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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五十年過去了

魚和蝦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今天,距1975年3月26日,整整五十年;今天,我很想聊幾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我有限的經(jīng)歷,罕見有人能夠紀(jì)念其人生事件的第二個五十年周年,哪怕是從降臨地球那天算起也少見。所以,我的這個五十周年,此生只聊這一回,是我還沒滿十七歲時的事。</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攝。新河大隊(duì)村民的住宅,一如我們二十多年前看到的樣子</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月的南方,萬物復(fù)蘇,百花吐艷,卻見不著什么太陽。天空總是那么濕陰濕陰的,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十年前的今天也不例外,陰了一整天,到夜里下起了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在這一天,我們八個益陽地區(qū)宣傳系統(tǒng)的子弟,還有帶隊(duì)干部林老師,外加送行的親屬,由地區(qū)新華書店的大卡車送到了離市區(qū)約六十里的鄉(xiāng)下。</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19年攝。清水寺村,那會兒叫新河大隊(duì)</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個鄉(xiāng)下就是湖南省益陽地區(qū)益陽縣槐奇嶺公新河大隊(duì)綜合場。如今高德、百度地圖上搜不到這個地方,益陽縣、槐奇嶺公社不復(fù)存在,這片區(qū)域也劃歸地級市益陽的赫山區(qū)衡龍橋鎮(zhèn),新河大隊(duì)啟用了我們從前不知的老地名:清水寺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們在那兒時,從大隊(duì)到公社,沒見過一座寺。如今,雖然有了帶寺的地名,雖然各地古城古鎮(zhèn)古廟雨后春筍般地冒了出來,村里卻沒跟風(fēng),斥資立起一座修新仿舊的廟。看來,如同當(dāng)年新河大隊(duì)沒有一條像樣的河,今日的清水寺也是徒有其名了。</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19年攝。這是我們給社員當(dāng)幫手、算是親手蓋的房子,用的是政府下?lián)艿闹喟仓觅M(fèi)。新房在原來房子的基礎(chǔ)上往西擴(kuò)。新房舊房一共多少間、多少平米,還真記不得了,只覺得這棟房子有點(diǎn)長</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們即將接受再教育的綜合場有一棟U字形的房子,粉墻黛瓦。從大小和破損的內(nèi)飾來看,這老房主在打土豪、分田地之前有點(diǎn)實(shí)力,日子過得不一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知青宿舍安排在西頭,東頭是廚房,中間有三間房,一個堂屋,老貧農(nóng)、老黨員、比場長說話管用的滿爹住一間,還有一間保管室。廚房東邊有一個門,出去便是豬牢屋(豬圈)。這兒又是一個U形結(jié)構(gòu),往北向東再往南,用矮墻隔成了好多個單間,每間住了兩到三頭二師兄。豬牢屋的盡頭是煮豬食的灶,還有茅廝屋,全場唯一。來了女知青,男女共用,還是唯一。</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75年攝。第一批六名女知青在花生地里拔草。前排(從左至右)吳曼君、禹愛蓮、作者;后排(從左至右)謝資婭、吳德容、李躍嬰</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場里把西邊的房子隔成大小兩間。小的給兩個男生住,六個女生,加上帶隊(duì)的林老師,還有地委宣傳部派來送一程、陪一段的游姨,一共八個人住在大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房間里面剛粉刷過,能感覺到白墻很新很濕。沿墻的地面灑了一圈石灰粉。我注意到了,但不知道為何。后來聽說,這里原本也是豬牢屋,灑石灰是為了消毒。</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攝。沿著這條路,我們?nèi)ピO(shè)在大隊(duì)部的代銷店,買信紙、墨水、點(diǎn)燈用的煤油、手電筒的電池這類日用品。最重要的事情是取信寄信 </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前排:謝資婭(左) 李海燕; 后排:吳曼君(左) 作者</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男生和女生宿舍中間的墻只砌了大半截,一丁點(diǎn)兒的響動,兩邊都聽得清清楚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場里唯一的茅廝屋,遠(yuǎn)在百米開外的豬牢屋那邊。