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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角的綠色日歷——張松新

清新

<p class="ql-block"> 寫給父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味您的言談舉止</p><p class="ql-block"> 從未對(duì)金錢過于渲染</p><p class="ql-block"> 可見真正讀書人的心目中</p><p class="ql-block"> 名與利竟如此淡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吃了上頓沒下頓</p><p class="ql-block"> 極其艱難的歲月</p><p class="ql-block"> 絲毫沒有改變您的樂觀恬淡</p><p class="ql-block"> 仿佛在您的人生字典里</p><p class="ql-block"> 只要有書看就能排除萬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您離開孩子們的二十年間</p><p class="ql-block"> 您偉岸的身軀</p><p class="ql-block"> 慈祥的笑臉</p><p class="ql-block"> 出口即是名人名言</p><p class="ql-block"> 時(shí)時(shí)刻刻縈繞在子孫心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您待人接物的慎行謹(jǐn)言</p><p class="ql-block"> 您為人處事的寬宏大量</p><p class="ql-block"> 您敏而好學(xué)的教育理念</p><p class="ql-block"> 您吃虧常在的知命達(dá)觀</p><p class="ql-block"> 潛移默化鐫刻在子孫的心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常說</p><p class="ql-block"> 腳踏實(shí)地的讀書人自帶光環(huán)</p><p class="ql-block"> 懷念在您的光環(huán)下</p><p class="ql-block"> 幸福溫馨地成長</p><p class="ql-block"> 歡度快樂的時(shí)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道是</p><p class="ql-block"> 心地善良的人走到哪里</p><p class="ql-block"> 自然營造和諧的氣場(chǎng)</p><p class="ql-block"> 想念您生前</p><p class="ql-block"> 紅火寬松的家庭氛圍</p><p class="ql-block"> 幽默風(fēng)趣隨處與人分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們幸運(yùn)</p><p class="ql-block"> 有您留予的家族文化</p><p class="ql-block"> 生活中再大的風(fēng)浪</p><p class="ql-block"> 也能站穩(wěn)腳跟</p><p class="ql-block"> 不會(huì)迷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們驕傲</p><p class="ql-block"> 能夠做您的后代子孫</p><p class="ql-block"> 銘記厚德載物</p><p class="ql-block"> 常懷感恩之心</p><p class="ql-block"> 永葆修為謙遜????????????</p> <p class="ql-block"> 折角的綠色日歷</p><p class="ql-block"> 張松新</p><p class="ql-block"> 便民公交車通到了村子里，家門口坐車即到市里。</p><p class="ql-block"> 這個(gè)好消息樂壞了年已八旬的老父親。老人家晚間高興地盤算著：明早從門口上車，一綹掛鞭。到張貴莊下車，直奔五兒子的律師事務(wù)所。然后，轉(zhuǎn)個(gè)彎兒就是閨女任教的中學(xué)。出了學(xué)校門，倒輛公交車去市里二兒子家，看寶貝重孫女。從兒子家出來，溜達(dá)不了幾站地，就到達(dá)孫子工作的掛甲寺派出所啦。</p><p class="ql-block"> 父親出行計(jì)劃的實(shí)施，讓我時(shí)常走出課間的教室，就能迎來老父親坐在辦公桌前樂呵呵地等待。</p><p class="ql-block"> 記得那是學(xué)校第一次擴(kuò)建。因地基有限，于是，在教學(xué)樓的南側(cè)建了一排平房。新七年級(jí)教室及辦公室基本按排于此。已是數(shù)九寒天，父親又來到平房看我，見我一襲長裙飄逸，不無心疼地對(duì)我說：“新蓋的房第一年過冬，必然陰冷潮濕?。〈┥虾衩扪澃?，腿的保暖忽視不得。年輕時(shí)不在乎，等到上了年紀(jì)，后悔都來不及了”。