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三爺甄三》上部

冰清

一巨人的來歷 三爺甄三出生在蘇魯豫三省交界處一個叫甄家莊的窮山溝里，小日本進中國時，由于他干了一件驚心動魄的事而名震四方，所以大家都叫他震三省。 三爺甄三身高兩米二三，在甄家莊真可謂鶴立雞群，就是在整個蘇北地區(qū)也可以說是一位巨人，關于他的身高還有一個神奇的傳說。 他剛一出生時和正常人沒啥區(qū)別，到二十三歲時他身高只有一米三四，可把太爺太婆愁壞了。太爺常常撫摸著三爺?shù)念^說：“你小子這一把攥兩頭不冒的個子，以后誰嫁給你呀？” 三爺笑著說道：“個子小咋了？竹竿怪高，節(jié)節(jié)是空，金剛鉆雖小，能鉆陶瓷?！?lt;/p> 后來，也不知道他燒了什么高香，竟然在一夜之間長那么高，要不是我太爺吆喝一聲，他還不知道竄多高呢。　　太爺家喂兩頭牛一頭毛馿，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青草。三爺個子矮干不了什么大事，薅草這事基本上都是他的。這天，吃過早飯他和往常一樣來到山上。他干了兩個多小時，看看草也薅得差不多了，就來到樹下乘涼。 中午的太陽光白花花的，好像千萬條鋼針直插人的眼睛，地面和石頭被曬得幾乎冒煙，山里一絲風也沒有，樹葉耷拉著頭，一只大山雀懶洋洋地蹲在樹枝上一動不動。 三爺口渴難耐，一模糞筐子才知道早晨忘帶水壺。他娘的，他在心里罵道。三爺找遍整個山溝也沒找到一滴水，他懊惱地躺在槐樹下正生氣，臉上呱唧落上一坨熱乎乎的東西，他用手一抹，原來是鳥屎。 他抬頭一看，一只大山雀正得意地晃動著它那漂亮的尾巴?！昂眯∽釉瓉硎悄阍趽v亂?！比隣敽藓薜亓R道。他撿起一塊小石子憤懣地扔過去，大山雀不知被打中沒有，尖叫一聲倉皇地向山下飛去，落在一塊大石頭上。三爺以為大山雀被自己擊中，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他伸手去抓大山雀，誰知那家伙一拍翅膀又飛到那顆槐樹上。　　三爺無奈地笑了，正要向山上走去，不想被什么東西絆了一個趔趄，低頭一看，大石頭縫里有一個碗口那么大又像蘑菇一樣的東西，他驚呆了，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靈芝嗎？ 三爺聽過王瞎子的揚琴《青蛇白蛇傳》，傳說金山寺有個胖和尚叫法海，他因為嫉妒許仙和白素貞美滿幸福的姻緣，便想法設法把他們拆散，于是就告訴許仙，白素貞是妖蛇變的，許仙不信，法海就唆使許仙在端陽節(jié)那天讓白素貞飲一杯雄黃酒，白素貞飲后現(xiàn)原形嚇死許仙。為了救許仙，白素貞悄悄地潛入昆侖山盜靈芝，遭到鶴鹿二仙阻止，白素貞大敗，幸好有南極仙翁相助，才得到靈芝救活許仙。 三爺心想，這靈芝都能起死回生，如果自己享用，說不定能助他一臂之力，把個子長高一些。 三爺吃力地把它摘下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但見那東西水汪汪的，他掐一下立馬就有一小股香噴噴的水冒出來。三爺忙把舌頭伸過去舔了舔，好香甜的水啊，他大嘴巴子一列笑了，真是天助我也。他狼吞虎咽地把那東西吃完，頓覺滿嘴生津，愜意無比。　　傍晚，三爺興高采烈地回到家里，臉紅撲撲的，渾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太爺見三爺喜不自禁的樣子，笑罵道：“你娘的難道遇到什么仙女了，這么高興？” 三爺笑笑說：“嘻嘻，何止遇到仙女?！彼f完，轉(zhuǎn)臉走進屋里。太爺有點丈二的金剛，自言自語道：“這小子。” 半夜里，太爺被一陣嘈雜聲驚醒，他連忙把太婆叫醒，點亮煤油燈，只聽三爺喊道：“長，長，長·······”伴隨著三爺?shù)膲魢遥差^用麻桿搭起的影墻在噼里啪啦的聲響中幾乎傾倒。 太爺不知三爺著了什么魔，大喝一聲：“你小子長什么長？”說也奇怪，三爺立即停止了夢囈。太爺把三爺拉起來，大吃一驚，兒子有兩米多高。三爺揉揉朦朧的眼睛，看看驚疑不定的太公太婆，囁嚅道：“咋了，見鬼了？” 太婆嗔怪道：“可不是嗎，你怎么變得這么高？比你爹還高兩頭呢?！比隣斖约海偻?，的確也吃驚不小。 第二天，甄家莊出了一件奇聞，大家奔走相告，都說甄三一夜之間不但變得人高馬大，而且英俊瀟灑。有人不相信，就跑來看個究竟，一時間，我太爺家被圍得水泄不通。 誰也不知道三爺中了什么魔法，但三爺?shù)牡拇_確成為我們這一帶個子最高大的巨人，傳聞，他一頓能吃兩八斗烙饃，另外再喝一大鍋稀飯，據(jù)父親說，他能舉起幾百斤重的碌碡，一人能拉著木犁耕地。 二小少爺丟失 三爺有這樣的身板，飯量自然大的嚇死人，于是吃飯便成為一大難題。太爺家里人多，本來還能將就著過，這下可好，太婆做的飯還不夠他一人吃的。沒辦法，三爺只好到十里開外的土山王老財家去打工。 提起這王老財，可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吝嗇鬼。他要找的長工飯量越小越好，他巴不得長工們一天只吃一頓飯，當然，如果不吃更好，可這世界沒有啊。 這天，來了一位干巴巴的老頭，自稱一天只吃一頓飯。王老財一聽高興地手足舞蹈：“那好吧，從現(xiàn)在開始你被留用，這樣吧，你現(xiàn)在就去南湖把那塊高粱砍了?！?lt;/p> 干巴老頭扛著?頭跟著一位家人去了，太陽落山時才回來。 王老財忙問：“砍了多少？”