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從來讀書不會只讀一遍，這兩天已經(jīng)是第二次讀《云南兒童文學(xué)選集》。其實(shí)，一本好書的定義就是讓人悟出文里之道并引入生活之道。一直以來，家長們和我訴說最多的就是孩子不愛閱讀這個(gè)難題，而這個(gè)話題也在家長會上講了又講。孩子需要興趣，需要有人為他引路 ，需要讓他明白我們讀一本書，更多的是學(xué)著成長，學(xué)著喊醒自己！往往通過一本書與現(xiàn)實(shí)的融合，你會看穿，會看懂，會明辨那些看似茂盛而又單薄的思想，會明白月色落在書上，早就數(shù)好你要過幾道彎。</p> <p class="ql-block">讀書也需要盡情與無所顧忌，需要走心到不能自已，需要得以聯(lián)系、得以繼續(xù)！不過，書籍再好也要有人為他俯身。而這本書用吳然的文字為“序”，他這樣寫道：“字在書本里睡著了，你要大聲地讀，把它喊醒。所有在書本里睡著的文字，都做著被閱讀被喊醒的夢。你的閱讀喚醒了它們，它們活躍起來，爭著給你講它們的故事。它們從書本里走進(jìn)你的心里，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成為新的文字的生命?！敝灰亲x過書的人，都會被這段文字抓得牢牢實(shí)實(shí)，那是柴薪，是火焰，讓你急不可待去翻文字的香，讓你穩(wěn)穩(wěn)地安頓心靈在書里著床。</p> <p class="ql-block">還記得第一次讀完這段文字時(shí)，是那么地余味難消，于是又速速地去翻這本書里還有沒有吳然其他的文字。有，果真有。你看：“細(xì)細(xì)的溪水，流著山草和野花的香味，流著月光。灰白色的鵝卵石布滿河床。喲，卵石間有多少可愛的小水塘啊，每個(gè)小水塘都抱著一個(gè)月亮！哦，阿媽，白天你在溪里洗衣裳，而我，用樹葉做小船，運(yùn)載許多新鮮的花瓣…哦，阿媽，我們到溪邊去吧，去看看小水塘，看看水塘里的月亮，看看我采過野花的地方。</p><p class="ql-block">啊，我和阿媽走月亮……</p> <p class="ql-block">瞬間，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我想到了阿媽想到了童年，也想到了家鄉(xiāng)的溫竹河。我的阿媽也在小河邊洗過衣服，她說快過年了，洗的東西太多河邊寬敞。所以印象中，河邊的草蓬上鋪滿了花花綠綠的衣服，他們都是阿媽洗的。而河邊的卵石，我最喜歡紅色的那種，我常把它們撿回家寫字，臺階上、石板上、瓦片上，全是它們與我回應(yīng)的痕跡。這些紅色字體，在我的記憶里一寸一寸地升高，直至看不見自己，卻看得見理想。那時(shí)阿媽還說，月亮上有一棵彎腰樹，樹下有個(gè)老奶奶在舂碓，我們信以為真，夜夜仰著頭看月亮。阿媽，如今天上的您是否看見人間的我？想您時(shí)我夜夜仰頭，想您舂的糯米粑粑，想您攪的米粉和芭蕉玉粉，想睡您鋪的床，想讓您罵我死丫頭……</p><p class="ql-block">我也想要走月亮！</p> <p class="ql-block">捧著書繼續(xù)往下看，不舍得卷，不舍得折，不舍得重重地翻，唯有小心翼翼才會在文字間重逢自己的影子！才不會是旁觀者說，而是在生命里長。頁尾有一行文字，讓我隔著數(shù)十年也能聞見稻花香，他寫道：“溝水汨汨，很滿意地響著，是啊，它旁邊，是它澆灌過的稻田。”</p> <p class="ql-block">就有那么一秒，感覺吳然就是在給我寫字。因?yàn)槲覂簳r(shí)的家就是在村腳的稻田邊。旁邊有一條小水溝，一到泡田鏟埂的季節(jié)，溝水就開始嘩嘩嘩地奔流著，我經(jīng)常站在溝邊看農(nóng)人唱著調(diào)子犁田、縱耙。