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北方的春，向來是遲鈍的。南國早已鶯飛草長，鶯歌燕舞，此地卻還瑟縮于殘冬的余威里。經(jīng)歷了幾天的沙塵暴和降溫，舒緩了春的氣息。風仍是尖利的刮，匆匆的行人走在灰黃的天地間，仿佛對這遲遲不來的春天已不抱什么希望。然而桃花卻不管這些，經(jīng)歷了沙塵暴洗禮，雖然花蕊中殘留著黃色的沙塵，但它開得突兀，開得倔強，開得令人措手不及。北方的四月，大概只有吐綠的楊柳和桃花的色彩了。桃樹先是枯枝上冒出些微紅的芽苞，小如米粒，若不細看，極易忽略過去。過了三五日，那紅便脹大了，顯出花瓣的形狀來。再后來，竟"啪"地一聲綻開了——我自是未曾親聞其聲，但總覺得該有這樣一聲響的，否則何以解釋昨日還緊閉的骨朵，今朝便舒展了容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北方的桃花不比南方的嬌艷，色淡而瓣單，像是被寒風削薄了身子。但勝在精神，一樹花開，便是一樹火焰，燒穿了整個冬天的陰郁。我見過一株老桃，生在頹垣斷壁間，半邊身子都被磚石壓彎了，卻仍奮力向上，開出滿枝的花朵來。那花映著斷墻，竟顯出幾分悲壯。去年桃花盛開季節(jié)我在北京，北京的桃花，品種要比我們大北方齊全的多了，有大紅色，有粉色，有白色，婀娜多枝，五彩冰粉、綻放色彩，真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北京四月的末，桃花開時，蜜蜂也來了，這些冬日里不知藏身何處的小東西，忽然就冒了出來，嗡嗡地繞著花枝打轉(zhuǎn)。它們鉆進花心，又鉆出來，腿上便沾了金黃的花粉。偶有風過，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蜜蜂卻不為所動，依舊埋頭工作，顯出一種可敬的專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孩子們是最先發(fā)現(xiàn)桃花開的。他們掙脫了厚重的冬衣，在桃樹下追逐嬉戲。有個穿紅襖的小女孩，踮著腳去夠低處的花枝，想要折一枝帶回家去。她試了幾次都未成功，便嘟著嘴站在那里，眼里蓄著淚。我本想去幫忙，卻見她忽然跳起來，一把拽下了花枝，隨即破涕為笑，舉著戰(zhàn)利品跑開了。那被折斷的傷口處，滲出一滴樹液，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像是老桃樹的眼淚。北方的桃樹不像南方那樣集中，成片成片的，這些年城市改造，公園增多，雖然桃樹、杏樹這些帶著春先知色彩的花種增多，但根本無法看到整裝的、滿滿的，形態(tài)濃濃的桃林。桃花花期極短，不過旬日便凋零殆盡。先是花瓣邊緣泛起焦黃，繼而整朵花都蔫了，風一吹，便撲簌簌地落下來。樹下積了一層粉白，踏上去悄無聲息。這時再看枝頭，已有嫩葉冒出，尖尖的，帶著初生的稚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北方的春天，總是這樣匆匆，就像一場大型演唱會的序幕，而桃花便是演唱會的序曲，更多春的精彩耐人尋昧。桃花開了又謝，仿佛只是為證明冬天確實已經(jīng)過去。而人們經(jīng)過桃樹下，抬頭望見那些殘存的花朵，臉上便不自覺地浮出笑來。他們知道，接下來該是杏花、梨花、海棠……春天終究是來了，雖然來得遲疑，來得勉強，但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桃花已經(jīng)開過了，春的腳步臨近，春天景色并不因為短暫的桃花凋謝而遜色，小草等春天的小生命，經(jīng)過沙塵的洗理，不但沒有枯萎，反而堅強吐出新芽，成為春的一族……“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然回首，桃花依舊笑春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部分圖片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致謝。</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