女生屋里便放了一個尿桶以解夜急。可是尿桶里面一有存貨,就會“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飛過那矮墻,飄進(jìn)隔壁男生的耳朵里。</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攝。曾為室友的四姐妹(從左至右):曹衛(wèi)紅 張華芳 吳曼君 作者</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姜還是老的辣。游姨出主意了,說,只要有人解手,其他人就大聲笑。于是,每天晚上,女生房間會間歇式地爆發(fā)出聲嘶力竭的笑聲,剛開始是假笑,后來成了真笑,笑到眼淚直流,笑到手解完了還收不住。</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攝。知青點(diǎn)房子的大致輪廓還在</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住豬牢屋的日子不長,國家下?lián)艿哪静牡戎嘟ǚ繉S梦镔|(zhì)和款項(xiàng)到位后,場里馬上開始蓋新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綜合場連簡易公路都沒通,公社拖拉機(jī)運(yùn)來了建房木料,只能卸在衡龍橋公社的公路邊,離知青點(diǎn)大約二、三里山路。我們跟著社員把圓木一根一根扛回場里,從太陽當(dāng)頭扛到滿天星星。肩膀被磨壓得又紅又腫。但我們勁頭十足,高興。很快就能住上新房了,有盼頭。</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3年攝。房頂已換塑鋼瓦,結(jié)構(gòu)沒變,內(nèi)墻泥磚完好</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新房子如上圖,沒有天花板,躺在床上,滿眼就是房樑、檁條、黑瓦,一清二楚。每逢刮風(fēng)下雨,灰、渣紛紛落下。好在有蚊帳接著,床上不會弄臟。</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攝。重返知青點(diǎn)人到得最齊的一次。圖前排中間二位年長者,左邊是游姨,地委宣傳部干部,先是送我們下鄉(xiāng),后多次看望。右邊是第二任帶隊(duì)干部夏會計(jì),地區(qū)新華書店派來的。她受不了這份遠(yuǎn)離家人的苦差事,整日眉頭緊鎖。待了幾個月后,她以患美尼爾癥為由回到了城里</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新房的外墻是紅磚,內(nèi)墻是就地取材、費(fèi)力不費(fèi)錢的自制泥磚。新房沒當(dāng)過豬牢屋,也就不用粉刷,純原生態(tài)。盡管如此,知青點(diǎn)仍然毫無懸念地成為全大隊(duì)最高檔、最大型的建筑,那么多房間,那么少見的紅磚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紅磚和瓦是在場里燒的,瓦窯就建在房前的禾場上,我們常常被硫磺煤煙熏得咳嗽流淚。</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2023年攝。知青大屋只剩下這一截,黑瓦已改塑鋼瓦。右邊大門里的地上,擺著晏師傅的靈位?,F(xiàn)在說起泥水匠晏師傅,知青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是誰。但只要說那個“打腳魚(甲魚)”的,大家就會異口同聲地說“曉得曉得”。晏師傅平常在外打工,回家后就成天坐在水塘邊釣?zāi)_魚</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蓋房時,場里人手不夠。大隊(duì)從各生產(chǎn)隊(duì)抽調(diào)勞力搞大會戰(zhàn),大工小工,木工瓦工。綜合場旁邊立魚塘生產(chǎn)隊(duì)的晏師傅也被抽來,他有手藝,是泥水匠。他常年不在隊(duì)上出工,四處打零工掙現(xiàn)錢,是個不服管的外流分子。他留給我最深的印象是:身著的確良襯衣來砌墻蓋瓦,而其他社員穿的都是對襟土布褂子。</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攝。彼時二十多年過去,知青種下的茶葉苗無人打理,野蠻又自由地生長,成了似乎永遠(yuǎn)長不高的侏儒茶</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晏師傅后來買下了知青大屋,在原址上蓋了一棟新房,但一直保留和使用舊房西頭的兩大間。</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魏躍平,第九位知青</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們一般會說,第一批共有九個知青下放到新河大隊(duì)。其實(shí),這話不夠準(zhǔn)確,魏躍平是第九個,晚來了二十多天。小魏的哥哥已經(jīng)在鄉(xiāng)下,他媽媽舍不得小兒子又去農(nóng)村,堅(jiān)持要執(zhí)行政策的規(guī)定,城鎮(zhèn)青年應(yīng)年滿十七歲才下放,硬把魏躍平留到了4月19號生日那天才讓他離開家。</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攝。