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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千里祭,遍地黃花分外香

郁有滿

<p class="ql-block">楊集戶前屋后油菜花</p> <p class="ql-block">清明來臨,我隨車到插隊所在地——阜寧楊集張吳莊去掃墓。有人感到奇怪,問我在蘇北有親戚嗎?這么大年紀,還不遠千里去掃墓?我在農(nóng)村插隊十年,在那最艱苦的歲月里,與鄉(xiāng)親們結(jié)下深厚的感情,到后來認陳國兵、孫鶴蘭為干爹、干媽,他們的7個子女都認我為大哥,小輩認我為大舅,有的就在無錫工作。1978年我高考回無錫讀書,陳國兵挑擔干活不小心從七支渠跌入河溝,在醫(yī)院看病沒錢,我匯去20元,是我一個月的飯錢和生活費,以解他一時之困。同時,我又與原生產(chǎn)隊長、后任大隊(社區(qū))書記的陳加付特別要好,曾睡一個被窩。他們都已去世許多年了。以前回楊集時,曾去掃過他們的墓,最近聽說因村里統(tǒng)一規(guī)劃而遷墳。于是趁放假而有此行。</p> <p class="ql-block">正是春暖花開之時,從蘇南到蘇北,一路到處是金黃色的油菜花,夾雜著紫荊花、桃花等,大片綠油油的小麥正在拔節(jié)。興化、溱潼一帶,更是遍地鋪滿了油菜花,在陽光下燦燦發(fā)光。以前到蘇北走高速公路,總是走鹽靖線,到鹽城南往左再走鹽淮線。這次卻多出了一條從阜寧到溧陽的阜溧線,路經(jīng)興化沙溝、寶應射陽湖,鹽都區(qū)大縱湖(服務區(qū)吃飯)、樓王,經(jīng)建湖顏單、建陽等地,就到了阜寧公興、角巷、楊集。這一線路以前回無錫都是乘船,而今全是公路。一個個地名,引起一陣陣回憶。阜溧線車輛很少,有時一大段竟空無一人。這條線,我第一次經(jīng)過,是位于原鹽淮線的西邊,比起東邊鹽城線更近。小車從田野里建造的高速公路上開過,很空曠,又是滿眼油菜花,可感到是名副其實的鹽阜平原大地。80年前,這片土地馳騁著新四軍黃克誠的三師,陳國兵的父親等很多鹽阜子弟就是在黃克誠部隊犧牲的。也可體會到蘇北高速公路網(wǎng)的密度。</p> <p class="ql-block">在大縱湖服務區(qū)</p> <p class="ql-block">同上,飯廳電視片</p> <p class="ql-block">快到角巷了</p> <p class="ql-block">到張吳后,立即就去村里統(tǒng)一建的陵園。我把從無錫帶去的鮮花獻給干親和加付,以祭祀,向他們鞠躬??吹侥贡系恼掌?,又想起了他們。2003年,我去楊集時,孫鶴蘭已病在床上,我臨走時,她硬撐起身體,披著棉襖,在門口送我,這是最后一面。2012年,陳加付在南京住院開刀,我特地去看他,也是最后一面。歷歷在目。在陵園,我還看到不少大隊、生產(chǎn)隊熟悉的名字,都一一作揖致意。掃墓是對故去人的懷念,是一份情意。這份情意只有親身感受的人才會理解。而對我來講,還有深深地感恩!</p> <p class="ql-block">烈屬陳國兵夫婦,在村里威望極高,在于人品樸實。</p> <p class="ql-block">隨后,我們到益林鎮(zhèn)。上一次來已是2018年12月。益林還是那樣繁華,商店麟次櫛比。我特地帶了桶買阜寧醬油。又買瓶裝的。老板娘說,鎮(zhèn)上買醬油的有陶記、周記、雷記等十幾家,她這家是最正宗的,有省老字號的牌子。益林醬菜廠那塊大場地上,一只只大曬缸我還記得清清楚楚,現(xiàn)在全是私人制造了。又去買阜寧大糕,軟軟的,確實比無錫的雪片糕好吃。益林原供銷社、原第一百貨商店還在,只是經(jīng)過了改造。那最老的、窄窄的小街還在。益林是個經(jīng)濟大鎮(zhèn)。但在建設與管理上,似趕不上阜寧縣城的整潔、美麗。</p> <p class="ql-block">百年醬油老店</p> <p class="ql-block">益林中心商業(yè)街</p> <p class="ql-block">益林老商場</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清晨,我獨自一人往河邊走了一大圈。這河名海凌河,從前可通輪船,我曾在河里游泳。也是這里擔水吃用。當年的張吳莊,就是沿著河岸建立起來的。人們稱張吳又叫“北堆”或“堆上”。2010年以后,村莊陸續(xù)移向原六支渠上,渠上建設成為公路。我曾經(jīng)在六支渠的隊場上養(yǎng)豬多年。更遠處是七支渠,現(xiàn)在也已成為公路。那時的七支渠很荒涼,我曾一人住在在七支渠邊看棉花,也有多年,生活非常孤苦清貧。而今的田地都已由大戶承包種植。農(nóng)民或多或少拿著農(nóng)保過日子,休閑舒適。