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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頭的老槐樹（文/白明亮）

霧山傻根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炎炎烈日下，我滿頭大汗，想盡快趕到村頭老槐樹下歇腳乘涼。緊走慢走，到了村頭，卻看不到老槐樹?？匆娙遄哌^來，便問：“三叔，村頭的老槐樹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哦，是星子回來了。哎，老槐幾個月前就放倒了。”三叔惋惜地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誰放的？村里人能同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別人誰敢？還不是村長李石頭帶人放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著三叔又說：放樹，村里人當(dāng)然不依。第一次擋住了，沒放成。可沒過幾天，他們夜里偷偷把樹放了。第二天村里人就堵上了石頭的家門。那些輩份高的老人硬是罵了村長三天，罵得他三天沒敢露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問原因。三叔說，村子要搞新農(nóng)村建設(shè)，得先修路。可老槐樹在村頭擋道。于是石頭便提出放倒老槐樹，村里的老人不同意。畢竟，老槐樹有百年樹齡，它陪伴著村里一代代人成長，人們都對它有了深厚的感情，舍不得放。石頭只好帶人在夜里偷偷把它放了，把這條出村的路修成了寬闊平坦的水泥路，又在路兩邊栽上了整齊的小槐樹，也算是給村里人一個交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聽了三叔的話，我久久無語，便又回想起那伴我成長的老槐樹。據(jù)村里的老人講，老槐樹自民國就有，至今有一百多年樹齡了。它高大茂盛，虬枝斜伸，枝葉濃密，樹皮粗糙，盤根錯節(jié)，扎根大地，樹干三人才能合抱下來。站在村頭，它就象是一把撐開的大傘，敝日成蔭，為村人遮風(fēng)擋雨。</p> <p class="ql-block">　　春天，它嫩芽齊發(fā)，滿樹青翠，到了四月便開出串串白花，有風(fēng)吹來，樹冠晃動，槐花的清香飄滿村莊。它是鳥的天堂，小伙伴們的樂園。麻鵲，喜鵲等許多小鳥都在樹上筑巢，互答歌唱。小伙伴們最喜在樹下游戲，唱歌，也曾試圖攀爬大樹，去捉鳥掏蛋，卻被村里的老人一頓漫罵喝斥，就不敢爬樹了，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在樹下跳繩唱歌?；睒浠ㄆ跐u過，清風(fēng)吹來，槐花撲簌簌落下，落在人們頭頂，肩上，地上，小伙伴們便拍手高叫：下雪了，下雪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夏季，烈日蒸烤大地。這個時候是老槐樹最熱鬧的季節(jié)。大人小孩搬著登子，端著飯碗都來到大槐樹下吃飯乘涼。老槐樹無風(fēng)自搖，人們頓覺涼風(fēng)習(xí)習(xí)，清爽怡人。便三個一起，五個一伙，下棋打牌，喝茶聊天。小伙伴們則玩著丟沙包，彈彈子等游戲。夕陽斜掛，晚霞滿天，人們?nèi)匀簧岵坏秒x去，直到暮色蒼茫，夜幕降臨，大家在依依不舍告別老槐樹轉(zhuǎn)回家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秋天來了，老槐樹變得容顏蒼老，枝葉發(fā)黃。大人們都去莊稼地里收獲豐收的喜悅，也只有孩子在老槐樹下跳繩，唱歌，玩捉密藏。一陳秋風(fēng)襲來，金黃的槐葉打著旋兒飄落下來，一地金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冬天是老槐樹最孤獨(dú)的時候。風(fēng)雪漫天，大人小孩都躲在家中取暖，唯有老槐樹依舊頂風(fēng)冒雪，站在村頭，一夜大雪為老槐樹披上了銀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冬去春來，老槐樹默默站在村頭守望相送。從民國至今看著村子里那些婚嫁喪娶，嬰兒出生，伴著一代又一代人成長，離去。它看著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在村頭仰首眺望，等待游子歸來。那中年父母在村頭送別孩子外出求學(xué)、參軍或打工，千言萬語，千叮萬囑。那年輕的母親微笑著牽著學(xué)齡兒童，去學(xué)堂上學(xué)。那新婚的妻子，流著眼淚，依依不舍，送別即將踏上征途的丈夫。年復(fù)一年，春夏秋冬，滄桑百年，村頭這棵老槐樹見證了悲歡離合，見證了生死輪同，見證了枯榮交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著腳下新修的水泥路，路旁發(fā)芽的小槐樹，我心有所悟，默默祝福這些小槐樹要快快長高，伴著村里的孩子一起成長，等到長成老槐樹的時候，就又是新歷史的見證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