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甲蘭》·11嘛噠山了青閣·船長 <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文字：青閣·船長</p><p class="ql-block">美篇號：3985436</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地質(zhì)題材長篇小說·講地質(zhì)人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1.嘛噠山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嘛噠山”是東北林區(qū)人的行話，在山林里迷路的意思，遇到這種情況往往是兇多吉少。</p><p class="ql-block">入秋后，水根和友仁所在的地質(zhì)項目野外工作即將結(jié)束了，大隊派來檢查組進(jìn)行野外驗收。檢查組帶隊的是老專家齊振新，人稱齊老爺子。晚上在帳篷里吃飯，齊老爺子喝著小酒，講起他在大興安嶺遇到嘛噠山的經(jīng)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得耳布爾”為鄂溫克語“寬闊的山谷”之意。位于大興安嶺腹地的得耳布爾鎮(zhèn)，因得耳布爾河而得名，境內(nèi)最高峰位于大禿山，海拔1414.2米，相對高差大約500米以上。1978年4月，物探二分隊技術(shù)負(fù)責(zé)齊振新在得耳布爾做航測異常檢查，工作區(qū)面積40平方公里，區(qū)內(nèi)山高嶺長溝谷多，而且大多是雞爪子溝，地形復(fù)雜，樹木茂盛。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稍不注意就會嘛噠山。</p><p class="ql-block">夏末漸秋涼的一天，測量組一行五人去遠(yuǎn)離得耳布爾隊部的酸泉溝測量。在組長霍清遠(yuǎn)的指揮下，測工夏二林等人手持砍刀，刀起樹枝落，身后留下的是貫通的測線。那天也和往常一樣，上山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回來，吃完飯后就各自活動。一直到晚上七點，測量組還有兩人沒回來。霍清遠(yuǎn)不放心，就派了幾人沿進(jìn)山的路去迎他們，結(jié)果是一路上什么人都沒有遇見。感覺到問題的嚴(yán)重，霍清遠(yuǎn)馬上向隊部做了匯報。</p><p class="ql-block">在隊部的帳篷里，分隊長彭寶輦與各組人員商議，他說：“我們要推測這兩人的去向，圈定一個大致的范圍，還要估計他們可能會遇到哪些情況，這樣找起來才有針對性。”</p><p class="ql-block">齊振新拿起地形圖，用手指點著說道：“大家看一下，他們的工作點周邊地形是復(fù)雜，但是有測線做參照，倆人都是老地質(zhì)，怎么也不至于走丟啊！”。他重新展開地形圖，卻怎么想也想不通。</p><p class="ql-block">“那邊的林子大，而且挺邪性，容易嘛噠山，我們再去幾個人找找。”一個測工說。</p><p class="ql-block">測工喜貴抖了抖槍說：“我準(zhǔn)備好了，我也去接他們吧?！?lt;/p><p class="ql-block">齊振新把吸了幾口的煙扔在腳下的濕土坑，用腳使勁地碾了碾，若有所思地說：“磨盤道離咱們不足五里地，那兒附近的老虎砬子顯眼，算是一個地標(biāo)，他倆應(yīng)該不能咋滴?！?lt;/p><p class="ql-block">霍清遠(yuǎn)想了想也贊同地說道：“我們都有約定，誰嘛噠山了都不能亂跑，夜間要防止野獸，就近想辦法避險，等隊友救援?！?lt;/p><p class="ql-block">彭隊長聽了大家的分析后說：“那好吧，天黑了他們跑不遠(yuǎn)。這個時候找人難度大，大家做好一切準(zhǔn)備，拂曉出動，全力找人?！?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伙兒分析來分析去，誰也沒想到是黑瞎子攔了他們的路，把兩人攆進(jìn)大山深處去了。</p><p class="ql-block">那天工作結(jié)束后，二林和大雷倆人跟在組長后邊，過了希利溝開始爬崗，爬了一半的時候，從一棵大樹下突然站起一個大黑瞎子。