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家鄉(xiāng)廣西河池，桂西北的宜州小城，龍江河穿城而過，水域?qū)掗?，水量豐盈，滋養(yǎng)了龍江河兩岸人民，通達三江的水路繁榮了這座千年古城，喀斯特地貌造就了這里獨特的山川風貌，綿延的水上石林便是龍江河的特點之一。</p><p class="ql-block">上學時候曾經(jīng)在學校附近的一片小小石林寫生，便油然而生了愛慕之情，后來我也曾乘船游覽過俊美悠然的龍江河水上石林，總是余味無窮。</p><p class="ql-block">某日經(jīng)過龍江二橋頭的村莊，停下來眺望龍江河，看到茫茫的蘆葦草掩映下裸露著的石灘，想必那就是可到達的石林吧？探索的愿望久久縈繞在我的心頭，總是在“蓄謀”哪一天定要穿越草灘直達那石灘的臂彎。</p><p class="ql-block">2024年12月14日，心心念念了許久的愿望終于在冬日里這個晴朗的周六成行了。</p> <p class="ql-block">繞過雞叫山山莊的旁邊，發(fā)現(xiàn)剛剛砍完甘蔗的空地旁有條小路，順著小路朝著河邊的方向走，穿過高大稠密的竹林，綠樹掩映下的河灘石林立即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p><p class="ql-block">起初我們以為立馬就能進入河灘了，誰知道走著走著就沒了出路，然后又退回來重新選擇另外一條路走。</p><p class="ql-block">穿過深可沒膝的野草叢，轉(zhuǎn)到一處綠樹掩映著的石壁旁，陽光透過密密匝匝的樹葉灑下了斑駁的光影，石壁間隱約有跡可循，于是我們走進去，大約十多米的距離，再順勢拐了兩三道彎，眼前一片豁然開朗，我們居然進到裸露的河灘上了。</p><p class="ql-block">河灘一處溝壑上有座簡易的竹欄小橋，想是也有村民到此做活路討生活吧。</p> <p class="ql-block">在龍江河的河灘上，生長最多的就數(shù)這些水石榕樹了。水石榕是常綠小喬木，它們高的約有四五米，樹下又多有新苗長成。莖桿不粗，但看起來卻充滿力量，枝干四散開來，葉片互生，螺旋而上，每一枝都獨立而傲嬌。</p><p class="ql-block">它們的葉片如柳葉一般長而尖，但它們沒有柳葉的那種柔媚，而是帶有膠質(zhì)的挺硬，如榕樹葉一般厚實，許是得有這樣的體質(zhì)才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生長吧。</p><p class="ql-block">水石榕抱石而生，成群結(jié)隊，長成了一叢叢、一排排綠色的屏障，它們在荒涼頹落的石灘上，如熱帶雨林一般，讓這里變得風光旖旎。</p><p class="ql-block">每當洪水來臨，它們被淹沒在渾濁湍急的水下，深植的樹根讓它們堅挺住，抵御住強悍的洪水，盡管被無情的滌蕩，但它們卻不隨波逐流。當洪水褪去，熬過了重重考驗的水石榕又開始慢慢整理自己的枝蔓，和風細雨讓它們抖落塵土與傷痕，它們又舒展開自己的盎然生機。</p> <p class="ql-block">河灘上有泥沙的地方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野草野花恣意開放，五彩繽紛的，充斥著我們的眼睛，那一瞬間傻傻分不清到底是春天還是冬天。而那些裸露的石頭縫里則生長著各種耐旱的雜樹，它們灰白的枝丫與巖石的顏色很相近，而它們的葉片卻是艷麗的火紅，是這灰調(diào)石灘上的一抹亮麗的風景線。澗邊的山石中則有各種蕨類、蘭草，它們四季盎然，迎風飄揚，細細密密的小花在這河灘上也自帶盛世容顏。</p> <p class="ql-block">下到河灘時，聽到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由近而遠，一路灑向遠方，正在納悶這鈴聲的來歷時，發(fā)現(xiàn)石頭上、草叢里到處有黑黑的羊屎顆粒，才曉得這里儼然已是羊群的棲息之地，是我們無意闖進了它們的樂土。</p><p class="ql-block">后來，在茂密的山石樹叢中偶見倏忽閃過的身影，猜想它們許是也在好奇我們的到訪。</p><p class="ql-block">再轉(zhuǎn)過一片石林樹叢，在一處靠山邊的丘陵地帶，幾只大膽的山羊駐足與我們對視，讓我們欣喜不已，“咩咩咩”地學著它們叫喚，它們溫柔又有點怯怯地望著我們，不時也“咩——咩——”叫喚一兩聲，好像在歡迎我們這些不速之客。過了好久，前面樹林里傳來羊兒的呼叫聲，它們才踩著“叮叮當當”地鈴聲跑進叢林。</p> <p class="ql-block">河灘上，綿延不絕的石林向遠方伸展而去，有的裸露在外，有的浸在水中，還有的完全沉在水底。水上有石，石上流水，石上長樹，樹攀巖石，真真一幅美妙絕倫的自然山水畫卷??！<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些大自然的雕塑，惟妙惟俏，撲朔迷離，人們給了它們一個動聽的名字——喀斯特。</span></p><p class="ql-block">這些石灰質(zhì)石林的巖石質(zhì)地堅硬，紋理有的很細膩，有的又很粗糙，顏色從灰白到棕黃再到灰褐色，細細品察，它們也頗具太湖石瘦、皺、透、漏的特點。</p><p class="ql-block">這些石林造型別致，玲瓏剔透，有的像憨態(tài)可掬的萌寵，有的像面目猙獰的怪獸；有的像銅墻鐵壁般堅固的城池，有的像殘破不堪的古城遺跡；有的一峰獨秀，有的又如山脈延綿，仿佛是千巖之秀，名山大川的縮影。