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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已經(jīng)成為故事——上山下鄉(xiāng)趣事四則

七月白荷74339290

<p class="ql-block">走過的路，總想回憶；認(rèn)可的人，難以忘記；有緣的人，永遠(yuǎn)珍惜。甲辰初夏，回到西安，見到許多老同學(xué)，同年下鄉(xiāng)的老知青，任保林、韓云霞、魏占、高鐵民就在其中。</p><p class="ql-block">“憶舊影，賦新章，相逢笑問細(xì)端祥。有緣得結(jié)同窗誼，五十春秋情未央?！币股钊遂o，我反復(fù)觀看同這四位學(xué)哥學(xué)姐的合影，人生如同一幅寬廣的畫卷，每一筆都刻畫著我們的歲月。我將畫卷展開來，捋出了上山下鄉(xiāng)時四則往事。</p><p class="ql-block"><br></p> 徒步百里去拜廟 <p class="ql-block">這是我和保林兄1971年7月在漢中留壩張良廟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這是2024年5月我與任保林夫婦的合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家知道，廟和寺供奉的對象不同，寺里面供奉的是佛祖，菩薩等，人們拜佛是為了心靈的解脫。而廟里頭則供奉的是祖先、神鬼、英雄等，是有歷史原型的。供后人瞻仰和緬懷。</p><p class="ql-block">1971年7月，我去拜張良廟，是想在大招工前，求得一絲心靈的慰籍。那天，我從葦子坪步行三十余里，中午在孔家莊西安市建中知青點玩了一會，吃了午飯，巧遇保林兄，又走了十幾里。傍晚才到他所在的三官殿五隊。</p><p class="ql-block">五隊有7男4女，全是21中同學(xué)。聽說我倆明天要翻黑熊嶺柴關(guān)嶺去張良廟，劉竹梅、劉小玲拿出珍藏的白面給我們烙干糧。我有點小感動，串隊時我是走到那，吃到那，吃完便講幾段故事權(quán)當(dāng)伙食費。</p><p class="ql-block">那晚主動來灶房架火的是學(xué)哥張軍，他不愛聽我講的《還我人頭》，用柴禾棒比劃著攆我走。事后我才知道張軍當(dāng)時正在追劉竹梅，不情愿讓我耽誤他們共處的美妙時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張軍和劉竹梅當(dāng)年同進(jìn)了紅星化工廠，進(jìn)廠五年后，他倆便結(jié)婚了。2024年5月5日，在大明宮知青活動現(xiàn)場，我見到了57年前給我烙餅的張軍、劉竹梅夫婦。照片中戴禮帽者就是張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隊知青住的是老房，隔斷墻就是細(xì)竹笆兩面抹些草泥，橫梁以上是通的。不知睡了多久，似乎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聲，”數(shù)點雨聲風(fēng)約住，桃杏依稀香暗渡?！毕掠炅?？等從夢中醒來，我才明白這聲音來自何處。</p><p class="ql-block">被這獨特的起床號催醒，見窗外漸漸發(fā)亮，保林兄也躺不住了，我倆背上書包，提起棍子便上路了。黑熊嶺濃蔭蔽日，這條路好久不走人了，纏滿野草，我倆只顧“打草驚蛇”，不經(jīng)意間衣服常被樹枝刮住。</p><p class="ql-block">在密林中穿行了很久，古樹野藤漸漸遠(yuǎn)去，身邊植物變成了細(xì)致的毛竹?！耙坏仫L(fēng)霜一地砂，山下有人家?！边h(yuǎn)遠(yuǎn)望見川陜公路像條彎曲的細(xì)帶，依偎在閃著亮光的河邊。涉水上岸就是高橋鋪，接下來就要翻柴關(guān)嶺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今日柴關(guān)嶺。柴關(guān)嶺海拔1654米，位于鳳縣和留壩縣的分界處?！耙蛔坳P(guān)，界分兩區(qū)”，當(dāng)年嶺上沒城樓，只有個刀劈斧砍的豁口。老百姓說，“柴關(guān)嶺霧氣騰騰，張良廟賽過北京?！蔽覀兊巧先ゲ灰姲自瓶澙@，霧氣騰騰，只有土石公路上汽車卷起的混雜著汽油味的煙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跟著保林兄穿小路下山，張良廟就在兩山之間，不少名人崖巖石刻一直延續(xù)到廟門前，青磚砌切的山門上刻有“漢張留候寺”5個朱紅大字。大門左右有一副對聯(lián)“博浪一聲震天地，屺橋三進(jìn)升云霞。”