莊稼產(chǎn)量遠遠高于當年。由于北堆居民已移遷,原有的小路已無。河岸全種滿了油菜花、小麥。遙望河岸,全被油菜花所覆蓋,金燦燦一片,河對岸的楊集大隊居民房沒有拆遷。而我們這邊北堆上的老房子早已被扒掉。只有極個別的還在。比如八隊許仁芹、九隊做豆腐的余留成子、十隊的姚文林等。姚家靠河,河里養(yǎng)著一群鴨子,他正在處理用地籠打撈的蚌肉、螺絲。與十隊隔河是角東大隊。當年我校10個女生一個組插隊在此。這些女生回城后,有的能見到。女知青的房子早就沒有了,連若大的一個角東五隊村莊都已搬遷到角巷小區(qū)去了,原址成為小麥田。一中的陳芳來投靠姐姐陳芬,卻因角東五隊工分高,插不進,只能安排在隔河的張吳莊十隊。我與陳芳曾一起到鹽城開過青年作家會議。陳芳后去了美國,再也沒見到。角東五隊又叫南灣,早先我們搖船到角巷賣公糧必經(jīng)這里,彎彎的一條河灣,村莊掩映在蘆葦和樹林叢中。如今都大變樣。南灣橋也往北移至很遠。南灣還有本家好友郁學林,在鹽城女兒處,惜這次未能見到。</p> <p class="ql-block">清晨散步迎朝霞</p> <p class="ql-block">我們所住原河岸</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十隊后的小河,河右旁是角東南灣</p> <p class="ql-block">六支渠,北堆重要的支河</p> <p class="ql-block">北堆居民房</p> <p class="ql-block">早飯后,陳國兵女兒陳加妹帶我去看望鄉(xiāng)親,見到了亦師亦友的陳國浪,見到了好多人。有人臉熟,已認不出,但一提起名字,互相就知道了,分外親切。楊集與角巷、益林一樣都有安置房小區(qū)。白墻黛瓦,獨家獨戶,十分暢亮。100平方可是實打?qū)嵉?,相當于城里?20平方。小區(qū)也有我認識的人。我在各家各戶聊天,提到了很多以前的人和事。生產(chǎn)隊里活得最長的陳國祥達97歲,去年去世。孫鶴義夫人、邱萬年夫人都已九十幾,還健在。</p> <p class="ql-block">右陳加干</p> <p class="ql-block">七年前,左陳加干,右陳加文</p> <p class="ql-block">下午去馬蕩風景區(qū)。經(jīng)過王莊、蟠龍,原來都是有知青小組的地方,路也是小路,如今馬蕩成為網(wǎng)紅打卡地,路也自然拓寬。我是看到過馬蕩前世今生的。從前的蘆葦蕩,如今的游玩地,似馬蕩神筆馬良畫出來的。我們自己乘船在湖面游蕩,春風拂面,心情喜悅。又去乘轉(zhuǎn)盤,靈魂隨車飛轉(zhuǎn)似像置之天外。直到天色已晚方才回家。</p> <p class="ql-block">到馬蕩</p> <p class="ql-block">稱馬良古城,神筆馬良為此地人</p> <p class="ql-block">母子倆</p> <p class="ql-block">在轉(zhuǎn)盤里</p> <p class="ql-block">在湖里</p> <p class="ql-block">乘小游船</p> <p class="ql-block">游蕩</p> <p class="ql-block">馬良索橋</p> <p class="ql-block">黃花、綠柳</p> <p class="ql-block">穿小河道</p> <p class="ql-block">寺廟前佛像</p> <p class="ql-block">周政女兒</p> <p class="ql-block">我住在陳國兵三兒子加勝家。屋后都是油菜花,與好多人家一樣養(yǎng)著雞、還有兩只大鵝,下著蛋。我坐在他家門口歇息,門前即是馬路。早飯,他家喜歡煮稀粥喝,然后買余留成子的豆腐蘸上醬油,用很薄的百葉包了油條吃。我每到一家,都客氣地留我吃飯,這是鄉(xiāng)風民俗。第一天,在楊集街上環(huán)龍飯店,那是2018年我們20多個知青回楊集時曾在這里吃飯的地方,由陳加付兒子陳傳念和陳加金兒子陳偉軍安排的。顏廷祥廠長也來,卻已去世。第二天,陳國兵四兒加坤安排在公興街上吃飯,二十多個陳家人,大大小小,十分熱鬧。當天,陳偉念由南京回楊集,晚上又請我及陳氏兄弟喝酒。</p><p class="ql-block">陳國兵三兒開了小店,卻像是張吳莊人的聯(lián)絡點。在這里我遇到了不少人。連幾十年前隔壁鄰居陳國成的兒子小瞎子也來。陳國成有非常強壯的身體,沒有文化,家里一貧如洗,兒子8歲時眼睛感染后沒錢治,眼睜睜看著瞎了。陳國成早逝,兒子學算命,到益林、建湖,卻混出了人樣,結(jié)婚成家有了小孩。我看到瞎子,還是小時候的聰明樣,閉著眼能一絲不差的數(shù)錢。他穿的衣服、皮鞋都是上等的,比我的好多了??上赣H沒有享到福。