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昵稱:松月胡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美篇號:1541674</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十五個年輕人從城里來到豆家營插隊,首先面對的問題就是吃飯,這是頭等大事。圍繞拉水、拉風(fēng)箱、燒草、做大鍋飯……我們學(xué)到了在城里在家里學(xué)不到的本領(lǐng),其間發(fā)生了不少有趣的事。</span></p> <p class="ql-block"> 剛到村里那天,迎接我們的第一頓飯便是臊子面。我們?nèi)ゴ逍W(xué)參加歡迎大會,隊長抽調(diào)了幾個茶飯功夫好的媳婦,在生產(chǎn)隊老保管家里,為送行的家長和我們準(zhǔn)備午飯。</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臊子面 </b></p><p class="ql-block"> 西北人待客常采用臊子面的方式,因為臊子面有長長久久寓意美好的象征,且用料不復(fù)雜,操作相對簡單,經(jīng)濟(jì)實惠等優(yōu)點,吃面時調(diào)一點油潑辣子和醋,外加自制的腌韭菜、酸蘿卜等小涼菜,在農(nóng)村當(dāng)時條件下算是最體面的方式。</p><p class="ql-block"> 知青們的到來在當(dāng)時可是件大事。今天由隊里出糧食,隊長安排幾個茶飯功夫好的年輕媳婦,放開手腳施展才能。不一會兒,只見案板上的面趕了一張又一張,然后來回折疊再用長刀犁(切)成約兩毫米寬的四棱面條,手藝嫻熟細(xì)致,那面條的形狀就像火柴棍一樣有棱有角。</p><p class="ql-block"> 歡迎會結(jié)束了,我們來到老保管家的院兒里,每人端上了一碗香噴噴的臊子面,湯里飄著一層油花和肥瘦相間的肉丁,吃一口面感覺爽滑筋道,還有一股明顯的花椒味,這種發(fā)麻的重口味面,還是第一次嘗,那味道真實久久回香,第一碗還沒吃完就想第二碗。</p><p class="ql-block"> 時至今日,在外多年的游子,能吃上一碗家鄉(xiāng)的臊子面,那幸福感滿滿,真是其樂融融,<span style="font-size:18px;">別說有多美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真正的農(nóng)村生活體驗開始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上:苞谷面甜饃饃(碗坨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下:黑面饃饃</b></p><p class="ql-block"> 開罷歡迎會,吃了臊子面。第二天,緊接著下地干活兒,各種農(nóng)村風(fēng)味的雜糧飯也開始了。</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廚房設(shè)在老保管家的四合院里,每天一男一女兩個人輪流做飯,隊長說:“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p><p class="ql-block"> 我們做飯的品種有下面幾種:</p><p class="ql-block"> <b>甜饃饃:</b>也叫碗坨子,是用苞谷面發(fā)面,然后加堿中和。鐵鍋水燒開,把發(fā)好的面盛在碗里,逐個扣在開鍋的多層蒸籠里,拉風(fēng)箱大火蒸約25分鐘就蒸熟了,這是我們平時吃的最多的主食干糧。遇上出遠(yuǎn)門中午趕不回來,早上出門就帶兩個裝在身上當(dāng)午飯。</p><p class="ql-block"> 磨面時除了得到白面和麩子外,還有一個介于兩者之間的品種——黑面,用它做成黑面饅頭或面條,吃起來感覺粗糙,有點刮嗓子。</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苞谷面抄疙瘩</b></p><p class="ql-block"> <b>抄疙瘩:</b>大鐵鍋,拉風(fēng)箱,水燒開,蠶豆大的土豆塊先下鍋。苞谷面開水燙熟,炒菜的平鐵鏟,將燙好的面鏟起來,用筷子將面一根根剝到沸騰的鍋里,形狀就像拇指大小,直到把一盆面都處理完。這時土豆也熟了,撒一把大粒鹽塊調(diào)味便算完成。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苞谷面散飯</b></p><p class="ql-block"> 鐵鍋拉風(fēng)箱把水燒開,將苞谷面一把接一把的慢慢撒入開水里,同時不斷用搟面杖在鍋里轉(zhuǎn)圈攪動,直到散飯達(dá)到很稠的程度。