</p><p class="ql-block">張良廟內(nèi)有留壩縣國營照像館一個服務(wù)點，那月那年，拍一張照片兩角五分，再加印兩張是三角錢，郵寄一張郵票加一個信封要再加一角錢，那時一天工分值兩毛，掙四毛餞要撅起屁股干兩天，所以合影的費用是兩人分?jǐn)偟摹?lt;/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我倆嘻嘻哈哈地好說話，攝影師想多掙幾毛錢，便提出到授書樓為我倆拍兩張單人照，說那里是整個景區(qū)最佳留影處。授書樓在二百米高的山包上。經(jīng)翠竹蔽蔭的石徑盤道攀搖直上。俯瞰群山，千柯疊翠，萬木蔥籠，峰巒間云霧飄渺，確實是最佳取景地。</p><p class="ql-block">攝影師為我們拍了照，便匆匆下山了。我倆晃悠悠走在后面，山腳有片拐拐竹林，生長著許多奇特的竹子，這些竹子剛剛破土而出的時候，大都是彎彎曲曲的，大約長到二三尺高才會變的筆直。而一旦將它們移植到廟外，這種現(xiàn)象就不再發(fā)生。</p><p class="ql-block">想到知青的命運極像拐拐竹，我便問保林兄，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正常地生長呢！保林兄說，聽說要大招工了。竹筍應(yīng)該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二三個月后，我倆相繼被招進(jìn)了不同單位，我們之間聯(lián)系也中斷了。2018年，憑著這張照片，保林兄在校大群中找到了我，相隔47年后手又握在了一起。</p> <p class="ql-block">留壩張良廟里的拐拐竹。</p> 掛咩掛了個“百靈烏”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0年夏，韓云霞(左一)，市建中歐陽美霞(左二)和公社干部小李等在我們插隊的三岔公社旁邊小河留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2024年5月，我和韓姐在大明宮知青活動中合影。</p> <p class="ql-block">韓姐在西安知青七一文藝演出中演唱《映山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咩是羊發(fā)出的聲音，在動物世界中很常見。但是那個年代西安市的小伙在街頭把纏住漂亮溫柔的姑娘叫“掛咩”，和“掛坡”一樣，是當(dāng)年很火的一個流行詞。</p><p class="ql-block">1969年7月，我們?nèi)斪悠阂恍惺嗳怂蛠泶牭男Ｓ亚巴豇P關(guān)擋去縣城的汽車。剛過杜家河，就聽見河對岸坡上飄來清腔的歌聲，輕柔地在山谷中蕩漾，聲音很好聽，聽著很舒服。河口一隊有鳳縣本地回鄉(xiāng)知青，坡上三隊全是西安知青，唱歌的肯定是“西安咩”。</p><p class="ql-block">“上，掛！”喊聲最大的根林人胖噸位高，啟動慢，話音未落，黑哥早就躥到前面去了！等女知青踩著石頭過了河。有認(rèn)識的同學(xué)說，這是咱學(xué)校672的韓云霞?！拔覀冊跂|大街壓過馬路，我們在城門樓上唱過情歌。”這歌中唱的都是掛外?！斑恪钡氖?，這次掛上本校同學(xué)，結(jié)果鬧了個大紅臉，互相打了招呼后，大家共同走了一段路便分開了。</p><p class="ql-block">五十年后，我2020年回西安，韓姐邀我們?nèi)TV唱歌，提起當(dāng)年事，韓姐說下鄉(xiāng)時就喜歡在坡上唱歌，在大自然中唱起來有著不一樣的感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上圖是韓云霞、黃文清2009年回河口三隊探望鄉(xiāng)親們時合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黃文清是67級的，大招工時我們進(jìn)了同一單位。她是女中音，歌聲如醇酒。插隊時，有次下大雪，早上推門一看，坡上坡下白茫茫一片，燒的柴禾都濕了，水缸里的水結(jié)冰直到缸底。大家都發(fā)愁吃什么，韓姐和文清姐餓著肚子跑到雪地里唱:“北風(fēng)那個吹，雪花那個飄?！辈恢菑婋p喜還是郭西平，氣得罵倆人是神經(jīng)病！</p><p class="ql-block">50年后，提起當(dāng)年“掛咩”事，韓姐說，那天半路碰上你們，唱歌的事還有點印象，只是忘了唱的什么歌？我說我記得妳唱得是《五朵金花》中的插曲“蝴蝶泉邊”，當(dāng)年這是黃歌。