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阿清是個漂亮的姑娘，高挑身材，皮膚很白暫，鵝蛋臉形，長得很標致，性格外向，談笑之間神采飛揚，屬于那種很明艷的類型。她長我一歲，但是顯得比我成熟很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時我在榆林市里中學上學，只有假期才回去老家那個小鎮(zhèn)上，住在奶奶家里。阿清在小鎮(zhèn)上中學，她家在離小鎮(zhèn)不遠的一個村莊里，假期里她常到鎮(zhèn)上來趕集。每到假期，她趕集時就和我一起在奶奶家拉話，一起上街轉(zhuǎn)，在奶奶家吃飯后，直到天色漸黑后，她才回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家的村莊雖小，卻風景很美麗，離小鎮(zhèn)只有十多里路，一路平坦沒有山路，快到村里時有一段林蔭路，路兩邊是枝條隨風搖擺的柳樹，林萌路很長很筆直，樹下是各種不知名的花草，小時候的我第一次去那里時，覺得簡直太美了，像是課本里配圖油畫里的風景那么優(yōu)美，快走到林萌路時，有條淺淺的小河，水流并不急，但是膽怯的我都止步不敢過河，阿清笑得不由分說，就讓我爬到她背上，然后輕松淌過小河水，背我過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家里是個山區(qū)那種普通小院子，干凈整齊，屋前屋后有幾顆果樹，還有柳樹，大門外坡上種有應季節(jié)蔬菜，還有一苗海紅樹。阿清很利索在菜地里摘了些菜，回來給我們做了飯，酸米飯，炒菜，她說可惜沒有豆腐，村里沒有賣豆腐的，只能到集上去買。又從柜子里拿出來一些干棗，放在小桌上，然后兩個人邊拉話邊享用飯菜零食，在她家那盞燈光昏沉沉的燈下說說笑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我們漸漸從天真單純的少女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再后來，都談戀愛，結(jié)婚成家，過起了自己的小家庭日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阿清在學校時就是個受人歡迎的對象，男同學們傾慕她的美麗外表，對她很熱情，女同學喜歡和性格開朗的她做朋友，她就是眾星捧月的焦點人物。當時她和一個男同學利兵走得很近，不少同學說他們兩個在悄悄談對象，反正是不是事實不清楚了。利兵成績優(yōu)秀，阿清漂亮熱情，稱得上是郎才女貌，只是年少單純的人對愛情是朦朦朧朧，充滿了激情，卻對現(xiàn)實知之太少，漫長歲月能不能承載起最初的熱戀，誰又能保證了多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她和利兵結(jié)婚了，聽說兩家老人都反對，她的父母覺得以阿清的美貌可以找到經(jīng)濟條件更優(yōu)越的人家，他的父母覺得兒子這么優(yōu)秀，將來上大學找工作在城里定居，肯定找個有工作有文化的對象才更般配。老人的態(tài)度終歸是起不了決定作用，抵不過年輕人的熱戀之情，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了，成為了彼此認定了的愛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離開學校后，我們各自忙碌過日子，聯(lián)系不多，再次是在縣城街上偶遇后，得知她已來到城里居住，他們租了一間平房，暫時擺攤做買賣度日，雖然日子清苦，但是阿清顯得心情喜悅，說起現(xiàn)況神情喜樂，沒有一點不滿。她每天出去騎車拉貨再擺攤，利兵有時幫一下忙，平時在家里料理家務，阿清說他從小家里嬌慣，沒受過苦，現(xiàn)在阿清更不忍心讓他受累，而且他心氣高，出去擺攤肯定放不下身架，覺得難為情，阿清說兩口子不能計較這些，誰多干些活無所謂了，應該多體諒才對。記得我當時還開玩笑說這不就是《人生》里高加林，劉巧珍的故事情節(jié)，利兵讓她慣成高加林了，小心以后受傷的是她，當時阿清爽朗地開懷笑了，堅決地說那是絕對不可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能是阿清有做生意的天賦，而且正趕上經(jīng)濟上升時期，不過是兩三載時間，他們夫妻兩個賺了錢，在小城繁華路段開了個規(guī)模不小的超市，生意挺紅火，在小城里漸漸有了名氣，他倆成了創(chuàng)業(yè)有為的小老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時候下班路過超市，我會回去閑轉(zhuǎn)一陣，順路買點日用品，阿清基本都在店里，她說她負責銷售和管理店內(nèi)，利兵負責跑外釆購，當然錢肯定是老板娘管了。她常將一些新到的化妝品，和日用品以成本價給我，不太貴的甚至干脆不收錢送給我，盛情難卻，我有些收下了，弄得很過意不去，我笑得說再這么送下去，以后我就不來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次，單位集資修家屬房需交款了，本來錢已都交了，但是忽然又增了一項收費，讓兩三天內(nèi)交一萬多元錢。