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雙重敘事變奏的交響 </p><p class="ql-block">——讀章回體長篇小說《洛源川演義》摭論</p><p class="ql-block">荊竹</p><p class="ql-block">在當代長篇小說方興未艾的時候，陜西作家齊應凱的章回體長篇小說《洛源川演義》（線裝書局出版）乃是一部獨特的文本。該小說既吸取了前人或儕輩的新歷史敘事藝術經(jīng)驗，又在題材之規(guī)模與視野之綜合上作出了新的探索。在我看來，齊應凱是在小說的雙重結構敘述中完成了一部地方民國史的文學書寫，全書既顯得文化味兒很濃，又顯得肅穆而莊重。無論讀者如何讀出閱讀的感受，但能夠激發(fā)其再創(chuàng)造之興味，總是那些獲得了某種成功，具有可挖掘性的文本?！堵逶创ㄑ萘x》就正是這樣一部內(nèi)涵豐富、頗具精神文化含量的小說文本。</p> <p class="ql-block">激起我閱讀欲望的是這部小說敘事層面上的內(nèi)外部雙重結構。其外部結構，亦即外在之敘述結構，沿襲了我國傳統(tǒng)的章回體結構模式：全書80回78.8萬字，每章回均以詞開篇，結束亦沿續(xù)了傳統(tǒng)的“欲知后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之語式；情節(jié)的發(fā)展以先后順序鋪排，故事之層層遞進以因果關系連接，人物造型依次徐徐推進，語言以陜甘寧邊界方言俚語為主，形成了敘述語言藝術之間相互影響的關系。全書將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詞聯(lián)賦又和風味小吃、地域民歌等因素囊括在總體結構中，諸如詩詞聯(lián)賦的格律、元音或輔音連綴之形式、頭韻、半諧音、腳韻等潛在結構模式。需要指出的是，作者正是運用此種敘述層面結構之方法來系統(tǒng)地構建小說的整體敘事結構框架。此外，就是這部小說另一個內(nèi)部的敘事結構，形成了與外部敘事結構并駕齊驅、縱橫交錯之敘事模態(tài)。作者的此一意圖很清楚，我們只要對照著每一章回仔細閱讀，就感到全書之結構安排次序一目了然。齊應凱通過自己獨特的敘事方法之具體運用，通過文本中顯現(xiàn)的中國文化儒釋道之互動，表現(xiàn)出一種超脫塵世的隱逸之風，營構了一個既紛亂復雜、艱難困苦又具有詩意美感的鄉(xiāng)村世界，試圖從現(xiàn)代地域歷史變遷中找到療治時代病之理想方案。其內(nèi)在敘事在很大程度上沖破了封閉式的筆法，而是采用了一種傳統(tǒng)話語形式的富有靈動輕盈之筆調，充滿了人情味的故事中之故事，彌漫著古風古語之詩情場景，生氣盎然之細節(jié)穿插其中，時空可以自由切換，人物登場出進自如，使文本具有了一種相當程度的審美張力性與真實自然的民間形態(tài)。當齊應凱喚出古老的詩文幽魂之時，他似乎也就一下子找到了作品的某些底色。齊應凱銜接了中國傳統(tǒng)章回體小說之敘述方式后，便獲得了陜北高原本土生活的敘述能力。在此，他很好地把作品的內(nèi)質與傳統(tǒng)之士大夫逸風疊加起來，于是獲得了擁抱故土風景之能力。陜北大地之氣息與自己的靈思便不可分割地融為一體了。</p> <p class="ql-block">小說之外部敘述以民國地方歷史沖突與革命斗爭沖突、地盤勢力爭奪為主調而凝聚結構。小說描寫了1912年至1951年間陜甘交界四縣之間洛源山鄉(xiāng)的歷史風云、社會生活與人物群像。作者集中描寫了辛亥后地方勢力斗爭、救亡抗日、清剿幫匪的斗爭故事，濃縮了一段發(fā)生在該地區(qū)四縣之間的波詭云譎的政治風云。