</p><p class="ql-block">韓姐夸我記性好，黑哥卻說我記性差，他說，“你記錯了，當(dāng)年跑的最快的是根林?！?lt;/p> <p class="ql-block">韓姐是1971年9月被西鐵一段招走的，后在分局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嶄露頭角，被調(diào)到了西鐵局固定單位。上圖就是宣傳隊當(dāng)年的劇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dāng)年被招到西鐵一段的還有673班的韓根成，他在學(xué)校是校隊的，乒乓球打的很好，后是寶鐵分局代表隊成員，為方便訓(xùn)練比賽被調(diào)到車務(wù)段了。王應(yīng)援被聘到下馬營鐵三小，成為一名美術(shù)教師，常有小作品展出展示，21中在寶鐵分局，多才多藝們同學(xué)不少，菊花園的花骨朵綻放在了陳倉。</p><p class="ql-block">張忠義是我家隔壁大雜院的，我倆下鄉(xiāng)在一個生產(chǎn)隊，他和韓姐同在672班。1964年建校勞動時，張忠義一洋鎬挖在韓姐腳上，當(dāng)時被送往離學(xué)校最近的東廳門衛(wèi)生院包扎，韓姐至今腳上傷疤還在。</p><p class="ql-block">上山下鄉(xiāng)時，知青有次參與打群架，張忠義后背挨了一斧頭，被送到三岔公社衛(wèi)生院治療。韓姐和黃文清當(dāng)時正在衛(wèi)生院參加“赤腳醫(yī)生”培訓(xùn)，看見老同學(xué)傷成這樣，心中十分難過。</p><p class="ql-block">幾十年后提起此事，張忠義己駕鶴西去了。聚散的人生，緣分不由人，得失不由你。人生像本書，翻開是故事，合上是回憶，誰都不完美，唯有保持好心態(tài)，往事才會如影隨形，陪伴著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4年5月，我們22人聚會。我給韓姐說，我們這一代人經(jīng)歷豐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韓姐和他們合唱團的伙伴在一起。</p> 占占咋換媳婦了？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魏占同老革命劉正印的女兒劉霞的合影。劉正印當(dāng)年是渭南地下交通線重要成員，小名狗娃，魏占的父親當(dāng)年叫劉正印，狗娃哥。戰(zhàn)爭年代，倆人互相救過對方的命，是生死之交。交通隊曾護送過李先念、鄭位三、汪鋒等人到陜甘寧根據(jù)地，魏占的父親親自護送過陳少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陳少敏大姐是令人尊敬的老革命，中共八屆中央委員，在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上，唯一一位沒投票贊成開除劉少奇的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5.30”藍(lán)田湯峪老同學(xué)大聚會時，我和魏占的合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魏占是位紅二代。在學(xué)校時我還不認(rèn)識他，能扯上關(guān)系的就是老紅軍的女兒何李民上小學(xué)時和我同桌，上中學(xué)后和魏占同桌。</p><p class="ql-block">聽到魏占的一件軍大衣的故事已經(jīng)是2012年以后的事了。魏占的父輩多人參加過土地革命時渭華起義，這是中國共產(chǎn)黨人在陜西的一次壯舉，這次起義雖然失敗了，但為創(chuàng)建陜北根據(jù)地留下了火種。</p><p class="ql-block">上山下鄉(xiāng)時，一位在延川梁家河下鄉(xiāng)的北京知青從西安路過，順道看望一些父親老戰(zhàn)友的子弟。魏占的母親見北京知青穿的十分單薄，就說:“占占，把你的軍大衣讓他穿走吧！”后來，這位知青當(dāng)了大領(lǐng)導(dǎo)，許多同學(xué)開玩笑地說:“占占，上北京把你大衣要回來”。魏占只是笑笑。</p> <p class="ql-block">2024年6月1日，我在習(xí)老為渭華起義題詞的紀(jì)念碑前留影。</p> <p class="ql-block">2023年10月，魏占夫婦及我六姐、姐夫一行八人來南昌，我們在陳云同志下放的工廠塑像前留影。圖中穿紅衣者為魏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山下鄉(xiāng)時，魏占的名字前有一行“形容詞”——彭高習(xí)反黨集團黑爪牙。當(dāng)年下鄉(xiāng)時，初六八級體弱有病的同學(xué)下到臨潼，250人分到大荔，其余的人跟著高年級下到彬縣。