干巴老頭臉一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才···才砍一半?！?lt;/p> 王老財高興地一豎大拇指：“好樣的，明天接著干?！?lt;/p> 第二天，王老財去高粱地監(jiān)工，遠遠地就望見自己的屬地到處都是血紅血紅的高粱，高粱在秋風中搖曳不定，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這老家伙不說已經(jīng)砍一半了嗎？王老財嘴里嘟嚕著。他來到地頭，只見干巴老頭大汗淋漓，正有氣無力地晃動著?頭。原來，昨天他把?頭砍在高粱桔上，到現(xiàn)在也沒有力氣拿下來。王老財當即把干巴老頭攆走，從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聘用飯量小的長工了。因為他終于明白不能吃同樣也不能干的道理。 三爺來到王老財家，王老財上下打量一番，一眼就相中了。他想，甄三人高馬大，干起活來肯定是一個頂仨，即便多吃點也值。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他想試試三爺?shù)降子卸啻罅α?，于是說道:“人家傳言你能搬動一個碌碡，我有點懷疑，那有個磨盤，你能不能把它搬到大門外？” 三爺一聽笑了，快步走到磨盤跟前，一彎腰輕而易舉地把磨盤搬到懷中，然后大踏步走向門外，眾人見三爺如此魁梧有力，喝彩連連。 三爺不知道，人群中有一雙眼睛正偷偷看著他，見三爺抱著幾百斤重的磨盤卻健步如飛，她會心地笑了。 三爺在王老財家一干就是三年，很得王老財?shù)那嗖A。 山高皇帝遠，草深兔子多。土山一帶經(jīng)常鬧土匪，王老財也害怕哪一天遭土匪算計。于是，他成立一個自衛(wèi)隊，這隊長自然是三爺?shù)?，三爺斜挎兩把盒子炮，副隊長王力和其余家丁一人一把步槍。 王老財有四個孩子，最小的是兒子叫金龍，才五歲。王老財?shù)娜齻€閨女一個比一個水靈，尤其是老大銀鈴，照三爺?shù)脑捳f那簡直叫絕了：那高高的胸脯，那細細的腰肢，那渾圓的屁股誰見了也得三魂丟兩魂。 王老財最喜歡他的小兒子金龍，這可是他的寶貝心肝，自己諾大的家業(yè)將來就靠他來傳承。 　　俗話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這天吃過早飯，小金龍跟三姐巧玲在門口玩耍，沒過多會就不見了。王老財氣得像一條發(fā)瘋的野狼，同時，他把家丁罵得狗血噴頭。 當晚，有人傳話過來，讓王老財準備五千大洋去黑山領人。王老財一聽傻眼了，五千大洋這不等于要了他的命?？墒牵瑑鹤邮亲约旱拿影?，思來想去，最后他拿定主意以大女兒為誘餌，孤獨一擲。 他把所有家兵叫到正屋大堂，鄭重地宣布：“土匪要五千大洋，我們一時又拿不出來，但金龍又不能不救，你們誰有辦法救出少爺，我就把大小姐銀鈴許配給他?！?lt;/p> 在場的人聽了都為之振奮，個個摩拳擦掌。三爺更是喜不自禁，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在這三姊妹當中，他最喜歡老大銀鈴。但他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因為自己僅僅只是一位長工，對于大小姐銀鈴，他只能像井底的青蛙看著天鵝一樣。 現(xiàn)在機會終于擺在眼前。 三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附在王老財?shù)亩渖先绱诉@般一說，老財樂開花，忙問：“你有幾分把握？”三爺一拍胸脯：“東家，你盡管放心，我保證少爺毫發(fā)無損，不過，您老可得說話算話?！?lt;/p> 王老財一巴掌拍在胸脯上說道：“好，你盡管放心，我王老財要是說話不算話，就叫我不得好死。 眾人一聽，拍手叫好。 “大家一定盡心盡力，事成之后老爺我重重有賞?！弊詈?，王老財補充道。 三旗開得勝 第二天吃過早飯，三爺領著家丁，抬著五個紫色木箱浩浩蕩蕩地奔黑山而去。 臨來之前，王老財千叮嚀萬囑咐自然不在話下。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銀鈴也出來相送，她默默含情地對三爺說:“這次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希望你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lt;/p> 三爺甄三自信地說道:“小姐，你盡管放心，沒有我甄三做不成的事?！?lt;/p> “我等你的好消息！”銀鈴說完之后，轉(zhuǎn)身回了秀樓。 望著銀鈴婀娜多姿的背影，三爺心里美滋滋的，他暗暗下決心，此去一定成功。 黑山距土山也就是十來里路，三爺他們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山前。三爺放眼望去，這黑山真是藏龍臥虎的好地方：黑山與落山緊緊相連，兩座山峰高高聳起，活像少婦兩個奶頭，所以當?shù)厝擞纸兴鼈兡填^山。黑山不但陡峭，而且樹木茂密，易守難攻。更重要的是黑山與落山之間還有一個秘密，后來三爺在這里建功立業(yè)，創(chuàng)造奇跡。這是后話，我們暫且不表。 　　家丁剛放下?lián)樱瑐z個挎槍的土匪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眼睛斜睨著，嘴里叼著香煙。這個斜眼叫王紅旗，他是土山的二當家，也是土匪頭子姚洪發(fā)的遠方小舅子，此人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我們暫且不表。 斜眼不屑地問道：“干啥的？” 三爺抱拳當胸笑臉相迎：“我們是土山王老爺?shù)募冶?