明明不關(guān)我的事，卻一眼春景歡喜得恰如其分。</p> <p class="ql-block">美好的回憶就是這樣，不斷地在時(shí)間里開出花 ，思想的枝葉在鄉(xiāng)音與風(fēng)土里，更容易長出自己的果。你看，他又這樣寫道：“坡頭那片月光下的果園里，果子掛滿枝頭。哦，阿媽，這不就是我們家的地嗎？”</p> <p class="ql-block">還記得那個(gè)黃昏，阿媽約我去摘果子。她說摘的時(shí)候最好留一片葉子，這樣更有賣相，我仔細(xì)一看，這些果子黃黃綠綠地裝在竹籃里，果真漂亮極了！再聞聞，清香撲鼻。她還說第二天去賣的果子最好晚點(diǎn)來摘，這樣會更新鮮！是啊，已經(jīng)夠晚了，月光都從高坡滑到我們身邊了。我看不清阿媽的臉，但分得清她的聲音是堅(jiān)強(qiáng)的，充滿希望的</p> <p class="ql-block">我們各自背上一籃沉甸甸的橘子，一步一步地爬上被月光照得明亮的土坎。我每走一會都會叫叫阿媽，她答應(yīng)了我又繼續(xù)往前走。</p><p class="ql-block">“阿媽”“嗯”</p><p class="ql-block">“阿媽”“嗯”</p><p class="ql-block">至今，那晚柑橘的香味附著流動的空氣，夜夜鉆進(jìn)我的閣樓。它讓我這么地想念，想到入骨與萎靡。</p><p class="ql-block">我也想要走月亮，一遍又一遍。</p> <p class="ql-block">思緒未回，食指輕輕一翻，又一次來到了普飛的《走在五彩繽紛的地方》。如果僅看題目，想到的內(nèi)容會是絢麗的的舞臺，璀璨的大街，多彩的公園和五顏六色的夢境……可不是這些，他這樣寫:“太陽偏到西山頂?shù)臅r(shí)候，東面的山頂出現(xiàn)了一條彩虹。它從藍(lán)藍(lán)的天邊彎下來，像大竹弓，又像一座拱橋，還像一條山路，靠著山峰，一頭觸著山下的草坪，一頭栽進(jìn)小河里。爸爸媽媽早就告訴過我們：彩虹是從天上下來飲水的，它水量大，要飲很長時(shí)間，飲飽了，它就回天上去了。如果誰想上天去，可以從彩虹的一頭走上去。”</p> <p class="ql-block">再一次繃不住了，淚眼朦朧。我想到了家對面的小龍王干溝，想到了家門外奔流不息的瀾滄江。雨后江里升起的彩虹，長輩們都叫它“雨樁”。記得那個(gè)傍晚奔向病危的父親時(shí)，瀾滄江一連出現(xiàn)了兩道深艷的彩虹，一直架到家對面的山梁上，</p> <p class="ql-block">那時(shí)我想兩道彩虹同時(shí)出現(xiàn)，定會有好運(yùn)來碰頭的！而我最大的時(shí)來運(yùn)轉(zhuǎn)就是父親會康復(fù)，會為我留一盞燈，會為我在家門口等候！會站在路邊為我送行，會像往常一樣直到路拐彎，直到后視鏡里看不見！卻沒想到這是我與他一同欣賞的最后一道風(fēng)景。也就是在那時(shí)，從父親的嘴里再一次聽到這兩個(gè)字：“雨樁”。如今，一筆一劃，那么眷戀那么念念不忘！</p> <p class="ql-block">如果攀著彩虹能到天上去，我想要和父親一起走月亮 ，你看，他顫顫巍巍地朝前走！他老了啊，老到駝了背，弓了腰，老到眼枯，老到不怕老。</p><p class="ql-block">我在一本書里走月亮。</p> <p class="ql-block">拍攝：弦續(xù)未央</p><p class="ql-block">文字：弦續(xù)未央</p><p class="ql-block">地點(diǎn)：未央家鄉(xiāng)</p><p class="ql-block">2024.11. 9 云南 云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