聽著父親的叮囑，我歉疚地點(diǎn)著頭。心想：您這個(gè)愛美的女兒啊，都四十出頭了，還讓老父親這么操心。</p><p class="ql-block"> “好啦，別耽誤給學(xué)生上課”。父親說著走出了辦公室，出了校門，知足地向車站走去……望著父親腿腳不甚靈便的背影，我的眼睛濕潤了。當(dāng)年，讀師范時(shí)的情景不禁浮現(xiàn)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上世紀(jì)七十年代末恢復(fù)了高考。村里考生的錄取通知書都寄到村大隊(duì)部。這天，廣播員像播特大喜訊似的向全村播報(bào)。鄉(xiāng)鄰們奔走相告，為已錄取的孩子們慶幸祝賀?？芍^考上十幾個(gè)，沸騰了全村人。</p><p class="ql-block"> 晚飯過后，父親去大隊(duì)部取來了我的通知書。透過老人微笑的表情，我看得出父親有幾分歡喜，幾分憂。喜的是閨女高中畢業(yè)回鄉(xiāng)務(wù)農(nóng)兩年，終于如愿以償，又能坐在課堂上讀書了。憂的是老伴過早去世，自己一手把孩子拉扯大，雖說年已二十，但從沒離開過家。我猜透了父親的心思，明白“在爹娘眼里，即使孩子長到八十，也是孩子”。便安慰父親說：“您不用擔(dān)心，學(xué)校離家又不算太遠(yuǎn)，何況每周日我都可以回家啊”。</p><p class="ql-block"> 豈知，我每周日的休息，竟成了父親生活中莫大的期盼。</p><p class="ql-block"> 家里的墻壁上，常年掛著日歷。盡管有漂亮的掛歷、臺(tái)歷，可是父親每年照舊買日歷。細(xì)心的父親在日歷上端套上一個(gè)皮筋，過一天，用皮筋卡住一張。一年下來一張不缺。起初，我以為父親喜歡日歷，是因其記錄的農(nóng)歷公歷的事宜比較全面，并且，還有很多生活小常識(shí)。后來，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凡是星期六的日歷都折了一個(gè)小角。我翻來覆去地看著折角的日歷，正疑惑不解，小侄子湊過來說：“爺爺說他最愛看綠色的日歷了，因?yàn)槊康竭@天，姑姑就該回家了”。那時(shí)，父親工作忙，就是想到學(xué)?？次遥煌ㄒ膊环奖?，所以，綠色的日歷成了父親生活的希冀。</p><p class="ql-block"> 參加工作后，我照例周六按時(shí)回家。父親年復(fù)一年地為綠色日歷幸福地折著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只聽家門口熙熙攘攘，原來是接新娘的車來到了。這天是我出嫁的日子。也許是多年習(xí)慣了離家在外上學(xué)、工作，我便如平日坐公交車一般，從容地上了婚車。父親不舍地送我到車門口，我天真地像八年前一樣安慰著父親：“爸爸，您回屋吧。我周日就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常言說得不假“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楹蟮纳?，讓我始料不及陷入了陀螺似的境地。工作、家務(wù)。撫養(yǎng)年幼的孩子，照顧重病的丈夫。只求生活簡單的我，面對(duì)生活和工作中的千頭萬緒，簡直難以兌現(xiàn)對(duì)父親的承諾??！</p><p class="ql-block"> 寬厚仁慈的老父親，理解孩子們的不容易，默默地將對(duì)唯一女兒的牽掛，年年月月折進(jìn)了星期六的日歷中……</p><p class="ql-block"> 歲月無情地逝去，愧疚的心境經(jīng)常使我徹夜難眠。每當(dāng)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我自己曾無數(shù)次地口對(duì)著心承諾著：等我不再教畢業(yè)班了，等孩子長大了，等先生的病好了。我一定把父親接到家里，好好孝敬孝敬我那含辛茹苦，既當(dāng)?shù)?，又?dāng)娘的好父親。</p><p class="ql-block"> 上天沒有給我這個(gè)機(jī)會(huì)。正當(dāng)兒子讀高三，我教初三的關(guān)鍵時(shí)期，父親病倒了。</p><p class="ql-block"> 幾經(jīng)化療，父親的腿腳難以支撐，無奈臥病在床了。我冒著嚴(yán)寒奔波于自家、學(xué)校和娘家。父親見我面容憔悴，心里過意不去，強(qiáng)打精神對(duì)我說：“爸爸沒事，你家里和學(xué)校任務(wù)很重，千萬別累著”。絕癥后期，病魔殘忍地破壞了父親的聽覺神經(jīng)，我只能寫字與父親交流。當(dāng)我在紙上寫道“爸爸：我周六上午加完課來看您”。父親點(diǎn)頭示意，讓我趁天還沒黑趕緊回家。我走到院子窗外，看到父親用盡全身力氣微微抬起頭，目送我慢慢消失在窗口時(shí)，仿佛在說“閨女??！爸爸再也不能到學(xué)校去看你了”。</p><p class="ql-block"> 父親走了。您沒等我給學(xué)生加完課，您不愿再拖累孩子們。在您最疼愛的女兒生日這天，離開您所鐘愛的生活；在您最喜歡看的綠色日歷這天，您安詳?shù)刈呦蛄颂靽?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