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文/網(wǎng)絡(luò)</p> <p class="ql-block"> 今年4月，82歲的楊本芬出版了人生中第三本書《我本芬芳》，這是在與鉆心的腿疼的對抗中寫作完成的。在同為作家的二女兒章紅看來，從母親60歲提筆寫作開始，從沒有人許諾給她出版，前方是什么誰也不知曉，而她依然做了這么一種堪稱赤誠與英勇的選擇。</p><p class="ql-block">如果我不寫，世上還會有人記得我母親嗎？</p><p class="ql-block"> 1914年，秋園出生了，5歲裏了小腳，后來興洋派，又被解放了。12歲失去三個親人，當(dāng)了軍官太太，又在湖南鄉(xiāng)下當(dāng)了幾十年貧農(nóng)，46歲喪夫，生養(yǎng)五個孩子，帶活三個，夭折兩個，1960年，為活命再嫁湖北，1980年，第二個丈夫死去，她從湖北又回到湖南，終于母子團圓。</p><p class="ql-block"> “ 一生嘗盡酸甜苦辣，終落得如此下場?！?lt;/p><p class="ql-block"> 秋園去世以后，人們在她棉祅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這張紙條，一生凄苦，徒留寥寥數(shù)字</p><p class="ql-block"> 秋園原型是楊本芬的母親一一梁秋芳。89歲時，這個平凡了一輩子的女人走了，后人會記得她曾來過這個世界嗎？楊本芬不甘心，她想寫一寫母親，盡管她也不再年輕，要照顧患有糖尿病和輕度阿爾茨海默病的老伴兒，要帶孫輩………</p><p class="ql-block"> 秋園原型是楊本芬的母親一一梁秋芳。89歲時，這個平凡了一輩子的女人走了，后人會記得她曾來過這個世界嗎？楊本芬不甘心，她想寫一寫母親，盡管她也不再年輕，要照顧患有糖尿病和輕度阿爾茨海默病的老伴兒，要帶孫輩………</p><p class="ql-block"> 在不足四平方米的廚房里，冼凈的青菜晾在藍子里，灶頭燉著肉，在等湯滾沸的間隙，在抽油煙機轟嗚聲中，楊本芬隨時坐下來寫，湯沸了，她在趕緊把紙筆收到塑料袋里，尋找家務(wù)中的下一個縫隙。</p><p class="ql-block"> 兩年多時間，她用筆重新走了一遍長長的人生，邊寫邊改，邊寫邊哭，“這個痛苦是情不自禁的，歷歷在目，但我還是堅持寫下去了”。浸著淚水的稿紙，厚厚一摞，出于好奇，她稱過它們的重量，足足八斤，但她也說：“書寫的過程”，溫暖了我心底深處的悲涼”。</p><p class="ql-block"> 2009年，女兒章紅以《媽媽的回憶錄》為題將文章發(fā)到網(wǎng)絡(luò)論壇，引發(fā)了很多共情。對于這些遙遠而陌生的聲音，楊本芬形容自己的心情，“不是感動，而是感激”。為了回復(fù)網(wǎng)友留言，她專門學(xué)習(xí)了打字，上網(wǎng)，有時凌晨三點還在回復(fù)，“生怕怠慢別人”。</p><p class="ql-block"> 2020年，以這批文章為基礎(chǔ)的《秋園》出版，一年內(nèi)加印14次，80歲的楊本芬成了網(wǎng)紅作家。第二年她又寫了《浮木》，寫到早夭的小弟楊銳，還有很多她曾認識的那些鄉(xiāng)民，他們很多勞碌一生卻沒有善終，如今這些被風(fēng)吹散的人終于在書里“相聚”。</p> <p class="ql-block">我這一生總是不那么走運</p><p class="ql-block"> 在很多人眼里，楊本芬身上帶著些過分的謙卑，甚至接受采訪時，擔(dān)心自己普通話不夠標(biāo)準(zhǔn)，她會一直問：“你聽得懂啵？我這塑料普通話”。她只在內(nèi)心認可自己，自己寫的那些文字哪怕別人不看，自己也喜歡看，“我經(jīng)常看自己寫的東西，哎呀！寫得真蠻好，我都在心里贊美自己，我還會寫東西了！”可一落到外面的現(xiàn)實中，她又膽怯了。</p><p class="ql-block"> 她的膽怯許是因為這一生總是錯過。她最大的理想就是讀書，然而趕上了家窮，學(xué)校停辦，由于家庭成份被下放到農(nóng)村，一輩子也沒實現(xiàn)。1972年2月楊本芬進入銅鼓縣的運輸公司上班。