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名哥，來——給陸霖拿一瓶啤酒?！眹鴳c手提啤酒瓶，瞇著眼睛，扯著嗓子說。</p><p class="ql-block"> 名哥遞給國慶一瓶啤酒，國慶搖晃著身子遞給陸霖，“來，陸霖，喝上，啤酒管飽，三花花把你媽家攢下的雞蛋都給哥煮上 ，哥有的是錢。”</p><p class="ql-block"> 國慶酒氣薰天一邊喊三花花，一邊從褲兜里掏出五十元錢遞給三花花，“三——花花，拿錢給哥煮雞蛋，雞蛋就酒，越喝越有。陸霖，哥請你喝酒，唉！這年代——這年代多好！”</p><p class="ql-block"> 陸霖一瓶啤酒下肚，臉也紅了，眼角也紅了，看著搖骰子的名哥說：“名哥，能借我一千不，我有牛。”</p><p class="ql-block"> “陸霖，你不要耍了，兒子上大學(xué)要錢的地方多了，你那條牛留著下犢子吧！”名哥拒絕陸霖借錢。</p><p class="ql-block"> “名哥你看不起我，我當(dāng)年跟著你也贏過錢，當(dāng)然也多輸了。比起你們算球個甚。”</p><p class="ql-block"> 陸霖喝了一瓶啤酒頭暈的搖晃，酒壯慫人膽，陸霖自己又走到啤酒箱前提了一瓶酒打開，三花花端來一盤雞蛋，“國慶哥，我媽說雞剛下開蛋，就攢下這二十顆全煮了，給你。”</p><p class="ql-block"> “好好好，來陸霖給你雞蛋吃上喝上，雞蛋就酒，這光景多好?！眹鴳c瞇著眼睛，嘴唇邊含著煙，說話煙忽抖忽抖的煙火自由飛落。</p><p class="ql-block"> “城里來的，給你雞蛋，吃上?！眹鴳c又遞給高跟鞋女人雞蛋。</p><p class="ql-block"> 陸霖越喝越暈，本身自己不能喝酒，一瓶啤酒就醉了。他又喝了第二瓶，一口雞蛋一口酒。</p><p class="ql-block"> “名哥，給陸霖拿上一千元逗逗樂。人家有黃牛你怕甚。”國慶說。</p><p class="ql-block"> “豆豆，給陸霖拿五百就行了?！泵绶帕嗽挕?lt;/p><p class="ql-block"> 高跟鞋女人扭著圓圓的臀，笑吟吟從挎包里掏出五百元遞給名哥。</p><p class="ql-block"> 陸霖抬頭看了一眼高跟鞋女人說：“豆豆，長的就是水靈。名字也好聽?！?lt;/p><p class="ql-block"> “陸霖你看這里有山有水有風(fēng)景，你還搬上板凳騎上驢看戲，看個甚球戲?！眹鴳c咧著嘴一翹一翹說，煙嘴貼在他的嘴唇上一抖一抖，煙灰任意飛落。</p><p class="ql-block"> 豆豆用她那嫩白嫩白的手扇著身邊的煙氣。紫羅蘭味串到賭博漢的鼻腔里，陸霖打了個噴嚏。</p><p class="ql-block"> “霖哥，好好玩，贏了錢晚上咱們一起喝大酒，吃大肉?！倍苟剐σ饕髡{(diào)戲陸霖說。</p><p class="ql-block"> “陸霖聽見了沒？豆豆晚上陪你喝大酒吃你的大長肉。”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國慶笑的彎下了腰。</p><p class="ql-block"> “來，陸霖，壓哇！”</p><p class="ql-block"> 名哥叫陸霖壓骰子。</p><p class="ql-block"> “陸霖跟上我，兄弟我今手氣好，我壓幾你壓幾?！眹鴳c說。</p><p class="ql-block"> “陸霖跟我壓，我到贏了五百元了。”青苗說。</p><p class="ql-block"> 青苗家住楊坡，一年四季跟著二人臺戲班轉(zhuǎn)。他媽生他那年禾苗剛出土，他爺爺給起的好聽的名字。青苗聰明，贏錢就走，輸了也走，從不壓場。所以他經(jīng)常贏錢。</p><p class="ql-block"> 陸霖早聽說青苗人精明，不但有漂亮媳婦，還有幾個相好的。陸霖心里常惦念著青苗的聰慧。</p><p class="ql-block"> “我今跟著青苗壓，聽說青苗可會壓了?！标懥卣f。</p><p class="ql-block"> 玩了幾把果真贏了五百，陸霖開心地當(dāng)場連本帶利還給豆豆五百五十元，剩下四百五十元，他小心翼翼裝進(jìn)褲兜，拍拍這兜子，這褲兜子好長時間沒裝過大票票了，他開心地站起走出賭場，兜兜里終于有錢了，他跟著太陽的余暉，回到家香香睡了一覺。</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太陽露出半個紅臉蛋，陸霖起來把牛拴在大門口，擔(dān)滿水甕，又給牛上了一筐草，這心癢癢的，手也癢癢，今天二人臺在鄰村唱，方圓八、九里，可以騎自行車去，上了歲數(shù)的老漢騎著自家毛驢，中年人有說有笑步行著。</p><p class="ql-block"> 喜鵲圪蹴在老楊樹上“喳喳喳”叫著，陸霖默念：“今個兒天氣好，贏錢就走，贏錢就走，蒼天保佑，蒼天保佑?！?lt;/p><p class="ql-block"> 陸霖和村里人相跟上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就到了鄰村，愛看戲的老漢們找好位置提前坐下等著，愛串門的挨家挨戶串門，愛賭博的去隱蔽的圪佬佬轉(zhuǎn)悠著……</p><p class="ql-block"> 好吃屎聞見屁也香。