知青點(diǎn)那么大的一棟房子被拆得七零八落。為什么要拆,為什么不讓人住在那里?我從沒問過,也無人解釋</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也下雨,沒有出工。林老師帶著大家送走了魏躍平的家人和新華書店的干部,回來的路上經(jīng)過一片松樹林,地面有一片片黑茸茸的東西。林老師欣喜地說,地木耳,可以吃的!我們從未見過,但跟著林老師興致勃勃地采了不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廚胡師傅看到我們采回的地木耳直皺眉頭,你們街上(城里)人真的有味(意思),這些東西邋遢死噠,怎么吃得?!他說他的,我們還是跟著林老師清洗地木耳,無數(shù)次、無數(shù)次地洗。胡師傅做成了湯,沙粒硌牙,太難下咽。從此,地木耳無人問津。</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黃曉麗(左)和李躍嬰。</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黃曉麗和我同屬1975屆高中畢業(yè)生,但不知為何她熬到1976年1月12日才到新河。她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夏天太熱,她和幾個男生散工后,跳進(jìn)知青點(diǎn)旁邊的水塘里洗冷水澡(游泳)。周邊社員急了,向場里告狀,說他們挑這個塘里的水回家是做飯的,人怎么可以到里面去洗澡!其實(shí),社員們不在乎男知青下水。對他們來說,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是女孩子下到了塘里。而且,他們把對女孩兒游泳的焦灼演繹成了“幾扎妹幾衣服都冒穿(幾個女孩兒衣服都沒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前,新河無女子下塘;此后,新河與美人魚絕緣。</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3年攝。圖中的那汪水就是黃曉麗幾個知青洗冷水澡的立魚塘</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知青池塘游泳事出有因。以后將專文講講我們夏天純天然的“澡堂”,還有搭了一個洗澡房后發(fā)生的驚悚事情。</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張文杰(左),1976年1月15日到知青點(diǎn);黃建國(右),1976屆高中畢業(yè)生,晚我們一年下鄉(xiāng)</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張文杰和黃曉麗的父母都在益陽師范工作,但不知兩人為何不同時來,卻又是前后腳到,中間只隔了三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過,對我們這些剛從爛泥湖水利工地回來、嚴(yán)重胃虧肉的民工來說,這可是大好事:可以連著吃場面(宴席)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次有新知青來,場里都會殺雞買肉,還會端上土釀的谷酒。大大小小的隊(duì)干部都來場里熱烈歡迎新知青,順便打個牙祭。</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77年攝。前排:張文杰(左)熊建社;后排:魏躍平(左)黃建國</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中學(xué)生一屆屆畢業(yè),綜合場的知青也在增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1974屆:1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1975屆:10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1976屆:4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1977屆:3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到1977年年底我參加高考,1978年年初入學(xué)時,知青點(diǎn)人數(shù)達(dá)到18人。</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攝。曾經(jīng)的飲用水井,已棄用</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場里的人畜用水就靠禾場邊的一口井。這井不同尋常,水不從井底往上冒,而是經(jīng)過一條隧道從山那邊的池塘引過來的。</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3年攝。我們的飲用水源山塘,如今已是高速公路?,F(xiàn)在每次去知青點(diǎn),我都得走高速上建的人行天橋才能到</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口井有上下水,是活水。上水是那個山塘,周邊沒有住家,只有我們自己場里和衡龍橋公社樟樹嘴大隊(duì)的茶園,水質(zhì)好。