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些年昆明的公廁（轉(zhuǎn)自《昆明六十年記憶》）</p> <p class="ql-block"> 曾經(jīng)聽到過這樣一個笑話：某下屬在洗手間里剛好碰到領(lǐng)導(dǎo)，趕快上前畢恭畢敬地說：“領(lǐng)導(dǎo)，您百忙之中還親自上洗手間嗎？”這真的是拍馬屁拍到腳后跟上去了，洗手間不自己“親力親為”難道還能讓人“代勞”不成？</p><p class="ql-block"> 我不由得想起從小到大直到現(xiàn)在關(guān)于“洗手間”的種種軼事來，也不在乎雅人們會笑話我等以洗手間為話題，不注意大事而關(guān)注小事的大俗人了。</p><p class="ql-block"> 小時候我家住在一條幽靜的小巷深處，小小的庭院內(nèi)住著5、6戶人家，三面有房子，還有個小水池，很是溫馨。只可惜院里沒有廁所，老老小小皆要走上5、6分鐘的路去上“公廁”（即公共廁所）。</p><p class="ql-block">公廁有男女各一間，長條型的，里面一溜有10來個蹲坑，沒有隔斷，無遮無攔，是屬于“開放型”的，大家可以并排而“蹲”。若不碰到“緊急情況”，小伙伴們都喜歡邀三喝五的大家集體出動去上廁所，雖然被廁所強(qiáng)烈的氣味熏得眼淚直流，但是一溜的蹲著可以談天說地，那個如廁的謎語：“手拿令牌（手紙），腳踏戲臺（茅坑），眼睛一鼓，戲就出來，”我就是在公廁里知道的。</p><p class="ql-block"> 當(dāng)然，大多數(shù)時候并不能去了就如廁的，因為人多坑少，常常是蹲著一個人，面前還守候著兩、三人，皆目不斜視地盯著你，生怕你會“消極怠工”。適得其反的是，因為有人居高臨下的“看守著你”，反而影響“進(jìn)度”了。所以那時上公廁的最大愿望，就是剛好空了一個茅坑，并且最好沒有太多的人隨后而來。</p><p class="ql-block"> 女廁和男廁之間一般有“半”墻相隔，（這倒不是節(jié)約墻磚，據(jù)說是為了空氣流通，減少臭氣，所以上半截沒有封死。），所以公廁一般都是“隔墻有耳”的，真真切切地是“放屁之聲相聞”，毫無半點隱私可言。</p><p class="ql-block"> 蹲的時間一長，不但腿麻得像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而且站起來兩眼直冒金星。年紀(jì)稍小的時候，媽媽生怕我會掉下去，會叮囑我去其中幾個稍窄的茅坑；最靠里的那“隔”因為空間不夠，“窄”了一點，是我的“目標(biāo)”。慢慢長大點，我已經(jīng)練就了一身“童子功”，什么樣的茅坑都敢去“蹲”了。到妹妹小時去如廁，我常常還需陪同前往，她蹲著，我拉著她的一只手站在旁邊，以防她人小跌進(jìn)去。</p><p class="ql-block"> 西山華亭寺當(dāng)年的廁所是我童年記憶中最需要練膽的了，薄薄的木板，寬寬的縫暇，一走起來就晃晃悠悠，屬于廁所的整個建筑好像都會震動一樣；還時不時有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響聲，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廁坑；正如婉約派詩人形容的：“坑深糞落遲，板側(cè)尿流急”。雖有“童子功”也還是心虛得緊！</p><p class="ql-block"> 那種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如履薄冰的感覺至今難忘?？粗钌畹拿┛樱胶ε略竭€會不由自主地會想起同學(xué)們講的各種各樣的鬼故事來，諸如：從陰暗的茅坑中伸出一只毛森森的手，說：“給我一張紙！”把自己嚇得心驚膽顫，怕得要命！