魏占下鄉(xiāng)后，有關(guān)部門還給彬縣革委會去了封公函，要求對魏占這個“黑爪牙”嚴(yán)加管教。</p><p class="ql-block">彬縣地處陜甘交界，民風(fēng)淳樸，老百姓見學(xué)生娃十分棲惶，將“走資派”的子女都視為落難之人：從來沒有為難過他。大招工時，魏占被招到了茂陵磚瓦廠，燒窯背磚，落難之人又經(jīng)受了另一番磨難。</p> <p class="ql-block">魏占回到弟二故鄉(xiāng)秦家莊，在當(dāng)年自己住過的窯洞前同房東合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魏占的父親忠肝義膽，為人豪爽，講究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有次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路過涇河渡口被民團發(fā)現(xiàn)了，他手執(zhí)駁殼槍，打的敵人抬不起頭來。他趁機閃進(jìn)一老鄉(xiāng)院內(nèi)，在老鄉(xiāng)的幫助下，翻后墻脫險了。</p><p class="ql-block">民團見八路跑掉了，惱羞成怒，一把火將老鄉(xiāng)的房子點著了。解放后，魏占的父親專門到?jīng)芎佣煽?，找到這家老鄉(xiāng)，自已掏腰包給這家老鄉(xiāng)蓋了兩間大瓦房。</p><p class="ql-block">虎門無犬子，魏占做事講義氣，不拘于小結(jié)。他后來在咸陽一家建筑公司當(dāng)領(lǐng)導(dǎo)時，只要有老同學(xué)上門求助，他統(tǒng)統(tǒng)幫忙，留下不少佳話。</p><p class="ql-block">那年聽說我們下鄉(xiāng)地有一西安女子被拐賣到深山里，生活捱據(jù)，他連夜開車翻秦嶺，來回幾百公里，給這位沒見過面的鄉(xiāng)黨送去2000元錢。我2016年回葦子坪時，就知道此事，但魏占不讓寫?！鞍四炅?，別提它了！”這次我自作主張寫出來。占兄罵我就罵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篇軼事的小標(biāo)題是:“占占咋換媳婦了”，起因就是前面那張魏占與劉霞的合影。我當(dāng)時寫了個#說說#，用了9張照片，發(fā)出去后班群就有女生問:“魏占換媳婦了？”</p><p class="ql-block">大群里也有人直接問魏占的，有些人明明知道占占不會換媳婦，但也要在群里找個樂子，開個玩笑，趁機把占占“消費”一下。</p><p class="ql-block">劉霞和魏占合影的那房子是劉家的老房，現(xiàn)翻修后成為紅色旅游點。魏占老家在渭南三張鎮(zhèn)背坡村，解放前是陜甘寧邊區(qū)至豫鄂皖的秘密交通站。他父親是十一支隊的隊長，家族里其它人也擔(dān)負(fù)著不同的任務(wù)，一直堅持到解放。</p><p class="ql-block">改革開放后，魏占把家中老宅推平了，翻蓋了新房，當(dāng)?shù)卣篮笮奶鄄灰?，魏占每年少一半時間住在背坡村，種些蔬菜，每逢回城，還要給老同學(xué)們帶些新鮮蔬菜和一塊鹵水老豆腐。</p> <p class="ql-block">上圖是2024年5月17日，我們八位同學(xué)小聚，魏占早上六點多從渭南動身，給每家?guī)硪粔K溫?zé)岬柠u水老豆腐。</p> 他曾睡在死人窯里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和鐵民兄5月5日大明宮知青活動時，在21中校旗下留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72年，鐵民兄在彬縣義門插隊時在北極塬上留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高鐵民祖籍河南開封，和我是同班好友，人長得又黑又壯。他的太姥爺楊廷弼。光緒六年狀元。曾任陜西神木營、西安參將，后升蘭州副將總兵，新疆八里昆總鎮(zhèn)，伊犁靠山候。</p><p class="ql-block">楊廷弼自幼愛好拳術(shù)，擅長跑馬射箭，舞劍耍刀。1879年(光緒五年)皇上開科，他進(jìn)京應(yīng)試。在耍刀比賽中，他忽拋刀離手，看刀行將落地，急用腳尖將刀鉤起，接刀在手，繼續(xù)旋轉(zhuǎn)揮舞，一舉得中頭名狀元。鐵民體格健碩。人高馬大，性格爽朗，血脈中就是繼承了母親家族的基因。</p><p class="ql-block">鐵民的父親是河南大學(xué)學(xué)生，1947年參加革命。