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個賭徒的自述</p><p class="ql-block"> ——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p><p class="ql-block"> 下午五點半，每當城管局執(zhí)勤人員下班，我準時去擺地攤賣衣服。地點是梨城縣體育公園東門，那里的人員流動量大，吃罷晚飯去公園溜圈的人絡繹不絕，人來人往。假如運氣好，每天都能售出幾件，維持一下生意，有活干還能掙個生活費，似乎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p><p class="ql-block"> 近日，體育公園對過的夏日樂園關門歇業(yè)了，鐵欄圍墻拆除后，有揀破爛者不斷光顧，其中有一個老者，頭已謝頂，四周不多的幾根頭發(fā)已盡全白，臉上的抬頭紋足見歲月的痕跡。老者熟練地拿著電動手鋸，切割夏日樂園拆除圍墻后的下腳料，操做電鋸的嫻熟和切割冒出來的火花吸引了我，讓我好奇。我不自覺地上前問老者:"你的手藝不錯喲！完全和一個匠人相媲美。今年高壽啦？"</p><p class="ql-block"> 老者停下手中的活計，和藹的對我說:"功夫快丟凈了，我今年七十都拐了。"</p><p class="ql-block"> 初看上去，老人精神矍鑠，如果不是臉上的抬頭紋，我還已為他才退休。我笑笑說:"你滿面紅光，手腳利索，一點也不像七十多歲的人。"</p><p class="ql-block"> "冇那個歲數(shù)啦，我退十年都多啦！"老者惋惜地說。</p><p class="ql-block"> "聽囗音你不是梨城縣人？"我猜測著，聽其口音有河南內(nèi)黃方言。</p><p class="ql-block"> 老者給我說，我確實不是梨城人，我的手巧，機電修理，電焊，電工樣樣精通。只可惜從小愛賭，老了也沒有丟掉這個毛病。有錢就去賭場推兩把，高興高興，沒錢就撿些廢品糊口度日。</p><p class="ql-block">以下是老者講給我他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我叫杜博，祖籍河南省內(nèi)黃縣棗鄉(xiāng)人，從小不愛學習，與小朋友天天逃學打撲克。秋天大豆花開了，"油子"開始歌唱，我用高粱彌(這個字還有個竹字頭，我手機上沒那個字)子編油子葫蘆。只因為我手巧，編的小巧玲瓏好看結(jié)實耐用，小伙伴都找我替他們編。我亦好炫耀手藝，常常有求必應。不務正業(yè)，影響學習。稍大迷戀上推牌九，父親不待見我。經(jīng)常訓嗔我。有一次我又偷了父親的錢去賭。到了吃飯點沒有回家吃飯，母親找了好多家，把和我玩的小朋友家找遍了也沒尋見。后來父親找到隊里機井房里，抓我個正著。這下闖大禍了，我正玩的高興，我是莊家一手好牌，才有機會翻身，父親進去就把桌子先了個底朝天。我撒腿就跑，唯恐父親逮著，幾天沒敢進家。后聽牌友說，我父親下了狠心，為了讓我忌賭非要剁我的手指頭。我害怕極了。我母親是你們梨城人，托人把我送進了你們化肥廠當了個臨時工。陰差陽錯，因為我會修理，工作干得不錯，每每受到領導好評。因禍得福，笫二年，我成了你們化肥廠正式職工。改革開放之前，化肥廠是全縣標兵企業(yè)，效益最好?；蕪S子弟上學都有專車接送，可風光了。這都是眾所周知的。</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我的運氣不錯，年終評獎，我被評為化肥廠先進工作者，帶上大紅花，受到縣委書記的嘉獎。經(jīng)人介紹，我和德正的邵敏結(jié)婚了，交了華蓋運。</p><p class="ql-block"> 過了幾年痛快日子，我有了兒子。那時計劃生育是國策，實行一孩化。恰在這當口，我妻子又懷了二胎。村里的領導督促去衛(wèi)生院做流產(chǎn)絕育手術，我偷偷掖給支書一千元紅包，讓我妻子去河南老家躲了半年，生下我閨女才回來。</p><p class="ql-block"> 幸福的生活總是那么短暫?；蕪S改制，上尿素車間，化肥廠也換了名稱，叫什么梨城環(huán)球化肥有限公司。上市不久，全國實行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改革開放，梨城環(huán)球化肥有限公司也讓個人承包，效益越來越差了。</p><p class="ql-block"> 由于梨城環(huán)球化肥有限公司效益不好，公司開始拖欠員工工資。