，給你們上供來的?！?lt;/p> “你說什么？”斜眼王紅旗眼一瞪。 “我們送大洋來的，大爺趕緊通報一聲?！比隣斆ρa充一句，怕惹惱土匪誤了大事。 “那好吧，你們在這等會?！毙毖壅f道，接著又轉(zhuǎn)臉對另一土匪說道：“你在這給我看好，我去去就來?！毙毖壅f完就走了。沒過多久斜眼和一個挎著盒子槍的高個土匪一起走來。 “打開箱子?！备邆€土匪吆喝道。 “打開打開?！比隣斆钏募冶?lt;/p> 高個土匪挨箱仔細地檢查一遍，不時地拿起一塊大洋用嘴吹一下，再放到耳朵上聽一聽。確認無誤，才對三爺他們說：“走吧，不過得把你們的槍留在山下?！?lt;/p> 三爺把自己的盒子炮交給斜眼，讓家兵抬著箱子尾隨高個土匪向山上走去。 　　三爺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來到山頂，那是一塊平坦地，上面有不少古建筑。據(jù)說，以前這里是濟公呆過的廟宇，香火相當旺盛。幾個土匪正吆五喝六地在大門前松樹下賭博，還有倆個土匪正筆直地站在門樓兩旁?？邕^門樓，他們來到正堂。三爺令家兵放下箱子站在一旁，抬頭望去：正堂后墻懸掛一幅巨大的下山虎圖，一張雕花黑漆長條桌案旁分坐六人，正中間是一位五十多歲一臉橫肉的老者，不用問三爺就知道他是黑山土匪頭子姚洪發(fā)。三爺雙拳一抱：“姚老大，在下甄三，久仰大名，今日特來拜望?！币榘l(fā)傲慢地問：“大洋都帶來了嗎？”三爺心里說，你老小子明知故問，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回答：“是的，五千大洋分文不少，請問我家少爺在哪里？” 土匪老姚拍了拍兩下巴掌，隨后，一個滿腮胡子名叫耿大海的土匪把小少爺金龍領了進來。小金龍很聰明，見家里來人，忙不迭跑到三爺面前。三爺示意家丁王力抱好少爺，轉(zhuǎn)臉對土匪姚洪發(fā)說道：“請姚老大開箱驗貨！” “不用了吧，甄老弟辦事我還不放心嗎?！蓖练艘σ贿呎f著一邊向箱子走過來。 “你們先到大門外等一下，待我和姚老大驗驗貨?！?三爺對王力等人說道。 　　王力他們出去后，三爺自動打開一個木箱，讓土匪姚洪發(fā)驗貨。姚伸出雪白的右手，捏起一塊嶄新的大洋用左手食指輕輕地一彈，大洋立即發(fā)出嚶嚶的聲響，他仰臉哈哈大笑。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三爺雙手抓住姚洪發(fā)的脖子用力一寧，土匪姚洪發(fā)一聲不響地滑到地上。緊接著，三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箱子里摸出兩把盒子炮，大喝一聲：“不想死的給我舉起手來?！?lt;/p> 眾土匪一看自己的頭目已經(jīng)完蛋，哪里還有心思頑抗，于是，紛紛舉起雙手。接著，三爺大聲說道：“姚洪發(fā)作惡多端，禍害百姓，他罪該萬死；從今后你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眾土匪齊聲說道：“我們愿意重新做人，希望您能做我們頭領?！?lt;/p> 這時王力和眾家兵以及外面的土匪也走進大堂，大家紛紛跪下，一致要求三爺做黑山的頭領。三爺有些為難，這次救了小少爺金龍，王老財有言在先，如果成功，他就要把銀鈴許配給自己，假如現(xiàn)在做了土匪頭子，銀鈴是否同意？想到這，他說：“兄弟們請起，感謝大家對甄某人的厚愛，待我回去后和我家主人說一下好嗎？” 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好！” 那么，王老財是否真正實現(xiàn)自己的諾言？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四失手打死王老財 三爺甄三沒放一槍一炮不但救下少爺小金龍，還沒費吹灰之力拿下黑山。這次行動是他出的高招，而且非常成功。王老財曾夸過?？谡l能救下少爺，他就把大女兒銀鈴許配給誰。再想想銀玲那美輪美奐一步三搖的身姿，他仿佛喝了二兩紅高粱燒，真有點輕飄飄的感覺。 三爺邊走邊想，他越想越高興，越想越美，他恨不得一下子飛到土山，抱著她那朝思夢想小美人轉(zhuǎn)上十圈八圈。 王力早看出三爺?shù)男乃?，于是他笑著對家兵說道：“弟兄們，快點走，我們的三爺要去見他的心上人呢?！?lt;/p> “好來?！北娙烁胶偷?。 三爺笑罵道：“就你臭小子機靈，帶好我們的小少爺，不然老子扒你的皮。” 事事往往難以預料。 當三爺把小金龍交到王老財之手時，王老財只是夸獎他們，卻一字不提事先許下的諾言。三爺有點不悅，但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所以只好壓了又壓等了又等。第二天，第三天王老財還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fā)。到了第四天，三爺實在憋不住，他氣沖沖地去找王老財，恰好在后花園碰到他。 王老財見三爺陰沉沉的臉，知道他肯定為婚事而來，還是明知故問地說道:“甄三，你來這干啥？有事嗎？” 三爺忙回答：“老爺，我和銀鈴的事，你看什么時候辦？”王老財正手捧景德壺品茶，一口水差點噴到三爺?shù)哪樕希骸笆裁?？你說什么？” 三爺只好重復一遍剛才說的話。 “你他娘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啥時要把銀鈴嫁給你了？” “我們?nèi)ゾ刃∩贍斨?，你不是說誰救了金龍，你就把大小姐許配給誰嗎？”三爺據(jù)理力爭。 “你們整天吃我的喝我的，叫你們辦點事還不是應該的嗎?"