不久后，公司就接到上級下發(fā)的文件，凡是在1972年1月31日前入職人員，均可以轉(zhuǎn)正為正式職工。“你看，我的運氣就是這么不好?！彼锌馈?lt;/p><p class="ql-block"> 盡管退休前后的待遇都與正式職工無異，但身份上的標(biāo)簽給她帶來了一輩子的創(chuàng)傷。她始終覺得自己一個不安全的，被打入另冊的人，必須小心謹慎，必需任勞任怨，對每一個人都賠著笑臉。</p><p class="ql-block"> 然而即使在那樣的境遇里，她仍在盡全力讀書?？h城里要找書并不容易，她只要聽說誰家有本自己沒讀過的書，就想法借來，哪怕“巴結(jié)”別人，幫人做點針線活兒。有次剛借來的《第二次握手》第二天就要還上，她便連夜把這本書抄下來。</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后回想，楊本芬自己都深感納悶：當(dāng)年自己怎么有那么大的勁頭？要上班，要帶三個孩子，要做家務(wù)………凡此種種，都沒撲滅她心中熱愛文學(xué)的小火苗。</p><p class="ql-block"> 她崇拜作家，他說，“作家多了不起啊，可以讓人哭也可以讓人笑………在那沒有電視的年代，寒冬的夜晚她家常會聚集許多人，《林海雪原》《青春之歌》等書，聽她一本本講過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本芬芳</p><p class="ql-block"> 在新書《我本芬芳》里，楊本芬她寫了自己，選擇婚姻來寫是因為她覺得到這個年紀(jì)，自己依然有關(guān)于婚姻的困惑和追問。</p><p class="ql-block"> 書里，惠才逃難到江西共大分校讀大專，卻在畢業(yè)前不久被下放到鄉(xiāng)村。無處可去的她和丈夫結(jié)了婚，想找機會再上學(xué)。然而懷孕，她計劃落了空，更讓她受打擊的是，丈夫?qū)Υ馊藷崆橹艿?，對她卻是冷漠和挑剔，澆滅了她的滿腔爰意和對婚姻的美好想象。她一度心灰意冷，想用死來逃離這段婚姻，但看到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孩子，她心軟了。</p><p class="ql-block"> 惠才是她的影子，相伴61年，楊本芬總是覺得丈夫離她好遠，她形容他“是個好人，老實不得了，對外人極好，卻不知心疼我?！本拖窕莶艖言械臅r候，只是求丈夫搭把手，一起把洗腳水倒進尿捅里去，他也木頭一樣動也不動，還振振有詞：“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不要搞的嬌生慣養(yǎng)?！痹谡煞蚰抢铩?，楊本芬自己仿佛是沒有名字的人，他有一連串簡單的音節(jié)可以用來代替名字，“唉” “喂”………他平生只提過一次她的名字，是一封家信上，他寫：“楊本芬同志”………但有件事讓她印象深刻，前些年丈夫的言語和書寫功能衰退的歷害，有人拿出白紙來讓他寫家人的名字，他寫不出兒女叫什么，只會寫“楊本芬”，不停地寫，直到黑色的字跡爬滿一頁紙。</p><p class="ql-block"> 或許談不上誰對誰錯，楊本芬只是遺憾，“他是個好人，我也是個好人，但是我們沒有得到幸?！?。</p><p class="ql-block"> 對于楊本芬的寫作，也曾有人提出質(zhì)疑，說家里的故事是私密的，何必要寫下來讓旁人知道，她卻覺得只要是真實的生活，便沒有什么好掩藏。團圓和美滿是真的，苦難和委屈也是真的，她從來沒有想過逃，也不肯放棄寫：“我就是要寫出來，管他的，就是要寫”！</p><p class="ql-block"> 直到有一天，楊本芬收到一個男孩子寫的好長的讀后感，“她寫的不僅是自己，而是一代甚至幾代女性的日常遭遇。”然而，這些感受，很少被訴說，很少被傾聽。她們要傾吐，需要被聽到。”</p><p class="ql-block"> 在《浮木》的代后記中，女兒章紅寫道：“我想，如果母親人生大部分時光是活著，晚年的寫作則意味著自救。這是回歸人的主體意識之旅，對生命有所知覺知而不再是渾渾噩噩?！?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