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江西省定南中學(xué) 繆以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土木余氣所化，飲風(fēng)吸露”的蟬，在地下蟄伏數(shù)年，破繭羽化，重見天日，猶如鳳凰涅槃。蟬鳴夏日，已成生命絕唱，開啟世代輪回。然而，蟬的重生之旅，遭受到了不可預(yù)知的劫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城里人也進(jìn)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立夏節(jié)氣剛過，太陽下山不久，稀稀拉拉的蟬聲剛剛停息下來，鄉(xiāng)村人也就剛剛放下碗筷的當(dāng)兒，縣城里就有不少人下鄉(xiāng)來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在鄉(xiāng)村屋場停好轎車，從里面鉆出來——身著迷彩服，腳踩登山靴，乍看有點兒像山地特種兵。他們打開后備箱，給自己裝扮起來：頭上戴一盞探照燈，左手上拄一根手杖，右手持一把長柄鐮刀；腰間還挎一只健力寶瓶，內(nèi)有半瓶水——如果你認(rèn)為這是喝的涼開水，那就錯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盞茶功夫，屋場對面的樹林里，便人影綽綽起來，偶有呼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雪亮的手電筒燈光在林間亂晃，燈光不時穿透竹林，射向黢黑的夜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約摸九點，那些人返回來了。在探照燈光下，他們剛才滿臉的興奮勁兒不見了，顯出大失所望與余興未盡之態(tài)，還嘀嘀咕咕叨個不停；衣服皺巴巴的，頭發(fā)蓬亂，衣服上還掛著些雜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上前詢問：“兄弟，行情怎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哥們道：“不咋樣，沒‘白鍋’算對得住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說著舉起他腰間挎的健力寶瓶，燈光一照——大概幾十只小昆蟲漂在水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些小蟲子就是他們此行的目標(biāo)——蟬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其他幾伙人不知收獲怎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看過，比我們還慘，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道是自嘲呢，還是笑別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其實這樣的結(jié)果，早就在我?guī)啄昵暗念A(yù)料之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立夏節(jié)氣，古籍《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說，“立，建始也”“夏，假也，物至此時皆假大也”，這里的“假”是“大”的意思。《歷書》云：“斗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笔篱g萬物進(jìn)入生長旺季，大地一片欣欣向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些快速生長的生物，自然也包括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二十四節(jié)氣中，時令要到夏至的第二候才是“蟬始鳴”，雄性知了在夏至后因感陰氣之生鼓翼而鳴。但我們這里為南嶺山脈附近，屬南亞熱帶南部，比中原地區(qū)入夏早許多，剛過立夏已聞蟬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們從小學(xué)起，凡作文寫夏天，必寫鳴蟬，絕不是為了跟風(fēng)，的的確確滿耳都是知了的叫聲。那據(jù)說可以達(dá)到120分貝的噪音，真是無孔不入。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知了的鼓噪，夏天還是夏天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趴在芒干草上的小知了叫綠草蟬，是淡綠色的；立在樹上長鳴的大知了多是灰黑色的，種類較多，贛南一帶常見的有螂蟬、蚱蟬、蟪蛄、松寒蟬、斑透翅蟬、蒙古寒蟬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以前從未覺得蟬有那么多種類型，現(xiàn)在才知道，一種蟬基本上就發(fā)一類聲調(diào)，山林里此起彼伏、多種多樣的蟬鳴，也就意味著眾多類型的蟬們在激昂高歌，舉行大合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能發(fā)聲的基本上是雄蟬，腹基部是它的發(fā)音器，像蒙上鼓膜的大鼓，鼓膜受振發(fā)聲，鳴肌每秒伸縮萬次，故而鳴聲宏亮。而雌蟬無此“樂器構(gòu)造”，無法發(fā)聲，為“啞巴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讓我想不到的是，蟬鳴竟然是蟬一生中最為高光的時刻——雄蟬高聲歌唱是為了求偶，雌蟬受到美妙的音樂吸引，前來交配，受精后雌蟬用尖銳的產(chǎn)卵管在樹枝上扎上一排小孔，將受精卵注入孔里。