王老財把手壺狠狠地摔在地上，吐沫星子蹦多遠。 “你這不是出爾反爾嗎？”三爺怒火中燒。 “你個窮鬼，還想娶我女兒，做夢去吧?！蓖趵县斅曀涣叩恼f完，轉(zhuǎn)身就想溜走。 “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就別想走?！比隣斠粋€箭步躥到王老財?shù)纳砗?，一把抓住他的后領子，向旁邊一甩，王老財一個趔趄，后腦勺重重地磕在后花園的磚墻上。王老財在地上蹬鼓幾下，就再也不動了。三爺一看壞了，王老財?shù)念^底下流了一大攤血，他用手在他的鼻子底下一試，才知道王老財已經(jīng)一命歸西。 王老財真的死了，三爺后悔莫及，這下恐怕再也娶不上心愛的人。試想想，你把老岳父爹弄死了，這叫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啊，更何況做夫妻。嗨，你別說，真是邪門，這銀鈴卻偏偏嫁給了三爺甄三。 銀鈴眼淚汪汪地質(zhì)問三爺：“你的心太狠毒，你為什要害死我父親？” “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用力過猛，對不起小姐?！比隣斂蓱z巴巴地說。 “你救了我弟弟，卻害死了我老爹，這叫一命換一命，從現(xiàn)在起咱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的?！便y鈴淚眼婆娑。 “ 小姐，銀鈴，我···我真的對不起你，我···我太愛你了，我是真心愛你，不然我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黑山?！比隣斠幌鹿蛟阢y鈴面前。 “你快起來，你這是干啥？”銀鈴的語氣明顯有點慌亂。其實，這銀鈴也早就愛上了三爺甄三，只是礙于情面，她不好表現(xiàn)出來。三爺救了弟弟小金龍，她滿以為爹爹能實現(xiàn)自己的諾言，誰知事情竟然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她真不知道后面的事該如何處理。 這甄三也真是聰明，他見銀鈴慌亂的眼神，知道她心里也有自己；于是，他站起來一把抱住銀鈴，把個大嘴巴子一下子覆蓋在她的小嘴上。 “你..干..啥啊..你..我......" 銀鈴一邊掙扎一邊語無倫次地說道，同時，她用拳頭有氣無力地捶著三爺寬闊的胸堂，慢慢地她的雙手抱緊了三爺?shù)难?lt;/p> 過了一會，銀鈴推開三爺，羞答答地說：“雖然我也愛你，但我現(xiàn)在不能嫁給你。” “ 為什么？”三爺有點急。 “我爹尸骨未寒，我得給他守孝三年??！” “原來是這樣?！比隣敾腥淮笪颍骸安贿^，這也太長了，一年，一年中吧？一年后我用八抬大轎把你娶回家?！?lt;/p> 安葬完王老財，三爺告別銀鈴，去黑山做了大當家。 五開荒 三爺甄三在黑山做了大當家，大家基本上心服口服，唯有絡腮胡和斜眼心懷叵測。絡腮胡和姚洪發(fā)是八拜之交，斜眼是土匪姚的遠房小舅子。這倆小子總想找個機會干掉三爺，替姚洪發(fā)報仇。不過，他們表面都看不出什么，對三爺總是唯唯諾諾，哈巴狗一樣。 三爺就認大當家那天發(fā)布演講，第一不準禍害百姓，第二不準攔路搶劫，第三不準欺男霸女。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第三條我們能改掉，這第一條第二條要是也改了，那我們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三爺說：“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贝蠹衣犃巳隣?shù)脑?，真是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三爺解釋說：“我們把山上山下的荒地開發(fā)一下，到來年不就什么都有了嗎？” 有些事說出來容易，做起來確實很難。開荒對于老百姓倒不是什么難事，對于這些多年沒種過地的土匪來說，無異于上青天。但，三爺要做的事，他非得完成不肯罷休。 　　時令正是秋天，三爺派人到集鎮(zhèn)買來了農(nóng)具和牲口，親自領著大家開荒。 秋天是個毒老虎，你不干活還說得過去，干起活來還真能熱死人。三爺頭戴斗笠，身穿一件白色單褂，就這樣還熱得汗流浹背；他干脆把單褂也脫下來，扔到一邊，繼續(xù)一?頭一?頭刨著腳下的荒地。幾個年輕人熱得實在受不住，他們丟掉?頭跑到樹下喝水去了。三爺抬頭看看炫目的太陽，覺得是該休息一下。于是，他走到幾個正在犁地的人面前說：“各位老兄休息休息吧，喝點水。對了，別忘了也給牲口飲點水，它們可是宰相彈棉花有功之臣啊。” 　　三爺信步來到樹底下，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什么，見三爺走來，馬上閉上了嘴。三爺知道大家有一肚子的怨言，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說出罷了。三爺用大馬勺舀了滿滿一碗水，一口氣喝了下去，他摸了摸嘴，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坐下來?！暗苄謧兌夹量嗔?，種好地我請大家到快活林搓一頓。” “三爺，我們可是好長時間沒有聞到腥味了?！?lt;/p> “是啊，三爺 你什么時候帶我們?nèi)ィ俊?lt;/p>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巴不得立馬就去快活林。