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屋,是記憶開始的地方,是初心最重要的載體之一。夢魂牽繞幾十年的老屋,最近卻有點模糊了,我要努力地回想,才能拼齊記憶的拼圖,莫非,那也是記憶將要消失的地方么?</p> <p class="ql-block">干欄式建筑,牛糞的芬芳</p><p class="ql-block">農(nóng)村的房子,大同小異,六十年代的那種干欄式房屋,建在土坡上,房前與屋后的落差很大,按俗語的說法就是:爬坡爬到灶臺邊。房屋的前半部底層多出吊腳部分,有敞開堆放柴薪農(nóng)具的,有隔斷圈養(yǎng)家畜的,所以人畜混居的現(xiàn)象很普遍。我家老屋也是一棟干欄式土坯房,吊腳部分從外面看不出來,仿佛是兩層的房子,一樓的房間門窗都如常,里面其實是牛欄和豬欄。房子中間有個半凹陷的開間是正門,要走臺階上到二層才是人居的部分。這樣的房子看起來是美觀一點,但家畜的糞便味兒滿屋飄散,尤其是夏天,真是牛氣沖天。我呱呱墜地,睜眼就是這泥墻青瓦,聞著的也是這牛糞的味兒,本無所謂香臭。大人們還會吧牛欄里面的牛糞挖出來,堆在院子里,像一座小山一樣,作為隨時取用的肥料。哪怕是學(xué)校安排的支農(nóng)活動,也是到野地里撿牛糞,見到一泡牛屎就像撿到寶一樣。所以,最初的記憶里,牛糞不能算臟東西,那味兒也不能稱為臭味,鄉(xiāng)土詩人甚至說成是牛糞的芳香。但理性總是在與事物疏離以后才有,等到我上了學(xué),尤其是到縣城成為城里人的同學(xué)以后,才真正認(rèn)識到,那也是臭味!記憶的畫卷由里及外展開,一開始就充塞著晦暗的調(diào)子,牛糞味兒撲鼻而來。這種文明程度不高的居住環(huán)境,無法選擇,作為南方百越蠻族之一,在漢文明的語境里,中原文化離我們非常遙遠(yuǎn),這是我開始感覺到卑微的根源之一。</p> <p class="ql-block">堂屋與里屋,有彩與無彩</p><p class="ql-block">在屋里,沙和土夯實的地面,本來應(yīng)該是平坦的,但到了春天,非常潮濕,腳底常常把外面的泥巴帶進來,附著在地板上,干結(jié)以后就變得凹凸不平了。從北到南五開間,用木板順著隔成兩部分,后半部隔成幾間臥室,每間屋子的屋頂只有一塊巴掌大的玻璃明瓦,光線非常陰暗,長年累月彌漫著一股霉味。前半部算堂屋,中堂迎門擺著一張方桌,左右一對圈椅,顏色跟地面的泥土一樣灰暗復(fù)雜。桌上的什物,我印象中有個圓柱體陶瓷茶壺,一個粗茶碗,一盞煤油馬燈,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小時候中堂的木板墻上好像并沒有祖先牌位,一張偉人畫像始終掛在那里,算是天地君親師里面的“君”吧!也可能算“師”,因為畫像下面寫著:“偉大的領(lǐng)袖、偉大的導(dǎo)師……萬歲!萬歲!萬萬歲!”畫像兩側(cè)的木板上,則經(jīng)常更換畫作,因為我父親在縣城的文化部門謀生,經(jīng)常帶回來一些花花綠綠的宣傳畫印刷品,糊在墻上。《沙家浜》、《紅燈記》劇照是經(jīng)常有的,《紅色娘子軍》里面的女紅軍穿著短褲跳舞,英姿颯爽,《智取威虎山》里楊子榮穿著虎皮夾襖,翻底雪白的披風(fēng),一手從腰間掏出手槍,一手伸出向前一推,目光如炬,威風(fēng)凜凜,給堂屋增了許多鮮艷的色彩,印象十分深刻。</p> <p class="ql-block">按理說,從小就在這宣傳畫廊一樣的大廳里,也算紅色熏陶了,但我的色譜里卻還有更多灰暗的部分,奧秘都在斑駁的石灰墻上。