我們在井里洗菜洗衣,用過的水順著井邊專門開的豁口溢出,流進(jìn)坡下的稻田里,不用擔(dān)心水被污染。</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19年攝。高速公路斷掉了上游水源,井水不再清澈,成了一個盛雨水、積水的黃泥氹子。</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井水還曾帶來過驚喜。一天井里游來了一條小鯽魚,大廚胡師傅抓來給懷孕的林老師燉了一小碗鯽魚湯補(bǔ)身子。</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攝。我們身后便是橫跨高速公路的天橋。我們所站位置是一道山脊,當(dāng)年種了兩排梓樹,筆直,此時已無影無蹤??磥碡i怕長壯,樹怕成材啊</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新河那天,送行的大卡車只能開到大隊(duì)部。大隊(duì)派社員幫我們挑行李,沿著滑溜溜的田埂去綜合場。原來,我們抵達(dá)新河的第一站便是大隊(duì)黨政首腦機(jī)構(gòu)所在地。不過,后來慢慢明白,陳支書家才是全大隊(duì)的心臟。</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19年攝。大隊(duì)部,物非人非。村民在代銷店的位置建了住宅;渠道上打米、揉茶的水磨房蹤跡全無</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大隊(duì)部所在地叫陳家橋,應(yīng)該是陳姓人居多的白果樹生產(chǎn)隊(duì)的地界。這里不僅是大隊(duì)的權(quán)力中心,還是信息中心,商業(yè)中心。除了取寄信件,在這兒偶爾得見大隊(duì)唯一的一份報紙,當(dāng)然常常是好些天前的。這里有全大隊(duì)唯一可以用到錢的地方:代銷店。我們常來買日用品,而社員們在這里進(jìn)行最原始的商業(yè)活動:物物交換,用雞蛋換回鹽、火柴、煤油(1986年通電之前,用于點(diǎn)燈照明),等等。</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3年攝。緊鄰大隊(duì)部曾有一個水文監(jiān)測點(diǎn),設(shè)在這個窄窄渠道上的小房子里</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位徐姓男士長駐這個水文站,我們叫他徐師傅。他話不多,顯得文氣,與知青交往很有分寸。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相機(jī),但是他給我們留下了幾張雖不清晰但彌足珍貴的一吋黑白照片。</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攝。晏樂安,圖前左</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晏樂安高中畢業(yè)回鄉(xiāng),當(dāng)上了大隊(duì)代銷店的營業(yè)員。他和我們年齡相仿,經(jīng)歷相近,是我們一到新河就認(rèn)識的回鄉(xiāng)青年才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晏樂安為知青提供了許多方便,比如讓順路的人把知青的信件帶到綜合場;我們回城探親前,他會把社員送來換鹽換火柴的雞蛋攢起來,讓我們帶回家孝敬父母。當(dāng)然,雞蛋是花錢買的。我們結(jié)下的友誼,延續(xù)到了今天。</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攝。張支書和張家嬸子,他們的大女兒張躍進(jìn)(左)</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知青們平時集中在綜合場出工,但戶口落到了不同的生產(chǎn)隊(duì),算作派往大隊(duì)的勞力,年終分配也在各生產(chǎn)隊(duì)。我被分到了有兩位大隊(duì)支書的向陽生產(chǎn)隊(duì):正支書陳如香,副支書張細(xì)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此,張支書家成了我在新河的第二個家,三年六次回生產(chǎn)隊(duì)參加春插雙搶,我都住在他家。他的大女兒躍進(jìn)比我大兩個月,待我如親妹。張支書一家對我恩重如山,日后將撰文詳述。</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攝。(從左至右)張華芳 魏躍平 曹衛(wèi)紅 張文杰</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考慮攝影技巧,我得說上面這張照片難得、珍貴。我實(shí)在想不到,當(dāng)時怎么就抓住了衛(wèi)紅和躍平兩個走得這么近的鏡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篇五十周年青春記(祭)涂鴉至此,心痛難以言表,我只想說一聲:躍平、衛(wèi)紅,想你們,真的很想!</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攝。