我心里一直存有賭癮，時不時和村里的幾個牌友賭一把，私下里想贏點錢補貼家用。</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上，我和妻子說出去轉(zhuǎn)一圈，腳不聽使喚，不自覺地就悄悄溜進了賭場。好的好，讓的讓，老王愿意和我搭伙當莊家。推了二把，一直沒點，身上帶的現(xiàn)金，沒一會工夫就輸光了。當牌就是這個樣，輸了還想撈，贏了還想多贏。</p><p class="ql-block"> 我踏著月光去家里拿錢，天上的星星閃爍著眼睛，鄰居家的狗偶爾叫幾聲，街上沒有一個人。我輕輕地推開了屋門，妻子和衣躺在床上，見我拿鑰匙開鎖從柜子里取錢，就對我沒好氣的說:"狗改不了吃屎，準是又輸了，老是這樣，時光沒法過。"我不做聲，免得吵醒孩子岳丈。拿了錢，急急忙忙又去賭場了。</p><p class="ql-block"> 當牌嗎，都是輸輸贏贏。那一天倒霉透了。推了一晚上不見點。到了后半夜，牌友玩的個個精疲力竭，我強提精神。雖然倒回來一些，終究還是輸多贏少。</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妻子邵敏招開家庭擴大會，孩子閨女，岳父岳母都對我的賭博進行了嚴厲批評。一致認為，我的工資必須由妻子管理，剝奪了我的財政大權，每月只給我伍拾元抽煙錢。不用繩子就捆住了我的手腳。山難改，性難移，兩天不去賭場，手就癢癢，心急火燎，百般難受。</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個冬天，孩子大了，去給閻三開大車。當時就有BB機了。我從公司出來在棉衣了藏了廢銅爛鐵，到廢品收購站賣了幾百元錢，趁著夜色就去賭場了。這次運氣不錯，我又和老王頭搭伙，推了沒幾把，就把方便面箱子贏滿了。牌桌上不看賭注多少，吃通一把就收進箱子里。那個開心喲，順手拿了個大梨箱子倒進去，希望再多贏點?？商煊胁粶y風云，風水輪流轉(zhuǎn)。換了箱子后沒推二把，就把贏的錢全部輸光了。我悔恨地把梨箱子扔的遠遠的。我不死心，就呼兒子的BB機，讓他給我送錢來。</p><p class="ql-block"> 你說怪不怪，賭場上運氣真能做弄人。自從把梨箱扔掉后，好運又回來了，沒幾把又贏了滿滿兩方便面箱子。天上的啟明星亮了，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我倆一翻堆，我和老王頭每人贏了八萬元。天明我就把兒子三千元還了，并給每個家庭成員發(fā)紅包。紅包是討妻子的歡喜，可妻子卻不買這個賬，多少天不理我，更不讓我碰。邵敏就一句話:打牌九的錢不能用，花這個錢，家就敗了。妻子想不開，郁抑成疾，一病不起。因為我賭，沒少生氣。我贏了八萬元錢，卻要了妻子的命。沒多少天，妻子便走了。</p><p class="ql-block"> 妻子病故后，有人給我介紹個老伴?？墒俏颐吭轮挥袔装僭べY，養(yǎng)不起老伴。在說我好賭，找個老伴多生氣。有錢就快快活活玩幾天，樂此不疲。</p><p class="ql-block"> 我就這個命，如今孩子有孫子了，德正的地被開發(fā)商買去了，每畝二十萬，共賣了一百多萬。孩子怕我賭，存折給我沒收了。還好現(xiàn)在我有退休金，也想開了，我是商品糧，我沒有地，地是妻子孩子閨女岳父岳母的，自然賣地的錢亦沒有我的份。年紀大了，得過幾年算幾年吧，啥時閻王叫，我就去豐都報到。</p><p class="ql-block"> 閨女嫁到梨城西關，自從沒她娘，隔三差五來看我，給我洗洗衣服，曬曬被子。來時從不空手，不是燒雞就是驢肉。閨女知道我讒，一生就這兩個嗜好賭和吃。</p><p class="ql-block"> 晚上，如果我不去賭場，我就是個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饑。我就這個嗜痂之癖，一輩子不討人喜歡。</p><p class="ql-block"> 賢者說:習慣真是個頑強而巨大的力量。它可以主宰人生。因此人自幼就應該通過完美的教育，去建立一種好的習慣。人們不應長久沉湎于惡習，盡管有親人們的勸誡，如果自個不痛改前非，想改過自新亦是相當困難的。</p> <p class="ql-block">文字/原創(chuàng)(趙振生)，敬請關注。</p><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致謝原作者。</p><p class="ql-block">音樂/幸福的味道，特此鳴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