</p><p class="ql-block"> 我們昆明人一向?qū)⑷鐜Q為“解手”，還有“解大手”和“解小手”之分；手并沒有被捆著，為何要叫“解手”，實在不得而知，大概取其如廁之后輕松了，愜意了，就如同捆著的雙手被解開來一樣？</p><p class="ql-block"> 至于“洗手間”這個詞，最初聽到時僅僅是顧名思義，以為是洗手的房間，和“如廁”、“解手”是沒有什么聯(lián)系的。真正知道“洗手間”的含義，已經(jīng)是很多年以后了。</p><p class="ql-block"> 上中學(xué)的時候，我們常常要到城市近郊的農(nóng)村去參加勞動，當(dāng)時農(nóng)村的廁所非常簡陋，我們稱之為“照半身像”；因為都是矮矮的泥土墻圍著個小茅坑，上面搭上兩片木版，你必須全神貫注地練著“輕功”，小心再小心地蹲在兩片木版上，等站起來時，半個身子必然是露在外面的，不管你尷尬不尷尬，愿意不愿意，“半身像”一定得照上一張的。而且這樣的廁所一般不分男女，所以必須隨時“提高警惕”以防“入侵者”，要不你就得請個同伴在外面臨時替你“站崗放哨”！</p><p class="ql-block"> 到廣闊天地里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時，很幸運也很引以為自豪的是，我插隊的傣族寨子居然擁有一間茅草頂?shù)臉O普通的小廁所！那時的傣族寨子一般都沒有公共廁所，我們鄉(xiāng)10多個寨子也僅有這一個（因為我們的寨子就在鄉(xiāng)政府所在地），可見它的“難得”！真的，這個廁所讓我感到十分的親切，也讓我充分地認(rèn)識到小小廁所是社會主義現(xiàn)代文明的象征（不用說，當(dāng)時的簡陋的廁所和現(xiàn)如今的洗手間差別不小。），也因此后來我們社的知青安營扎寨的“風(fēng)水寶地”就選擇了和可愛的小廁所相依相伴，反正久聞不知其臭了，覺得我們?nèi)ァ胺奖恪本秃苁恰胺奖恪?，這一點是至關(guān)重要的，要不然，夜黑風(fēng)高你又內(nèi)急的時候，是不是會很慘？</p><p class="ql-block"> 知青的房子還沒有蓋起來的時候，我們是分散在傣族老鄉(xiāng)家住，我在的宰龍（大哥）碧朗（大嫂）家后院是菜地，菜地的最后面竹林邊有個小小的很隱蔽的竹篾巴圍著的小廁所，進(jìn)口處掛了一個竹筒，里面有削好的竹片若干，那是他們?nèi)鐜玫摹凹垺?，因為傣族地區(qū)竹林甚多，所以竹片取之不盡 用之不竭，削竹片是宰龍必須干的“家務(wù)活”，在這里，這種“手紙”是一次性使用的，不像中國古代很多地方，據(jù)說是要洗洗再用的。關(guān)于這個“手紙”又有若干話題了，不能再啰嗦了。</p> <p class="ql-block">這是我住過的長春路如意巷，公廁遠(yuǎn)在與柿花巷、四吉堆的交叉口。（拍攝 廖可夫）</p> <p class="ql-block">如意巷的一個民居小院，我同學(xué)住在里面，我天天約她上學(xué)，她與我也會在巷口的公廁見面（照片 轉(zhuǎn)自明信片《昆明老民居》）</p> <p class="ql-block">去看展覽，發(fā)現(xiàn)道光年間的昆明縣府地圖上就已經(jīng)有如意巷了，沒想到如意巷竟然有如此悠久的歷史。</p><p class="ql-block">趕緊把很有歷史感的地圖放在這里，我們那個十分熟悉的、上了很多年的公廁就在地圖上如意巷、柿花巷和四吉堆的交叉地帶，可以一目了然。</p> <p class="ql-block">登華街上的公廁只有女廁，男廁要跑到青云街頭（拍攝 楊紅文）</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dāng)然，在當(dāng)知青那幾年，我們也常常去上“風(fēng)景廁所”，因為出工范圍過大，離我們那個寶貝的只有一個蹲坑的小廁所太遠(yuǎn)，或者去到別的村寨，都需要去“融入大自然”的。