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爸，股票漲了?！辈懦鲩T沒多久的淇淇打來電話。</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知道漲了？”迷糊中的我輕聲問一句，只想埋頭再睡會兒午覺。</p><p class="ql-block"> “我剛才看到了，是漲了?！变夸靠隙ǖ?。</p><p class="ql-block"> “好吧?！蔽艺f。我想起來了，一次沿著老干局外墻繞行回家，樓下有家門店掛著兩個大屏幕。淇淇好奇，我告知那是用來炒股，波浪線的浮動代表著每個時間段價格。許是她剛上學(xué)路過看見了什么，連忙給我電話。我側(cè)身打開東方財富網(wǎng)，顯示的大盤是綠的，淇淇弄錯了。后來接連幾個中午她去上學(xué)的路上，都會關(guān)切股票行情，并在第一時間通知我。但每次說的答案都是相反，我只能笑著回答知道了。</p> <p class="ql-block"> 今年國慶，沉淀多年的大A終于迎來一波強(qiáng)力反彈。節(jié)后我按耐不住一把沖了進(jìn)去，未想又是一陣關(guān)門打狗。我突然覺得，財富這東西猶如天上的浮云若即若離，它就在你頭頂上飄著，你始終看得見夠不著。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的嘆息聲被淇淇聽見了，這小家伙竟然悄悄地替我關(guān)注起股市的行情。</p><p class="ql-block"> 財富從未敲門而至，光陰與節(jié)氣卻在悄無聲息地更替。進(jìn)入十月，早晚間變涼，妻趕忙去櫥柜翻找著女兒的秋衣秋褲。每每將碼疊好的衣物弄亂，妻免不了抱怨起衣柜的狹小，時不時還要丟下一句下次買房一定要裝個衣帽間之類的話。此時，我沉默著不語。搬至老干局門口蝸居也有三個月光景，除去馬路上的車流聲，樓下飽飯坑饅頭店清晨機(jī)器的轟鳴聲，夜間酒醉后迷途忘歸路人的吆喝聲，我覺得其他一切都似乎可以接受。生活于我而言，只要幾套換洗的干凈衣物，平日里簡單的三餐和幾本喜愛讀的書，末了再加幾個想見可見的朋友，其他都無關(guān)緊要。但不同的是，還有妻跟淇淇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九月底國家宏觀政策調(diào)整加劇，旨在確保樓市企穩(wěn)止跌。我又一個人悄悄到康城龍悅樓盤轉(zhuǎn)了一圈，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那里僅剩下7號樓，10月19日即將開盤。買還是等，買多大，貸款額度多少，夜里與妻商量了好幾個來回，又征求了幾位朋友們的意見。分析著一到四路新樓盤書包房的確沒有，是該出手了。確定買之后，托人取號。19日當(dāng)天選房、交定金、付首付、辦理貸款，一系列騷操作，又成功晉級為時代的房奴。</p><p class="ql-block"> “老爸，我要睡這間。”淇淇從鋼琴凳上溜下，指著茶幾上我從開發(fā)商帶回的平面設(shè)計圖，那是靠西帶有陽臺的一個房間。</p><p class="ql-block"> “你都不能自己睡，不給你房間?！睆N房中刷碗的小溥聽見了，在大聲打趣。</p><p class="ql-block"> “哥哥，我晚上就自己睡了。”淇淇大聲道，“媽媽下星期去實踐基地，我都要自己睡。”</p><p class="ql-block"> “能不能在女兒的那間設(shè)個衣帽間？”妻說完端詳著那張開發(fā)商的平面圖，測了測長寬距離后開始搖頭，“好像太小。”</p><p class="ql-block"> “大家衣服放在女兒房間怎么妥，要么設(shè)在去晾衣服的這個次臥。”我說。</p><p class="ql-block"> “快去彈琴，還差十分鐘?！逼藁⒅樝旅?，“你中午不給我彈完，我會揍你。”淇淇順從地爬上凳子，接著去彈她的《北風(fēng)吹》。</p> <p class="ql-block"> 因為房子小，小溥晚上都住在他姨姨一套還未出租的單身公寓。他只有中午回家用餐，一家四口算是團(tuán)聚，妻會添加個把菜。我們的晚餐非常簡單，只要淇淇吃飽了，我們也算是完事。往后的兩三個小時，妻不是忙著備課就是忙著輔導(dǎo)淇淇作業(yè)，我則在一旁做家務(wù)翻翻書。</p><p class="ql-block"> “爸爸，你笑什么啊？”淇淇坐在沙發(fā)的另一側(cè)，探過小腦袋。</p><p class="ql-block"> “沒有沒有，我沒笑啊?！蔽疑焓謸哿藫凼稚系腒indle，將咧開的嘴合攏。</p><p class="ql-block"> “有、有，你剛才笑了?！变夸亢V定地說，“爸爸你告訴我你笑什么?！变夸可碜訐溥^來，抓住我的手不停地晃。其實我看的是張愛玲《傾城之戀》中一段人物描寫，兩位戀人四目相吸，張用了一個非常有趣的比喻，像是一根線將他們四只眼睛串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你說這個比喻是不是挺有趣?！蔽颐枋鐾暾f。</p><p class="ql-block"> “是的，蠻有趣?！变夸啃χf。接著，淇淇跟我大談特談她許多天馬行空的比喻，充分發(fā)揮她超能的想象力。等妻喊淇淇回房睡下，在屋內(nèi)看書的我只能聽到街上間或傳來的車流聲。我起身走進(jìn)客廳喝水，正見窗外夜色下幾株榕樹佇立在院子中央，保持著山城獨有的靜謐。</p> <p class="ql-block"> 三明這座山城原本山巒聚攏，很難找到開闊地。市區(qū)只不過是由一條沙溪河劈開的兩畔。經(jīng)過三十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沿著沙溪河兩旁密密麻麻搭建起無數(shù)的小家。夜里一河兩岸星星點點，那是人們熟悉的萬家燈火。而康城龍悅地處山勢較高，若是將來人立于13層樓高的陽臺，應(yīng)該可以一眼望見一江的沙溪水無聲地奔北而去。</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的我，大抵已經(jīng)忘記了當(dāng)初是如何在三元老城關(guān)門口買下的第一套房子，那是位于沙溪河畔上游的第一個家。至于后來的籌款、裝修、入住等細(xì)節(jié)悉數(shù)忘了。只記得當(dāng)時的兒子七八歲，跟現(xiàn)在的女兒差不多大。經(jīng)常兩腳撐開，整個人頂在門框上久久不肯下來。后來在高巖居住十三載，那是我們的第二個家。它位于麒麟山右側(cè)，沙溪河畔的中段，我們就是在那里迎接小女兒淇淇的到來。別去至今不到一年，許多往事仍歷歷在目。夜里翻書，我常常會念及高巖頂樓的書房。那是我一個人的地盤，可待客、焚香、臨帖、品茗、飲酒……記憶中的一個雨夜，外面風(fēng)雨飄搖，雷雨聲大作，我同兩位友人在鋼化玻璃下的露臺上暢飲，直到夜深雨歇方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如果可算的話，康城龍悅將是我們的第三個家，它又更近沙溪河畔下游，只是離拿房、裝修、入住還有一兩年的時日。我們無法去預(yù)測未來的生活，但無論身居何地，我們的身影都將在沙溪河畔上來回忙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