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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一個陌生的故鄉(xiāng)

綠羅

<p class="ql-block">我的戶口本上我的出生地一欄寫著“湖州”。這是上世紀(jì)九十年代初第一次人口普查時被有關(guān)工作人員弄錯的。于是潛意識里我就是湖州人了。其實湖州是我原籍,父輩從小就已經(jīng)移居上海,既然我“被”出生在湖州,那我一定要去一趟“出生地”了。</p> <p class="ql-block">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在十多萬年前湖州就有人類居住。五六千年前就有人類耕耘在這片依山環(huán)溪的綠洲,是浙江最早有人類居住的地區(qū)。</p> <p class="ql-block">4400-4200年前湖州先民產(chǎn)出世界上最早的家蠶絲織品。這里的居民養(yǎng)魚、植桑,成為富庶的“絲綢府”和“魚米鄉(xiāng)”。</p> <p class="ql-block">湖州博物館里記載了湖州歷史,湖州出土的文物歸為“錢山漾文化”,和松江“廣富林”遺址、余姚“良渚遺址”屬于同一時代。</p> <p class="ql-block">項羽在湖州一代活動并在此地率八千子弟反秦,在湖州建立了子城,是湖州古城的一部分。三國時代孫吳設(shè)湖州為吳興郡?!皡桥d”一名沿用至今。</p> <p class="ql-block">湖筆博物館展示了湖筆歷史和書法大家的筆墨。</p> <p class="ql-block">湖州除了絲綢之外“湖筆”也是湖州享譽世界的一大產(chǎn)物。古時候湖州一帶有各種野生動物,大到豹子、野豬,小到雛鷹、山雀,各種動物羽毛資源豐富。戰(zhàn)國時代湖州人就開始制作毛筆。湖州人制作的毛筆毛質(zhì)豐富多樣,加上湖州人工藝細(xì)膩,湖筆歷來是宮廷首選的書寫筆。</p> <p class="ql-block">趙孟頫是提到湖州繞不開的一個大文人。趙孟頫是元代人,生于湖州,當(dāng)年叫吳興。趙孟頫給中國人留下最大的遺產(chǎn)是他的行書楷書。行楷是他最突出的成就,筆姿雄秀兼?zhèn)?,筆風(fēng)行云流水,他的字影響了后世明、清、現(xiàn)當(dāng)代無數(shù)書法家,至今仍然是學(xué)習(xí)書法的必修法帖。</p> <p class="ql-block">趙孟頫傳世的書法作品有許多,《洛神賦》《閑居賦》《春柳帖》等共有百多帖,其中《吳興賦》是他為故鄉(xiāng)寫下的的曠世名作。935字的賦他寫了湖州自然環(huán)境、山水風(fēng)光、人才風(fēng)俗。用六個字概括就是“好美啊吳興郡”!</p> <p class="ql-block">和湖州有淵源的書法大家還有許多。吳昌碩,湖州安吉人,是民國時代的金石書畫大家,西泠印社首任社長。吳昌碩的書畫有金石之氣,是現(xiàn)代人難以企及的。沈尹默,湖州人,近代書法泰斗人物。被業(yè)界稱為“南沈北于”南有沈尹默北有于右任。一首婦孺皆知的唐詩《游子吟》:“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出之湖州德清人士孟郊。俞平伯,湖州人,著名“紅學(xué)”(研究紅樓夢)專家。</p> <p class="ql-block">網(wǎng)絡(luò)上介紹湖州主要旅游打卡地是小西街和衣裳街。</p> <p class="ql-block">小西街都是一些白墻黑瓦的私人大院組成。</p> <p class="ql-block">看得出這些宅子高墻大院,過去的主人都非貧民之輩。</p> <p class="ql-block">房子之間空間狹小。</p> <p class="ql-block">占地一畝的宅院不少。</p> <p class="ql-block">雖然標(biāo)了主人姓名,但不知故人何在。</p> <p class="ql-block">小西街全長百米左右,沒有太多商店,有寥寥幾間賣咖啡、奶茶的小鋪。</p> <p class="ql-block">小西街附近就是衣裳街。</p> <p class="ql-block">衣裳街名不符實,不以地方服飾為主,街兩邊都是小食鋪。賣的食物和其他城市里一樣,“麻辣燙”“里脊肉”“衢州鴨脖”一類。刺鼻的化工食用香精味充滿街頭。</p> <p class="ql-block">總算“衣裳街”上有湖州老字號開創(chuàng)于光緒四年的“丁蓮芳”千張大王店。店里有炒菜米面,我們進去點了清炒鱔魚,醬爆茄子,可惜鱔絲不鮮,茄子太甜。</p> <p class="ql-block">湖州也有老字號中醫(yī)診所。