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冷月【懸疑小說】連載之二十三</p><p class="ql-block">文\四月【原創(chuàng)】</p><p class="ql-block">二十三、天網(wǎng)恢恢</p><p class="ql-block"> 啪!嘩啦!梳妝鏡碎了,窗口一瀉而下的陽光映照著滿地玻璃渣,爍爍閃閃宛如一地驚詫的眼。</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推開張筱寒翻身下床,他赤著腳從窗前走過。瞬間,地板上出現(xiàn)一行行醒目的血腳印。他低頭看看那些血腳印,又抬頭看看張筱寒,“心里受傷,腳下流血,你應(yīng)該知道我有多痛……”</p><p class="ql-block"> 他停下腳步,仰頭凝視著窗外的天空,一群鴿子響著鴿哨盤旋而過,好久,還能聽到鴿哨悠長的余音。</p><p class="ql-block"> “筱寒,你說,我是貌不如人,還是無才無德?”他俯下身眼睛盯著張筱寒。</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已經(jīng)淚流滿面,但依然兩眼茫然。</p><p class="ql-block"> “筱寒,我從小讀書就很努力,但命運不濟(jì),遇上了那場浩劫,遇上了上山下鄉(xiāng)。下鄉(xiāng)那幾年再苦我都沒有放棄過努力。返城后我前途一片輝煌時,我,遇,上,了,你......”</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又從窗戶那邊走過來,那些血腳印立刻疊摞在一起,他仿佛不知道痛,只是嘴角微微顫抖緊緊地蹙著眉頭。</p><p class="ql-block"> “顏淵命短,殊非兇惡之徒;盜跖年長,豈是善良之輩。人道我貴,非我之能也,此乃時也、運也、命也。我遇上了你,我以為你就是我的一生。今天我才知道,那只是一個開始,今天的一切才是結(jié)局?!睔W陽森搖搖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p> <p class="ql-block"> 張筱寒早已泣不成聲,歐陽森的話句句戳心。為了救她,歐陽森失去了男人的根基,外表儒雅高傲的他,心底里卻無法找到一個男人應(yīng)有的雄性強(qiáng)悍的自尊。</p><p class="ql-block"> 淼淼已經(jīng)落入法網(wǎng),歐陽森悔恨不已。腳下的痛無法抵御心底的痛,他雙手握拳牙齒咬得咯咯響,自責(zé)內(nèi)疚難過得不能自己。</p><p class="ql-block"> “淼淼,是哥害了你??!”他的嘴唇蠕動著喃喃自語。</p><p class="ql-block"> 淼淼?</p><p class="ql-block"> “淼淼怎么了?”張筱寒又驚又怕唰地一下站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怎么了?抓起來了,明白嗎?”歐陽森惡狠狠地說。</p><p class="ql-block"> “為什么?”張筱寒完全糊涂了。</p><p class="ql-block"> “為了我!是我害了他!”</p><p class="ql-block"> “你害了他?”</p><p class="ql-block"> “對,是我害了他!”</p><p class="ql-block"> “你害了他?”張筱寒還是沒有聽懂。</p><p class="ql-block"> “我殺了你的屠天龍!淼淼和我一起埋的尸,你的那個龍,他媽的太大了,我一個人弄不了,是我連累了淼淼!淼淼的前途被我葬送了!我的人生被你葬送了!現(xiàn)在明白了嗎?”</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聲音低沉一字一頓。</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心如刀割。她想起近一個月了,歐陽森喜怒無常的情緒,對自己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歐陽森夜半冷汗淋漓的夢驚,她明白了,這一次她不是害了歐陽森,是徹底斷送了他!</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嚎啕大哭,發(fā)了瘋似的沖過去緊緊抱住歐陽森。</p> <p class="ql-block"> “歐陽,你為什么要這樣?你不是說過原諒我了嗎?”</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拍拍自己的心口,“我也想原諒你,十五年了,那五千四百七十八天的日子不答應(yīng),屠天龍那個王八蛋不讓我原諒你??!”</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你說心里話,我愛你愛得還不夠么?”</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淚水橫流拼命搖頭,羞愧哽咽得說不出話。</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樁命案是因她而起。</p><p class="ql-block"> 屠天龍是C市某房地產(chǎn)老總,是張筱寒在一次建材競標(biāo)會上認(rèn)識的。</p><p class="ql-block"> 此人身材挺拔,肌膚微黑,濃眉大眼國字臉。他的言談舉止不同于歐陽森的儒雅,渾身上下散發(fā)著豪情霸氣桀驁不馴的野蠻。</p><p class="ql-block"> 每逢會后的雞尾酒宴,張筱寒并不靠近他,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與身邊的男女周旋,看著他朗聲笑著和那些男女調(diào)侃,和一個又一個的美女在舞池里翩翩......直到那一次,他舞到張筱寒身邊時,忽然把懷中的美女推到一邊,對那美女霸氣地一笑:對不起,我遇到了我心儀的舞伴。沒等她們反應(yīng)過來,大手一伸,張筱寒被他穩(wěn)穩(wěn)地拽入胸懷,張筱寒踉蹌了一下就踏準(zhǔn)了舞曲的節(jié)拍......</p><p class="ql-block"> 火山噴發(fā),是地殼運動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是地球內(nèi)部熱能噴出地表的強(qiáng)烈顯示。張筱寒和屠天龍終于從舞池舞到了雷池。她也終于體會到,屠天龍不僅僅是外表不同于歐陽森,那種入骨攝魂的愉悅也是歐陽森從未給過她的。