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撰文:肖寧</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誦讀:景然</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樓道里放了幾輛自行車,多為嶄新的小輪兒童車,折疊的,變速的,五顏六色,做工精致。問了一下,每輛都要幾百元,有的還需上千元甚至幾千元。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傍晚時分,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赤膊上陣,把小自行車搬到樓外,等候已久的神獸們搶過自己的座騎,撂腿跨上就蹬,在小區(qū)林蔭道上你追我趕,撒下一片嬉笑聲。偶有摔倒的也不介意,爬起來再騎再追。說來也怪,沒有看到這些小朋友學(xué)習(xí)騎自行車的過程,好似生來就會立馬橫刀闖江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騎累了,把自行車往路邊一扔,又去開始其他游戲了,收拾戰(zhàn)場是老人們的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歡樂的景象,勾起了我對自行車的眷戀和不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六十年代,父親在鄉(xiāng)鎮(zhèn)工作,自行車是唯一的交通工具。打我記事起,他就騎著一輛又舊又破的“大國防”牌自行車,風(fēng)塵仆仆地忙碌。當(dāng)時一輛新的自行車需一百六十多元,還要憑票供應(yīng),憑父母的收入肯定買不起。就是這樣一輛破舊的自行車,陪伴父親走過了幾十年。到后來我騎上了新自行車,他還是與這輛老古董為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大約六七歲的時候,開始偷偷地搗鼓父親的自行車,起初蹺著腳推著在院子里轉(zhuǎn),后來找個平地一只腳踩在車蹬子上往前蹓,心里美滋滋的挺過癮。個子稍高一點了,就在小同伴的幫助下插襠騎行,右邊的褲子上腳脖子上沾滿了油污,有時褲角還絞在車鏈子上。慢慢地發(fā)展到跨在大梁上騎,再后來能夠坐在車座上正常騎行了。就這樣武藝是練出來了,但也摔了不少跟頭,腿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自行車摔壞了好多次,有一次撞到樹上前車圈擰成了麻花,輔條斷了好幾根,到修車鋪整了大半天,但父親從來沒埋怨過,只是不斷地提醒我小心點,別到公路上玩。實際上,父親在鼓勵、鍛煉我的同時,更有一些擔(dān)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房東大叔在鄰近鄉(xiāng)鎮(zhèn)的郵電局工作,每個月能回家休幾天班,回來時騎著郵電局專用的自行車,綠色锃亮,真是羨慕人。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就會不自覺地上前去撫摸。幼小的腦子里曾產(chǎn)生過一個想法,將來長大了要到郵電局工作,有自行車騎,還能戴大蓋帽子穿制服,可惜后來沒有實現(xià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月里看長輩走親戚,是膠東地區(qū)的習(xí)俗,亦稱為出門,一般是初二開始,看姥爺、拜丈人(岳父)、探舅舅,等等,親戚多的要一直忙活到正月十五,甚至到二月二。父母工作忙沒時間,我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大,走親戚的事當(dāng)然是首當(dāng)其沖。不會騎自行車之前,我都是靠步行,還得拎上東西,又累胳膊又累腿。有了自行車代步,可真是解放生產(chǎn)力了,心里那個樂勁就甭提了,還經(jīng)常用自行車帶著弟弟妹妹一塊去走親戚,好在路不遠車也不多,比較安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7年我高中畢業(yè),分配到縣城工作,交通工具就成了問題。剛開始的時候,每次回家都是坐長途客車,班次少,經(jīng)常買不到票,三十多華里的路程,買票排隊坐車,要折騰大半天才能到家。平時在縣城外出辦事,交通也非常不方便,內(nèi)心里真心希望能有輛自行車,哪怕舊的也可以。當(dāng)時我的月工資20元,父母的工資也不高,勉強維持日常開支,想要輛自行車卻沒法開口。父母看透了我的心思,兩年后,花一百五十元給我買了一輛青島產(chǎn)的“大金鹿”?,F(xiàn)在回過頭來想想,那應(yīng)該是老倆口不知攢了多長時間的積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嶄新的自行車,是我當(dāng)時最值錢的家當(dāng),也是父母多年來最大的開支。我興奮的接連幾天都做美夢,愛不釋手,把整個車子擦的锃亮,每根輔條都要擦兩遍,再用紅色塑料帶子將車架車把纏起來加以保護。最后的結(jié)果是,漆沒碰掉,卻被塑料帶子給包壞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當(dāng)時,從縣城回家全是沙土路,且要翻過幾個大陡坡,最大的陡坡是八里塂,顧名思義是坡長八里。沙土路非常難走,稍有不慎自行車就會滑倒,且塵土飛揚,騎行者基本成了泥人,自行車也沒了原來的顏色。回到家洗把臉,第一件事就是擦自行車,直到后來有了瀝青路,這種狀況才有了改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后十幾年,這輛“大金鹿”自行車一直是我唯一的交通工具,陪著我從鄉(xiāng)鎮(zhèn)到縣里再到市里,一路風(fēng)雨一路前行。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83年,父母調(diào)到縣城工作,家也隨之搬到了城里,經(jīng)濟條件逐步改善,明顯寬裕。父親的那輛老自行車實在是不能再騎了,便新買了一輛“大金鹿”,舊自行車完成了使命,送給了老家的親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十年代,手表、縫紉機、自行車被稱為中國家庭的“三大件”。