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孩子到家來,給我清理手機,父女倆說話時,女兒突然冒出了一句:“媽媽離開我們十年了”?!笆前。憬Y婚都七八年了”。我隨聲應過去。</p><p class="ql-block"> 愛秀與我的認識是經人介紹,見面的那天介紹人沒與我說好,我剛加完班,聽說有相親這檔事,我身穿工作服駕駛著《交通牌》大卡車,飛奔去大柏樹(地名)。介紹人見到我說了句:“你可來了!”。</p><p class="ql-block"> 我面前的是個子不高,身體清瘦衣著儉樸的青年女子。介紹人說話了:“你倆下鄉(xiāng)都在黑龍江兵團,老家又都是山東人”。我對自己的遲到表示了歉意,這時又接近傍晚,就說今天就算見個面吧,如愿意進一步接觸,你約時間和地點。我沒有把握人家愿不愿意再見面,只是聽了介紹人說,她祖籍是山東人,下鄉(xiāng)也在北大荒,這一下子拉近了我與這個默生姑娘的距離。</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戀愛是從兵團連隊的生活,北大荒故事開始的,當然陸陸續(xù)續(xù)彼此也都坦露各自的家境和本人的真實情況。戀愛中也并不十分順暢,曾冷戰(zhàn)了三個來月,我都有心灰意懶的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個夏天的傍晚,我和家人剛吃了晚飯,猛的看見“她〞推著自行車,籠頭的筐里有兩瓶老酒和水果類的食物。我打著赤膊“她怎么認識這里的?”我傻傻的困惑著呢,她兩手拎著東西就進了我家門,弄的家人一陣忙亂。</p><p class="ql-block"> 后來的戀愛繼續(xù),什么《光明邨》的小吃,長風公園蕩船,外灘的風景都是我和愛秀戀愛的地方,后來我們就結婚成家了。</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婚房是哥嫂做犧牲借給我們度過了蜜月,我們女兒的出生,是姐姐姐夫主動讓出他們自己的住所,讓愛秀在“月子里〞有個較好的環(huán)境,這都是他(她)們的小弟從農村返城后,帶給家人的麻煩!也是那個時代的特癥。</p><p class="ql-block"> 我和愛秀婚后,在工作上都很努力,因為我們和共和國同命運,都要白手起家。她上班離家很遠,每天用在路上的時間就要五六個小時。那時乘車是“擠公交”,有次她下班回家,在我們婚后五六平米的居所(違建)里羞澀的說,今天回來在車上被人擠的她尿褲子了。做為她的男人,聽此言,心里好一陣的痛惜!因為她離預產期還有二十多天。我心疼地勸她,要不就請事假歇下來吧。愛秀回我,請事假不僅扣當月獎金,年終獎也要影響的。她舍不得。</p><p class="ql-block"> 愛秀雖說體質贏弱,但透著機靈,生性愛玩。我和她共同生活的三十多年里,她不善理家,絕不是“賢妻良母〞型,是“甩手掌柜”,家中一切事情聽憑由我操辦發(fā)落,因此,我也時有“怨恨〞。</p><p class="ql-block"> 我和愛秀基本上順著她那“天龍地龍一世不窮”的謬論過著“日腳”,時不時的出門游玩,帶孩子下個館子。一次,我用攢下的加班費,買個咖啡機回家擺弄,喝著芳香四溢的咖啡,想著那不著邊際的情調。我集郵幣,買“古玩”工藝品這類花消,她也不反感,日子就這樣象溪水流淌著過。</p><p class="ql-block"> 1985年秋后,我的單位解決我婚后無房的困難,我們總算等到了“立業(yè)”的希望。那時候也不講究花費裝修,盡管房子沒有衛(wèi)生設施,極其簡陋,我還是動足了腦筋,打閣樓,做壁櫥的,把屋子鼓搗的更宜居。一天我折騰到半夜,正準備收手回我們平民村的家,突然愛秀推門進來了,見我灰頭土臉的樣,心疼的說:“別干了,都幾點了?”