干。<br> 年年端午,歲歲龍舟。我們追溯的,豈止是兩千三百年前那位投江者的背影?我們傳承的,是那“獨立不遷”的橘樹之魂,是那“上下求索”的不熄心火,是那“雖九死其猶未悔”的赤子精誠。<br> 這枚沉甸甸的種子,正通過我們這代人的手,鄭重地交到下一代手中。講臺邊的我們,便是今日的舟人,奮力劃動知識的槳板;而學(xué)生眼中那束光,正是屈子精魂在新時代重新?lián)P起的風(fēng)帆——它載著不滅的求索,渡向未來浩瀚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