那時雖然家徒四壁,但這四壁上又有一些與村里其他鄰里房子不一樣的地方 ——我家的墻面多了些粉刷的石灰,大門外兩側(cè)和屋里內(nèi)墻面,要先用一層泥草混合的膩子刮上打底,然后再粉刷上石灰,印象最深的是白墻上還用墨汁繪有許多線描,幅面形式和規(guī)格大小不一,窗戶上是扇形,墻上是像連環(huán)畫一樣的一列方形,除了山水花鳥,我記得還有幾付對聯(lián),其中有這樣一聯(lián):“磻溪逢武吉,渭水遇文王?!焙髞聿胖朗恰斗馍裱萘x》里的典故。這些都是封建迷信的東西,所以堂屋里的壁畫被一排干稻草堆擋住,里屋的壁畫藏在蚊帳后面,只有捉迷藏的時候掀開才能看得到。類似這樣的不同,除了八仙桌,圈椅,硯臺、墨斗、算盤等,就是我爺爺?shù)哪且欢寻l(fā)黃的線裝書,上學(xué)前我只看插圖,稀罕那些形貌高古的神仙妖怪,上學(xué)后才知道是武俠演義小說,另外,天文地理,唐宋八家,陰陽周易,中醫(yī)命理等等也不少,封面都失了顏色,內(nèi)頁上豎排著大小相間的老宋體漢字,弄不清是什么年代的學(xué)問,我就喜歡瞎翻瞎看,在里面窺見許多神秘的事物。</p> <p class="ql-block">紅色爸爸與黑色爺爺,我要革命</p><p class="ql-block">按家庭的標(biāo)準(zhǔn)模版來布局,堂屋里應(yīng)該端坐著祖輩與父母,左右是兒孫繞膝。因為我的父親外出謀生當(dāng)“革命干部”,對幼小的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母親整天在戶外忙活,暴躁而嚴(yán)厲,我們敬而遠(yuǎn)之。而奶奶在我出生前就已經(jīng)故去,堂屋里端坐的,只有朝夕相處的爺爺。略通詩文的爺爺,給予我的陪伴更多一點,我對他的態(tài)度有一個復(fù)雜矛盾的演變過程。斷乳之后的學(xué)前階段,我與母親分開睡了,但不是獨睡,而是與我哥哥一起擠到爺爺?shù)拇采纤X,每天晚上以一個相同的側(cè)身姿勢,弓縮在爺爺?shù)膽牙锘蛘吆蟊常犓v故事入眠。我有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毛病,但好像沒有爺爺回答不了的問題,哪怕我問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神,爺爺也能回答說:信則有,不信則無。慢慢地,爺爺?shù)囊娮R就成了我的知識,爺爺?shù)挠^點也就成了我的觀點,爺孫同體一樣,大概就是佛經(jīng)里面所說的“無分別心”。等到我上了學(xué),知道有一個叫“社會”的存在,就有了“分別心”。記得有一次集會,我們小學(xué)同學(xué)被召集到公社操場上參加批斗大會,高音喇叭尖銳的嘯叫聲嗚嗚作響,現(xiàn)場人頭攢動,同學(xué)們像第一次參加嘉年華一樣感到既緊張又興奮。不久,公社書記上臺振臂一呼,大家跟著一起喊口號:“打倒地主富農(nóng)!無產(chǎn)階級專政萬歲!”然后一溜斗爭對象被民兵押上主席臺,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爺爺也站在被示眾的四類分子中間,腦子嗡的一下大了。我從此被迫從同學(xué)和老師的角度去看爺爺,原本慈祥睿智的形象,一下變得復(fù)雜起來,那種分裂的認(rèn)知,一個小孩怎么能夠承受得起呢?富裕本來是人類美好的生活理想,但我當(dāng)時卻因為有一個富裕的爺爺而感到恥辱,我內(nèi)心渴望的是“赤貧”,這樣才能挺起胸膛說:“我也是個無產(chǎn)階級!”嗚呼哀哉!佛教里面“苦行”的修道模式,佛沒千年之后,竟然在東方大國被普羅大眾成功弘法,以貧困為榮,善哉!悲哉?除了老屋是我爺爺?shù)酿佡?,他的四類分子身份?biāo)簽,也一并籠罩在我的社會關(guān)系里,是與生俱來的烙印。我的許多文明養(yǎng)成大概都與爺爺有關(guān),但我孤僻和沉默寡言的個性,大概也是與他的社會標(biāo)簽有關(guān)。