三爺笑著說：“你們就這點出息，好吧，我們把種子安布到地里就去?！?lt;/p> “ 好來，干活去嘍——”年輕人尖叫著，跑向自己的崗位。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場秋雨過后，山上山下到處綠油油的，青蔥的麥苗在和煦的秋風中搖頭晃腦，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六沐浴 這天晚上，三爺剛洗漱完畢，王力急急忙忙跑來。三爺問：“你小子猴燒屁股似的，有啥事？” 王力氣喘噓噓地說：不，不好了三爺，大小姐銀鈴被土匪搶走了，” “什么？銀鈴被搶走了，多會的事？”三爺嘴張得像個螃蟹窟。 “王老財?shù)募叶≌f才不久?！?lt;/p> 三爺說：“咱山上沒有這樣的人，要不然是落山那股土匪？” “ 快想辦法去救大小姐吧！”王力催促道。 “好，抓緊集合隊伍，去落山救人?！?lt;/p> 隊伍很快集結(jié)完畢，三爺說：“報號?！?lt;/p> “一，二，三，四······”依次報到四十九。 “怎么少一個？”三爺問王力。 “報告三爺，絡腮胡不在?！?lt;/p> 三爺眉頭一皺，說：“是不是這小子干的？” 王力說：“這不可能是他干的，王老財?shù)募叶≌f當時有好多人。” "好，估計這會他們剛到山上，我們今晚悄悄地把落山拿下來。 ” 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好?！?lt;/p> 　　借著詭譎而皎潔的月光，隊伍很快來到落山。三爺示意大家先臥倒，見倆守門的土匪正靠在墻上打瞌睡，三爺一揮手，王力和另一個年輕人迅速竄過去，沒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解決掉了。接著，王力翻過墻頭輕輕地打開大門，沒多會，三爺?shù)娜税鼑送练烁C。 三爺來到一處亮著燈的房前，順著門縫向里望去，只見絡腮胡正獻媚地向另外一個土匪說道：“老大，你放心，這娘們賊漂亮，甄三做夢也想不到他的相好今晚成為你嘴里的肥肉。” 三爺知道那個被絡腮胡稱為老大的人就是落山的大當家曹大虎，這小子是個禽獸不如的家伙，近幾年，被他玩弄的良家婦女不計其數(shù)。三爺聽到這簡直氣炸了心肝肺，他真想不到這個絡腮胡竟然背叛了他，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把他的銀鈴搶過來作為獻禮。 三爺一腳踹開門，大喝一聲：“不許動?！辈艽蠡⒁妱莶幻?，正要掏槍，被三爺一槍正中腦門，曹大虎一聲不響地倒向身后。絡腮胡剛想奪門而去，被三爺一腳踢倒在地，三爺踏在他的后背上，厲聲喝問：“說，銀鈴在哪？不然，我一槍干掉你。” “三爺饒命，我?guī)闳フ?。”絡腮胡磕頭如雞搗米。 “爬起來?！比隣斢脴屢稽c他的后腦勺。 “是，是···”絡腮胡哆哆嗦嗦地爬起來，彎著腰向門外走去。 三爺壓著落水狗似的絡腮胡來到大門外，見王力他們已等候在那兒。 王力說：“其他的土匪已被我們解決掉，只是，我們沒有找到銀鈴?！?lt;/p> 曹大虎這小子是有點色，但這小子有個潔癖：他從來都不逛窯子遛妓院，所有搶來的美女，都必須經(jīng)過嚴格地檢查，然后再由幾個老婆子看著洗浴。這洗浴還特別講究：第一步是清水浴，第二步是牛奶浴，第三步是玫瑰?。ǘ鞗]有玫瑰花，就用玫瑰精代替。）沐浴后，人走出來渾身香氣襲人，如入夢境。絡腮胡把銀鈴送來后，曹大虎就安排人讓銀鈴先去沐浴。 浴池在后花園的深處，隱藏在一片竹林中，一般人找不到這里。三爺命令王力等人把絡腮胡帶回土山，只留一少部分人守護落山。 三爺走進浴池，幾個老婆子退了出去。三爺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銀鈴剛剛出浴，她披散著瀑布似的長發(fā)，渾身上下只有胸前圍一小塊紅綢布，她那玉一般的香肩，雪一般的大腿以及蓮藕一般的手臂讓他頭暈目眩，眼花繚亂。銀鈴一頭撲倒在三爺?shù)膽阎校瑖聡碌乜奁饋?。三爺?shù)氖植恢拍睦锖昧?，他胡亂地拍著銀鈴的后背，語無倫次地說：“別哭了親，我這不是來了嗎，我，我對不起，我來晚了?！?lt;/p> 銀鈴抬起頭，仰起梨花帶雨的臉，三爺騰出一只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笑著說：“別哭了，再哭可就成了淚美人了。”銀鈴破涕為笑，她抬起手臂，攥起肉嘟嘟的小拳頭一下一下打在三爺?shù)男靥派?，嘴里嬌嗔道：“你好壞，你還笑話人！”誰知，在她抬手的剎那間，她身上的圍布一下子滑落下來，那白花花的胴體無遮無擋地呈現(xiàn)在三爺?shù)拿媲?。三爺再也矜持不住，他猛地抱起銀鈴走向內(nèi)室······ 七神秘的隧道 王力沒想到在押送絡腮胡的途中出了大事。 月亮賊大，明晃晃的月光籠罩四野，一切顯得影影綽綽神秘莫測。 隊伍正走在一片茂密的樹林邊，絡腮胡說：“弟兄們，誰有煙給我弄一只？” 斜眼罵道：“你小子快走吧，我們都快困死了?！?lt;/p> “紅旗兄弟，看在往日兄弟的份上，你就給哥哥來一只吧！” “誰給你是兄弟，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毙毖壅罩j腮胡的右腿踢了一下。 絡腮胡會意地湊到斜眼跟前說： “來一根吧，兄弟?！毙毖郯褵燑c著，然后放到絡腮胡的嘴里。 “還得麻煩你把我的手松開，我想尿尿?！?lt;/p> “你她媽的想得挺美，你要跑了，我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給他解開吧，等小便完再捆起來也不遲?！蓖趿π毖壅f。 