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春榮鎮(zhèn)的古城墻</p><p class="ql-block"> 我家在鄉(xiāng)鎮(zhèn)西邊的村子里，所以叫街西隊（或組）；又因臨近溝邊，村民沿溝邊上下兩排窯洞地住著，所以又叫西畔子。后來開會或文件上多用街西隊（組），形似小名的西畔子也漸漸退出了人們的口頭。常有人問你哪里人，隨口春榮街西就應(yīng)答了。</p><p class="ql-block"> 春榮又叫迕逭（huan，方言han），街道為東西向。但在西街口被小溝一分為二，向南為街南隊，向西拐個彎，公路穿過街西隊通往寧縣縣城，距縣城14公里。</p><p class="ql-block"> 以前的春榮鄉(xiāng)（后改鎮(zhèn)），是一座城池。記憶中，有高大的城墻在街的西邊南邊矗立著，如山一樣巍峨。鄉(xiāng)政府西邊南邊院墻都是城墻圍著的。西邊的城墻延伸到街南村向東一拐，一直延伸到現(xiàn)在的初中旁邊。在我的印象中，北邊的城墻只剩供銷社北邊的一點殘垣斷壁了，而且街北的同學(xué)家就在北邊的城壕里住著。鄉(xiāng)政府東面一路之隔的是郵局，但郵局的院子很小，郵局南面到城墻根還有7、80米遠，這里有個戲園子，靠南正中有個敞口大舞臺，鄉(xiāng)上經(jīng)常在那里唱樣板戲、開萬人批斗會。戲園西邊緊靠鄉(xiāng)政府院墻中間有兩棵高大的柏樹，樹?不大，但樹下有土臺，沒拿凳子的人可以蹲站在上面看戲，但離戲臺子太遠了。</p><p class="ql-block"> 記得郵局東面是供銷社，再東面就是機耕站，兩座院子都直通到城墻根，東西都有圍墻與別的單位隔開。機耕站城墻上有一間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城墻上，像哨兵一樣俯瞰著春榮鄉(xiāng)鎮(zhèn)。這間房子門窗齊全，掛著白門簾，住著機耕站的工作人員。有臺階通向城墻，偶見有人上下走動。站內(nèi)西房有磨面機，我經(jīng)常和父親去那里磨麥子。在等待磨面的間隙，抬頭仰望城墻和墻上的房子，覺得有一種神秘感?？粗呗柕某菈屯ㄍ鶋ι系呐_階，很新奇。但膽小，從來沒上去過。很遺憾，至今不知從城墻上能看到什么，只覺城墻上的視野應(yīng)該很開闊，有著平地上看不到的風(fēng)景。</p><p class="ql-block"> 殘垣斷壁的城墻后來逐漸被人挖掉，或墊廁所，或墊城壕。因為城墻外有城壕，地勢過低。古城墻在上個世紀(jì)七十年代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p><p class="ql-block"> 以后的歲月中，總有一段夢境在重復(fù)：鄉(xiāng)政府西邊城墻外，有一段不規(guī)則的城壕，距路面有兩米深，壕里長滿了雜樹，而槐樹具多。凹凸不平的路面，中間凸起，兩邊斜下，有利于水流。路的西邊有一段土墻，將路面與溝隔開。然后靠南有一長溜崖背子，崖下面一排窯洞，住著一家人。坡口剛好在澇池水的泄洪口。</p><p class="ql-block"> 這個場景老在夢中出現(xiàn)，現(xiàn)在已搞不清這個場景是當(dāng)初真實的景象，還是我想象來的。如今夢中的城壕城墻不復(fù)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廣場，集日攤販云集，貨物淋朗滿目，人聲車鳴聲盈耳，路邊停滿了各式車輛。鄉(xiāng)政府將西溝口拉土填埋后拓寬了街道，在西溝邊上修了一排兩層的店鋪，店鋪上端正中修了一座類似廟宇式的亭檐。據(jù)說以前西溝口這里有廟，這里是龍頭，前幾年沒有這樣的設(shè)施，街道上常出事，建了廟宇式的亭檐后，一切都安穩(wěn)下來了。</p> <p class="ql-block"> 兩個澇池 </p><p class="ql-block"> 春榮鎮(zhèn)處在子午嶺向西延伸的余脈一一春榮塬上，地勢東高西低，在過去有很好的排水系統(tǒng)。圍繞春榮鎮(zhèn)的三個村子分別是街北、街西和街南，街北與街西在東西一條線上，與街南村形成品字形，包圍著鄉(xiāng)鎮(zhèn)街道。在街北與街西兩村的接界上有個大澇池，北小南寬，呈梯形，有兩三畝大，深達4、5米，可收四方水，它屬于街北地。每年秋夏之交，往往雨水綿綿，北面來的水沿著公路洶涌而下，東北面從街北來的水分兩股匯聚而來，而從街道西下的水流在街口拐向北面匯到澇池，將澇池西南口拉成兩米深的地峽。