</p> <p class="ql-block">加勝屋前</p> <p class="ql-block">加勝(左),瞎子(右)</p> <p class="ql-block">與陳加達</p> <p class="ql-block">加勝對面房屋</p> <p class="ql-block">公興社區(qū)</p> <p class="ql-block">與陳氏家人在公興飯店</p> <p class="ql-block">第三天上午,是逢八楊集趕集的日子。我上街轉(zhuǎn)悠。經(jīng)過楊集西橋、斜橋、楊小河橋、中心橋……我站在橋上,看著河水靜靜地流淌,看著滿眼的油菜花,仿佛時光還停滯在幾十年前。我曾經(jīng)挑著糧食從河旁小路到橋旁的糧食加工場,而那加工場以及幫我加工的陳國興分明已不在了。經(jīng)過老街、村莊,經(jīng)過同學吳勇所在的原油廠,經(jīng)過劉耀宗和周寶珠丈夫所在的楊集衛(wèi)生院,還有楊集中學、幼兒園、楊集小學。聽說楊集中學生源少,連初中部都要關閉了。經(jīng)過郵電局,還是老樣子,這是我當年任職綜合五金廠會計的所在。隔壁理發(fā)的嚴師傅正在專心地為人刮胡子,沒去打擾他。經(jīng)過楊集橋頭的原大隊合作醫(yī)療室,主人陳加金去世后,連店門都關了。經(jīng)過楊集老年人食堂(原張吳小學所在),今天放假,說是6元一頓飯,三菜一湯。經(jīng)過東方飯店,那是加付曾在這里請我吃飯的地方,當年一起在此喝酒的加付、加文、潘珍汝都已去世,加干也已病重。還到農(nóng)貿(mào)市場去看了一下。我端著茶杯喝著茶,站在那里,看來來往往的人,聽當?shù)貛讉€女人聚在一起笑談。那熟悉的口音聽起來親切。回想起從前,是陳國浪曾陪我逛楊集街。后來又曾由陳加付陪我走一大圈,還遇到原公社領導,照面時那田主任還記得我是寫《金色小海》散文,在縣廣播臺里播放的。而現(xiàn)在,街上很難再遇到熟人。良久,我才起身回家。卻忘了買些豆腐帶回家,比無錫的好吃。</p> <p class="ql-block">已60多年的郵電所</p> <p class="ql-block">隔壁理發(fā)店嚴師傅正在剃頭</p> <p class="ql-block">幼兒園</p> <p class="ql-block">油廠</p> <p class="ql-block">衛(wèi)生院</p> <p class="ql-block">益林東環(huán)、西環(huán)公交線,楊集為興楊站。又有倪東站,是我同學梁漢麗所在的原大倪大隊,曾去過,原窮困之地,現(xiàn)在面貌變了。</p> <p class="ql-block">楊小</p> <p class="ql-block">站楊集橋上</p> <p class="ql-block">海凌河</p> <p class="ql-block">楊集中學</p> <p class="ql-block">楊集街上</p> <p class="ql-block">斜橋</p> <p class="ql-block">對岸碼頭開著花</p> <p class="ql-block">原楊集大隊人家,門前黃揚樹</p> <p class="ql-block">造形獨特的黃揚</p> <p class="ql-block">另一人家</p> <p class="ql-block">東方飯店,</p> <p class="ql-block">農(nóng)貿(mào)市場肉攤</p> <p class="ql-block">余成子豆腐攤,豆腐非常好吃</p> <p class="ql-block">街上</p> <p class="ql-block">中飯后,陳加妹兒子開車送我到益林,經(jīng)過一條開滿櫻花的林間大道就到高鐵阜寧南站。12點34分的車,經(jīng)過寶應、高郵、揚州、丹陽、常州就到無錫。這條新開的高鐵線,上上下下人流量不少。與我坐一起的楊集人都說,乘汽車雖然也是高速公路,但暈車,哪有高鐵平穩(wěn)。多年前,就夢想著有一天能在蘇北乘上高鐵,這次算兌現(xiàn)了。下午3點就到無錫。</p><p class="ql-block">這次回楊集,可以說是滿載而歸,既了了心愿,又有額外收獲;既熟悉又陌生,看到了各種變化,新鮮活力,感慨萬千。想著上一次回楊集已是七年前,這里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是我一生一世牽掛的地方,可今后還不知哪年再會回來呢?</p> <p class="ql-block">高鐵阜寧南站</p> <p class="ql-block">候車大廳</p> <p class="ql-block">站外油菜花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