(從左至右)作者 曹衛(wèi)紅 李躍嬰 我們?nèi)说母赣H同在地區(qū)教育局工作,家住同一棟樓</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想起了你倆有情不敢表露的羞澀,想起躍平從十幾里路之外的滄水鋪鎮(zhèn)上買好讓我?guī)Щ亟o衛(wèi)紅的花卷,想起有情人難成眷屬的結(jié)局,更想起你倆前后不幸身染絕癥,飽受折磨的痛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衛(wèi)紅,躍平,如今你們不再有病痛,不再有羈絆,不再有顧慮,自由自在。在天國,你們?nèi)衾m(xù)不上姻緣,就盡力續(xù)上咱們知青點(diǎn)的點(diǎn)緣吧!</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林月紅老師,知青點(diǎn)第一任帶隊(duì)干部,和我們同一天抵達(dá)新河大隊(duì)</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經(jīng)歷了四位帶隊(duì)干部,林老師是第一任,由地區(qū)教育局派遣,與我們同吃同住同勞動一年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老師是學(xué)中文的,到知青點(diǎn)后,她向我們提出的一個要求就是,寫日記,這樣可以記錄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的點(diǎn)滴,同時提高中文寫作能力。在后來想念青春的時候,我就會去翻那些頁面發(fā)黃、字體幼稚的小本本。</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2023年攝。爛泥湖水利工程干渠。參觀了“來儀湖國家濕地公園”才知道,我們在爛泥湖挑了一個多月的大堤,修的卻是圖中左前方的支渠侍郎河。昔日爛泥湖,今天來儀湖,有鳳來儀,美好又貴氣。在我的記憶深處,只有爛泥湖,現(xiàn)在想起來還雙腿發(fā)軟</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老師在知青點(diǎn)度過了她大部分的孕期。盡管行動不便,她從綜合場到爛泥湖水利工地去看望我們,住在簡陋的工地上。她一方面鼓勵我們經(jīng)受住艱苦勞動和生活的考驗(yàn),同時與大隊(duì)溝通,盡量在勞動強(qiáng)度上給這些剛學(xué)會干點(diǎn)體力活的知青些許照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老師是我三年里遇到的最溫暖、最貼心、能力最強(qiáng)、秀外慧中的帶隊(duì)干部。她像大姐姐一般,陪伴并引導(dǎo)著我們完成從城市到農(nóng)村、學(xué)生到農(nóng)民的人生軌道轉(zhuǎn)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知年近八旬的林老師是否還記得五十年前的今天?于我,林老師永遠(yuǎn)都是我新河記憶里的一道光。</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77年在韶山。吳德容沒有和我們一起去,劉毅勇還沒有成為知青,圖中一男生是跟著去玩的我弟弟。這張照片巳成為知青點(diǎn)人數(shù)最多最全的合影,因?yàn)闊o論如何,我們18個人都湊不齊了</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幸虧能工巧匠晏師傅后來成了知青大屋的主人,我們得以五十年后還能看到知青點(diǎn)的殘跡。如今,能修修補(bǔ)補(bǔ)的晏師傅也走了,這座殘房還能立在這里多久?僅剩的兩個房間一旦消失,我還會每隔幾年重返新河、緬懷我那三年的青春時光嗎?這是不是意味著,我臉朝黃土背朝天的一千多個日子將會變成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傳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想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越來越不喜歡五十年前的今天我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我永遠(yuǎn)珍惜從那天開始結(jié)下的友誼和收獲的感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十年前的今天,我們的心智尚未啟蒙;五十年后的今天,我們有了自己的執(zhí)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這個夢的時代,我多次有過這樣的臆想,五十年前要是能讓我和我的家人自主選擇,我會去哪兒?我又能去哪兒?今天的我會是什么模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越想越多了。打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值此下放農(nóng)村五十周年紀(jì)念日,衷心祝愿我在新河結(jié)下的知青友誼、社員友誼長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僅此足矣,亦僅此而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