印度有一種種姓文化,從婆羅門到吠舍,雖尊卑不同,但好歹也都是雅利安血統(tǒng)里面的分子,唯獨首陀羅為本地土著,階層低賤,是“宗教不救”之人。這樣算來,我在那時候的紅色宗教里,就是個首陀羅,是“可以改造好的地富反壞右子弟”。羞憤至極,靈魂深處爆發(fā):只有革命,才能實現(xiàn)自我救贖!這是我自小卑微的第二根源。</p> <p class="ql-block">廚房,革命失敗</p><p class="ql-block">吃飯的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無數(shù)喜悅與失望都是在廚房里發(fā)生。我家的廚房是在正房的南頭連著一間略小的房子,與正房間有一個拱形的門洞聯(lián)通。廚房西面吊腳部分仍然是在豬欄的頂部木板上,往外開了一扇懸空的門,通往門外一個木架的曬臺,專門作為晾曬農(nóng)產(chǎn)品和衣物用的,夏天的晚上我們常常在竹板上乘涼數(shù)星星,是最休閑的場所。東面也開了一扇門,通往屋后的菜園,由于有對流的空氣,廚房倒是一個煙火通暢的地方。在廚房里,火灶是絕對的革命中心,用泥土夯實成高低兩個連著的階梯狀方體,再把中間掏空,高的是大灶,矮的是小灶,灶前堆柴伙,灶后是水缸,做飯吃飯都是圍在灶臺邊,并沒有別的餐桌。吃什么呢?這是有或沒有的二選題,無論好壞。有是因為新的主義好,沒有是因為舊的主義亡我之心不死。童年好或不好的問題,從烏托邦的角度來說,當(dāng)然是好的,十鄉(xiāng)八里,都缺吃少穿,眾生平等,難道不好么?但完全沒有,從生理本能的角度來說,未免又有些不妙,比如下飯要是有點菜,總是好的。我記得廚房里有個器物,叫不出名稱,就是把短樹樁一頭的中間部分,掏空成擂缽狀,往里面放入粗鹽、干辣椒,再用擂桿擂成粉紅色的細(xì)末,拌在稀飯里吃,咸而辣,就算是好的“菜”了。初中的時候,步行到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鎮(zhèn)上上學(xué),中午不回家,因為來回要走兩個小時,覺得太耽誤時間,我硬是扛過了三年沒有午飯的日子。文人騷客們寫鄉(xiāng)愁,總免不了要寫家鄉(xiāng)菜醇厚的味道,然后慨嘆今不如昔。我的家鄉(xiāng)菜,當(dāng)然還有五色飯粉蒸肉白斬雞之類的,但那是極其稀少的遇見,大多數(shù)情況下,青菜豆角也要看季節(jié),能保持日常供應(yīng)的,只有這粉紅色的食鹽辣椒末了。我要當(dāng)個赤貧的“無產(chǎn)階級”的革命理想,在具體的吃喝現(xiàn)實面前,一觸即潰。</p> <p class="ql-block">閣樓,風(fēng)雨飄搖的夢想</p><p class="ql-block">堂屋北面的中間挑高部分,用木板隔成一間閣樓,沿著木梯上去,就是我初中以后睡覺的地方。在陰暗潮濕的老屋子里,我獨占了干爽的高層,是額外的特權(quán)。樓上除了有一臺縫紉機,大人偶爾上來縫補衣服,其他時候就是我的獨立王國,“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管他冬夏與春秋?!币驗楠毸?,就有了自由,我可以躲在蚊帳里打手電筒通宵看小人書,也可以打開一臺小小的收音機,靜聽遙遠(yuǎn)的話語與音樂。風(fēng)從窗欞外吹過,雨在瓦楞上跌落,我大多的夢想,都是在那里入夢和醒來的。自由如詩,有淺斟低唱,也有風(fēng)雨如磐,老屋后面的土峁上長著一棵大樟樹,冠蓋如云,碩大的樹枝伸展到老屋的瓦面上來,與閣樓上的的睡床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瓦面,這濃蔭似帳,在艷陽的日子,是深綠的蔭蔽,而在風(fēng)雨之夜,卻變成黑暗的恐嚇。