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魯迅美術學院博士教授李林以"遼寧地區(qū)是我國早期文明的重要發(fā)源地"開篇，通過詳實的考古資料和精美的圖像展示，以通俗易懂的語言，解析遼寧漢魏墓室壁畫的建筑特色、繪畫技法及文化象征，帶領市民領略遼寧漢魏墓室壁畫的精湛技藝，深刻體會文化傳播在連接古今、促進文明對話中的重要意義。</p> <p class="ql-block">三國時期</p> <p class="ql-block">遼陽一直是一座古城</p> <p class="ql-block">墓室內(nèi)壁畫</p> <p class="ql-block">這個很鮮活</p> <p class="ql-block">遼寧古墓壁畫與多元文化交融的考古學研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遼寧地區(qū)作為中國東北重要的歷史文化區(qū)域，其豐富的古墓壁畫遺存不僅展現(xiàn)了從戰(zhàn)國至明清時期多元文化的交融歷程，更成為研究中原文明與東北邊疆民族互動的重要實物資料。本文將從考古學視角系統(tǒng)梳理遼寧地區(qū)古墓壁畫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現(xiàn)狀，重點分析遼陽地區(qū)從戰(zhàn)國至明清的歷史變遷及其與中原文明的連接，探討游牧民族文化在壁畫中的表現(xiàn)特征，并對集安高句麗壁畫墓群的文化內(nèi)涵進行專業(yè)解讀。通過對這些珍貴文化遺產(chǎn)的考察，我們可以更深入地理解東北地區(qū)在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中的獨特地位，以及不同歷史時期各民族文化交流與融合的復雜過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遼寧古墓壁畫的考古發(fā)現(xiàn)與研究綜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遼寧地區(qū)的古墓壁畫遺存呈現(xiàn)出時空分布廣泛、文化內(nèi)涵豐富的特點，構成了中國壁畫藝術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從考古類型學角度考察，這些壁畫墓主要分為積石墓與封土墓兩大類，其中積石墓多屬高句麗早期文化特征，而封土墓則在中原文化影響下逐漸成為主流。目前已發(fā)現(xiàn)的壁畫墓年代跨度從戰(zhàn)國延續(xù)至明清，形成了較為完整的序列，為研究東北地區(qū)歷史文化發(fā)展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技術工藝方面，</p><p class="ql-block">遼寧古墓壁畫主要采用礦物顏料繪制，早期多以白堊土為底，施以朱砂、土紅、石黃、粉黃、白粉及石綠等色彩，形成了鮮明的視覺效果。根據(jù)考古地層學和類型學分析，這些壁畫在技法上經(jīng)歷了從單線平涂到多層次渲染的發(fā)展過程，反映了繪畫技藝的逐步成熟。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集安高句麗壁畫中部分重要部位還鑲嵌有綠松石等寶石，甚至使用夜明珠點綴，這種奢華裝飾手法在中國壁畫史上極為罕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從題材內(nèi)容演變來看，遼寧古墓壁畫呈現(xiàn)出明顯的階段性特征：早期（約4-5世紀）以社會風俗為主，描繪宴飲、歌舞、狩獵等現(xiàn)實生活場景；中期（5-6世紀）佛教元素與四神圖像增多，題材趨于多樣化；晚期（6-7世紀）則以四神圖和裝飾圖案為主，現(xiàn)實生活內(nèi)容減少。這種變化不僅反映了高句麗社會文化的轉(zhuǎn)型，也體現(xiàn)了中原文化影響的深化過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考古學研究方法</p><p class="ql-block">在遼寧古墓壁畫研究中發(fā)揮了關鍵作用。通過碳十四測年、顏料成分分析、墓葬形制比較等手段，學者們建立了相對準確的年代序列。同時，借助高分辨率攝影和三維掃描技術，對脆弱壁畫進行了數(shù)字化保護，為后續(xù)研究提供了可靠基礎。值得一提的是，集安高句麗壁畫與敦煌莫高窟早期壁畫在創(chuàng)作時間上相近，但由于長期埋沒于亂石荒草中，直到20世紀中期才被系統(tǒng)清理和保護，這使得其原始狀態(tài)得以較好保存，具有特殊的學術價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遼陽歷史沿革與中原文明的交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遼陽地區(qū)作為東北歷史文化的核心區(qū)域，其發(fā)展歷程深刻反映了中原文明與邊疆民族的互動關系。考古學證據(jù)表明，早在六七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太子河流域就已有先民活動，留下了豐富的石器文化遺址。至戰(zhàn)國時期，燕昭王二十八年至三十三年（約公元前284-前279年），燕國大將秦開"襲破走東胡，東胡卻千余里"，隨后在遼河流域設置遼東郡，同時置襄平縣（今遼陽老城區(qū)），郡縣治所均設在襄平城。