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大姐，我們接你回家</p><p class="ql-block"> 作者——明曦日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時光荏苒，一晃離到北京探視你們已時10多年。這些年來，有個心結無時無刻不在敲打我的靈魂深處，為此我內心一直在掙扎糾結中而倍感愧疚，且我又無時無刻不在心底呼喚：大姐，回來吧，我們接你回家。</p><p class="ql-block"> 2007年10月18日傍晚，我就要離開你們家了，大姐倚在侄兒臥室的門框上，用一種近乎乞盼、向往、疑惑還帶著幾分孩子氣的新奇和希冀的目光看著我，然后輕言細語的說：“我和你大哥結婚那年，說好了一起回老家探親，本來車票都買好了，當晚就走，就在臨走之前我媽帶信說病重，我和你大哥在痛苦中掂量孰輕孰重后放棄了回老家。由于特殊的動亂年代，我父親被打成右派后，你大哥也受牽連下放到合肥，加上婚后增丁加口，那些年你大哥就合肥、北京兩地奔波，吃盡了苦頭，是我拖累了你大哥這一生。30多年了我也因此再沒有機會和你大哥回趟老家，真想回老家看一看”。大姐說完后像個孩子似的低頭瞟了我一眼，眼角余光放射著渴望的光芒。也就是這深遂的一眼，給我靈魂深處留下極大的震撼和揮之不去的烙印。我也因此好像一下子讀懂了李白的《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此詩描寫了漂流在外的人秋日之夜抬頭望月思念家鄉(xiāng)的情景。所不同的是我大姐和大哥結婚30多年，卻不知道故鄉(xiāng)的真模實樣，大姐只能在靜謐的深夜進入甜美的夢鄉(xiāng)后才會在故鄉(xiāng)酐暢的游歷，或者在藍天白云下呆呆的暢想故鄉(xiāng)的美景，而至于故鄉(xiāng)的親人呢？大姐就無法插上想像的翅膀了。</p><p class="ql-block"> 大姐是地道的北京人。大哥告訴我們，大嫂不愛聽人叫她嫂子，尤其是家里人叫嫂子就顯得格外生份了。因此我們也就自然而然的大姐大姐的叫習慣了。大姐也樂意我們這樣叫，即使老家來一個電話，一聲大姐叫過，就會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甜甜的清脆的喊聲：“老頭，老家電話”。盡管每次我們用蹩腳普通話和大姐通話，但由于南方說話尾音重，說話的人難受，聽話的人更難受，說話的人和聽話的人也就習以為常的知道接電話的人歸根到底是大哥。但大姐好客的熱情是從心底流出來的，每每聽見大姐宛如百靈鳥般的聲音，我們就如同坐在山澗的小溪旁，手捧一杯氤氳的綠茶靜靜的聽小溪歌唱。</p><p class="ql-block"> 父輩兄弟仨，大哥是大房的老大，下面一個弟弟，兄弟倆爹媽走的早，從小就跟著奶奶和我們二房生活。我父母親把倆兄弟看得重，覺得小小年紀過早失去了父母的愛已是天大的不幸，再有寄人籬下的感覺一生都難得抬頭做人。所以無任是躲日本鬼子的炸彈還是走親訪友，父親總是輪換著肩扛身背倆兄弟，而自己的子女總是噘著小嘴，小手拉著父母的衣角極不情愿地跟在后面。無父母的孩子總是遭人疼，何況是自己的親侄子，父親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父母親早就從心里把倆親兄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來疼愛，倆兄弟在成長的過程中，無論是陽光燦爛，還是風雨兼程，都要一路同行給予他們父母般的關愛和溫暖。而心疼倆兄弟的奶奶生怕大房后繼無人而過早的給大哥定下了一門娃娃親。等不諳世事的大哥長大成人后，為了反抗并逃避這門心不甘情不愿的婚姻，那年偷著報名參軍后就消聲匿跡再也沒回過老家。直到20多年后的一天，大哥功成名就帶著自己的小兒子回家探親，大逆不道逃婚的大哥才在一家人的笑逐顏開中再享天倫之樂。</p><p class="ql-block"> 是啊，大姐當了30多年的荊州兒媳，歲月已在額頭刻出蒼桑，泛花的白發(fā)記錄下過往的酸甜苦辣，而朝思暮想的故鄉(xiāng)呢？卻在大姐的心中刻下酸楚的追憶。也因此在我心中留下深深的自責，我想即然無言是最好的傾聽，那沉默就是最多的訴說。那年春節(jié)前，我給侄兒發(fā)了則短信：“接你爸媽回家”。侄兒不明白我的真實意圖，很快給我回了短信：“幺叔您太客氣了”。我這是客氣嗎？侄兒并不知道我這樣做是想了卻大姐思念故鄉(xiāng)的心結，同時也是一了我接大姐回家的心愿，更重要的是圓父母的遺愿：你大哥已在外風雨漂泊幾十年，人在他鄉(xiāng)為異客，樹高千尺落葉歸根。但只因現(xiàn)如今腿腳不便的大哥要坐著輪椅行走，我覺得沒有周密的接送方案，才沒直接和侄兒溝通。但接大姐回家的念頭卻久久地纏繞在我心頭，逾發(fā)濃烈，每當這個時候，余光中老先生的《鄉(xiāng)愁》仿佛就在我耳邊回響：“小時候，鄉(xiāng)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了，鄉(xiāng)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后來啊，鄉(xiāng)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里頭。而現(xiàn)在，鄉(xiāng)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我想，鄉(xiāng)愁是大姐心中思不盡的愁，也是我心中解不開的結，只要大姐一天未回到故鄉(xiāng)。</p><p class="ql-block"> 2009年10月18日因單位急事要我坐飛機趕往北京，我以其它理由婉拒了，其實是我不敢踏進北京。那一刻我心中隱隱作痛，因我暫無能力接大哥大姐倆人一路奔波回故鄉(xiāng)。且現(xiàn)如今大哥大姐他們都是奔90的人了，還能了卻回家的夢想嗎？而在我心中一直希望大哥大姐回家和我們一起生活，一起走過故鄉(xiāng)的每一片天空，一如夜晚的星月，白晝的藍天白云和陽光，雨后的七彩霞虹。</p><p class="ql-block"> 大哥，人在他鄉(xiāng)為異客，樹高千尺總歸根，不舍鄉(xiāng)愁。</p><p class="ql-block"> 大姐，回家吧，我們接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