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她,是一位及其普通的農(nóng)村婦女,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家里育有四個兒子,男人是村里的醫(yī)生。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平凡的農(nóng)村婦女,卻與我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仿佛是命中注定的緣分。</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七十年代初,上山下鄉(xiāng)的熱潮如洶涌的波濤,將我卷入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生活環(huán)境,引領(lǐng)我踏入了一個從未涉足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 在中國傳統(tǒng)社會格局中,農(nóng)村婦女往往文化程度偏低,甚至目不識丁。她們的形象多被定格為賢惠、賢良,活動范圍主要局限于家庭和農(nóng)田之間,她們承擔著沉重的家務(wù)負擔和繁重的農(nóng)活壓力。</p> <p class="ql-block"> 梁紅便是這樣一位典型的傳統(tǒng)農(nóng)村婦女。家里的繁雜瑣事她獨自一人黙黙承擔,養(yǎng)雞,種菜,照料孩子,這些活兒她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僅如此,她還要跟著生產(chǎn)隊到田間干活,在忙碌的間隙,她還會在家織布,拓泥磚蓋房子…我目睹她每日辛勤勞作從無怨言,心里既充滿好奇又對她欽佩不已。</p> <p class="ql-block"> 70年代初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在我到鄉(xiāng)下那兩年她又有兩孩子出生,而且全部是男孩……按現(xiàn)在人的眼光來說,那時生活條件雖艱苦,但人的生育力還真強!而且孩子也比較懂事,都是大的帶小的。因為她男人在大隊衛(wèi)生室任村醫(yī),忙忙碌碌的根本顧及不到家里,往日男人們拓泥磚蓋房子這樣的事情卻是由她一個女人背著孩子在忙碌!她每天忙完隊里的活,就抽空在家扚泥漿,拓泥磚,說要給每個孩子蓋棟房子……<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看她確實太辛苦了,</span>所以就常去她家?guī)兔?,幫她照顧孩子。久而久之我們成了好朋友?lt;/p> <p class="ql-block"> 毛澤東主席曾說過:“時代不同了,男同志能辦成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做的到”。七十年代初到處都在宣傳‘女子能頂半邊天’,我也有幸經(jīng)歷了那個時代。</p><p class="ql-block">? 我與梁紅的結(jié)緣也許與其他農(nóng)村婦女不同之處是她有文化,她是六十年代末期高中畢業(yè)生,這在六,七十年代的農(nóng)村婦女中確實不多見。那時生產(chǎn)隊里經(jīng)常組織開會學(xué)習(xí),除了隊長和文書時常會發(fā)言外,梁紅也常常會站出來發(fā)言表達婦女的心聲,尤其有時下地干活,有的田地離村里很遠,面積不大,工分不高,有些人就不愿意去。每逢這時,梁紅總是站出來說,你們不愿意去我去!這個時候我往往會被她的精神所感動,心想這個農(nóng)村婦女的胸懷寬廣,做事總是考慮全局,是我的榜樣!從此,我時常與她一起干活,一起去公社參加會議學(xué)習(xí)……</p> <p class="ql-block"> 到了鄉(xiāng)下才知道,插秧是分兩季的,有早稻和晚稻。早稻要在五一前插完,過八十天就熟了,7月底前得把早稻谷收了,趕緊去插晚稻,還必須趕在立秋前,否則因為立秋后溫度變化,對晚稻生長有影響。</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因此,每到雙搶(搶收,搶種)時候都是最熱最累人的時候。我初到農(nóng)村正趕上雙搶季節(jié)。每天一大清早,在隊長家喝了兩碗稀飯就跟著生產(chǎn)隊的男女隊員,背著草帽、拿著鐮刀到田里干活去了……割稻谷,抱稻谷,捆草把,挑草把,堆稻草,耕地,耙地,平地,扯秧苗挑秧苗,插秧苗,……另一邊需要有人在稻谷場上把堆兒上的草把散開,牽牛用石磙碾,再用揚叉翻面接著碾,等稻谷差不多脫粒了,又得起來捆稻草,然后把稻場上的谷子用推耙弄到一塊,用木鍬揚場,把谷子與細草雜物分開,再進行晾曬……我真心體會到一粒糧食來之多不易啊!</p> <p class="ql-block"> 初來乍到,對農(nóng)村的一切都感到無比陌生,下地干活對我而言更是一項巨大的挑戰(zhàn)。我從沒有光腳走路的經(jīng)歷,隊員告訴我們,穿著涼鞋是沒法下地干活的,于是,我們只好把鞋拎手上,光著腳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腳板被稻桿和石子扎的生疼,我只能踮著腳<span style="font-size:18px;">提心吊膽的</span>的跟著隊員后面。更讓人感到心驚<span style="font-size:18px;">膽顫的</span>是水田里的螞蝗,它們會在你毫無防備之時,悄悄爬上你的腿吸血。初剛到農(nóng)村的我,第一次下田干活,當我低頭看見腿上有兩條黑乎乎的東西緊緊粘著的,頓時嚇得尖叫起來,那東西黏黏糊糊肯本扯不下來,當時我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旁邊的女青年看著我那狼狽的模樣,都忍不住笑了起。