因為老屋建在高坡上,本來就是雷電聚集的場所,加上樹大招風(fēng),黑暗的的夜晚,萬葉千聲,仿佛千軍萬馬奔走呼號,令我膽顫心驚。雨來了,噼里啪啦,雨水從瓦面的縫隙里滴漏下來,我?guī)е饷Σ坏赜酶鞣N壇壇罐罐去接水,蚊帳上的滴漏就沒辦法了,用一塊大塑料布罩住,但雨太大了,積在布上的雨水越來越沉重,會從某個褶皺處傾瀉而下,或者干脆把支蚊帳的竹竿壓斷,潑天灌頂,這就沒法睡了。詩歌中有婉約派的清麗優(yōu)美,也有豪放派的高亢豪邁,而這老屋里,如果有詩意,應(yīng)該是憂讒畏饑派,“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蔽疑钣泄睬?!</p> <p class="ql-block">貧窮與危險,九死一生</p><p class="ql-block">貧窮是最深刻的回憶,上學(xué)之前,你要問我:“什么樣的的鞋子好?”我最可能的回答是:“什么是鞋子?”上學(xué)以后才有塑料涼鞋,無論春夏秋冬,就是它了!好處是不用洗也不會壞,斷裂的地方再找一節(jié)舊塑料來,把削鉛筆的小刀燒紅,夾在修補的兩層塑料之間,用手緊壓住,“哧”地冒出煙,迅速抽出小刀,破損處就黏合好了。衣服是我哥哥穿短了轉(zhuǎn)讓的,有一次,我穿了一件我哥的舊棉襖去趕墟,高興地在馬路上又顛又跑,這一下好了,棉絮從脫線的衣縫和破洞里爆出來,一路飛舞,引得旁人哈哈大笑。因為貧窮,加上安全意識淡薄,危險無處不在,廚房后門由于緊靠著山林,經(jīng)常有些蛇類蜷縮在門腳,無毒的菜花蛇、蟒蛇最多,有時候也有被我們稱為過山鋒的眼鏡蛇和劇毒的銀環(huán)蛇,剛開始令我十分驚悚,見多了也就慢慢習(xí)以為常。墻縫里無數(shù)的毒蟲,蜈蚣、蝎子之類的,經(jīng)常冒冒失失地爬出來,從我們的腳邊,甚至從我們的身體上越過,當(dāng)時并不知道危在旦夕,回過神來才是一身冷汗。所以,關(guān)于童年,我并不害怕失去,就像馬克思在《共產(chǎn)黨宣言》中說的:“無產(chǎn)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我失去貧窮之日,就是革命成功之時。對于生活的理想,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卻又讓我在卑微中生出革命的夢想,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p> <p class="ql-block">野外探索,漂泊與回望</p><p class="ql-block">我喜歡無所事事地獨行,這種習(xí)慣在農(nóng)村被認(rèn)為是怪異的,碰到相熟的人,總要問:你去哪里?你要干啥?我回答不出來。有時我要在夜里天微亮的時候起來往屋外去,四周寂靜而清涼,萬物自在,任我端詳或無視,斷不會有人來問理由。我后來讀屠格涅夫的《獵人日記》,對其中描寫的陌生風(fēng)景深深地著迷,才知道世界上也有如我一樣孤獨的行者。在野地里行走,陌生的場景令我有種莫名的興奮,而我的家鄉(xiāng)正好處在石山和丘陵的交界處,南方丘陵地勢低緩而又林木茂盛,既神秘又沒有太多危險,讓我的這個癖好有了許多實踐的場所。小時候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去田地里幫忙,山圍河界,再過去就是鄰村的地界了,大人一般不讓我們小孩繼續(xù)往前走,但我對延伸的道路充滿無限的向往,趁著大人忙碌勞作,我冷不丁就躥到鄰村地盤去了。大多數(shù)村莊,跟我們一樣的泥坯房,也一樣家徒四壁,偶有些不一樣的風(fēng)俗,不但成為我跟小伙伴們炫耀的談資,也極大地滿足了我的好奇心。