</p><p class="ql-block">這些石林與周圍的山峰相映襯，山的挺拔蒼翠更襯托出石林的蒼涼蕭瑟。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一片片殘破的山石也是一座座高聳延綿的山脈呢，也許，地殼運動或者河流經(jīng)過，慢慢改變了它們的命運，讓它們下陷成為了河床，流水和歲月的磨礪消耗了它們，讓它們漸漸失去了高度，改變了容顏，讓它們變得弱小、低矮、殘缺，甚至消逝……</p> <p class="ql-block">我們并不知道它們打什么時候起就生長在這里，它們又在這兒矗立了多久？也許，得有幾萬、幾億、甚至幾十億年了吧？也許，自打有了地球就有了它們吧？它們靜靜地矗立在此，與這座有著2100多年歷史的宜州慶遠府城相較，它顯然已是耄耋老者，它見證著是這座城的誕生、成長和興衰榮辱，它守望著這座城，如同慈祥的長者一般。</p><p class="ql-block">它們布滿滄桑的身軀，是歲月崢嶸的記載，那么，它們又還能堅守多久？也許，它們在歷史的長河中亦將成為了新的山河，逐漸被塵封和遺忘的山河……</p> <p class="ql-block">這些千溝萬壑的巖石上布滿了大大小小、形態(tài)各異的石窟孔洞，有些洞中有洞，洞洞相連，真正是“別有洞天”?。∵@些孔洞就像是巖石的眼睛一般，又像是巖石的創(chuàng)口一般，當流水經(jīng)過時，拍打著它們，定會發(fā)出高低不同的聲響吧？那是不是石窟的低語，也許是它們在講述從前的秘密吧？</p> <p class="ql-block">我們徜徉在這暖陽下的河灘石林，<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次次走過曲徑通幽的山石通道與密林，</span>一次次峰回路轉(zhuǎn)后的欣喜萬分，仿若穿越到了世外桃源一般，“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lt;span style="font-size:18px;">原來呀，這世界是變化的，亦是永恒的。</span></p><p class="ql-block">站在這石灘上，仿佛觸摸著歷史的脈絡，吹拂著歷史的長風，我們細細品呷著家鄉(xiāng)的喀斯特地貌帶來的美妙與神秘。</p> <p class="ql-block">置身于這些石林叢中，我們仿佛被一個奇妙的世界所包圍，看啊，那是猛虎仰天長嘯，威武極了！那是被打敗的牛魔王，<span style="font-size:18px;">俯首帖耳太溫順了！</span>那是跪臥在沙漠中的駱駝！那是耳鬢廝磨長相廝守的一對天鵝！……大家拉扯著指向一塊塊巖石，爭先恐后地大聲說著自己的新發(fā)現(xiàn)。有的被認同，大家就連連點頭，有的不甚形象，在別人一臉懵圈中悻悻然，然后又在唧唧喳喳的爭論中給它們重新定義一個名字或者一種形態(tài)。</p><p class="ql-block">我們輕松地爬上巖石上，面對腳下和眼前這一座座石林，它們就像是列陣的千軍萬馬，我們就像將軍檢閱軍隊一般威武。</p><p class="ql-block">在這遍布巖石的河灘上，我們可以攀高爬低，可以玩捉迷藏，可以采摘野花，可以撿拾各種各樣漂亮的、符合自己心水的鵝卵石……這是多么簡單而快樂的節(jié)目啊，仿佛回到了童年的美好時光。</p> <p class="ql-block">沿著河灘向南走，不一會兒就尋到龍江河主流河道，龍江河水碧綠清幽，深不見底，由西向東奔流而去，宛若一條青色玉龍一般。此處流水湍急，有巖石阻擋的地方水流會發(fā)出嘩嘩嘩的響聲，水面上還不時泛起漩渦，應是水底的暗礁及石洞引起的吧。此時腦袋里涌出一個個流傳于世的關(guān)于龍江河的鬼魅故事，不禁有幾分膽戰(zhàn)心驚，小時候就是在那些既驚心動魄又欲罷不能的故事里好奇著，掙扎著，然后跌跌撞撞著長大了。</p><p class="ql-block">沿河兩岸盡是石林石壁，像一條長長的帷幔一般圍繞著龍江河，一時間竟不知道是江隨石轉(zhuǎn)呢，還是石帶江還？江岸的巖石倒映在清清的河水中，使得它們更是氣勢恢宏，輕輕蕩漾的水面波光凌凌的，石林就像動畫片一般晃動活躍起來，仿佛徐徐展開的連環(huán)畫故事一般吸引著我們?nèi)ラ喿x、去欣賞。</p> <p class="ql-block">我們今天到達的這片位于龍江河宜州城區(qū)上游的河灘石林雖然并不是龍江河水上石林的精華景點代表，但是，這處偏僻的石灘卻是我們能夠親密接觸的水上石林，它們亦具備喀斯特地貌的龍江河水上石林的光怪陸離、形態(tài)萬千、栩栩如生的特點，同樣令我們產(chǎn)生無限的遐想，給予我們唯美的觀感和神秘的猜測。更難忘的是我們憑著自己的勇氣與努力探尋到了這處清幽秘境，是今天最快樂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夕陽西斜，我們戀戀不舍地告別了這片河灘，告別了龍江河水上石林。當我們回到停車的地方，回望那綿延不絕的水上石林時，它們已經(jīng)被橘紅色的夕陽光輝溫柔地籠罩，隱隱約約，影影綽綽，此時，它們與龍江河，以及周圍這些無名的山脈緊緊依偎，似乎有講也講不完的溫馨故事……</p> <p class="ql-block">文字：晏如</p><p class="ql-block">圖片：晏如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