幾個星期之后，雄蟬雌蟬雙雙走向死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雄蟬為了繁育后代，唱出了生命中最后的樂章高潮；蟬們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保證了這個種族的繁衍生息。它們最懂得，自我犧牲就是生命的價值，并賦予生命全新的意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時候夏天放鴨、放牛、砍柴時，伙伴們最愛玩兒的事兒，就是抓知了。我們與知了本無深仇大恨，但聽大人說，被它們叮咬過的果樹莊稼會枯萎，果子會爛掉，屬于害蟲，抓知了也算“為民除害”，所以抓起來也沒什么心理壓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雖說蟬的視力好，但警惕性實在太差，在路邊伸個手就能抓到。高處的也難不倒伙伴們，我們從毛披樹中提取粘膠，粘到棍子一端，只要輕輕一碰，知了便被粘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抓住知了，三兩只就喂螞蟻玩兒，多的話則會用來做美食——丟進(jìn)鍋里，加點油鹽，不一會兒，香味撲鼻，三幾位伙伴分而食之，大快朵頤。后來才知道，蟬還是一種高蛋白食材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蟬的受精卵孵化成蟬蟻，隨風(fēng)掉落于地，鉆進(jìn)土里。若蟲吸食樹根汁液存活，短的三五載，長的多達(dá)十幾年，經(jīng)過四次蛻殼，變成知了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某個夏日的傍晚，知了猴從地下挖個通向地面的小孔，觀察到光線變黑，濕度較高，紛紛從土壤里爬出，本能地爬到樹上，前腿勾住樹干，直立身子，準(zhǔn)備蛻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激素作用下，蟬蛹的外殼背部出現(xiàn)裂縫，蟬從“盔甲”中掙扎出來，倒掛身體，雙翼舒展，這個過程持續(xù)兩三個小時，叫做“金蟬脫殼”，更有個仙氣飄飄的名字——“羽化”，猶如鳳凰涅槃。這是蟬一生中最后一次蛻皮。蟬羽化后的“遺物”，俗稱蟬殼，又稱蟬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蟬成蟲在靜靜等候第二天黎明吸飽露水，展翅飛翔，高歌一夏，開啟它的生命中最短暫、最精彩的階段，也開啟了蟬下一次生命的輪回。</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果蟬的幼蟲在爬出地面成為知了猴之前，被蟲草菌感染、寄生，當(dāng)氣候環(huán)境適宜時，蟲草菌吸收蟲體的營養(yǎng)完全轉(zhuǎn)化成菌絲體，蟲體只剩軀殼。菌絲體繼續(xù)成長，從頂端分枝發(fā)芽，形似花朵，稱為“蟬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蟬蛻和蟬花都是著名中藥，明朝李時珍《本草綱目》記載：“蟬乃土木余氣所化，飲風(fēng)吸露，其氣清虛。故主療一切風(fēng)熱證。大抵治臟腑經(jīng)絡(luò)，當(dāng)用蟬身。治皮膚瘡瘍風(fēng)熱，當(dāng)用蟬蛻，各從其類也。又主啞病，夜啼者，取其晝鳴而夜息也?！薄跋s花可治療驚癇，夜啼心悸，功同蟬蛻?！睂Υ嗽S多中藥文獻(xiàn)皆有記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時候常常跟著大人上山去撿蟬殼，挖蟬花，送到藥材販子手上，換點兒零花錢，買幾根冰棍兒，消消夏日酷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統(tǒng)計表明，從蟬卵產(chǎn)到樹上，到蟬蟻若蟲進(jìn)入地下，到破土羽化成蟬，最后成功率不足10％。其間的威脅，有的來自螞蟻、蚋等其他昆蟲，有的來自土壤性質(zhì)、氣候變化等自然環(huán)境，更有的直接來自人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蟬面對自然的威脅，早就為適應(yīng)環(huán)境而進(jìn)化出來一些生存繁衍策略，比如產(chǎn)下數(shù)百上千枚卵，若蟲在樹木根部地下隱匿三、五、七、十三甚至十七年，知了猴爬向高處而羽化，或為增加存活率，或為避免競爭，或為躲避天敵，或為保障食物。每一種生物都有它們獨特的生存發(fā)展之道，都是大自然奇妙進(jìn)化的結(jié)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對于來自人類的威脅，蟬就顯得束手無策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從哪年開始，無所不吃的人們，把目光投向了蟬蛹。天一變黑，知了猴紛紛從泥土里鉆出，爬上高處樹枝，從殼中掙脫，身子還倒掛在著，在一束束強光下無所遁形，被一只只無情的大手捏住，投入塑料瓶的水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地下隱匿了數(shù)年的蟬，還沒看到第二天的太陽，來不及吸上一口甘露，趕不上展開一次歌喉，生命的輪回就此終結(ji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它們還柔嫩的身軀，會被裹上一層粉，丟入油鍋里，炸上幾分鐘，裝入盤子，端上餐桌，成為人們口中的美食：炸蟬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們一旦品嘗到了蟬蛹的美味，就再也停不下來。剛開始有餐館老板下鄉(xiāng)收蟬蛹，一元一只，鄉(xiāng)民上山撿蟬蛹，都有收益，皆大歡喜。下一年，鄉(xiāng)民更早撿蟬蛹，不少城里人也下鄉(xiāng)上山，兩元一只。下一年，更多人加入撿蛹大軍，因蟬蛹數(shù)量減少，賣三元一只。