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徐福寶</p><p class="ql-block"> 1912年——1979年3月2日</p> <p class="ql-block">《為岳母送終》</p><p class="ql-block"> 在人生的漫長旅程中，我們常常不得不面對離別。每一次親人的離去，都如同在心靈深處劃下一道深深的傷痕。</p> <p class="ql-block"> 眾多的親人先后離我而去，他們就像夜空中劃過的璀璨流星，雖然短暫卻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之中。在這些告別中，只有三個人在離世的時候，我站在他們的身旁，親眼看著他們停止呼吸、心臟停止跳動時，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復雜心情，他們分別是我的外婆、岳母和父親。</p> <p class="ql-block"> 岳母的離去，讓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生命的珍貴。她是在我兒子周歲時來海寧的，在我家精心照料我的兒子長達一年半之久，那份無私的付出和關(guān)愛，讓我深受感動。那時，每天清晨，岳母總是輕手輕腳地為外孫準備早餐，一碗熱粥，幾樣可口的小菜，喂著外孫吃得津津有味，她的臉上便會露出滿足的笑容。白天，她有時會帶著外孫去外面玩耍，曾到大慶橋旁的屠宰場看殺豬玀，去硤石火車站看火車；她雖然沒有讀過書，但能講一些古老的故事，外孫那清脆的笑聲與岳母溫柔的話語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世間最美的樂章。當外孫不小心摔倒時，岳母總是第一時間沖過去，將他緊緊地抱在懷里，輕聲安慰，那滿是疼惜的眼神讓人動容。</p> <p class="ql-block"> 然而，無情的病魔卻早早地奪走了她的生命。在她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她一生的辛勞與奉獻，也感受到了她對我們這個家庭深深的眷戀。也許是上天的特別眷顧和安排，在岳母離世的時候，那個夜晚只有我一個人靜靜地在現(xiàn)場為她送終。</p> <p class="ql-block"> 1979 年寒假后的開學之初，那段時光就像一幅沉重的畫卷，在我的腦海中緩緩展開。那時的我，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大女兒還沒上小學，兩周歲半的兒子全靠岳母在我家照顧。岳母也有孫子孫女需要照料，但她為兼顧兩頭有了個計劃，想把我的兒子照顧到上幼兒園后，再回平湖去照顧孫子孫女。寒假開始后，妻子和岳母帶著孩子回了老家。妻子回海寧的時候，岳母要求把小孩留下，說以后可以帶著小孩來海寧。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人，元宵節(jié)本應是團圓喜慶的時刻，岳母的身體卻突然惡化，就像早春時節(jié)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讓人措手不及。</p> <p class="ql-block"> 妻子得知后迅速趕回了老家，并帶著岳母去上海的醫(yī)院檢查。那個時候還沒有 CT，更沒有核磁共振，只有同位素掃描，檢查結(jié)果顯示肝臟出了問題，讓人十分擔憂?；丶覜]幾天后，岳母就陷入了肝昏迷，期間蘇醒過一次，長嘆了一口氣后，虛弱又緩緩地說了一句話：“我太難受了?！比缓笥只杳圆恍选Ｆ拮哟螂娫捀嬖V我岳母已經(jīng)不行了，我心急如焚，立刻啟程。當我趕到的時候，岳母還處在深度昏迷之中，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迷霧籠罩著，與外界隔絕。</p> <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幾天的守護，家人都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于是決定晚上輪流值守。三月二日的晚上，我自告奮勇，由剛來家才二天的我，一個人在岳母的床前值守?；璋档臒艄庀?，岳母的臉色有點發(fā)黃，就像秋日里枯萎的樹葉，雙眼緊閉，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夢境。她的呼吸微弱而緩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死神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p> <p class="ql-block"> 我靜靜地坐在墻邊的小凳子上，背靠著墻，眼睛向北平視，緊緊地盯著床上岳母身上蓋的棉被。那條棉被隨著她微弱的呼吸，輕輕地起伏著，起伏的幅度非常小，需要全神貫注才能辨認出來。我也會時而起身，走到岳母的床前，認真地觀察她的呼吸，每一次細微的動靜都讓我的心跳加速，生怕她會突然離開我們。</p> <p class="ql-block"> 岳母的雙眼和嘴唇緊閉，她再也不能說話了，房間里一片寂靜。就在那個晚上九點鐘左右，我坐在小凳子上，突然發(fā)現(xiàn)岳母身上的棉被停止了起伏。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難忍。我緊張地走到床前，伸出手放到她的鼻孔前探測，已經(jīng)感受不到任何氣流了，再用紙條放到她的鼻孔前，紙條也不再抖動。那一刻，我知道，岳母在這個時候永遠地離開了我們。</p> <p class="ql-block"> 我獨自站在岳母的床前，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痛和不舍。雖然我知道她已經(jīng)無法再被喚醒，但那份對親人的眷戀和不舍，仍然讓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淚水模糊了雙眼，喉嚨像是被堵住，發(fā)不出一絲聲音。</p> <p class="ql-block"> 稍后，我立刻通知了已經(jīng)睡覺的家人，震天的哭聲隨即在房間里回蕩。家人們紛紛起床來到岳母的床前，每個人都沉浸在無盡的悲痛之中。特別是小弟云亭，他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和喊著姆媽，哭聲撕心裂肺，讓人心痛不已。</p> <p class="ql-block"> 岳母的離世，讓我深刻地體會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寶貴。她的一生，就像一部厚重的書，記錄著歲月的滄桑和人生的智慧?；叵肫鹪滥冈诩业娜兆?，她不僅是我們家的支柱，更是我們心靈的港灣。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我們的心中。她的離去，讓我們每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懷念之中。</p> <p class="ql-block"> 回想起岳母在彌留之際，她雖然無法言語，但那雙緊閉的眼睛里，似乎還閃爍著對生命的渴望和對家人的不舍。她曾為我們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在家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無論是照顧孩子還是料理家務，她總是那么盡心盡力，無怨無悔。</p> <p class="ql-block"> “我為岳母送終”，這段刻骨銘心的告別，每當我回想起那個晚上，我仍然會感到心痛和不舍，這也是一次心靈的洗禮和成長。它讓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也讓我更加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每一刻。讓愛和溫暖永遠充滿我們的生活，讓岳母的精神永遠照亮我前行的道路。</p> <p class="ql-block">最后作七言詩一首以懷念</p><p class="ql-block">《岳母別·恩重難忘》</p><p class="ql-block">六七初逢憶韻長，①</p><p class="ql-block">七九訣別斷人腸。②</p><p class="ql-block">慈顏善語心中印，</p><p class="ql-block">懿德賢行夢里藏。</p><p class="ql-block">兩年長女承恩厚，③</p><p class="ql-block">一歲嬌兒愛意彰。④</p><p class="ql-block">獨守終時悲滿袖，</p><p class="ql-block">孤懷別際淚千行。</p><p class="ql-block">痛念陰陽相隔遠，</p><p class="ql-block">永憶深恩情悠揚。</p><p class="ql-block">注：</p><p class="ql-block">①六七，1967年8月第一相見</p><p class="ql-block">②七九，1979年3月送別</p><p class="ql-block">③兩年長女，長女出生后岳母帶領(lǐng)了二年</p><p class="ql-block">④一歲嬌兒，在兒子一周歲時岳母帶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