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新冠疫情爆發(fā)后，再未到過平遙。這回，外甥從上海遠道而來，專門陪他看了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中國被稱為古城的地方很多，大的城市如北京、西安、洛陽、開封、揚州、襄陽、徐州等。規(guī)模小的，有麗江、閬中、徽州、臺兒莊等。后者四座古城，與平遙一道，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上述城市都曾到訪，在此，略做比較。其他古城，城防系統(tǒng)，大多缺失。或留下幾段城垣或城樓、角樓，或存有部分水運、城防、文教系統(tǒng)，或于現(xiàn)代重新筑砌了城墻、門樓，或獨有內(nèi)城系統(tǒng)，古跡眾多。相比之下，平遙，是迄今為止，中國保存最為完好的古代縣城原型。由設(shè)施齊備的城防系統(tǒng)、縱橫交織的阡陌街巷、灰磚黛瓦的民居宅院、鱗次櫛比的商肆店鋪、布局嚴(yán)謹(jǐn)?shù)目h衙官署，以及堪稱古建瑰寶的寺廟、道觀、市樓，構(gòu)成龐大而規(guī)整的建筑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自建國以來，當(dāng)大批古城，在一波又一波疾風(fēng)驟雨般的舊城改造中，支離破碎、面目全非時，唯有平遙古城奇跡般得以幸存。且明清時期的古城風(fēng)貌和起居形態(tài)，竟保存得如此完整！這是其他“古城”無法比擬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同時，平遙是座“鮮活”的古城，城內(nèi)至今居住著兩萬余人。他們或臨街做生意，或在一條條蚰蜒巷、一方方四合院內(nèi)，操持百業(yè)，生息繁衍，老病故去。若在此暫居一周，哪怕只三兩日，你便可欣賞到一幅妙不可言的古城畫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與外甥閆錚，一早自太原驅(qū)車前往平遙。在其市郊，參訪了與古城一道，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鎮(zhèn)國寺、雙林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鎮(zhèn)國寺建于五代時期的萬佛殿，結(jié)構(gòu)剛勁，器宇軒昂，展現(xiàn)著唐風(fēng)遺韻。殿內(nèi)一佛、二弟子、四菩薩、二天王、二童子的彩塑，皆是北漢天會七年（公元963年）的原作。萬佛殿也是至今現(xiàn)存沒有爭議的、中國境內(nèi)四座五代十國時期木結(jié)構(gòu)古建筑之一。而雙林寺，圍以堡墻，殿宇嵯峨壯觀，各處殿內(nèi)多達兩千余尊元明時期的彩色泥塑，或立、或坐，或懸于梁架、內(nèi)壁之上。構(gòu)思精巧，技藝精湛，被中外學(xué)者贊譽為“東方彩塑藝術(shù)寶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平遙新城區(qū)吃了頓簡餐，步入古城，到事先預(yù)定的民宿。準(zhǔn)備入住，發(fā)現(xiàn)復(fù)式閣樓臥室內(nèi)，只有一張大炕。略感不便，請朋友另外預(yù)定了間民居酒店的雙人間，竟出人意料的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下午，我們前往城內(nèi)的日升昌票號、蔚字五聯(lián)號等金融機構(gòu)與日升昌大掌柜雷履泰的居所。讓外娚了解平遙在中國金融史上金融匯兌方面的超卓地位，及興衰得失。參觀了鏢局和壯觀的明清平遙縣衙署。晚餐選擇在一間老字號“信義久”飯店，品嘗平遙牛肉、平遙碗禿、老醋雞蛋、山西過油肉和牛肉刀削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之后，回到酒店，沖了涼，稍作休息。送他前往“又見平遙”，觀賞我認(rèn)為的國內(nèi)藝術(shù)性、思想性最高的大型室內(nèi)情景劇。因看過多次，便一人返回客棧。走累了，買瓶啤酒，坐路邊長椅上暢飲。