下一年，蠶蛹基本上就沒有多少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以前，只抓幾只蟬，對于蟬的龐大數(shù)量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而現(xiàn)在，滿山都是撿蛹大軍，一年復(fù)一年，使得成蟲蟬的數(shù)量大為減少，交配與產(chǎn)卵途徑被阻斷；當(dāng)年撿的蟬蛹，都還是數(shù)年以前的蟬卵與若蟲變成的。一次進(jìn)山能撿幾十個就算收獲頗豐了，要不然就是“白鍋”（幾乎沒有）；要是在七八年前，每人撿滿一瓶，百多只幾百只都不在話下，甚至有鄉(xiāng)民撿得太多，裝滿兩只褲管的記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蟬的種群密度迅速下降，物種發(fā)展受到了巨大威脅，瀕臨滅絕的趨勢，同時影響以蟬為食物的鳥類或昆蟲的數(shù)量，生態(tài)平衡遭到破壞。近一兩年，即便在盛夏，我老家所在的山村，蟬鳴聲明顯遠(yuǎn)遠(yuǎn)沒有以往那么熱鬧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且食蟬的風(fēng)氣并非只有我們鄰近地區(qū)。某網(wǎng)新聞報道，蟬在浙江麗水是不可或缺的美食，一個夏天能吃掉上億只蟬，每年從外地大量進(jìn)購，每斤120元左右，某些商戶夏季賣蟬能賺十幾萬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雖然蟬的繁殖能力非常強大，但畢竟有一定周期，成蟲率也不太高，哪耐得住人類胃口的無限需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借用一個成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蟬與蛹之所以遭到毀滅性的捕捉，無非是它們具有較高的食用價值與藥用價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據(jù)統(tǒng)計，我國每年金蟬的需求量約在500萬噸以上，雖然有些地區(qū)已開始養(yǎng)殖，但產(chǎn)業(yè)和規(guī)模均難以滿足需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毕笱?、魚翅、熊膽、虎鞭、麝香、鹿茸、犀牛角、穿山甲……因為要滿足人們的貪婪、商業(yè)化與口腹之欲，在利益的驅(qū)動下，使得眾多的生物像蟬一樣，遭到大量捕殺，直至瀕臨滅絕，導(dǎo)致生態(tài)失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地理課堂上，為了講清“生物多樣性減少”這個話題，我就舉了上面這些例子，而蟬之殤就發(fā)生在我們身邊，學(xué)生們理解更為透徹，對“可持續(xù)發(fā)展”這個理念體會更加清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是我沒敢向孩子們談到的是，我在餐桌上，曾經(jīng)以“油炸蟬蛹”招待過客人。更不敢提起，我也曾進(jìn)山撿過一回蟬蛹，盡管是“白鍋”而返。我應(yīng)該感到不安與羞愧，因為間接或直接參與了一場“殺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文化人看來，蟬不應(yīng)該只是物質(zhì)的東西，而更應(yīng)該屬于精神和文化層面的元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商周漢等朝代貴族的器物或古墓中，常有玉蟬。古代的巫道佛，對于蟬也賦予了獨特的文化意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蟬從土中脫胎換骨、蛻皮羽化，突破生死輪回，故而寓意不朽不滅、重生永恒，象征著靈魂的升華、超脫與吉祥?！段饔斡洝分械奶粕褪侨鐏矸鹱娴牡茏咏鹣s子，歷經(jīng)十世輪回之后，踏上西天取經(jīng)之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蟬棲息高枝，以露為飲，寓意品性純潔、高風(fēng)逸韻。蟬的鳴叫聲表達(dá)高潔和清雅，象征氣節(jié)和才華。不少文人墨客都吟誦過類似的詠蟬詩，如駱賓王、李商隱，而最有代表的詩篇，是隋唐文學(xué)家書法家虞世南所作的《蟬》：“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yuǎn)，非是藉秋風(fēng)?！苯桧炏s之清高風(fēng)雅、不同凡響，暗喻作者傲世的高潔品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蟬在羽化時與殼聯(lián)在一起，“蟬聯(lián)”一詞就用來形容事物的連續(xù)相承、連續(xù)不斷，“蟬聯(lián)冠軍”即為此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至于因“知了”寓意知足常樂、學(xué)業(yè)有成，因居高而鳴寓意一鳴驚人、平步青云，因諧音寓意腰纏萬貫財源廣進(jìn)、纏綿悱惻愛情久長、參禪悟道靜心養(yǎng)性，不一而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歷史長河中，蟬演繹成了具有美好寓意的象征物，彰顯著獨特的文化魅力。蟬，這種生物充滿了奇妙和神秘，令人驚嘆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又是一年盛夏，我期許再次領(lǐng)略“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fēng)初入弦”，意會“棲高枝而仰首兮，漱朝露之清流”，體味“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感悟“高蟬多遠(yuǎn)韻，茂樹有余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注：本文圖片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