這一行政建置標志著遼陽地區(qū)正式納入中原王朝的統(tǒng)治體系，開啟了其作為東北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的歷史篇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秦漢時期，遼陽（時稱襄平）作為遼東郡治所，城市規(guī)模迅速擴大?？脊虐l(fā)現(xiàn)的**東漢魏晉墓葬壁畫**中，車騎儀仗、宴飲、樂舞、雜技、倉稟、庖廚等場景，生動展現(xiàn)了當時襄平城物質(zhì)與精神文化的高度發(fā)展水平。據(jù)文獻記載，此時的襄平城已是"土筑方城，四面有門"，城內(nèi)外人口達30余萬，不僅是遼東郡最大的縣城，更是整個東北地區(qū)的政治、軍事、經(jīng)濟與文化中心，承擔著商品貿(mào)易與貨物集散的重要功能。這種繁榮景象與中原地區(qū)郡治城市極為相似，體現(xiàn)了深刻的文化同質(zhì)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表：遼陽歷史行政建置沿革簡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歷史時期** | **行政歸屬** | **治所名稱** | **重要考古發(fā)現(xiàn)** |</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戰(zhàn)國-秦 | 遼東郡 | 襄平縣 | 城市遺址、戰(zhàn)國墓葬 |</p><p class="ql-block">| 漢-魏晉 | 遼東郡/國 | 襄平縣 | 漢魏壁畫墓群 |</p><p class="ql-block">| 高句麗時期 | 遼東城 | 遼東城 | 高句麗時期遺址 |</p><p class="ql-block">| 唐 | 遼城州都督府 | 遼陽 | 唐代城址 |</p><p class="ql-block">| 遼金 | 東京遼陽府 | 遼陽 | 遼代白塔、金代遺址 |</p><p class="ql-block">| 元 | 遼陽路 | 遼陽 | 元代建筑遺跡 |</p><p class="ql-block">| 明 | 遼東都司 | 遼陽 | 明城墻遺址 |</p><p class="ql-block">| 清 | 遼陽州 | 遼陽 | 東京陵、清代建筑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魏晉南北朝時期，遼陽地區(qū)經(jīng)歷了復雜的民族政權更迭。公元404年（東晉元興三年），高句麗占據(jù)遼東，改襄平城為遼東城，"襄平"一名至此廢除。值得注意的是，盡管政權更替頻繁，但考古資料顯示遼東城的城郭位置與規(guī)?；颈３至宋鳚h時期的格局，反映了高句麗對中原城市營建制度的繼承。這種連續(xù)性在遼陽漢魏壁畫墓群中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其墓葬形制、壁畫題材與技法均與中原地區(qū)保持著高度一致性，體現(xiàn)了文化傳統(tǒng)的持久影響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遼金元時期，遼陽的政治地位進一步提升。遼太宗天顯十三年（938年）"改南京為東京，府曰遼陽"，開啟了遼陽作為遼代五京之一的歷史?？脊虐l(fā)現(xiàn)的遼代白塔及其附屬寺院遺址，不僅展現(xiàn)了佛教在東北地區(qū)的傳播，也反映了遼代統(tǒng)治者對中原文化的推崇。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明隆慶五年（1571年）《重修遼陽城西廣佑寺碑記》詳細記載了該寺建筑布局，包括牌樓、山門、鐘鼓樓、前殿、大殿、后殿及藏經(jīng)閣等共計149間，規(guī)模宏大，堪稱"遼東佛教的活動中心"。這種寺院布局嚴格遵循中原佛教建筑規(guī)制，是文化傳播的典型例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明清之際，遼陽經(jīng)歷了從東北中心城市到區(qū)域性城市的轉(zhuǎn)變。盡管政治地位有所下降，但考古發(fā)現(xiàn)表明其文化傳統(tǒng)依然延續(xù)。近年來，遼陽實施的**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利用項目**，包括平胡樓保護性建設、青年湖水系貫通工程等，使這座"擁有漢魏壁畫墓群、遼代白塔、后金東京城遺址等7處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的古城重新煥發(fā)生機。這些保護工程不僅恢復了歷史景觀，更重要的是揭示了遼陽作為"東北之雄藩，國家之重鎮(zhèn)"的深厚文化底蘊，以及其與中原文明不可分割的內(nèi)在聯(lián)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游牧民族文化在壁畫中的表現(xiàn)與特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遼寧地區(qū)的古墓壁畫不僅反映了中原文化的深刻影響，也生動記錄了游牧民族的獨特文化風貌。