斜眼一邊給絡腮胡解著麻繩，一邊示意他快跑。絡腮胡走到一顆大槐樹后瞥一下眼，見大家有的在吸煙，有的在撒尿，根本沒在意他。于是，他撒腿就跑。 　　過了一會，就聽斜眼喊道：“不好了，絡腮胡跑了?！彼e起槍，對著絡腮胡逃跑的方向連開兩槍。也不知打中了沒有，就聽哎呀一聲。大家跑到那里一瞧，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他跑不多遠，大家分頭追?！蓖趿又f：“給我仔細地搜，抓住絡腮胡的，我稟報三爺賞大洋一百塊?！?lt;/p> 其實，斜眼剛才那兩槍絕不是虛放，他真想一槍打死絡腮胡，因為那件事就是他倆密謀的。他想，只要絡腮胡活著回到土山，一用刑，他肯定是竹筒倒豆子一點不剩地說出真相。所以，他才不動聲色地暗示絡腮胡逃跑，然后再干掉他。這樣，既能殺人滅口，也能擺脫自身的嫌疑。 大家追了半宿也沒有找到絡腮胡，悻悻地回了土山。 絡腮胡并沒有跑多遠，他的小腿肚子挨了一槍。他躲在一塊大石頭背后，眼見那些人從自己身邊跑過去。絡腮胡雖然保住了狗命，但是他的右腿被打殘廢了。解放后，他因為這條腿居然做了縣革委會主任，三爺和王力落在他手里沒少吃苦，這是后話。 　　第二天，三爺和眾人一起在后山腰埋葬那些土匪的尸體。這里到處都是松樹，枯竭的雜草有一米多深，寒風吹來，發(fā)出尖厲的哨音。一群烏鴉正在頭頂盤旋，時不時怪叫一聲，令人毛骨悚然。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三爺說，把那些人安葬在這兒再合適不過。 看來這塊墓地真是選對了，亂蓬蓬的雜草一割完，就現(xiàn)出一片松軟的地皮，再下挖一尺多點，漏出一塊薄薄的平整石板，三爺令人把他撬起來，原來下面是一口枯井。有人下去，過好大會那人探出頭來說里面是一個很深很大的隧道，走不到盡頭。三爺說：“咦，這倒有意思，沒想到我們埋死人，竟然發(fā)現(xiàn)一個天大的秘密。這樣吧，去幾個人重新再選塊墓地，把他們好好地安葬起來，他們可是大功臣啊。"三爺說完，讓人去山上弄幾個火把過來。 三爺他們打著火把，走進隧道。這隧道大約有兩米高，三米寬，地面平坦。三爺想不通，古人挖這么長的隧道干啥？他們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便來到洞口，三爺伸頭望去，這兒好像是一口井，井水清澈可鑒，井壁上不遠就有一對石槽。三爺踏著這石槽很快就爬上地面，他一看，嗬，原來這里是自家山上的井。三爺向井里喊道：“大家都上來吧，到家了。” 眾人爬上來，歡呼雀躍，仿佛人人撿到一塊大元寶似的。 這個隧道有多長時間？這口井有多長時間？誰也不知道，相傳濟公井里拔棒用的就是這口井，向財主借的木頭就是在落山砍伐的。也許，濟公事先就知道這個隧道和黑山相通，不然他哪來那么大的把握。至于傳說怎么說，三爺不管，他只知道這隧道將來一定大有作為。他令人還按照原來的樣子把隧道口封好，對外不許亂講。 八繡樓相會 進入二月，到底暖和多了。山坡上的麥苗仿佛接到命令似的，一夜之間變得郁郁蔥蔥精神抖擻；田邊的小草偷偷地伸出頭，仿佛在窺探人間的秘密；一對花喜鵲蹲在松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仿佛有什么喜事要向世人述說。三爺正高高興興地看著這一切，遠遠地看到王管家匆匆忙忙地向這邊走來，他趕忙迎了上去問道：“王管家，您有何貴干？” “三爺您在這，我正想找您?！蓖豕芗艺f道。 “有事嗎王管家？” “大小姐讓我轉(zhuǎn)告您今天務必到她那去一趟?！?lt;/p> “能有什么事呢？”三爺自言自語地說，“您先回去吧，我隨后就到?！?lt;/p> 王管家走后，三爺笑了，他想這娘們一定是想自己了，不然他不會讓管家傳話，想想也確實該去一趟。 　　那晚，他倆親熱后，大小姐銀鈴要走，三爺一把抱緊她說道：“我不讓你走，我舍不得你走?！便y鈴推開三爺?shù)氖直壅f：“我今天必須回家，不然，人家還不得笑掉大牙。”三爺說：“誰笑話誰，誰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便y鈴說：“我媽老封建，小時候，我死活不想裹腳，她說，你要不裹腳，我就碰死在你面前。我哭著說裹不裹腳不無所謂嗎？媽說你要不裹腳，等你長大，沒有人敢娶你。后來，沒辦法我不得不把腳裹了。你看這腳裹得多難看，銀鈴說著把三寸金蓮伸到三爺面前。三爺一把逮住它們，仔細地看了看，然后趴在上面吻個不停。 “癢癢死了?！便y鈴說著，忙把三寸金蓮踡了回來?！鞍?，你說，我要是不裹腳，你還這樣愛我嗎？” 三爺笑著說：“你的腳就是有老天那么大，我也喜歡?！?lt;/p> “我要有那么大的腳，還不得把你嚇死?！便y鈴笑得直不起腰，胸前那一對寶物一抖一抖的，幾乎沖出胸圍。 三爺和銀鈴走出浴池時，玉盤似的月亮已經(jīng)升到頭頂，不知疲倦的蛐蛐正優(yōu)雅地唱著小曲，它們好像為這一對戀人完美的結(jié)合而歌唱。 銀鈴沒走幾步，就再也走不動了。三爺說：“要是有頭馬就好了。”銀鈴撒嬌說：“我不要騎馬，我就要你這頭馿駝著回家?！比隣斠还f：“來吧我的寶貝，今夜我就是你的大叫馿?！?lt;/p> 銀鈴伏在三爺?shù)谋成?，一路歡笑地回到家里。 　　春天的風景真是美不勝收，鵝黃色垂柳隨風搖蕩，雪白的杏花擠滿枝頭，香氣撲鼻。 三爺無心欣賞美景，他騎著曹大虎的坐騎飛快地來到銀鈴家，他把白龍馬交給家人，便直奔繡樓而來。 銀鈴的繡樓坐落在花園附近，繡樓右側(cè)有一棵高大的杏樹，樹下落滿了潔白的花瓣，好像剛剛下過一場鵝毛大雪。繡樓左側(cè)是一片湘妃竹，竹葉已經(jīng)返青，把繡樓襯托地特別雅致，人來到這里，仿佛走進畫中。 