這種飯容易做,但吃完容易肚子餓。</p><p class="ql-block"> 吃飯一般很少有菜,大家都從家里自帶各種炒咸菜,就著這些主食吃。</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上:電磨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下:油餅</b></p><p class="ql-block"> 一天,隊長派我和衛(wèi)斌去電磨房磨面。我們從老保管處領(lǐng)了200斤小麥,兩只毛口袋用架子車?yán)酱箨犽娔シ块T口排隊。這活兒還是頭次干,心想隊長也不給指點一下。</p><p class="ql-block"> 站在那兒排隊看別人操作也是學(xué)習(xí),輪到我時,學(xué)前面的人打開電閘,把麥子一鏟鏟倒進(jìn)磨面機入口,電磨房里機器轟鳴,聲音大的相互間聽不清說話。不一會兒,一邊就出來了雪白的面粉;另一邊出來的是還沾著面粉的麩皮。要把麩皮不斷倒進(jìn)入口,反復(fù)研磨,將前后的面粉混合,這樣反復(fù)來回數(shù)遍,直到把麩皮上的粉面都磨下來,最后分出白面、黑面和麩子三個品種。</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們磨出的白面約130斤,其余就是黑面和麩子,麩子可用來喂豬。我想起以前聽說過的“70粉"“81面”屬于優(yōu)質(zhì)面粉。</p><p class="ql-block"> 事后,隊長聽到這個結(jié)果時想了一下,突然吃驚的喊道:“知青們吃的可是66粉吶!”我才知道他是在算一百斤小麥出白面的比率,那時城里糧店供應(yīng)的是90粉。</p><p class="ql-block"> 此次磨面結(jié)果我們的待遇真是不低,奢侈過度已成事實,一不小心享受了如此高的待遇。 </p><p class="ql-block"> 過了些日子,知青點里炸油餅,也是插隊期間唯一的一次。新麥子磨出的優(yōu)質(zhì)面粉,當(dāng)年油菜籽榨的新食油,廚房和院子里都是油餅的香味兒,吃一口唇齒留香,那美妙的感覺至今難忘。<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 隊長說:“當(dāng)農(nóng)民有個好處,我們年年吃的是新糧食,城里人吃的都是陳糧磨的面粉,國家每年要倒庫存,存進(jìn)新糧,賣出舊糧,農(nóng)民吃的糧食肯定比城里人好?!碑?dāng)時聽了這話沒往心里去。 </p><p class="ql-block"> 后來也吃過不少油餅,可味道總是不如插隊那次好,這才意識到隊長說的話真的有道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柳條編織的農(nóng)具——耙</b></p><p class="ql-block"> 中部干旱地區(qū)十年九旱,隊里的水地雖然收成有保證,但旱地收成全靠老天下雨。知青的到來對社員們土地占有比例有影響,人均只有約1.5畝,農(nóng)民靠辛勤勞動掙工分,年底分配的糧食還是不夠吃。每年到了二、三月份青黃不接時,總有些人身背小麥口袋出去扒火車,到外地富裕地區(qū)換雜糧(玉米、土豆),一斤小麥可換幾斤雜糧帶回來。</p><p class="ql-block"> 為了行動方便,這些人一副精干利索出門打扮,穿著帶補丁的舊衣服,平時見面隨意說笑,可這時像犯了什么錯,低頭躲避著人們的視線,匆匆離去。后來知道,這種行為被認(rèn)為是給隊里抹黑。</p><p class="ql-block"> 每當(dāng)看見社員們這種狀態(tài),我從內(nèi)心感到很同情。知青們再苦再難,哪怕吃水煮玉米粒,土豆、胡蘿卜當(dāng)主食也是有保證的。他們卻不同,只能靠自己想辦法解決,否則就會斷頓挨餓。</p><p class="ql-block"> 春天里有一種農(nóng)活叫耙地,三四個人一組,每個人身上套一根麻繩,身后拉著一個柳條編的農(nóng)具——耙,在地里不斷轉(zhuǎn)圈。地被犁過后,地里高高低低,土塊大小不勻,播種前得先耙地,讓土地變得細(xì)致平整。</p><p class="ql-block"> 一天,隊長安排我們幾個知青,與隊里的豆寬(三十多歲,四類分子)一起在河灘里耙地。豆寬駕轅(站中間),我和另一位知青站在兩旁,所謂“稍騾子”,幾人一起并肩拉著繩套轉(zhuǎn)圈耙地。</p><p class="ql-block"> 每天干體力活,頓頓吃的雜糧玉米面,大家對吃都很有興趣。我們邊走邊說著話打發(fā)時間。