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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故事

紅葉25550887

<p class="ql-block">繪畫：紅葉</p><p class="ql-block">文字：紅葉</p> <p class="ql-block">剛到東北時，居住在老林子里，到了晚上四周林濤陣陣，除了滿月，出門就是漆黑一片，在土屋里點上自制小煤油燈，燈芯上空一股黑煙搖搖晃晃的扭動著細絲熏染著知青們的鼻孔，青煙下黃豆粒大小的火苗子給人們送來巴掌大的亮光。人們在燈下湊合著寫家書，做針線。馬燈是最好的照明用具。但是這也不能滿足人們渴望光明的期盼。</p><p class="ql-block">這天傍晚，宿舍里的知青們正在吃飯，突然，外面?zhèn)鱽砥鄥柕呐暮敖?，那聲音叫人聽了渾身冒了冷汗，哎呀媽呀呀～～聲音悠長帶著驚恐在老林子里回蕩。</p> <p class="ql-block">屋里正吃飯的人們被這一聲高分貝的驚嚇，都放下碗筷，騰地站起來，不約而同的跑出門去看究竟。</p><p class="ql-block">有的邊跑邊自言自語：“咋的啦，遇見狼啦？！”還有的肯定地說：“狼不會這么早出來吧？”</p><p class="ql-block">大家說著議論著，魚貫而行，從兩炕之間的過道跑出門。</p> <p class="ql-block">此時屋外，夕陽已落入地平線下，余光還殘留在天上，宿舍外面柞樹林圍成的樹“墻”靜靜的，連一點動靜都沒有。</p><p class="ql-block">因聲音是從西邊傳過來的，大家出去探頭向西望去，前方不遠處拉合辮搭建的簡易草房旁的烀豬食的簡易草棚邊，來自哈爾濱的女知青張淑敏一個人站在那里，一手拿長把勺，一手提桶，她驚恐的看著冒著紅火苗的鍋灶下的灶坑。身邊幾只小豬正亂哄哄的拱著槽子吃食。</p><p class="ql-block">大伙急匆匆的跑過去問：“哎呀哎呀”“咋的啦？”“咋地啦？”</p><p class="ql-block">張淑敏一臉緊張的操著細細的高音嗓張著嘴，手指灶坑：“這是啥呀”“嚇死俺了！”</p><p class="ql-block">朦朧中幾人上前仔細辨認，就見一只花野雞瞪著小眼睛一頭扎在灶坑口一動不動，于是抓住野雞，舉起來，嬉笑著對張淑敏說：“看把你嚇的，這穿花衣服的不是野雞嗎？”“大驚小怪的，這一嗓子都快把我們嚇死了，以為狼來了呢?！?lt;/p><p class="ql-block">又一人說：“可不是咋的，這黑燈瞎火的，要是有賊亮的電燈亮著，那野雞也不去你那灶坑串門了?！薄安贿^也挺好的，老天爺給咱們送雞肉來了?！?lt;/p><p class="ql-block">人們議論著：“嘿，聽說咱們就要通電，點電燈啦?！?lt;/p><p class="ql-block">大伙聽了這消息，紛紛手舞足蹈，一聲聲詢問著點電燈的事。有人說：“是呢，用咱的拖拉機的電機發(fā)電，機房就在咱們的小水房那邊。”“你們沒看見嗎？”這時大伙邊聊天邊看著吃飽了食的小豬進到旁邊的圈里。關好圈門，一同和張淑敏回到宿舍。</p><p class="ql-block">大伙又點了煤油燈，在昏暗里有人繼續(xù)吃飯，吃完飯的人又忙著洗洗涮涮。完事，小油燈熄滅，人們就早早睡了。</p> <p class="ql-block">這天下班回來，巫蓉手里拿了一個巴掌大的紙?zhí)?，里面鼓鼓囊囊，她舉在手里對大家說道：”今天要點電燈嘍！”</p><p class="ql-block">屋里正忙乎的幾人放下手里的活，朝她望去。巫蓉指著天花板說：“看！電線都拉好了?！贝蠡镉猪標傅姆较蚩慈?