繡樓內(nèi)既美觀又整潔，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銀鈴正焦灼的坐在床邊，見三爺走進來，她立馬高興起來。三爺來到床邊，緊緊地抱著她親吻起來。繼而，他又去解銀鈴的上衣，被她用手擋住。三爺發(fā)了瘋似的把手伸進銀鈴的懷中，嘴里不停地說道：“親，你想死我了，我愛你，我······” “你瘋了，快把手拿出來，我有了?！比隣斚癖获R蜂蟄了一下，立馬抽出手。“真的？我有兒子啦，我要當?shù)?！”三爺抱起銀鈴，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圈。 “你小點聲，羞死人了。”銀鈴用芊芊的玉手捂住三爺?shù)淖?，唯恐他再說瘋話。 “你捂死我了，親，那我們怎么辦？”三爺小心翼翼地把銀鈴放在床上。 “怎么辦，你把我娶走唄?！?lt;/p> “那，你娘那好說話嗎？”三爺囁嚅道。 “我娘同意，她說這都是時事逼得，世道亂，別再出什么紕漏?！?lt;/p> “你娘真好，以后我們一定好好地照顧她老人家?！比隣攧忧榈卣f道。 九臺兒莊狙擊戰(zhàn) 這是一個大吉大利日子，三爺雇了一頂八抬大轎，騎著高頭大馬美滋滋地把他的新娘銀鈴娶到黑山。蜜月還沒度完，盧溝橋上咣當一炮，小日本被崩進中國。 三爺說：“趕緊把落山的槍炮彈藥糧食藏進隧道，我們把兵力都集中到黑山上，做好備戰(zhàn)工作?！庇腥苏f這有點早吧，小日本說不定來不到到咱這兒哪天就夭折了。三爺不以為然，說有備無患，難道你非得等到人家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再做準備嗎？ 果然就讓三爺猜中了，沒過多久，小日本還真地打過來了。 1937年12月，南京濟南失陷后，日軍企圖延津浦線南北夾擊會戰(zhàn)徐州，以便溝通南北戰(zhàn)場，進而擊破龍海軍防線，奪取鄭州武漢等地。蘇北地區(qū)以李宗仁為第5 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以臺兒莊為中心，在津浦路南北廣大土地上與日軍展開了一場空前絕后的大決戰(zhàn)。 北線日軍分左右兩翼向臺兒莊進犯，左翼以坂本支隊向南進發(fā)，途徑臨沂，張自忠第59軍與3月14日向日軍側(cè)翼反擊，數(shù)日激戰(zhàn)，有效的阻擊了敵人。右翼日軍第10師團瀨谷支隊沿津浦南下進攻藤縣。中國軍隊第22集團軍122師與敵人血戰(zhàn)兩晝夜。日軍潰敗，奔東南方向逃跑，正好途經(jīng)落山，瀨谷見落山懸崖峭壁樹木茂盛，是個以逸待援的好地方，便迅速占領落山。僅用一上午的時間，就修筑好了戰(zhàn)壕和碉堡。 師長王銘章帶領官兵猛攻猛打三天三夜，死傷大半也未能拿下落山。日軍用五駕飛機不斷地轟炸我軍陣地，還不斷向落山投送槍支彈藥，干糧飲水，飛機黑壓壓的，像一只只無頭蒼蠅，到處亂飛，弄得天空煙霧彌漫。師長王銘章見一時半會也攻不下來，只好請示李宗仁。李宗仁下達死命令，兩天之內(nèi)必須拿下落山，否則，等日軍的援軍趕到更不好辦。沒辦法，王銘章只好繼續(xù)攻打。眼看部隊的人越來越少，師長王銘章急得焦頭爛額。 　　激烈的戰(zhàn)斗打了一整天，半個月牙斜掛在中天時，士兵個個累的精疲力盡，又饑又餓。也許小鬼子也打累了，整個戰(zhàn)場死氣沉沉，仿佛掉下一個饅頭渣都能聽得到。這時，有人發(fā)現(xiàn)鬼子陣地上伴隨著一聲隆隆的炮響，火光沖天硝煙彌漫。王銘章說道：“可能我們的援軍在夜色掩護下，從山后打了上來?！庇谑牵畈筷犙杆贈_上去，一舉殲滅占領落山的瀨谷部隊。 原來，這炸掉敵人戰(zhàn)壕碉堡的不是別人，正是三爺甄三的土匪部隊。 小鬼子進入落山后與王銘章的部隊激烈膠戰(zhàn)，三爺看得一清二楚，中國部隊明顯不是瀨谷的對手，三爺知道一旦小鬼子的援軍到來，不但王銘章的部隊全軍覆沒，他這黑山上的土匪兵也難以保住。唇亡齒寒的道理三爺不是不懂，但他一直插不上手。后來，他想到了那個隧道。 　　這天晚上，三爺和他的人悄悄地從隧道爬上去。借著朦朧的月光，見鬼子的部隊主要布置在山前，只有十幾個小鬼子在山后瞭哨。三爺笑了，真是天助我也。三爺一揮手，上去十幾個人悄無聲息地把小鬼子消滅了。接著，三爺小聲對王力說道；“你們幾個人從那邊繞過去，負責把機槍手干掉。然后，他扛著一百多斤重的炸藥包箭一般向敵人的碉堡沖過去。 小鬼子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有一支土匪部隊正悄悄地偷襲他們。打了一天的仗，小鬼子也不是鐵打的，有的正在吃飯，有的正在喝水，有的頭一歪在戰(zhàn)壕里睡著了。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炮響，瀨谷以及炮樓里的小鬼子統(tǒng)統(tǒng)都找他姥姥去了。與此同時，王力這邊，首先把機槍手干掉，等其他的小鬼子反應過來，想去摸槍，子彈已鉆進他們的腦袋。 戰(zhàn)斗正酣，王銘章的部隊也從山下攻上來，他們團結(jié)起來，很快就把小鬼子全部殲滅。這場戰(zhàn)役的勝利，三爺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臺兒莊戰(zhàn)役勝利后，第5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李宗仁親自給三爺甄三頒發(fā)一枚青天白日勛章（不過，這枚青天白日勛章卻給他帶來滅頂?shù)臑碾y。），并收編了三爺?shù)耐练瞬筷牐隣斦缛龢s任三團團長。后來，師長王炳章光榮犧牲，三爺又晉升為師長。