此表層敘事結構具有較強的即時性因素、突發(fā)性因素和戲劇性因素，故事情節(jié)紛繁復雜，非一般敘事手段能夠駕馭。作家駕輕就熟，以超人之毅力，每天寫作十多個小時，歷時八個月完成初稿。作者別開生面、舉重若輕，虛實結合，以武戲文昌、旁敲側擊的寫意方法，把重點放在渲染氣氛、烘托情勢方面。如孟中和從西安告別安以信騎著騾子打道回府的一路；孟中和離開慶陽府城后，半道上遇到兩撥不認識的人；孟中和走了兩個半時辰到達洪府，一眼便看見洪府門上的“騰身但靠英雄膽，馭世方維顯赫家”之隸書門聯(lián)，感到霸氣十足；洪景茂女兒洪小秀未婚先孕，洪景茂怕外人知情被利用而縮小范圍研究對策，等等，這些穿插小說中之細節(jié)雖然沒有大波大瀾之沖突，沒有驚險曲折之情節(jié)，但我們讀來卻能感受到風雨撲面，雷鳴擊耳。小說中舞刀揮拳的聲音無處不在，出外打探消息且小心翼翼，自家丑事怕外揚而戰(zhàn)戰(zhàn)兢兢；孟家忙碌于大興辦學傳承義舉，洪家忙碌于比武逞淫威；此種虛實結合之場景描寫，雖箭在弦上，卻引而未發(fā)的敘事手法，其高妙之處，不僅在于惜墨如金，以少勝多，而且還有效地避免了同類小說類似之弊病。</p> <p class="ql-block">相對于外部結構的政治沖突與地方勢力斗爭，《洛源川演義》的內(nèi)部結構，則主要是以陜甘交界應時而生的文化心理沖突、精神價值觀念之碰撞而精心凝聚的敘事結構。齊應凱以憂患之筆觸深入陜甘交界洛源人原始惰性、滯重之習慣勢力、固化的秩序為對象的民族之生活觀念、思維方式、價值尺度等這些深隱之精神層面，將那些涵納著陜甘寧一帶多種文化元素相互激蕩、相互融滲、相生相吸的歷史文獻資源、民間傳說記憶、歷史軼聞掌故，特別是洪家的妻妾成群、丑聞迭出、興兵黷武、猖狂肆虐，與孟家的負篋求學、執(zhí)教私塾、興辦學堂、教書育人，此一文一武兩個家族的人物貫穿全書；他們有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奉行的也是迥然相異的生活準則，走向了大相徑庭的發(fā)展結局，從而揭示了普遍的社會意義。書中秦氏人的樸實寬厚、扶危濟困，巫氏人的為虎作倀、惡貫滿盈；凌氏人的善惡并存、首鼠兩端；徐氏人的奇謀妙計、兵敗商興等等，這些情節(jié)皆構成了小說的重要故事情節(jié)。這些盤根錯節(jié)的家史流變與生存圖景，作為創(chuàng)作資源寫進文本。這里的內(nèi)部敘事結構具有鮮明的日常性文化因素、恒久性文化因素、民俗世態(tài)文化因素與地域文化因素，故也是最易于激起讀者情緒的方面。比如，那黃土高原的山，都是有性格的山。有渾厚蒼茫、綿延不盡的一面，也有陡峭崎嶇、瘠薄荒涼的一面；那黃土高原的水，也是有基調的水。洛河的基調是什么呢，是漫長的、蜿蜒的、悠遠的、沉吟的、倔強的，是一路艱辛而曲折的，它流淌在黃土高原的溝壑之間。在此蜿蜒曲折的山水中，從建筑上看有古寨新堡，有錯落有致的窯洞，有時而蕭條時而繁榮的集鎮(zhèn)，有世代結下的冤家械斗，有陜北特色的結拜講究，有婚俗、祭祖掃墳的繁縟禮節(jié)、揮之不去的鄉(xiāng)土情結以及尚武尚教輕商的傳統(tǒng)風氣；也有看清世事人物的具有深邃思想的老紳士、洪府家奴對自身婚姻幸福的不同追求而導致的截然相異的結局，還有那些陜北飲食、婚娶講究、喪葬習俗等構成的特殊文化“符號”等等，這些陜北地域特征與民族色彩皆十分突顯，其故事情節(jié)雖是片斷的、分散的、零碎的，但可以隨著相關人物場景而帶出故事，也可以隨著人物的退場而中斷故事，但作家齊應凱以嫻熟自如的結構布局能力，恰似信手拈來，全無斧鑿之痕跡，故更能逼近現(xiàn)實世界本真之狀態(tài)與事物發(fā)展之自然流程。面對此種環(huán)境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的蒼涼意蘊，小說的敘述似乎更能喚起我們的內(nèi)覺。