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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無盡的思念

巧珍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前幾天，我夢見母親，不知那是什么地方，母親在忙自己的，并不和我說話。令我心中惆悵不安，我知道馬上過清明節(jié)了，母親提醒我回老家看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近幾年，我只是隔三差五地回老家上墳。母親去世后的前十幾年，我是年年必到的。后來有了外孫，便抽不出身來，漸漸轉(zhuǎn)換為郵寄的方式。也許母親在盼望著我的到來，遺憾的是我最近腰胯連接的地方疼痛不適，至使行走不便，去老家上墳成為泡影。只能繼續(xù)把紙錢、元寶、冥幣，塞入專用信封，送到固定投放地點，寄給等待的母親。</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親曾經(jīng)對我說，老得走不動、不能自理時擔(dān)心無人照顧她。母親的臉上泛出無盡的傷感與無奈，雙眸中充滿憂慮。我安慰母親，承諾會照顧她的后半生，母親臉上現(xiàn)出欣喜的表情。然后，還是搖了搖頭說，“你這么忙，哪有時間管我呢？”我摟著母親說，“媽媽，你不用擔(dān)心，我一定會照顧你的。實在抽不開身，請人照看你也行?。　蹦赣H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從父親去世后，母親便失去了依靠。年僅五十七歲的母親將孤零零地生活，那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笾械母赣H，是個堅不可摧的男子漢，他有高大堅挺的身板，黑紅色的臉龐，洪鐘似的聲音，威嚴(yán)與生俱來。我從未見父親吃過藥，生病臥床更是沒有的事，渾身有使不完的勁，總是見他大步流星地奔波于單位與家之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親是車間主仼，經(jīng)常半夜三更被工人叫走，那急促的敲門聲，“主仼、主任，”的呼喚聲，常把我從睡夢中驚醒，父親總是急匆匆地開門離去。父親所在單位是造紙廠，員工眾多，機(jī)聲隆隆，經(jīng)濟(jì)效益好，工人三班倒。雖然有帶班的，但新購買的機(jī)器、一條龍操作，時有突發(fā)事故發(fā)生，無法處理的必須叫父親去處理才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十多年前的造紙廠，是縣城聞名的企業(yè)，能在造紙廠上班是被人羨慕的事情。那個年代，剛剛解決了溫飽問題，生活質(zhì)量并不高。由于長期的勞累，嚴(yán)重的睡眠不足，加之父親為提神常在無下酒菜的情況下，有干喝兩囗白酒的壞習(xí)慣，鋼鐵似的父親病倒了。這一病就再也沒好，手術(shù)后還不到一年，父親帶著太多的不舍離開了我們。那年他剛剛六十歲！真是晴天霹靂啊，曾經(jīng)溫暖幸福的家園瞬間坍塌。母親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頭發(fā)全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兄妹四人，分布在不同的城市工作。由于父親走得早，當(dāng)時大哥最大只有三十七歲，最小的我只有二十七歲。最大的孫兒只有十三四歲，最小的孫兒只有三歲。子女們都為生計忙碌，早出晚歸，無法照顧悲痛欲絕的母親。又擔(dān)心母親在老家睹物思人，便說服母親離家跟子女一起住。起初母親不肯，后來太孤單了，便來兒女家小住，經(jīng)常憂心忡忡的樣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隨著歲月的流逝，時間的推移，我們兄妹四家的孩子均陸續(xù)長大，并考上了大學(xué)，更令人欣慰的是，大哥家的兒子竟考上了萬人矚目的清華大學(xué)。母親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一直念叨，是你們的父親在保佑他的兒孫們，咱們家才會后輩興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親終于從悲傷中走出來，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母親的身體竟然一年比一年健康，白晰的面龐上閃耀著光澤。從我記事起，母親身體一向虛弱，長年被當(dāng)醫(yī)生的舅舅在身上扎滿細(xì)長的銀針，甚至母親的臉上、手上也無一幸免。我們長大后，相繼成家，生活也有了起色，母親的身體便漸漸好轉(zhuǎn)。父親的離世再次讓母親倒下，令我十分害怕。不曾想，年近七旬的母親竟然一天比一天強(qiáng)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遭受病痛折磨了半輩子的母親，終于嘗到了好身體的滋味，常常高興得似孩子一般讓我摸她的手，“你摸，媽媽的手涼涼的，很舒服，身上哪里也不難受。”我便撫摸著母親的手，依偎在母親懷中，感到無比的幸福。母親在我耳邊喃喃著，“要是你大活著，那該多好?！?大，就是爹的稱呼)是?。‖F(xiàn)在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父親卻沒享受過一天好日子。我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孝順母親，讓母親的晚年生活不留遺憾。</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在沒有任何征兆下，母親卻悄悄地走了，那年她只有七十二歲。母親安祥地躺在床上，仿佛進(jìn)入深層次的睡眠之中，任我喊啞?嚨，哭到淚干，都不曾睜開雙眼。這突如其來的不辭而別，把我的夢擊得粉碎。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母親還沒有老得走不動，需要我去照顧。我還未給母親盡孝，更未體會侍候母親的滋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清明節(jié)我雖回不去，不能親自去墳地為母親打掃院落，陪伴母親說話，但根植內(nèi)心的山坡上，那獨特的碑石下父母的墳頭，清晰可見，永駐心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