從此，三爺?shù)耐谔K魯豫三省交界處越傳越神奇，后來大家都叫他震三省。 十抗戰(zhàn)勝利 三爺甄三跟著國民黨南征北戰(zhàn)，浴血奮戰(zhàn)了八年，終于把小日本打垮。全國人民歡欣鼓舞，張燈結(jié)彩。1945年10月10日國共雙方在重慶簽訂了《雙十協(xié)定》，三爺滿以為這下再也沒有什么仗打了，可以回家和他的愛人團聚，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他的小日子。誰知在《雙十協(xié)定》正式公布的第三天，也就是1945年10月13日，蔣介石就發(fā)布了剿共密令，告誡各級軍人：對共產(chǎn)黨“若不速與剿除，不僅八年抗戰(zhàn)前功盡失，且必遺害無窮，使中華民族永無復興之望”。不久，上峰下了一道命令，讓他的部隊火速趕往孟良崮前線，去支援已陷入重圍中的張靈甫。三爺非常憤懣，他認為老蔣這純碎是無理取鬧，但作為一名軍人應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三爺又不得不把他的部隊開往孟良崮。 三爺?shù)牟筷牥凑f兩天多點就可以趕到孟良崮，三爺故意讓部隊饒了一點路，耽誤一天的時間，等三爺?shù)牟筷犣s到孟良崮前線時，張靈甫的部隊已被陳毅粟裕的華野作戰(zhàn)軍全部殲滅。 三爺?shù)牟筷爜淼胶谏綍r，天色已晚，三爺命令部隊在山下暫時駐扎下來；然后，他悄悄地來到黑山上。三爺自從參加李宗仁的抗日部隊，這還是第一次回家。安靜祥和的黑山與戰(zhàn)地相比，三爺感到非常寧靜。 　　三爺和他的土匪兵隨李宗仁的部隊走后，山上只有銀鈴和另外幾個老婆子，太爺怕出什么意外，要把銀鈴接回家里去住，她死活不愿走，她說她怕三爺哪天回家找不到她。銀鈴的肚子在一天天的期盼中慢慢地大起來，到了秋后，她生了一個胖小子，取名小本。為什么叫這個名字，銀鈴說小日本就是這一年冒犯中國的，叫這個名字主要是為了好記他的生日。 小本長到三歲時，只能用手勢和他人對話，而且一點也聽不到什么。太爺知道小本是個啞巴，怕他長大后找不到媳婦，便從外地抱回一個小丫頭作為童養(yǎng)媳。銀鈴給她未來的媳婦取名英英。小英英和小本同一年生人，倆人成天泡在一起形影不離，就像一奶同胞姊妹。銀鈴看著他們幸福地成長起來，倒也其樂融融。 當三爺真真實實地站在銀鈴面前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驚疑不定地問三爺：“你是人還是鬼？” 三爺笑著說：“我就是你的大叫馿，你怎么不認識我了？” 聽到這，銀鈴一下子明白過來，站在自己面前的確實是自己的男人，因為只有她才知道那句話的含義。她一頭撲在三爺?shù)膽阎?，百感交集地哭著笑著，笑著哭著。直到倆個小兒拉扯她的衣服時，她才回應過來。她羞赧地笑了，然后檫干眼淚。她拉著倆個小兒的手說：“快叫爸爸，這就是你的爸爸?！?lt;/p> “爸爸?！庇⒂⒓饴暭鈿獾睾暗?，小本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因為他不知道眼前的大個子與自己有什么關系。但從娘親昵的眼光中，他想這個高個男人可能就是自己的生身父親。 三爺被叫懵了，他蹲下來，一手拉著一個，轉(zhuǎn)臉問：“這就是我們的孩子？呵，還是雙胞胎，老婆，你太厲害啦！” 銀鈴指著小本對三爺說：“這是你兒子，那個是你兒媳婦?！?lt;/p> “怎么，這么小你就給他定親了娃娃親？” “ 你兒子是個啞巴，他爺爺怕他長大不好找媳婦，才給他抱養(yǎng)一個童養(yǎng)媳?！?lt;/p> 三爺仔細地看看英英，見女孩眼睛大大的，還是雙眼皮，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喝酒窩，便說道：“嗯，是個美人坯子。” 銀鈴問三爺：“你怎么回來了？ 三爺說：”一言難盡，快進來，我有話對你說。” 　　銀鈴喊過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讓她帶兩個孩子去休息，她知道此時自己的男人要干啥。果然，她剛插上門，三爺就從身后一把抱起她親個不?！ぁぁぁぁぁ?lt;/p>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倆人纏纏綿綿地忘記了一切，當他們拉開門一瞧，紅彤彤的太陽已經(jīng)升到樹梢。三爺說：“不好，我的兵還在山下呢?！?lt;/p> 銀鈴緊緊地抱著三爺?shù)难酪啦簧岬卣f：“我不讓你走！你什么時候再回來？” “不行啊親，耽誤時間要被殺頭的。”三爺撫摸著銀鈴的黑發(fā)說道。 三爺急匆匆地跑到山下，命令部隊立即向孟良崮進發(fā)。 由于三爺甄三的纏綿，孟良崮的戰(zhàn)敗他有推卸不了的責任。陳毅軍長深知這正是一個天大的機會，派副政治委譚震林親臨三爺?shù)牟筷犝f服他投降共產(chǎn)黨。三爺自知老蔣絕不會輕饒他，于是就歸降到陳毅的麾下。從此，三爺跟隨陳毅元帥轉(zhuǎn)戰(zhàn)各個戰(zhàn)場，直到把老蔣打到寶島臺灣。 接下請看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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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說《三爺甄三》上部

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