蓄滿水的澇池如一面大湖泊，有時水平如鏡，有時碧波蕩漾。池水可供周圍村子人們洗衣、澆地、飲畜之用。晴天時可見村里人提桶端盆，蹲在澇池緩坡一邊，邊清洗衣物邊聊天的場景，成了兩村人交流信息的好去處。也經(jīng)常見到村人挑著桶、趕著牛羊來池邊飲水，留下一片蹄印和糞便。池邊無樹，陽光朗照，夏天去洗衣服，只能在清早或下午陽光西斜時去洗。小孩子喜歡去水邊玩，但一般都是在大人帶領(lǐng)下去池邊。經(jīng)常聽到大人們的警告，不要去池邊玩，小心滑下去了就沒命了，鄰村某某某就淹死到澇池里了。北方人都是早鴨子，沒人會游泳，澇池四邊都是斜坡，容易滑下去。在我上學(xué)的年月，從沒有見過誰被淹的情形。偶爾遇上災(zāi)年，周圍的村民都去那里挑水澆地，諾大的澇池很快就見底了，再要用水就得下溝里去挑泉水了。 </p><p class="ql-block"> 這個大澇池在我的童年留下了美好的記憶。我看到過暴雨后湍急的流水轟響著聚滿澇池的情景，看到過水滿后微波蕩漾、清碧如鏡的水面，映著藍天白云，偶有膽大的村民在水中游泳；也看到過經(jīng)過多日曝哂池干底裂的情景；在水邊抓過一團一團的小蝌蚪，玩過泥巴，也在水邊洗過衣服，洗過腳，感受過池水的清涼；挑過水，感受過水對村人的重要。 . </p><p class="ql-block"> 從街道西口通往街南的路上，有個小澇池，將道路一分為二，正南的路通向村子，西邊的路拐彎通往小學(xué)。這個澇池比較小，有半畝多，有兩米多深，它收集的是街道南邊的流水和街南村村道上的流水，水滿后從西邊流入溝里，所以蓄水不多。過去上小學(xué)時，平坦的路在池邊洼下去了，下雨時還要跨過水渠，不小心就會弄濕鞋子。這個池邊種有柳樹，樹木圍繞著一池水塘，柳絲輕拂，樹影婆娑，夏天的陰涼吸引著人們的目光。若不是放學(xué)排隊，有老師相跟著，總想著去池邊玩水，感受一下水的清涼。南澇池平時水不多，但給人小巧美妙的感覺。這個澇池主要供給街南村人使用，小學(xué)也用，特別是打掃衛(wèi)生，給地上灑水時就要去澇池抬水。但考慮到學(xué)生的安全問題，老師不建議去澇池取水。</p><p class="ql-block"> 如今兩方澇池均已消失。在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街鎮(zhèn)的極速擴張中，人們?yōu)榱私?jīng)濟收入，填埋了澇池，在上面蓋滿了房屋，街道西流的水無處可去，一部分流向了街西村，找機會流向了溝里，沖毀村道、公路，一部分從小學(xué)的路邊流向溝里，經(jīng)常毀壞道路，影響交通。不得已，鄉(xiāng)政府專門修建了一條排水道，從小學(xué)北邊沿溝邊，將水引到兩百米外流到溝里，正好在我家老屋門前溝口的拐彎處，結(jié)果是不到幾年，引發(fā)了趙堡村溝底的大滑坡。后來經(jīng)處理，水大部還是從我家老屋的西邊流入溝里，當(dāng)然給街西村有小部分補嘗。</p> <p class="ql-block"> 門前的小溝</p><p class="ql-block"> 我們家在街西村的最西邊，門前有條小溝，溝不大，從街口延伸到我家西邊就拐向西南方了，通向了九龍川。</p><p class="ql-block"> 世代面朝黃土背朝天，以種田為業(yè)，沿溝邊以窯洞為居住地，處處離不開黃土。種的是黃土地，住的是黃土窯，地里上的是黃土糞。緊鄰溝邊，在溝邊挖土，擔(dān)土墊廁所。因黃土塬上缺水，人老幾輩子沿用早廁。側(cè)所滿了自個兒挖的挑上崖背子上聚成堆，再用架子車一車一車地拉到地里?；蛘哂缮a(chǎn)隊組織社員給家家掏廁所，擔(dān)糞，拉糞。但挖土墊廁所的土必須自己想辦法。</p><p class="ql-block"> 上學(xué)期間，特別是初中高中那當(dāng)兒，周末妹妹做飯，我在溝邊挖土挑回院子。溝邊有幾個小平臺，想方設(shè)法挖掉野草，種上苜蓿，平時割草喂豬。我曾經(jīng)在一個一米寬丈把長的小臺上種過洋芋，種過南瓜。由于干早，結(jié)得洋芋不大。唯一一個碗大的南瓜掉進了十幾丈深的溝里。多次夢中夢見那個平臺，夢中的平臺三角型，尖角向溝邊斜伸，我種上了玉米……</p><p class="ql-block"> 門前的小溝，距離對岸大概七八十米，越往下越窄，溝底純粹是個水渠，幾乎無路可走。每當(dāng)暴雨過后，溝里發(fā)出嗵嗵的水流的哄鳴聲，震耳欲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