就在這時,梁紅走了過來,她迅速抓起一把秧苗,往我腿上的螞蝗一擦,螞蝗便脫落下來了,這時腿上被螞蝗叮咬的地方開始流血,梁紅又扯來一根稻草,在傷口上一捆,一會兒血就止住啦。</p> <p class="ql-block"> 從那以后,我開始逐漸適應(yīng)各種農(nóng)活,我跟著梁紅一起學(xué)著插秧,種菜,學(xué)習(xí)紡紗織布技巧…還學(xué)著怎樣用自行車馱著糧食往公社交公糧……真的成了“鐵姑娘”。</p> <p class="ql-block">雙搶季節(jié),看到秧苗供不應(yīng)求,我便與男社員一樣挑雙擔秧苗,盡管擔子壓得腰都挺不直了,可不想讓隊員們瞧不起,咬著牙硬是堅持了下來。</p> <p class="ql-block"> 既往農(nóng)村女子是不使牛的,可我當時不知哪來的勇氣,覺得耕地、耙田不是男人的專利,女子與男子一樣都可以使牛,于是要求跟隊里的男隊員學(xué)犁地耙田……</p> <p class="ql-block"> 1973年4月,福建省莆田縣的一位小學(xué)教師名叫李慶霖,他懷著滿腔的憂慮和無奈,給毛主席寫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如實地反映了當時下鄉(xiāng)知青所面臨的困境;他們遭受著不公平的待遇,沒有穩(wěn)定收入,也沒有像樣的住房,僅僅靠著辛苦打工掙來的工分維持生計,以至于許多知青日子過的異常艱難,常常食不果腹,緊巴巴地勉強生活。毛主席得此事后,心中滿是憤怒與關(guān)切,隨即將這封信交給了周總理,要求妥善處理。1973年,由中央辦公廳下發(fā)了一份重要文件,明確要求各省政府務(wù)必切實解決農(nóng)村知青在生活中所遇到的實際困難。我清晰地記得,就是那一年,縣委知青辦下?lián)芰艘还P款項給每個公社,旨在為所有知青解決住房問題。于是大隊按要求給我們知青建造了統(tǒng)一的住房。這些房子雖說不上是寬敞高大的瓦房,但卻實實在在地為我們提供的一個可以安身的小窩。</p> <p class="ql-block"> 這是當年我曾住過的知青房,就是在這個小屋渡過了近兩年的時光。</p> <p class="ql-block"> 這是生產(chǎn)隊長24婆的家,我初下鄉(xiāng)時與另兩位同學(xué)就住在她家的廂房,與她們一家生活了近一年時間。</p> <p class="ql-block"> 52年后,我又來到了從前的隊長家~我曾住過的老房子,但卻物是人非啦……</p> <p class="ql-block"> 在農(nóng)村的那段日子,生活單調(diào)但很充實。每天,我們都要到下地辛勤勞作,回到住處還得自己動手煮飯做菜,并且要去自留地種植蔬菜,過著跟農(nóng)民伯伯相差無幾的生活。然而,村里鄉(xiāng)親待我們十分友善和熱情,他們時常給我們送來自家種的新鮮蔬菜,逢年過節(jié),我們灶頭上便會擺滿了鄉(xiāng)親們送來的粽子,年糕,白散(當?shù)靥厣拿谆灒┑让朗场乙矔r常被梁紅邀請到她家去吃飯,她家偶然殺個雞,做點葷菜時,總會讓我過去一同分享。她還送了我一塊自己親手紡織的粗布……她總是對我虛寒問暖,讓我在這異鄉(xiāng)的土地上不再感到孤獨。和她在一起,我感受了一種無比溫暖和溫馨的氛圍,仿佛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讓我在艱苦的歲月中找到了一絲慰藉和依靠。</p> <p class="ql-block"> 1974年我即將入伍,告別下鄉(xiāng)的地方。那時,她們一家滿心不舍送我到了市里,我與她們一家合影留念。將那珍貴瞬間定格。時光荏苒,數(shù)十年光陰如白駒過隙。如今她家的四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各自組建了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且都生活得彼為順遂。梁紅夫婦不僅升級為爺爺奶奶,甚至還迎來了重孫,可謂四世同堂,享盡人間天倫之樂。然而,即便如此,梁紅仍幾十年如一日的操勞著。如今,她已年屆八十,可依舊時?;钴S在田間地頭,她辛勤耕耘的蔬菜,大米,花生油從不間斷的分享給孩子們,我也時常有幸得以分享這份溫暖。寧醫(yī)生如今已然八十三歲高齡,卻依舊堅守在村醫(yī)崗位上,為村民的健康默默奉獻。他的就診服務(wù)隨叫隨到,這種敬業(yè)精神令人欽佩不已。</p> <p class="ql-block"> 歲月如流,轉(zhuǎn)眼間,幾十載春秋已過,我也成為一位事業(yè)有成且退休多年的老者。然而,在我內(nèi)心深處,始終有一個讓我難以忘懷的地方,哪里承載著我深埋心底的眷念……每隔幾年,當我重新踏上那片鄉(xiāng)村的土地,眼前的景色已然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曾經(jīng)破舊的房子已被整齊的新房所取代,而田野里的景色卻也有所不同,不再是那大片大片的綠色植被。但村民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梁紅這一大家子的生活也是蒸蒸日上,孩子們都蓋起了比城里人還寬敞舒適的大房子。曾經(jīng)那個爬在我背上的小男孩,如今已成為一名國家公務(wù)員。然而,梁紅這位平凡的農(nóng)村婦女,并未因晚輩的成就而坐享清福。她依舊如同我初次相識時生產(chǎn)的婦女隊長那般,每日在田間辛勤勞作,忙碌不停。每次與她相見,我們都格外親切,無話不談,那種感覺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我由衷祝愿梁紅的孩子們事業(yè)一帆風順,祝福她的大家庭幸福安康,也祈福她和寧醫(yī)生這倆位老人健康長壽,安享晚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