前面的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而眼前的黑瞎子瞪著眼睛攔住了他倆的路，估計相距也就二十多米遠(yuǎn)。他倆面面相覷，直覺著毫毛聳立，不敢繼續(xù)向前，只好先往回退，準(zhǔn)備繞行過崗。沒想到他倆后退幾步，這黑瞎子就往他倆的方向跟進(jìn)幾步，二人嚇得拔腿就跑。他們慌不擇路跑得狼狽不堪，一跑就是五六公里，再一次回頭黑瞎子不見了蹤影。</p><p class="ql-block">總算脫離開了黑瞎子的領(lǐng)地，但是兩人辨別不出回去的方向了。如果不是兩人在一塊兒，那可真得給嚇個好歹。“咱倆可別嘛噠山了！”二林的嘴里叨咕著。</p><p class="ql-block">回想著被黑瞎子攆出來的路線，應(yīng)該始終是向坡下和順時針方向。兩人商量，準(zhǔn)備從黑瞎子領(lǐng)地外圈繞回到前方隊友身后，逆時針方向朝高處走，然后翻過山脊下到進(jìn)山時的丁字溝。那里是寬闊的谷地，一側(cè)有一片白樺林，下山小路視野開闊，容易辨認(rèn)方向。有了這個想法，兩人一邊按逆時針調(diào)整方向，一邊估算著走出的距離，但始終沒有找到來時的山路。茂密的林子里崎嶇不平，樹杈子刮壞了衣服，他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沒能走出密林。</p><p class="ql-block">嘛噠山了，倆人不得不承認(rèn)。</p><p class="ql-block">此時大風(fēng)呼嘯，山林響聲不止。他們大聲喊了一陣，沒有得到隊友的回應(yīng)，就不敢再喊了，害怕引來野獸。兩人猶豫一會兒，二林果斷地說：“咱們干脆別找什么路了，就順著溝往下走吧。走哪兒算哪兒，溝底一定能找到路，有人接我們也容易被發(fā)現(xiàn)。”</p><p class="ql-block">他們就這樣磕磕絆絆地走下去，經(jīng)過的地方大多是高大的樹林，很難辨別方向。天完全黑的時候，他們走到了灌木叢林地帶。</p><p class="ql-block">大概晚上十點多鐘，他倆走出了那道溝。</p><p class="ql-block">這時，在一片高坡上發(fā)現(xiàn)了一處廢墟，那是兩架比較完整的撮羅子，還有一堆鋸倒的樹木。撮羅子，又稱斜仁柱，是鄂溫克民族的傳統(tǒng)住房，其特征為?用木桿搭成的尖頂圓錐形結(jié)構(gòu)?。“開春的時候我們來過這里?！币豢匆娺@地方，二林長出一口氣，“這是林業(yè)勘測院的一個野外工作點，在踏勘時臨時搭建的，距咱們駐地能有三十多里地，下去有一條防火路，如果不是雨季能通嘎斯車。”辨別出了方位，他倆決定晚上就在這里休息。</p><p class="ql-block">“咱就睡在撮羅子里吧，可以防止野獸，等天亮再走就安全了。”大雷說著話的工夫，已經(jīng)劃拉一些細(xì)樹枝子生起了火堆。</p><p class="ql-block">兩人在火堆旁烤了一會兒，渾身上下舒服了許多。“再加點木頭，讓火堆能挺到天亮，有野獸也不敢靠近，隊友來了也好找我們?！倍忠贿呎f話，一邊又找了幾根倒木支到火堆上。</p><p class="ql-block">看到二林把撮羅子門口堆了樹杈子作偽裝，大雷來了精神，笑著說：“天當(dāng)被、地當(dāng)床，一堆火苗嚇跑狼！”</p><p class="ql-block">然而，肚子里空空如也，后半宿兩人怎么也睡不著。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兩人開始往下走。在一片林子里遇到了一個蘑菇圈，二林說：“咱倆得先填飽肚子再說。”</p><p class="ql-block">大雷在樹上發(fā)現(xiàn)了采木耳和猴頭，采下來裝進(jìn)了身上的口袋里，然后學(xué)著二林的樣子坐下吃地上的蘑菇。填飽了肚子，大雷渾身上下有了勁頭，拿出一個空樣袋，從蘑菇圈里撿大個的往袋子里裝。二林突然發(fā)現(xiàn)草叢中有一窩沒長毛的小田鼠。他想，這幾個“粉得溜”的小田鼠，到了萬不得已時也是“口糧”，索性把它們也裝進(jìn)了一個小樣袋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得耳布爾隊部駐地，凌晨四點。</p><p class="ql-block">一支七八十人的隊伍，兵分三路沿溝谷向山林進(jìn)發(fā)了。