，果不其然，兩根黑色的電線從門框上方鉆進來，在門框南邊安了一個小圓黑盒，開關拉線從小盒里垂下來，另兩根電線一直延伸到屋頂正中間的灰條子上，然后又垂下來，在人們的頭頂上燈頭也裝好了。</p><p class="ql-block">大家下班后，都忙著吃飯洗涮，誰也不曾發(fā)現(xiàn)屋頂?shù)淖兓?lt;/p><p class="ql-block">經(jīng)過巫蓉的提醒，看到了這些變化，催發(fā)了人們的喜悅。就問巫蓉：“這是誰給咱們裝的呀？”其實巫蓉也不知道是誰安的線，她就知道看發(fā)電機的是老知青李寧。新知青們來了有三年了，以前晚上都是摸黑過日子，以后終于每晚能見光明了！小知青們很是興奮！</p> <p class="ql-block">此時的巫蓉走到炕沿邊，上炕雙腿跪在炕沿上，把紙?zhí)淄讼聛?，將透明的玻璃燈泡的螺絲頭對接到燈口里，感覺牢固了，巫蓉松手，從炕上下來。</p><p class="ql-block">坐在旁邊看熱鬧的姑娘們的眼睛跟著巫蓉的手轉，因為馬上通電了，各個高興的不得了。</p> <p class="ql-block">巫蓉又回到宿舍門口，右手抓住垂下來的開關繩，嘴里喊道：“快躲開，我要開燈了！”</p><p class="ql-block">看熱鬧的人們挪了挪位置，都躲在燈下的不遠處，盯著燈泡，嘴里嘰嘰喳喳的夸贊通電的好處，祈盼著光明的到來。</p><p class="ql-block">正興奮著，巫蓉那邊一拉燈繩開關，這邊的電燈砰的一聲，不但不亮，反而粉粉碎，碎玻璃渣子瞬間落在了炕席上，宿舍里這群盼望著有電燈照明的人們頓時一臉懵。大家都知道這電路問題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會出事的！就驚愕的把目光又投向了巫蓉。</p> <p class="ql-block">巫蓉是個熱心人，遇到這樣的問題，臨危不懼很有主意，她也愣了一下，說到：“別急，都別亂動，我去找救兵！”</p><p class="ql-block">巫蓉扭身把開關斷開。出宿舍，回頭跟燈下的人說：“還看啥呀，把燈渣收拾了?！?lt;/p><p class="ql-block">幾人恍然大悟。點上馬燈，屋里亮了起來，拿來掃把和簸箕收拾殘渣。</p><p class="ql-block">巫蓉出宿舍過道向南走到機房告訴李寧，宿舍里點燈的事，李寧是一九六七年從北京來的老初三，在連里也是數(shù)的著的文化人 。</p> <p class="ql-block">李寧晚上值班發(fā)電，披了大棉襖，北大荒這個地方，就是夏天，晚上值班一件棉襖披身上是最佳的選擇。御寒防冷屬它最方便實惠。他倆一前一后進屋，只見大家齊刷刷的坐在兩邊的炕上，人們像迎接貴賓一樣等待李寧的到來。李寧從棉襖的兜里掏出一個燈泡走到炕邊，宿舍里有眼明手快的提著馬燈給照亮，李寧就用手鉗子將空燈頭里的殘留物擰出來，確定原來燈頭沒問題后，又換上新燈泡。停了手后，把工具裝進兜里，轉身走到門口，拉燈繩。拉完燈繩扭身回機房，臨走時李寧嘴角微微一笑說道：“那個碎燈泡質量不過關，讓你們給碰上了。現(xiàn)在的新燈泡沒問題。我回機房合電閘，你們就靜等看亮燈吧?！贝蠹揖挽o靜的坐在炕上看著他出門。</p> <p class="ql-block">人們看著李寧出了門，大約過了幾分鐘后，燈泡瞬間亮了，這突來的燈光照亮了屋里的每一個角落。照亮了人們的臉龐和身影。</p><p class="ql-block">告別煤油燈了，此時這群小女子都從炕上跳下來，舉起手臂“噢噢噢”的呼喊著，雀躍著，笑著。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晚我們是那樣的心花怒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