我應著愛秀的話,“不干了,回家”。</p><p class="ql-block"> 從新房子到平民村的家,沒有公交車,再說也午夜至深了,除了路燈照亮著道路的昏暗,再就是我倆走路說話的聲音。走著走著,愛秀忐忑地告訴我,她闖禍了。我奇怪的問闖什么禍?愛秀把剛才時間過去個把點鐘,她頂撞我媽的事向我說了一遍。我聽了臉是沉了下來,愛秀雖說是我媽第三個兒媳婦,她知道我爸媽是疼媳婦的公婆,再說老人半夜醒來只是關心問:勝全怎么還沒回來?她沒來由的頂撞老人,太不應該了!我不客氣的批評了愛秀,并嚴肅告訴她,你這樣冒犯老人,我不開心。我希望今后不要再有這樣的事發(fā)生。后來的三十來年里我注意到了愛秀的改正,尤其是對我父母不再有類似這樣的言語行為了。</p><p class="ql-block"> 2005年愛秀臨近退休時,身體健康出了問題,她拿著醫(yī)院的病歷卡告訴我說,自己得了壞人好人分不清的毛病。我還是頭一次聽說,生疑的拿了愛秀病歷卡去??漆t(yī)院咨詢,醫(yī)生告訴我此病正式名稱:先天性,免疫性,膽汁性肝硬化。是自身免疫系統(tǒng)問題派生出來的《肝硬化》只能靠德國進口的藥延緩病狀,沒有治愈的希望。我從醫(yī)院要來相關此病的資料,回家認真嚴肅的和愛秀說,吿訴她病的嚴重性。起初這個病在愛秀身上只是人消瘦的厲害,愛秀也沒太當回事,她就是住院治療,也照樣不?誤玩。面對病魔,愛秀擯棄了膽怯,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時有我提醒她注意休息,她反嫌我大驚小怪。</p><p class="ql-block"> 愛秀身上的病,就如醫(yī)生告訴我的越來越嚴重了,無規(guī)律的,突發(fā)如疾風暴雨般的疼痛,夜里每遇癥狀來臨,我和女兒總是上街攔車,急送普陀區(qū)中心醫(yī)院急診,靠打《杜冷汀》針壓住疼痛。愛秀臉色灰暗泛綠的嚇人,黃疸指數飚高,好多次幾乎都要她的命。愛秀每次發(fā)病疼痛時汗?jié)褚律?,渾身?zhàn)抖,我摟著她,讓她疼的厲害就叫出來,愛秀從來沒有喊叫過,我知道,此時的她,是為了減輕我對她的擔心。</p><p class="ql-block"> 當進口的西藥也無力治療愛秀身上的病時,我們在醫(yī)生的建議下,就購買《片仔癀》結合人血白蛋白給愛秀服用。</p><p class="ql-block"> 愛秀患病十個年頭,期間所遭受的</p><p class="ql-block">疼痛,作為她的愛人,我感受更多的是,看著親人痛苦的煎熬,而自己沒有一點辦法的那種無奈的揪心!在病房搶救愛秀那個深夜,醫(yī)生護士在忙著施救,女兒和我站在病床另一邊,期待著愛秀能夠醒來。女兒突然告訴我,“爸,媽媽流淚了!”我順著孩子手指,看到病人閉目的眼角凝著被燈光閃爍的淚滴,愛秀在告訴我和女兒,她是多么的不舍……。</p><p class="ql-block"> 2014年10月30日凌晨,愛秀永遠的撒手人環(huán)。</p><p class="ql-block"> 光陰如梭,女兒有了自己的家,我的身邊也有了老伴,回望人生的旅程,更覺在“還能〞的前題下,繼續(xù)去追尋人生中生活的美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我和愛秀共同生活的人生日子里,我感恩我們的親友曾給予的關心和幫助。特別是在愛秀病重期間我姐夫姐姐,表姐崔美英率弟妹等,我的好朋友張祥濤和辛愛玉,鄭海泉和辛愛萍,譚春齡和梁智敏等,都給了我極大的關懷和支持,使得我和愛秀倍覺情誼的彌足珍貴和人情的溫暖。愧疚的是敝人此生無以報答,唯銘記不忘!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