曾和十幾位同志一道，趕著十三輛馬車，從開封到西安，創(chuàng)建西安三聯(lián)書店，接管西安市圖書出版行業(y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們六八二班的六名男生在西安蓮湖公園合影，中為鐵民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解放前能讀起大學(xué)的都是家境富裕的子弟，運動一來，鐵民的父親就靠邊站了。1968年底，鐵民和我們班最后剩下的五名男生，六個“光葫蘆”被分到彬縣義門東隊下鄉(xiāng)。彬縣當(dāng)年十分窮，一個勞動日工分值幾分錢。我好友龍龍春節(jié)要回西安，按三分錢一尺的價格買了好幾丈布票回家當(dāng)特產(chǎn)。1970夏，寧西林業(yè)局來招工，明知伐木工苦，但有大灶吃飯，隊上四名男生全報名走了，薛志勇病退回西安，大伙離開后的兩年多時間里，只剩下鐵民一個人咬牙硬撐著。</p><p class="ql-block">每每有招工的機會，鐵民總是不太幸運。記得1971年春天，某學(xué)校招生，鐵民考了咸陽地區(qū)第一名，結(jié)果還是沒走成。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的知青，都知道這是政審不過關(guān)。</p> <p class="ql-block">鐵民和當(dāng)年的村民在一起，遠(yuǎn)處的窯洞就是他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北極塬上冬天特別寒冷，氣溫在零下二十幾度是很平常的。鐵民原先住在房東家一間堆放雜物的廈房里，屋里原先有個炕，但中間塌掉了。夏天時，鋪幾塊木板和一張草席，收抬出“一席之地”，將就還能睡下，只是跳蚤橫行，咬的人徹夜難眠。</p><p class="ql-block">進(jìn)入冬季，奇冷無比，鐵民抱了一捆麥草鋪在褥子下面，可屋頂上面幾處透著風(fēng)，屋外北風(fēng)呼嘯，屋內(nèi)冷如冰窖。剛料理完父親喪事的房東對鐵民說:“看你冷的樣子，不嫌棄你就住在我爸住過的窯洞里，晚上把炕燒上，你就不冷了?！狈繓|的父親是一位六十多歲的瘦小老頭，一年四季基本上都在窯洞炕上佝僂著身子盤臥著，整天熬著黑茶，抽著旱煙，像是有癆病似的咳嗽個不停。</p><p class="ql-block">老頭子是沒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幾天前剛剛?cè)ナ馈Ｕf實在的，鐵民當(dāng)時有點猶豫，搬不搬？但在刺骨寒冷實在受不了，他心一橫便答應(yīng)了。</p> <p class="ql-block">鐵民夫人是陜西省勞模。鐵民夫婦與韓姐和我今年五月的合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漢的炕是臟兮兮的，燒好后卻是暖乎乎的。鐵民很快便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誰知到了半夜，窯洞深處放棺木的地方，有呼呼啦啦的響聲，鐵民從夢中驚醒，隱隱約約看到有白色的影子在晃動。嚇得出了一身冷汗。</p><p class="ql-block">房東家兩孔都是老窯，進(jìn)深有近二十米，常年煙熏火燎，黑咕隆冬地像煤窯里的坑道。鐵民趕緊點亮煤油燈，向著有響動的地方照去，原來窯洞深處桌子上方，齊刷刷掛著許多紙質(zhì)的白幡，可能留著后面“過七”用吧！半夜里凜烈的西北從窯洞上方氣孔吹進(jìn)來，白幡便隨風(fēng)晃動，呼啦作響。</p><p class="ql-block">找到了原因，鐵民心里才恢復(fù)了平靜，在心中自我安慰說，“別怕，別怕，聽天由命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5.30”湯峪大聚會時，我和鐵民兄在玻璃橋上合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張照片中少了保林兄，但故事還是他們四人的故事。鐵民在捱過了嚴(yán)冷的冬天后，春天就來了。終于在第五個冬天將要到來之際，父親被落實了政策，他才招工返回了西安。</p><p class="ql-block">回憶很美，那是因為有老同學(xué)的身影，思念很深，那是因為有老同學(xué)的真情。一個人的往事是故事。千百人的故事就是歷史。</p><p class="ql-block">回來一個月，我又要離開故鄉(xiāng)了，短暫的相聚，別離的惆悵，心底泛起，留戀的波浪，距離怎能將我們阻斷，菊林的花，仍然在灼灼的綻放！再見了家鄉(xiāng)，再見了同窗，期待著下次再會，到那時，希望見到更多的同學(xué)，再把他們的往事寫成故事。</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