無路可走的荒坡,我更喜歡,披荊斬棘地深入異地,到達人跡罕至的地方,四無人聲中唯我獨享,有類似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成就感。村前的石山高聳巍峨,對我來說就是兒時的“天邊”,那里超出我的認(rèn)知之外,帶有一種神圣的意味,我不知道山后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有一天,約了幾個小伙伴,帶上干糧,用一整天的時間把村前的山峰征服了,登頂?shù)臅r候,回望山腳下蒼蒼莽莽的丘陵里,熟悉的村莊宛如積木玩具,道路細(xì)若游絲,老屋在煙塵中渺小而陌生,撥云見日,這才第一次從客觀里重新審視故鄉(xiāng)。抬眼望去,遠(yuǎn)處青山茫茫,地平線外更大的未知誘惑,令我開始生出漂泊的夢想。我逃離喧囂場所的孤僻性格,讓我對陌生與荒寒無所畏懼,終于,故鄉(xiāng)漸行漸遠(yuǎn)。</p> <p class="ql-block">小時候每天晚上在閣樓上睡覺,半夜總要迷迷糊糊地起來,到一樓靠在窗戶邊向外撒尿,在昏黑的夜里,閉著眼睛從閣樓上沿著木梯下來,并沒有扶手,完全是憑感覺地拾級而下,竟然從未失足;極度饑餓的時候爬到果樹上摘果子吃,躺在樹丫上一邊吃一邊睡著了,夢中翻身摔到地上,竟然毫發(fā)無恙……生命有很多脆弱和危險,但每每都擦肩而過,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人生既然最終都是一堆白骨,為什么還要來走這一遭呢?多年以后,才慢慢明白,我們是來贖罪的!基督教認(rèn)為,人是有原罪的,生命只是贖罪的過程,佛教也認(rèn)為世間萬物發(fā)展都有因果緣由,人的生老病死都是苦,八苦無樂,刀風(fēng)霜劍,苦寒相催,是我們輪回里面當(dāng)?shù)玫纳?,因苦知甜,感謝主的恩賜。同時也知道,施我們以苦難的人,也是罪人,春播秋熟,顆粒歸倉,因果輪回,不會有例外。</p><p class="ql-block">最近迷上了一款谷歌地圖軟件,仿佛具備了上帝之眼,在更廣袤的范圍里去尋找故鄉(xiāng),放大,縮小,再放大,反復(fù)端詳,故鄉(xiāng),也就是地殼褶皺里的一個普通的地點!要在兩個相距不遠(yuǎn)的地方遷移,有人卻要付出畢生的精力,才能到達。最近也常常刷到這樣一個視頻:在密林里,一棟堅固的屋子,大落地玻璃幕墻,窗外雷鳴閃電,或者風(fēng)雨飄搖,或者落雪無聲,在溫暖的壁爐前,一杯溫?zé)岬目Х日爸鵁釟?,主人或掩卷沉思,或迎風(fēng)而眠……驀然回首,自己現(xiàn)在不正靠在玻璃幕墻下喝著咖啡打著文字么!與故鄉(xiāng)的距離,其實也就隔著一塊玻璃。他鄉(xiāng),是別人的故鄉(xiāng),從“無分別心”的角度來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實都是“我們”的故鄉(xiāng)!《了凡四訓(xùn)》里面說“地之穢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無魚?!蔽掖蟾啪褪且粭l泥鰍,在污穢里萌生美麗的夢想,并節(jié)節(jié)開花,從這個意義上看,說明命運也還是有眷顧我的地方,雖九死一生,但宿命是讓我去贖罪的,也是讓我來還愿的,怎么可能阻擋我呢!</p><p class="ql-block">老屋遠(yuǎn)去,“哥哥,你大膽的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頭……”風(fēng)行水上,自由無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