張筱寒最終做了撲火的飛蛾。</p> <p class="ql-block"> “我,不是已經(jīng)告訴你,我對不起你了嗎?那件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說過的,你說過你原諒了我......”張筱寒大放悲聲。</p><p class="ql-block"> “筱寒,對不起,別人的筷子伸進(jìn)了我的碗里,我本來想忍一忍就算了,沒想到那張臭嘴啐了我一臉,他媽的太狂妄了,我必須廢了它!但我不會為此摔碎我的碗,沒有我了,這只碗還有它應(yīng)該盛載的東西,這是它的宿命,無人可以替代。淼淼進(jìn)去了,這個世界也不會有我了。我不會把你怎樣,你是獨生女,你的父母需要你。我的父母也需要你,你必須得活著,你還得為我燒紙,明白嗎?”</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歐陽森心如死灰冷言相勸。</p><p class="ql-block"> “把我的衣服拿來吧,到時間了,他們應(yīng)該來了?!?lt;/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的話剛落,就傳來了敲門聲。歐陽森示意張筱寒開門。</p><p class="ql-block"> 進(jìn)來的果然是高樹生,緊跟在身后的是石磊、楊菲。</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和高樹生對視了一眼,就轉(zhuǎn)向了張筱寒?!按┮路?!”</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兩眼噙淚,哽咽著給歐陽森穿好衣服扶他坐下,找出酒精棉簽兒,仔細(xì)地擦拭干凈腳底的血漬,給他套上襪子穿上鞋。</p><p class="ql-block"> “我的眼鏡。”</p><p class="ql-block"> 張筱寒拿起床頭柜上的眼鏡遞給他。</p><p class="ql-block"> “可以走了嗎?”歐陽森平靜地問高樹生。</p><p class="ql-block"> “再等一下吧。我們做個例行搜查?!?lt;/p><p class="ql-block"> 高樹生示意石磊楊菲可以開始了。</p><p class="ql-block"> “別費事兒了。客廳是現(xiàn)場,其他的我在衛(wèi)生間做的?!?lt;/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的話讓張筱寒目瞪口呆,她頓時明白了,歐陽森碎掉的那瓶香水,是為了遮蓋房間里的血腥氣兒。</p> <p class="ql-block"> 楊菲到衛(wèi)生間拍照去了。高樹生開始檢查客廳里的沙發(fā),沙發(fā)靠背的犄角處,他找到了那顆灰色的紐扣。</p><p class="ql-block"> 石磊拎著一把榔頭走過來,“高隊,這個應(yīng)該是作案工具?!?lt;/p><p class="ql-block"> 高樹生扭頭去看歐陽森,歐陽森淡淡地看了那把榔頭一眼,默認(rèn)。</p><p class="ql-block"> “手術(shù)刀呢?”</p><p class="ql-block"> “扔了?!?lt;/p><p class="ql-block"> 高樹生不再發(fā)問,他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好像在找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墻邊的衣架上,他走過去伸手拽下那條水墨山水的絲巾。</p><p class="ql-block"> 幾雙眼睛注視著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高樹生給歐陽森把手銬戴上,用手里的絲巾把自己和歐陽森拷在一起的手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p><p class="ql-block"> 一行人走出家門。</p><p class="ql-block"> 陽光亮得耀眼,吹過的風(fēng)涼爽宜人,教工住宅區(qū)像平日一樣祥和安寧。不時地有人從他們身邊走過,有熟識的還點頭微笑示意問好,“歐陽老師好!今天天好,出去走走??!”</p><p class="ql-block"> 校門口傳達(dá)室老王頭兒特別熱情,歐陽森,他認(rèn)識。高樹生是蕭主任愛人,他也知道。這個石磊不就是找他談話的那個保衛(wèi)科的領(lǐng)導(dǎo)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啊,老王頭呵呵地對著一行人點頭弓腰討好地笑著。</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嗯嗯地答應(yīng)著。</p><p class="ql-block"> 一出校門,他就看見了停在不遠(yuǎn)處的警車。</p><p class="ql-block"> 他站住了,回首而望,藍(lán)天,白云,陽光下的夢遠(yuǎn)學(xué)院,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過去,都如夢如幻,在腦海里越飄越遠(yuǎn)。</p><p class="ql-block"> “樹生,哥,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我想要的落幕?!睔W陽森訥訥地說。</p><p class="ql-block"> 高樹生什么也沒說,他只是做了他能做的。</p><p class="ql-block"> 劉局親自押車,他瀟灑地沖高樹生打了一個ok的手勢,讓他們上車,警車便隨即呼嘯而去。</p><p class="ql-block"> 歐陽森兩眼緊盯著警車后窗,直到眼睛紅腫的張筱寒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車流人流的喧囂里,他才轉(zhuǎn)過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結(jié)束了,那根鎖住彼此的鏈條,終于斷了。</p> <p class="ql-block">本文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續(xù)·謝謝關(guān)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