只有經(jīng)歷了世間滄桑之人，才會有娓娓道來之敘述。</p> <p class="ql-block">將小說的外部結構與內(nèi)部結構融合起來，使之渾然一體的是人物造型。最主要的人物孟中和職位、出身、教養(yǎng)、理想抱負、人生歷練之氣質特點和開放大度、包容之文化性格，使他先后成為兩個縣的參議員，上可以接觸地方的“高層”人物，下可以接觸一些邊緣的民間大眾，還能周旋于政界、武界、商界、文界。文本中所賦予的物理時間雖然較長，但人物造型的行動空間大，故事銜接緊湊，情節(jié)線條細針密線，嚴絲縫合，縱橫延伸與建構起來的陜北歷史文化心理時空也顯得相當?shù)赜七h、遼闊。通過孟中和這個人物造型，讀者隨之也看到了有地方家族的后代、新興的地方勢力、家丁鄰里、民團團丁，以及夫妻、朋友、同鄉(xiāng)、教師等眾多人物構成的復雜關系與鄉(xiāng)村社會的文化場域。值得稱道的是，作家在《洛源川演義》這部章回體小說的敘事結構框架中，盡量避免掉進一種“欲望化”敘事陷阱。如洪小秀偷情未婚先孕四處尋找打胎藥；洪府運鹽隊深更半夜被蒙面人強行交出銀錢，很容易被擴展為時下成為賣點的“暴力化”文本；得悉日本投降的抗戰(zhàn)勝利后，洪府“大廈”將傾，洪至強讓洛一號長期隱藏以便東山再起等情節(jié)，很容易被營構為戲劇性很強的“傳奇性”文本；第72回“頑匪死妻兒痛處，役兵忙兄弟謀逃”一章，寫由于戰(zhàn)爭形勢變化太快，洪家名聲太壞，社會壓力太大，洪瑤想回到佛寺灣去求助，很容易被編織成一個“內(nèi)幕性”文本或“打斗性”、“驚險性”文本，等等。但作家齊應凱避開了如此似曾相識之敘事模態(tài)，不遷就一些時尚之閱讀者趣味，而盡量增加小說的文化內(nèi)涵，注重文學的歷史精神價值。他的敘述立場使他避免用輕飄飄的文化鄉(xiāng)愁來抒寫對歷史和文明之追述，亦正是如此之立場，使他的小說沒有成為簡單轉述歷史材料，而是沉潛于歷史中的鮮活生命。</p> <p class="ql-block">當然，由于作家齊應凱長期生活在陜北一帶，他的小說自然會描寫到陜北的地域風情，寫到西北風“嗖嗖”地刮，雪粒隨風飄揚；無邊無際的蒼茫，崎嶇陡峭的沃沃山野，殘雪與荒草混合，冷漠蒼白，這些富有地域色彩的筆觸，作者點到為止，并不刻意渲染，更不大肆鋪張。雖是章回體小說，但他盡量以現(xiàn)代性的人文眼光去關照梳理，沉靜而又充滿激情地去從容描繪，為堅守誠摯的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審美藝術傳統(tǒng)而精心書寫，他的這部小說作品從醞釀構思至創(chuàng)作完成，就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文學活動。我相信齊應凱的寫作不是為了應景，也不是為了稻梁謀，更不是為了名與利，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一種文學長跑活動，是自我生命之自然流露，是生命深處泉源之奔放，尤其是一顆頑強生命的花開與碩果。齊應凱這部小說不論有著怎樣的外部結構與內(nèi)部結構形式，其中皆有一個堅強毅力的生命在敘述、在探索、在尋求、在釋放，仿佛是在嚴寒來臨之際堅守飛翔在陜北高原搏擊長空之雄鷹，他吟唱的是充滿希望的嘹亮之歌。此并非空穴來風，當充盈的生命盛滿作家之內(nèi)心，他也就必然發(fā)而為聲，金聲玉振。齊應凱在這部小說中，摒棄了所謂“主流”、“中心”時尚之慣常思路，或對野性、原始、愚昧之獵奇式描繪，或對丑陋、病相、怪異之“展覽式”書寫；對所謂“雄性”、“硬漢”、“陽剛氣”之過分熱衷于夸大，而是慢條斯理地講述著自己布局謀劃的故事結局。