一來二去不由的聊到了吃,彼此說著自己吃過的好東西。豆寬講了一段他關(guān)于吃的難忘故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p><p class="ql-block"> 1960年冬天的一個傍晚,在蘭州火車站一個飯館后院兒的墻外,豆寬看到院子里地上有一堆剃的很干凈的豬骨頭,不由心中大喜。便耐心等到天黑,趁無人注意翻過院墻,用隨身的布袋裝了一堆骨頭,連夜乘火車返回了村。</p><p class="ql-block"> 那時農(nóng)村都吃集體大食堂,家里都不開火。豆寬趁夜里無人,悄悄點著灶火,拉起風(fēng)箱,煮了一鍋骨頭湯,只放了點鹽。已經(jīng)很久沒沾過油花了,那骨頭湯聞著特別的香,喝一碗下肚,味道簡直美的無法形容,拿什么好東西都不換。他說這是他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至今難忘。</p><p class="ql-block"> 我們在一旁邊走邊聽,忘記了疲勞,好像自己也喝上了骨頭湯。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楊桂棠至今保存當(dāng)年的碗</b></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中期,農(nóng)民連吃飽飯都不易,吃肉一般是過年過節(jié)才會有的事。</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上,我在村里的路上碰到了房東豆忠,他拉著我避開旁人悄悄說:“你快些回去,我留了東西在你房里,涼了不好吃?!闭f罷轉(zhuǎn)頭就走了。我回去見炕頭上放著一只粗瓷碗,里面有巴掌大小的一塊瘦肉。好久沒吃肉,都快不記得肉是啥滋味了。我拿起筷子便吃起來,有點像醬牛肉的味道,那肉的纖維比較粗,接著沒多想,三下兩下就吃了,還喝了肉湯,心里有種久違的滿足感。</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在地里見到豆忠,我說:“謝謝你的關(guān)照,昨晚的肉是怎么回事?”他小聲說:“隊里一匹馬病死了,被飼養(yǎng)員找給埋了,我和幾個人找到地方把它挖出來,然后分了……”聽到這番話,我頓時感到一陣惡心,可已經(jīng)十幾個小時過去,哪有東西可吐,好在后來沒啥不良反應(yīng)。</p><p class="ql-block"> 雖然違心的吃了死馬肉,但豆忠的關(guān)心還是讓我感到很溫暖。后來我離開豆家營,仍和他保持聯(lián)系。</p><p class="ql-block"> 2016年6月,我們?nèi)w知青四十周年聚會重回豆家營,村子已被國家征地,全體搬遷到南邊約二十里遠(yuǎn)的地方。在村委門前,我再次見到豆忠,兩人緊緊握手,其中自然包含那“一碗馬肉”的情誼。</p> <p class="ql-block"> 一次,父親來知青點看我,他說要看看廚房,剛好我們那天斷糧。我知道大鐵鍋里煮的土豆,中午剛被大家挑撿過,鍋底雜亂的慘狀很不好看。我說沒啥好看的,但父親執(zhí)意要看,我只得陪著他進(jìn)廚房。</p><p class="ql-block"> 冬日過午的陽光照在廚房門上暖洋洋的。我剛伸手開門,上面爬的一群蒼蠅“嗡”的一聲突然飛起,這種現(xiàn)象我已見慣不怪,可跟在身后的父親卻皺起了眉頭。</p><p class="ql-block"> 到了廚房里,父親說要看看我們的鍋里有啥東西,手剛伸過去揭鍋蓋,又是一群蒼蠅飛起,鍋里慘狀目不忍睹,看的他直搖頭。父親是個內(nèi)科醫(yī)生,講衛(wèi)生是從小他教給我的基本要求,看到這一幕我知道他心里很不好受。</p><p class="ql-block"> 通過與農(nóng)民打成一片,我們學(xué)到了在城里學(xué)不到看不到的東西,真正懂得了糧食的珍貴,與鄉(xiāng)親們結(jié)下了真摯的友情。</p><p class="ql-block"> 知青吃飯的故事說到這兒,就像一場夢的結(jié)束,醒來后卻沉思許久,抑或看似靜水流深,卻留下悠久韻味,再或戛然而止,余下令人遐思的留白。</p><p class="ql-block"> 時間過去了近五十年,農(nóng)村的生活經(jīng)歷印象深刻,至今難忘,一幕幕就像發(fā)生在昨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注:圖七外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 謝謝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