有的背著步槍，有的手持茶缸子、臉盆、畏得羅等發(fā)聲物件，還有兩只出隊時專門準(zhǔn)備的銅鑼。半個小時后，山上人聲鼎沸，盆聲、鑼聲交織在一起，在山谷間此起彼伏。</p><p class="ql-block">“老虎砬子上擱倆人守著?！钡搅四ケP道，轉(zhuǎn)過去有一個大石砬子，彭寶輦指著右邊的山坡說。</p><p class="ql-block">第一組走到半山腰時，大家都聽見山上有碎石滾下的聲音，河里也稀里嘩啦地亂響?！坝星闆r！有人在攀懸崖，這是踩落的石頭掉到河里的聲音?！饼R振新判斷說。</p><p class="ql-block">這里離邊境線只有十幾公里，當(dāng)時人們的敵情意識普遍很強(qiáng)。彭寶輦是軍轉(zhuǎn)干部，一個閃念從他腦海中出現(xiàn)，“大家小心點，別是他倆被特務(wù)劫持了！”只見他在前面把大手一揮，身后跟著的人全都臥倒在小路兩側(cè)。</p><p class="ql-block">“小趙，跑步去老虎砬子，讓上面的同志隱蔽，警戒前方動向！”彭寶輦隨即進(jìn)行了戰(zhàn)斗布置，然后繼續(xù)命令，“清遠(yuǎn)帶右側(cè)的人立即從右邊向山后迂回，來個包抄擒諜；左側(cè)的人隨我正面沖上去，營救隊友。行動！”</p><p class="ql-block">在大家迂回的過程中，河里不斷傳來石頭落水的聲音。彭寶輦把手一伸，接過身旁喜貴手中的槍，側(cè)身哈著腰向山上前進(jìn)。眼看就到了山頂，又傳來一陣石頭落水的聲音。彭寶輦心想，看來特務(wù)不止一個人。大家立即做好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拿著木棍、樹杈、石頭，圍在彭寶輦的兩翼和身后，向山頭兜了上去。根據(jù)彭寶輦的判斷，認(rèn)為特務(wù)就是從這地方翻過山去，如果迂回的那幾個人及時到達(dá)后方地點，前后收攏包圍圈，就地來個甕中捉鱉。</p><p class="ql-block">等到完成了合圍，彭寶輦站在陡坡邊緣往下看，腳下距河面足有三十米高落差。前方的小山包右側(cè)是一個小石砬子，石砬子下有一塊五六米見方的平地，光禿禿的平地其實是基巖，靠河邊的一側(cè)下邊是懸崖。爬上山包向前面的平地一望，簡直把彭寶輦的肚子都?xì)庹?。哪里來的什么特?wù)綁架啊！只見兩個黑瞎子崽兒在搬石頭玩呢，大的有七八十斤重，小的也有四五十斤。其中一個正抱住一塊突出的石頭搖來晃去，另一個已經(jīng)抱起一塊石頭晃晃悠悠地走到懸崖邊，把石頭扔了下去。向下滾動的石頭又碰撞了山坡上的石頭一塊兒往下滾，稀里嘩啦落到水里亂響。小熊崽兒看著熱鬧，拍著爪子，然后又轉(zhuǎn)過身去抱石頭。這場景把大家弄得哭笑不得。槍已遞到彭隊長手里，喜貴只好撿起一塊石頭，照著一個小熊崽兒扔了過去，不偏不斜正好打在屁股上，兩個受了驚嚇的小熊崽兒轉(zhuǎn)過身就跑。</p><p class="ql-block">“噓，別惹麻煩，小熊崽兒跟前肯定有大家伙?！饼R振新拽住要去攆熊崽兒的喜貴。這時只見這兩個小熊崽兒栽栽愣愣地向山坡上跑過去有三十多米，經(jīng)過一棵大樟松時叫了一聲并沒停下來。就在大家莫名其妙的時候，一個大黑瞎子從樹后走了出來。這個大家伙至少也有五百斤開外，它看了看逃跑的兩個小崽兒，又回過頭來望了望，就朝兩個小家伙跑的方向追去了。多虧了槍在隊長手上，喜貴才沒惹出麻煩，只是弄了一場虛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搜尋的隊伍逐漸向山溝移動，二林和大雷也離齊振新越來越近。中午時分，齊振新站在防火路中間，左右兩旁的人圍成一個半圓形，二林和大雷快步跑向迎接他們的人群。他倆一見到大伙兒是喜極而泣，在場的人興奮得高呼起來。此時，駐地的人都在等待山上的消息。彭隊長命令，鳴槍三響，各路收兵。</p><p class="ql-block">為給嘛噠山的隊友壓驚，彭寶輦讓炊事員給午餐增加了幾個菜。</p><p class="ql-block">喜貴進(jìn)了帳篷又出來了，舉著兩只沙斑雞說：“昨天打的！光顧著找你倆，沒來得及采蘑菇?！?lt;/p><p class="ql-block">“我們采蘑菇了！”二林聽見了馬上接話說，接著從地質(zhì)包里往外掏蘑菇，掏出最后一個樣袋時，把幾個小活物抖落到了地上。二林看著小田鼠說：“要是不能及時下山，這也是我們的美食了?！?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