我們事先沒準備，存折里沒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我每個月才賺不到二千元錢，公務員當時一個月工資才是不到一千元，這么短時間去哪里弄還么多錢，我一下子為難了。后來下定決心和一個親親打電話借錢，這個人做生意了，資產(chǎn)雄厚，這點錢對他來說不是個問題，但是沒料到，親親聽到借錢之后，很為難說，現(xiàn)在生意可難做了，帳上一滿沒錢，對不住了，等什么時候收回帳來再給你借。后來又向一個朋友打電話了，她笑得說，你還用借錢了，克不應逗笑了，這么多錢，她確實沒。我一個子失落的來，不知該怎么辦了。黃昏時分，我下班后滿腹心事走在路上，不知不覺來到超市，阿清和以前一樣在店里招呼客人，她說說笑笑，心情很是不錯，我卻情緒低落，不愿多說話，她問清原因后，爽快地說，這么個事不用愁，這兩天門市上賣下的錢還沒存銀行，一萬多塊管夠，愁什么了。然后就到財務室里取了一疊錢遞過來，說不忙還，什么時候有了再還。我說其實住房公積金上有錢了，只是必須辦個讓明，才能取上了，這兩天趕不上。我當時表示打個借條，但是阿清說，不用敗興了，打什么借條，又不是不信任。有了阿清借的錢，順利給單位交了款，后來很短時間內(nèi)就給阿還了錢。當時我心里感動不已，這是我第一次碰到困難和人借錢，親親朋友那里碰壁以后，阿清卻沒有一絲推脫并且主動給借錢，有人說，銀錢供事最能認清一個人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阿清的生意越來越興隆，在城里又開了一個大型服裝城。有一個冬季時分，我去服裝城買衣服，阿清正在整理剛上的新貨，她打扮得更時尚了，一身合體呢裙，長發(fā)披肩，妝容淡雅，整個人意氣紛發(fā)的狀態(tài)，很配她老板娘身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和來店里的客人們熱情打招呼，熟悉的人似乎很多，不得不說，阿清確實是做生意的那塊料，很會應酬交際，說話讓人有如沐春風感覺。她推薦了一件貂皮外衣，我說我喜歡簡單舒適的衣服，這衣服太華貴了，我沒那份耐心伺候。她說這衣服賣三萬多了，上貨價不到二萬塊，就照進價給就可以了。我笑得拒絕了，說不能總是在這買東西，讓她不賺錢。她壓低聲音說，冬季生意可火了，快到春節(jié)了有時候一天差不多賣四五十萬元了，服裝城是開對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阿清在小城里漸漸出名了，她的美貌聰慧，她的賺錢本領，她的社交能力，讓人們傾慕稱贊，在贊美之下，總有一些別樣曲調(diào)，有人議論她是風流成性的交際花，會賺錢是因為有靠山，讓小城有社會地位的名流，有錢財?shù)母缓纻儼莸乖谒娘L釆之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聽說阿清將店開到了市里，省城，生意更忙碌了，很少在縣城見到她了。在很久很久時間里，我們沒有聯(lián)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媽總是說，我爸不喜歡交際，不喜歡奉迎，他的朋友們假設有權有錢后，他就疏遠了人家，可能世界上就有這種人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阿清越來越忙碌以后，她的生活走向了另一條路，我是普通工薪階層，上班累還賺不到多少錢，家里家里的事都得管，每日奔波過日子，疲倦不堪里時光流水般遠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社交圈不同，收入差異，有些本來熟悉的人漸行漸遠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幾年以后，有次從西安回來坐臥鋪車，居然在車上湊巧碰到了阿清，她明顯瘦了不少，梳起了利落的微帶卷短發(fā)，穿一件灰色風衣，還是那么漂亮新潮。他鄉(xiāng)遇故交，讓人格外欣喜，我們熱切講起了這么久以來的生活經(jīng)歷，她說生意現(xiàn)在難做了，她管理的服裝店，美容店生意還能湊合，起碼不賠錢，但是利兵分管的店基本都賠錢，利兵這個人沒辛苦，加上對服裝不是通行，漸漸對生意失去了興趣，后來沉迷打牌喝酒，終日荒廢度日子。她這以后身體明顯體質(zhì)不行了，現(xiàn)在只能硬扛了。我說實在不行的話，生意先縮小規(guī)模，或者停一下，錢以后再賺。然后又東拉西扯聊了些生活情況，她說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女兒，還準備生一個，關鍵是她老公利兵急切想有一個兒子，可能是部分男人的通病吧，不管自己混的多么背時，多么窮困，多么無能，總之必須有一個兒子。在這個小縣城里，經(jīng)濟早已騰飛，可是有些人認識依舊落后，女人不管你多么才能出眾，優(yōu)秀，依然生育是女人的第一任務，是家庭關系維系的基礎條件。</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