我打算84年國慶節(jié)結(jié)婚,父母便給兒媳買了輛“永久牌”自行車作為彩禮。同時,也給剛畢業(yè)參加工作的大女兒買了一輛“鳳凰牌”自行車。我們開玩笑,說媳婦是娶進來的騎永久,閨女要嫁出去騎鳳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家里自行車多了,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扎胎、掉鏈子等毛病,我便置辦了扳手、錘子、銼刀、膠水、螺絲刀等簡單工具,嘗試著自己修理。久而久之,無形中練就了修自行車的手藝,但大毛病還是要送到自行車鋪維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按當(dāng)?shù)氐牧?xí)俗,結(jié)婚當(dāng)天一大早女婿要到丈母娘家接媳婦,或用自行車帶,或用汽車拉。我那輛“大金鹿”實在有點舊了,便借了妹妹的自行車,對象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就這樣把媳婦娶回了家。過后每提及此事,愛人總是抱怨。當(dāng)時,用汽車接媳婦已經(jīng)開始時興,但沒有出租車,更沒有私家車,大多是借用企事業(yè)單位的公車,我倒是省了托人托臉借車的麻煩。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87年我調(diào)到煙臺市工作,“大金鹿”也跟著進了城,還專門辦了自行車證,幼兒園接送女兒、上下班,都靠著它??上Ш镁安婚L,大概在90年左右,“大金鹿”被盜,趕忙到派出所報案,同事朋友也幫著四處尋找,到最后也沒有結(jié)果。那個時期,自行車被盜的很多,掛上小綠牌、打上鋼印也沒用,派出所都感到非常頭疼。此后好長時間,每逢路過自行車停車場時我都要去看一看,期盼能找回自己心愛的座騎,但都是竹籃打水。無奈,只得拿出僅有的儲蓄到五交化商店買了輛上海產(chǎn)的“永久牌”自行車,繼續(xù)騎著上下班,繼續(xù)騎著接送孩子。錢是我們小倆口攢的,“大金鹿”被盜的事也沒敢告訴父母。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86年出生的女兒,是在自行車上長大的新生代。剛會坐的時候,我便買了個塑料編的專用小座椅,綁在自行車大梁上,鋪上個小毯子,把女兒放進去坐好,然后帶著到處逛。五、六歲時,讓她橫坐在大梁上,一雙小手緊握著車把,我的雙臂也要時刻緊緊護著她。再大一點,就讓她坐在后車座上,反復(fù)叮囑把住坐穩(wěn),也不能騎的太快,生怕出現(xiàn)危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女兒上學(xué)了,慢慢也長高了。到了初中,在姥爺姥姥的幫助下,她學(xué)會了騎自行車,成了我們家的第三代自行車手。初二的時候,給女兒買了一輛26變速的女式自行車騎著上下學(xué)。家離學(xué)校比較遠,且有兩個大陡坡,剛開始我不放心,每天陪著她騎車到學(xué)校,慢慢熟練了,就讓她和幾位同學(xué)結(jié)伴而行,一直到高中畢業(yè)上大學(xué)。這期間,女兒沒少摔跤,最嚴重的一次把下巴摔破了,縫了十幾針,好在沒有留下疤痕。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濟南上大學(xué)的弟弟生性好動,靠勤工儉學(xué)收入買了一輛自行車,除在校園內(nèi)騎行外,逢周末經(jīng)常帶著女朋友外出游玩。女朋友是他同班同學(xué),學(xué)霸級別,青島女孩,大學(xué)畢業(yè)時隨弟弟來煙臺工作。大概是大三暑假,弟弟騎著自行車從濟南到青島,又從青島回?zé)熍_,可謂是千里走單騎。這件事,一直瞞著父母,主要怕老人擔(dān)心。畢業(yè)時,他在校內(nèi)跳蚤市場把自行車賣給了學(xué)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近年,同多數(shù)國人一樣,隨著小汽車進入家庭,自行車已不再是代步的主角,無聲無息地淡出了生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中國是自行車王國,近些年雖然汽車得到了快速發(fā)展,但自行車仍然是現(xiàn)代社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電動自行車、共享單車、健身自行車比比皆是,樣式更多,質(zhì)量更優(yōu),功能更強大,使得我們的生活更加豐富多彩。只不過現(xiàn)在的自行車有不少起了洋名,“大國防、大金鹿、鳳凰、永久、飛鴿”這些我們這代人熟悉的名字,已不再尋有。煙臺自行車廠也曾經(jīng)紅極一時,“飛蝶”牌自行車曾被市民青睞,后來試生產(chǎn)的“老頭樂”助力自行車也有一定的市場,但現(xiàn)在這些都成了記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小小自行車的變遷,是我國改革開放、社會發(fā)展、國富民強的縮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現(xiàn)在退休了,想買輛自行車代步兼做鍛煉身體,但又怕手腳不靈摔出毛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幾天刷到一條信息,朋友阿海淘到一輛英倫復(fù)古自行車,象是得到了一個大寶貝,高興勁就甭提了,拍了一大堆照片在朋友圈里曬,自詡是自行車中的“老爺車”、“凱迪拉克”,騎著在小區(qū)里轉(zhuǎn),小喇叭按的直響,哪里人多往哪里湊,贏得大人小孩羨慕的眼光和一片贊嘆聲,用現(xiàn)下流行語叫太拉風(fēng)了。阿海也是有車一族,平時自駕小汽車上下班,這輛復(fù)古自行車是為了鍛煉身體和消遣。他是位積極樂觀者,計劃每天騎行一個半小時,先騎一個月看看能鍛煉個啥結(jié)果。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童心萌動,發(fā)去一條微信,改天借我騎兩圈。 </span></p> <p class="ql-block">(文中部分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