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記憶的長河里,總有一些片段,無論時光如何流轉(zhuǎn),都始終熠熠生輝。四十五年前那個暑假,娘帶我去吃“酒碗”的經(jīng)歷,便是我心中珍藏的一段美好回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時,我軍校放假,回到了阿娘身邊。幾天后的一個傍晚,娘微笑著對我說:“明天帶你去磚房子吃酒碗哈?”我一聽,立刻來了興致,忙問道:“是誰結(jié)婚?。俊蹦镄χ卮穑骸笆悄阋黄鹱x過書的同學卿文雙?!蔽液敛华q豫地應了一聲“好”,滿心期待著這場鄉(xiāng)村喜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臨近中午,我看到一隊人馬熱熱鬧鬧地從廟子坎坎下的小路魚貫而入,向著磚房子涌去。娘告訴我,新娘子接回來了,我們也該出發(fā)了。我跟在娘的身后,路過生產(chǎn)隊的養(yǎng)豬場,穿過那棵熟悉的、需四人才能合圍的香樟樹,來到了磚房子的院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院壩里,十幾張高桌子擺放得整整齊齊。高桌子四四方方,每張桌子搭配四張高板凳,剛好可圍坐八個人一席。剛走到院壩邊,我就被幾個生產(chǎn)隊的社員熱情地拉去,和他們坐在了靠院壩邊的一桌。而娘則徑直去找主人隨禮,隨后被安排在主席就坐。聽著大家一句一個“老太娘”親切地招呼著娘,我的心里也涌起陣陣暖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坐定不久,酒席便正式開始了。我同學的大哥卿文周手提一個大塑料酒桶,穿梭在各桌之間,給每桌的酒碗都倒?jié)M了酒,還熱情地招呼大家吃好喝好。那只酒碗在人們手中不停地傳遞著,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談天說地。卿文周大哥也忙得不亦樂乎,只要酒碗一空,他就立刻上前添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們這一桌坐的都是曾經(jīng)一起參加勞動的社員,他們在勞動中對我十分關(guān)照。席間,突然有人大聲對我說:“你娃子安逸了,讀了軍校就跳出農(nóng)門啦!”我笑著回應道:“哪里哪里,都一樣修理地球,只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贝蠹衣牶螅唤笮ζ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為了轉(zhuǎn)移話題,我們聊起新郎官怎么沒來敬酒,也好奇大家有沒有見過新娘子。眾人都滿心期盼著能見到這對新人,可直到酒席散場,都未能如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直到喜酒的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在院壩邊活動筋骨,忽然聽到田對面?zhèn)鱽硪魂囨倚Υ螋[聲。我抬眼望去,原來是小兩口在回門的路上。遠遠地,我看到廟子坎坎下的小路上,新媳婦抽下皮帶掛在我同學的脖子上,然后麻利地解開褲子側(cè)門,把衣服下擺往褲腰里塞,歡快的嬉笑聲不時傳來。那一刻,我看到了他們新婚的甜蜜與幸福,也感受到了鄉(xiāng)村生活最質(zhì)樸的快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如今,四十五年過去了,當年吃酒碗的場景卻依然歷歷在目。那熱鬧的院壩、熱情的鄉(xiāng)親、香醇的美酒,還有新人的甜蜜與幸福,都成為了我記憶中最溫暖的畫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