閱讀這樣的文本，給人的感覺是作家把人們從平靜的生活中叫醒，審視自己從未想過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在小說文本的鋪設與構建中，作家讓內(nèi)外兩個敘事結構布局互為依存、互為烘托，相互生發(fā)與拓展，從而構成一種 “互文”性特色。即敘事中隨時插入大量詩詞、辭賦、駢文、對聯(lián)、祭文，運用古語、諺語、俗語、民歌、民謠、小調、說書、歇后語和俏皮話等，既使敘述話語顯得搖曳多姿，又使小說的故事情節(jié)更加豐盈深厚，特別是《洛源川演義》整體貫穿著現(xiàn)實主義的詩性美學追求。詩性是小說美學的最佳境界。此不取決于作家使用了多少色彩繽紛、華麗多姿的語言辭藻，而在于作家通過敘事語調增加的精神文化含量，寫出時代的獨特精神與生命脈動，以及喚起接受者的審美激情。讀了你的小說就能夠喚起無盡的遐思、聯(lián)想與追問，就有可能走進作家營造的精神世界。作家對這個世界的思考、揭示，這個世界對一個作家來說不是抽象的，世界對他有著強大的感染力，而他對世界也有著敏銳地捕捉能力，讀者對此細膩的閱讀體驗會喚起自己心靈上的某種反應。我感到，當你閱讀完《洛源川演義》這部小說后，不僅能在思想上動搖你漠然的心，而且也能打開你的視界，讓你的感官與作家一樣向整個世界打開，去體驗，去思考。小說一開篇便寫到孟中和走在秦長城邊緣“山巒交錯，林木稀疏，蜿蜒者嶺，紛亂者渠，崎嶇之道，漫漫難書”的小道上，結束于他緩步走到了洛源川與喬府川交界處，隨便坐在路邊一塊光滑的巨石上休息，他看著清澈的洛河水一路向東南流去；洛河水渾濁過，咆哮過，被冰雪覆蓋過，也被寒風侵凌過?？墒?，洛河水柔韌而堅強的秉性最終扛過了一切，見證了洛源川這塊土地上人們的苦難、恓惶、勇敢與斗爭。蔚藍色的天空不時飛過“群雁”，排成人字形飛向遙遠的目標。齊應凱對日常的歷史生活之敘述情有獨鐘。這些抒情性之詩意描寫，表明革命雖然取得勝利，但更大更遠的目標“仍在路上”，仍在行進途中。此人物造型，乃是陜北高原文學中常見的造型意象。作家立足于對華夏民族歷史命運、現(xiàn)實世界情懷與走向未來之關注，沒有回避文學造型內(nèi)斂之困惑與迷惘，暗含著失落與悲愴，此正是這部小說的深刻之處，也是此小說具有一種不可抵擋的獨特魅力所在。他那些對人物造型周圍環(huán)境絮絮叨叨的敘述，真讓人百讀不厭。他明明白白的文字只是一些日常生活之瑣記，而所有的韻味、哲理、情趣、意境、生活態(tài)度，皆蘊藏在故事情節(jié)之間，有種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之美。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齊應凱對洛源川歷史的敘述性與平民性價值使其文本抵達讀者恍然之心靈深處，獲得了另一種看似輕實則重之超越性意義。</p> <p class="ql-block">總之，長篇小說《洛源川演義》構建的故事情節(jié)線，將四十年歷史的“洛源川”容納其中，不同人物群像之間、內(nèi)外兩個層面的敘事結構之間發(fā)生關聯(lián)的空間形態(tài)、紐帶，不同尋常的故事、人物的生命存在以及與之配套之時代和歷史皆溶蝕在其中。齊應凱筆下的“洛源川”乃是一個詩學之意象，它不僅溶蝕了生命、時代和歷史，而且負載了生命糾結與思想矛盾、痛苦與思考所具有的價值和意義。如果我們將其視作現(xiàn)當代歷史意味濃烈之小說的話，那么，其雙層敘事上的美學探索或許更能彰顯其價值。小說的詩詞、民謠、習俗與作者的議論穿插，也說明作家主體性已介入其中，但并不妨礙作品之真實感與審美價值?！堵逶创ㄑ萘x》敘事結構是內(nèi)外基本遵循線性時間順序之敘事，在一些敘事之關鍵點上彼此相繞、盤繞成結，循序推進兩個敘事結構張合有度地發(fā)展。