和店鋪老板閑聊兩句，心存疑惑，問一問，這滿街的“旅拍”，如何存活？正值暑假，又逢周末，一路上游人如織，燈火若龍，流光溢彩。時不時，幾位妝容靚麗，服飾扮作民國風(fēng)的少女，歡笑著從眼前掠過，仿佛時空穿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我，更喜歡六月上旬、九月上旬或冬季的平遙。六月上旬，游人甚少，夏日的熱浪還未升騰，古城自帶的人間煙火氣，令人著迷。九月上旬，平遙國際電影展和攝影大展尚未開幕。古城秋高氣爽，靜謐而質(zhì)樸。冬季的平遙，景物蕭瑟，人跡罕至。夜晚，自一間民謠酒吧踱出。微醺，哼著曲兒，踩著青石板路。道旁酒旗飛揚，招牌燈光搖曳，忽明忽暗。半輪月斜倚高懸，偶有一聲長長的吆喝破空而來，恍惚間，夢回明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翌日一早，被柔和的光線喚醒。推開房門，是處精致的小院。與高大英俊的外甥，坐一會兒，聊聊天，幫他拍幾張帥帥的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酒店安排的早餐廳不太干凈，路邊尋了間早餐店，喝了碗羊雜湯，吃了兩根油條。之后，自北門登上明代城墻。漫步于頂部寬闊的步道，俯瞰城內(nèi)市樓、街巷、院落，城外民居瓦舍。遙想，這座古城，曾遭遇過多少回慘烈的攻防戰(zhàn)！古城由四隅圍合、加筋夯土、包砌青磚的高大城墻，配合甕城、馬面、敵樓、角樓與護城河，以及各項當(dāng)時先進的守城設(shè)備，加之無數(shù)筋骨血肉之軀、眾志成城之念，構(gòu)筑起冷兵器時代偉大而絕妙的立體防線。城存則生，城破則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下了城墻，路過二郎廟，進去簡單看了看。返回酒店。閆錚休息了一陣子，我坐在天井小院的藤椅上看書。隔著兩桌，是位氣質(zhì)絕佳的老婦，其反復(fù)打電話，呼喚她的孫兒歸來。間或有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相互召喚。起先，有些嘈雜。之后，見我在看書，她們的語音逐漸放低。從身邊經(jīng)過，腳步也是輕輕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個鐘頭后，前往文廟，這是古城內(nèi)最富觀賞價值的一處古建筑群（當(dāng)然，還有清虛觀、城隍廟，可惜正在維修，不能參觀）。其大成殿為金大定三年（1163年）重建，仍保持原貌，雄渾舒展。是中國現(xiàn)存各級文廟中，歷史最為悠久的殿宇，更是中國文廟中僅存的金代木構(gòu)建筑。正面踏跺的制式，采用高等級的御路踏跺，中間設(shè)石雕圖案的御路石。大殿面闊和進深，均為五間。單檐歇山頂，斗拱碩大，出檐深遠。簡板瓦覆蓋，琉璃脊飾。角柱處，普柏枋出頭，而闌額不出頭。梁架結(jié)構(gòu)隱于平棊（天花板）之上，平棊中央的藻井裝飾用小型斗栱疊架而成，制作規(guī)整精巧。柱頭斗栱七鋪作，雙抄雙下昂重栱偷心造，昂為批竹昂，耍頭為螞蚱形。斗拱高度為柱高的四成，蔚為壯觀。柱頭鋪作之間，放置一道長大的斜梁，外端搭在羅漢枋上，以承托撩檐榑，梁的后尾安置在內(nèi)槽的柱頭枋上，以代替補間鋪作——此為現(xiàn)存古建筑中罕見的特例。為滿足祀典觀禮活動對于大量人群集散的需要，金代的能工巧匠對大成殿采用了減柱法，減去了殿內(nèi)明間的柱子，使內(nèi)部空間宏闊寬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參觀過文廟后，出城，繞行至東南角樓。仰望，古城巍然壯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吃了頓老火鍋，驅(qū)車前往王家大院。路上閆錚午休，我于心底，默默感謝歷代保護平遙古城的先賢。如上世紀(jì)八十年代初，大聲疾呼，并面陳時任山西省委書記王謙，主張力保平遙古城的“山西古建研究第一人”柴澤俊先生、和“平遙古城申報世界文化遺產(chǎn)功臣”曹昌智先生，及所有維護古城、宣傳古城的仁人志士。</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