</p> <p class="ql-block">路過老醬鋪子,想看看是不是和我家祖上一樣的風(fēng)格?我祖父在湖州市“馬軍巷”開設(shè)醬園,自產(chǎn)自銷。遺憾的是進入店鋪都是北方年輕人在推銷北方醬菜。</p> <p class="ql-block">欣喜在衣裳街看到一座小教堂。</p> <p class="ql-block">湖州過去是橋下有橋,廟里有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p> <p class="ql-block">回到尋根主題“馬軍巷”</p> <p class="ql-block">“馬軍巷”是一條路名,從我姑媽的自傳里看到我祖父在“馬軍巷”街面開設(shè)醬園,前店后工場。當(dāng)年“馬軍巷”是湖州城里最繁華的街道,堪比上海南京路。祖父家里是二層小洋樓,有西式陽臺??箲?zhàn)爆發(fā)“馬軍巷”遭到日軍轟炸,祖母帶著子女逃往上?!,F(xiàn)在來到“馬軍巷”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一點舊房子蹤跡?!榜R軍巷”是一條南北道路,與苕溪鄰近,方向與舊時相同,南起“東街”北至“獅象弄”,全長只不過近百米,路的東側(cè)是生活小區(qū),西側(cè)是綠地公園。</p> <p class="ql-block">在小西街遇見一位八十多歲老人,和他聊天他告訴我,過去“馬軍巷”長度有三四里路,分北、東、南,北“馬軍巷”最為繁華。老人說“馬軍巷”的房子比“小西街”好得多,小西街和“馬軍巷”沒法比的。他說當(dāng)年“馬軍巷”房子的地板、外墻都是頂高級的材料,舊“馬軍巷”在上世紀(jì)七十年代全部拆除改造。</p> <p class="ql-block">我想起我家還有一本上世紀(jì)五十年代發(fā)的房產(chǎn)領(lǐng)息憑證。上面記錄了從1958年起每月發(fā)放的房屋租息2.28元,為什么是租息?房子被政府租用了?租金又發(fā)給誰了?租的房后來有歸還嗎?由于祖輩都已作古,答案無從揭曉。</p> <p class="ql-block">這筆租息一直發(fā)到1966年6月,下面都是空白了。1966年6月,這是那個時代的人都知道的“史無前例運動”的開始之日。</p> <p class="ql-block">湖州歷代也出過不少狀元,最后一位狀元鈕福保和曾國藩同榜,鈕狀元13歲考取秀才,1838年道光皇帝親自主持的殿試中鈕福保獨占鰲頭被道光皇帝欽點為狀元。其后人有民國開國元勛,也有蘇杭絲綢業(yè)大佬。</p> <p class="ql-block">湖州苕溪上的“青蓮橋”靜靜地看著苕溪四周的吳興郡歷經(jīng)數(shù)千年的動蕩洗滌。除了“小西街”“衣裳街”人頭攢動,湖州市內(nèi)其他街區(qū)人都不多,城市沒有現(xiàn)代繁華模樣,它干干凈凈、安安靜靜。和湖州當(dāng)?shù)啬贻p出租車司機聊天,他們說湖州是一塊福地,不需要繁華。湖州年輕人也不喜歡去一線城市打拼。我說看“衣裳街”店鋪都是外地年輕人在經(jīng)營,本地年輕人都靠什么生活?回答說“蟹有蟹路蝦有蝦路,就是在本地跑快遞也可以生活?!笨磥砗葸@塊富庶之地千百年來養(yǎng)育的后代就是安居樂業(yè)的。的確歷來在滬的湖州籍人士并不多。</p> <p class="ql-block">千張包就是上海人說的百葉包,餡是豬肉開洋,到湖州的人必吃“丁蓮芳”的千張包。</p> <p class="ql-block">除了千張包出名,湖州的“徐忠良玫瑰定勝糕”和“震遠同玫瑰酥糖”也是可口的甜點。</p> <p class="ql-block">上海到湖州可以在虹橋坐高鐵也可以在南站坐動車,車程一個小時左右,每天有多趟列車。半天時間基本可以游覽完湖州市內(nèi)。據(jù)說我父親16歲離開湖州80歲回去湖州,居然在路上還遇見兒時玩伴,可見湖州面積不大,人口不多。好地方不是靠擴大面積擴展人口,好地方是天賜的。</p> <p class="ql-block">坐火車離開了湖州,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說“陌生的故鄉(xiāng)”了,湖州的人文歷史,美食風(fēng)俗已經(jīng)印入腦海。我想如果我真的出生在湖州我大概也不愿意離開這里。這里有天目山、苕溪水,空氣清新,文人輩出。就像趙孟頫所寫“吳興之郡也,蒼峰北峙,群山西迤,龍騰獸舞,云蒸霞起?!^夫山川映發(fā),照朗日月,清氣焉鐘,沖和攸集?!瓫r乎土地之所生,風(fēng)氣之所宜,人無外求,用之有余。……常無兇年”。老百姓說的福地不就是這樣的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