內(nèi)外兩個敘事結構，因“洛源川”這個意象之空間而尋根究底，雖然敘述的是不同年代尤其是不同時間維度之故事，卻可以自然自如地并置、穿插、接續(xù)，使敘事結構如此完備地自成一體，又彼此環(huán)繞與互融互滲?！堵逶创ㄑ萘x》既具有敘事結構之環(huán)繞性與點面結合之審美訴求，也具有剛健清新與舊時代日常生活書寫之現(xiàn)實性，其故事情節(jié)脈絡清晰，人物造型血肉豐滿。一部小說，能夠具有敘事探索之美學訴求，又能夠具有寫出舊時代日常生活之現(xiàn)實性能力，這也是對作家的嚴峻考驗。關鍵是作家齊應凱的獨特與可貴之處還在于，他的敘事除剛健清新與血肉豐滿外，還能活色生香地為讀者寫出“洛源川”意象空間的歷史淵源與現(xiàn)實情懷。毫不夸張地說，《洛源川演義》是齊應凱迄今在長篇小說敘事結構、策略、敘述視角與文學表達方面頗為成功的作品。雙重敘事結構環(huán)繞幾乎天衣無縫?；蛘呖梢哉f，其敘事結構之環(huán)繞與點面互融互滲，對當下章回體小說的創(chuàng)作，具有一定的示范意義乃至某種程度上之標桿價值。</p> <p class="ql-block">由上所論，我們對齊應凱的章回體長篇小說《洛源川演義》給予較高的評析是有其根源的。這部小說牢牢地扎根于陜北高原的本土歷史文化的土壤里，與作家的文化信仰有一定關聯(lián)，直接與華夏傳統(tǒng)文化世界接續(xù)，又對此傳統(tǒng)文化世界做了具有當代意義上之闡釋，并呈現(xiàn)著當代性的斑斕駁雜而又生機盎然的一種色彩紛呈之闡釋，作品綻放了此種傳統(tǒng)文化景觀之當代性，令其呈現(xiàn)出本土文化與古今文化融合而升華之面貌；正因為作品基于文化傳統(tǒng)之寶庫，因而它能在機制上將小說凝聚為想象力瑰麗、卷帙浩繁，對歷史與人性之透視亦因此而顯得深刻，從而成為《洛源川演義》詩學之美的小說類型。當然，這部小說也并不避諱陜北當?shù)匾恍╆惻f陋習，甚至對舊陜北時代某種落后的文化也做了一些批評，此為一種非常具有擔當?shù)囊环N表現(xiàn)。這部小說語言很清峻樸實，雖多有白描，但語言講究，讀起來頗有爽朗節(jié)奏之美感，此也與作家齊應凱極力捕捉從故事中透視出來的詩情畫意，并盡量將其呈現(xiàn)出來有關。此種畫意并不僅僅是指山水之色，也包括生活在山水之中的人們，人與人、人與自然山水之間之關系亦構成了某種畫意。</p><p class="ql-block">2024年1月17日、25日于風聲樓</p><p class="ql-block">本文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荊竹，研究員，1995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系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省文史研究館館員，省美術館學術委員等，畢業(yè)于復旦大學中文系。曾任省文聯(lián)副主席，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省文學藝術院院長、省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等。發(fā)表各類文藝批評與學術論著約四百余萬字，出版有《智慧與覺醒》《詩文探美》（合）《學術的雙峰》《荊竹文藝論評選》（塞上文藝名家書系）《造型之維——楊梓詩歌美學論》等。其作品曾獲國家獎、省級獎多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