從考古學視角分析，這些壁畫中的游牧元素主要體現(xiàn)在**人物服飾**、**狩獵場景**、**軍事活動**以及**日常生活**等方面，構成了多元文化交融的視覺見證。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在遼陽及周邊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壁畫中，游牧文化與農(nóng)耕文明的互動關系得到了充分展現(xiàn)，為研究東北地區(qū)民族關系史提供了珍貴的一手資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高句麗壁畫中的狩獵圖景是游牧民族特性的集中體現(xiàn)。在舞踴墓和長川一號墓等墓葬中，大型狩獵場面頻繁出現(xiàn)，畫面中騎士們身著典型的游牧服飾，手持弓箭追逐鹿、野豬等獵物，動作矯健，場景激烈。從圖像學角度分析，這些狩獵圖不僅具有記錄現(xiàn)實生活的功能，更隱含著軍事訓練與尚武精神的象征意義。正如考古學家所指出的，"狩獵對高句麗王公貴族和平民百姓既是一種娛樂活動，也是一種生產(chǎn)活動，同時又有軍事訓練方面的作用"。這種多功能性正是游牧民族生活方式的典型特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軍事題材在游牧民族壁畫中占有顯著地位。三室墓第一室北壁的攻城圖堪稱代表作，畫面中"城垣曲折，城樓高大，城內(nèi)屋宇和人物都可看見，城外騎馬的將軍兵刃相加，戰(zhàn)爭激烈"。從軍事考古學角度看，這幅壁畫不僅記錄了高句麗的戰(zhàn)爭技術，也反映了其與周邊政權的沖突關系。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壁畫中的武士形象多著鎧甲，手持長矛或弓箭，馬具齊備，這種武裝方式與中原軍隊有明顯差異，體現(xiàn)了游牧民族輕騎兵的作戰(zhàn)特點。類似的軍事圖像還見于多座高句麗貴族墓中，構成了一個連貫的視覺敘事體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游牧民族的社會組織與等級制度也在壁畫中得到微妙體現(xiàn)。角觝墓和舞踴墓北壁的宴飲圖中，男主人居中而坐，妻妾侍立兩側(cè)，侍從手持巾具恭敬站立，這種嚴格的等級排列反映了游牧民族上層社會的權力結構。民族考古學研究表明，盡管高句麗社會受到中原禮制影響，但其內(nèi)部仍保持著較為原始的氏族組織特征，這在壁畫的人物關系中可找到相應證據(jù)。例如，部分宴飲圖中出現(xiàn)的"白發(fā)老翁依杖觀看"場景，可能暗示了氏族長老在社會生活中的特殊地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表：遼寧古墓壁畫中游牧民族文化特征分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壁畫題材** | **典型墓葬** | **游牧文化元素** | **文化意義** |</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狩獵圖 | 舞踴墓、長川一號墓 | 騎射、獵犬、山林場景 | 生存方式、軍事訓練 |</p><p class="ql-block">| 攻城圖 | 三室墓 | 騎兵作戰(zhàn)、城防體系 | 軍事技術、政權沖突 |</p><p class="ql-block">| 宴飲圖 | 角觝墓、舞踴墓 | 主從關系、服飾器具 | 社會等級、權力結構 |</p><p class="ql-block">| 歌舞圖 | 舞踴墓 | 集體舞姿、樂器類型 | 娛樂生活、審美觀念 |</p><p class="ql-block">| 出行圖 | 三室墓 | 車馬組合、隨從配置 | 交通方式、身份標識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遼金時期，隨著女真族的崛起，壁畫中的游牧元素呈現(xiàn)出新的特點?？脊刨Y料顯示，遼末天慶四年（1114年），女真族首領阿骨打發(fā)動起義建立金國，東北各族人民紛紛響應。在這一背景下，遼陽地區(qū)成為多民族沖突與融合的前沿。高永昌作為靺鞨族首領，曾于1116年攻占遼陽自立為"大渤海王"，其活動軌跡在相關歷史文獻和考古發(fā)現(xiàn)中有所反映。這一時期的壁畫雖存世較少，但從有限的遺存中仍可辨識出女真、渤海等游牧民族的服飾特征與生活場景，構成了遼金時期民族關系的圖像證據(j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值得關注的是，游牧民族在吸收中原文化的同時，也保留了自身的文化特質(zhì)。以高句麗壁畫為例，盡管在構圖、技法上深受中原影響，但其內(nèi)容卻鮮明地體現(xiàn)了"尚武好戰(zhàn)"的民族性格。這種選擇性吸收與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的文化策略，在遼寧地區(qū)古墓壁畫中得到了多層次展現(xiàn)，為理解邊疆民族的文化適應機制提供了獨特視角?？脊艑W家明確指出，高句麗的"射獵、戰(zhàn)爭壁畫也體現(xiàn)其民族所具有的尚武好戰(zhàn)特點"，這種文化特質(zhì)與中原農(nóng)耕文明形成鮮明對比，構成了東北地區(qū)文化多樣性的重要組成部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