陸霖和國慶他們兩寸步不離，搖“骰子”的寶攤等戲開了才開始，當(dāng)然有放風(fēng)的瞭派出所的民警，也預(yù)防誰家有厲害的媳婦報警抓賭。</p><p class="ql-block"> 陸霖摸摸兜兜里的四百五十元錢，開心地笑了。</p><p class="ql-block"> “霖哥你昨天贏錢了，買上一盒紅云煙哇，這嘴里不含點東西難受的?！?lt;/p><p class="ql-block"> “國慶，你昨夜又繼續(xù)玩，把后晌贏得錢全輸了？”</p><p class="ql-block"> “霖哥，不但后晌贏得錢輸了，又借下高利貸了。</p><p class="ql-block"> “又借高利貸了？”</p><p class="ql-block"> “借了哇！唉，昨個喝多了，后來找不見你，又玩了幾把全輸了，本來想贏了錢和你找豆豆玩一夜，聞聞城里女人的體香味。你贏了錢也舍不得花那錢早早回家了，摟著大票票睡了一覺，是不比摟上花夏還美了？”</p><p class="ql-block"> “國慶我有老婆了哇?！?lt;/p><p class="ql-block"> “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花夏不在，你還為了她守身如玉。人家在外面還不知道喝哪口井的水了，你以為就等喝你這股股山泉水了，城里那好喝的水可多了。霖哥，今個兒咱們兩不管誰贏了錢，一定要紅火一下，我贏了請你，你贏了請我，說好了，??？”</p><p class="ql-block"> “噢，好，好，我還沒摸過別的女人……哈哈！”陸霖說完，羞得滿臉通紅。</p><p class="ql-block"> “霖哥，豆豆那——那可舒服的你就像騰云駕霧……”</p><p class="ql-block"> “國慶，你和她……？”</p><p class="ql-block">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臺上鑼鼓敲響，人們陸續(xù)走來戲場中間坐下，有的靠墻站的，有的背靠著大榆樹站的，還有會上樹的圪蹴在大楊樹枝叉上，不大一會聚了好多人</p><p class="ql-block"> 報幕員穿著漂亮的戲服，濃妝艷抹，站在臺中：“父老鄉(xiāng)親們大家下午好，我們是來自薩拉齊的民間二人臺文藝劇團(tuán)，今個兒下午給大家唱《買菜》，夜晚唱《方四姐》。鄉(xiāng)親們提前找好位子坐好，開戲后盡量不要吵吵鬧鬧，好好看戲。希望大家都能喜歡上我們這班班二人臺，我們會每年給父老鄉(xiāng)親們送來快樂，帶來喜悅！”</p><p class="ql-block"> 臺下一片掌聲，后生們喊：“好！好！好！”</p><p class="ql-block"> 陸霖和國慶東轉(zhuǎn)轉(zhuǎn)西轉(zhuǎn)轉(zhuǎn)，在找那群賭博漢，薛稱心走出戲臺，頭戴瓜殼帽，身穿棕色錦緞袍子。棗紅色錦緞馬甲套在袍子外面，手里拿著錦緞扇子邊走邊扇著，順口溜說著：我名就叫薛稱心，薛家灣有我名，家有良田幾百畝，五谷雜糧幾十擔(dān)，還有金銀綾羅和綢緞，哪家的閨女看對我，叫你一生無憂患，吃的香穿的嬲……”</p><p class="ql-block"> 陸霖和國慶顧不上看戲里的紅火熱鬧，在幕布后面找到賭博場，他們兩高興地蹲下，看了幾把，后來實在憋不住了</p><p class="ql-block"> “陸霖今個兒壓獨(dú)紅?！辈恢l在喊。</p><p class="ql-block"> 陸霖壓了幾把，贏了二百元，他站起走出賭場，自己想走出來透透氣，清醒一下，看是裝上錢回家，還是繼續(xù)玩。</p><p class="ql-block"> 他站在幕布后面掏出云煙抽了幾口，四百四十元加上二百元，一共六百四十元，晚上再贏幾把，湊上一千元，給上豆豆二百元紅火……，還剩八百元，每天跟上戲班子玩上幾把，就像青苗那樣，以后不要種地了，這樣下來一年比種地掙的多，每天過上“紅火嗨翻天，神仙下凡間”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他想到那一夜纏綿就像新婚燕爾，陸霖心里想著他這輩子還能過幾天這樣的生活，開心地笑了……</p><p class="ql-block"> 以前愛看戲的他，學(xué)會很多戲里的臺詞， 他邊走邊唱</p><p class="ql-block"> 太陽上來一桿桿高</p><p class="ql-block"> 擔(dān)起菜擔(dān)擔(dān)出了家門</p><p class="ql-block"> 一頭擔(dān)得是大白菜</p><p class="ql-block"> 還有那蘿卜和韭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他摸著兜兜里的錢，開心地自言自語“光景、光景、有光有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