</p><p class="ql-block"> “風(fēng)景廁所”一般在寨子附近的山林中，鳥語蟲鳴、朝云暮藹、搖曳的鳳尾竹、蔥籠的大青樹，任何一個超豪華的五星級洗手間也沒有這樣美麗的風(fēng)景，沒有這樣純天然的山野之趣；“風(fēng)景廁所”自然沒有任何洗手間的設(shè)施，用不著。</p><p class="ql-block"> 一般來說都是約定俗成的，在沒廁所的村寨，男生占領(lǐng)一個小山頭，女生也擁有一個自己的小山包，各不相干。在“風(fēng)景廁所”如廁，則充分印正了豪放派詩人所說的：“大風(fēng)吹屁股，冷氣入膀胱”了。</p><p class="ql-block"> 面對良辰美景，并不是詩人的我們也往往會靈感大發(fā)，偶有佳句或吟或謅，在大自然的懷抱里并不怕有人來恥笑，隨著大風(fēng)吹過就行了。而且不怕大家笑話，我對婉約派和豪放派詩人及其詩詞的理解和領(lǐng)悟，就是從“如廁”開始的。</p><p class="ql-block"> 上個世紀(jì) 80年代初，先是我爸媽家住上了單元房，終于用上了抽水馬桶，有了可以稱為“衛(wèi)生間”的廁所了，再后來，我自己結(jié)婚多年后的小家也擁有了一個一平方大小的集如廁、淋浴等多功能在內(nèi)的小廁所（一個蹲坑）。我們終于結(jié)束了跑“公廁”的歷史，真的很高興，很放心，不會很累很緊張地在夢里一直苦苦找?guī)膊慌掳胍刽[肚子了。當(dāng)然我家的兩個小丫頭不太喜歡，因為在我們家住單位的房子要跑公廁的年代，她們兩個經(jīng)常借口要上廁所這個天經(jīng)地義的理由跑得不見人影，吃飯都必須去找，不是去廁所找，而是去院子里的沙堆旁捉拿正在嬉戲忘記回家的她們。</p><p class="ql-block"> 數(shù)十年過去了，隨著城市的發(fā)展，從“公廁”到“衛(wèi)生間”到“洗手間”，從“WC”到“Toillet”到“Restrooms”；“洗手間”一詞早已不再生疏，功能也日益齊全，公共洗手間里有了殘疾人專用的馬桶，有了兒童用的洗手池等。（當(dāng)然，有時因為沒有手紙常常讓還不習(xí)慣的老外們感到尷尬，也因為沒有換尿不濕的地方讓媽媽們無所適從，這還有待改進(jìn)。）在“云南民族村”的生態(tài)洗手間，我甚至看到都安裝了小的掛屏電視，讓你在那個小空間里欣賞、享用。環(huán)保的，豪華的，五星的……，各式各樣的“洗手間”應(yīng)有盡有，如廁已經(jīng)成為又方便又舒服事了。</p><p class="ql-block"> 再看現(xiàn)如今新的樓盤哪家不是兩個洗手間，又是豪華浴缸、又是豪華馬桶，巴不得把個小小的洗手間裝修得如同宮殿般華麗！我們家也早就隨大流裝了一個“智能馬桶”，集加熱、沖洗、吹風(fēng)等若干功能，很舒服、很享受了。</p><p class="ql-block"> 從“廁所”到“洗手間”日新月異的變化和發(fā)展，也充分證明了“洗手間”的事并不是小事，“洗手間”在人們心目中的位置重要著呢。</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大文豪、大書法家蘇東坡家的墻角，因常常有人小便，蘇東坡沒有辦法只好寫了個字條貼在墻角那里，上書“不可隨處小便”；字條一會兒就不見了，原來大書法家的“墨寶”被別人拿走了，剪接一下就成了一幅書法作品“小處不可隨便”！</p><p class="ql-block"> 的確，相對于那些高檔賓館、飯店，相對于那些宏偉、美麗的景觀，洗手間是小地方。但還真是“小處不可隨便”！如果高檔的飯店、美麗的景觀里有個差勁的洗手間，一定會大煞風(fēng)景的，這是千真萬確的?！跋词珠g”到如今，已經(jīng)基本可以說是盡善盡美了，我的關(guān)于洗手間的話題也就此打住了吧。</p><p class="ql-block"> （2025．4．2 K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