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是阿斯哈提·胡賽英。五年前的5月28日,我的母親在她83歲的一個清晨,從睡夢中悄然離開了我們。 她老人家走的是那樣安祥清靜、從容淡定,沒有打擾任何人,像一名視死如歸的戰(zhàn)士。</p> <p class="ql-block">母親生于1936年6日1日,岀生在新疆塔城市的一個哈薩克族普通人家。她1950年10月入伍(14周歲),在當時的新疆軍區(qū)第五軍歌舞團當舞蹈演員,任軍士長(帶20多人的舞蹈隊)。</p> <p class="ql-block">她1962年轉業(yè),隨父親調往阿勒泰軍分區(qū),在阿勒泰市商業(yè)局門市部工作,1986年退休。</p><p class="ql-block"> 作為一名軍隊的少數(shù)民族演員,她1952年至1953年夏季二度到內地巡回演出,走遍了除西藏之外的祖國天南海北。特別是有幸在中南海演出,毛主席等第一代黨和國家領導人觀看,光榮的受到毛主席接見,并集體合影留念。(遺憾的是這張珍貴照片,后來在我大姐上山下鄉(xiāng)時,丟失在哈巴河縣郊)。</p> <p class="ql-block">1977年"十一",我父親做為烏魯木齊軍區(qū)少數(shù)民族優(yōu)秀代表,去北京瞻仰毛主席遺容和內地參觀見學,返回時列車行進在河西走廊,夜間不幸突發(fā)心肌梗塞去逝(終年53歲)。</p> <p class="ql-block">母親是一個堅強賢惠、為人謙遜善良的人,從未向組織提過要求。軍分區(qū)黨委和組織上也始終關懷著我們。 但當我們幾個孩子都稍微有點岀息時,母親1994年冬季卻不幸得了腦溢血,落下終身左半身偏癱不遂,幾年多次治療,雖有好轉但行動有所不便。還患有風濕關節(jié)炎,心臟也不大好。她討厭住院,就是住進去了,也匆匆忙忙待幾天鬧著出院。</p> <p class="ql-block">她總是給我講,她要到那個世界去找我父親,真正做到把死當做是回家一樣。近兩年,她老人家身體每況愈下,到去世的后半年,基本上是在床上度過的。</p><p class="ql-block">每月,我都要趕到烏魯木齊市去看她老人家,并幫助大弟照料幾天。母親總是向我交待后事,對此我是當然不愿聽的,我總是說"你可以活到88歲的"! 老人家最不放心的就是大弟。他身體有病,患有嚴重全身風濕關節(jié)炎,即使夏天也穿著長袖長衣。</p> <p class="ql-block">母親總是思念著海外的女兒們。當?shù)玫侥赣H去世的噩耗,她們因手續(xù)繁雜,來不急辦理簽證,母親去世當天,只能通過視屏觀看遺容、告別遺體。 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我深知該發(fā)生的事總會到來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對于母親的過世,思想上是有準備的,但感情上卻是很難接受。 誰知"母親節(jié)"那天,是我見老人家的最后一面。那天,我買了鮮花、蛋糕、水果,和每次都少不了的奶皮子,并把軍分區(qū)領導替她代領的"光榮之家"牌匾交給她。</p> <p class="ql-block">當時老人家精神狀況很好,談笑風生,還和海外游子進行視屏聊天。我告訴母親6月5日肉孜節(jié),和愛人提前兩天過來,整理打掃她的房間一起過節(jié)。</p><p class="ql-block"> 不幸的是,在我離開第12天的清晨,北京時間6點50分,我被急促的手機聲驚醒,大弟結結巴巴說母親已經沒有呼吸了,當時我的頭都炸了! 好在愛人清醒理智,急忙通知烏市所有親戚,盡快趕往母親家,并叫了120急救車。我們則從獨山子,隨親戚、親家和好友,分三輛車趕赴烏市母親家中。 一路上下著大雨,到瑪納斯時更是下了一段大暴雨,我想老人家的離去蒼天都在為之動容流淚。 我母親屬于哈薩克族中玉茲乃蠻部落"套克"系,自從嫁給我父親(爸爸屬哈薩克族中玉茲瓦克部落"喬哈”系),她全身投入到我們家族中,很好養(yǎng)育了我們。她老人家是我們家族前輩的好媳婦,父親的愛妻,我們偉大平凡的母親。 </p> <p class="ql-block">當年父親去世,爺爺健在,她伺候爺爺7年之久,成為軍分區(qū)和市民的佳話。爺爺86歲去世,始終穿戴整潔、衣著筆挺,這在當時是家喻戶曉的事。</p><p class="ql-block"> 古人云:"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F(xiàn)在父母都走了,我感到空蕩蕩的,好像自己的身體少了什么。 記得我軍??飚厴I(yè)時,爺爺病逝了,母親考慮我正在進行畢業(yè)考試,怕影響我的成績,沒有把這事告訴我。 其實,父親走的早,我們爺孫感情很深。小時在部隊大院,不論誰欺負我,老爺子都會帶著我一起去"修理"他一頓。</p> <p class="ql-block">軍校畢業(yè)后,我赴云南老山前線作戰(zhàn),怕母親擔心,慌稱是去武漢進修一年??僧斘业氖论E在幾家報刊雜志發(fā)表后,左鄰右舍碰到我母親時都說"你兒子打仗去了",她老人家總是半信半疑。</p><p class="ql-block"> 只到有一天,瓦哈斯叔叔(當時軍分區(qū)副政委,我爸的戰(zhàn)友)派人把烏魯木齊軍區(qū)哈文版《戰(zhàn)勝報》有關我的報道,送到母親手里后,她再沒睡過一個好覺。</p> <p class="ql-block">當我凱旋回家探親時,母親只說了一句話:"沒給軍人和你爸丟臉"。我想,這就是一個老兵對小家和祖國大家的情懷。</p><p class="ql-block">我的爺爺在1917年至1920年,曾在新疆北洋政府楊增新時代,當了三年兵,保衛(wèi)和駐守在現(xiàn)今霍爾果斯的邊境線上。 我父親1944年入伍參加三區(qū)革命,我母親從軍12年,二姐(在北疆軍區(qū)151醫(yī)院正連級護士78年兵、87年轉業(yè))和我都當兵(我1981年入伍),算起來我們家族三代軍人。</p> <p class="ql-block">在近一個世紀的戌邊衛(wèi)國中,體現(xiàn)了我們一家的豪情壯志,和對祖國的忠誠。我們的家史,凝聚著我們偉大祖國的光輝歷史。 自從父親不幸去世被定為革命烈士,我們全家都享受黨和組織給予的烈士撫恤(烈士遺孀及子女生活費)。隨著每個孩子逐漸有了工作,子女生活費才自然取消。但母親一直每月都享有烈士遺孀生活補助,據(jù)說從新中國成立至今,阿勒泰軍分區(qū)只有13人享有烈士遺孀生活補貼。這也是我們全家的榮譽。</p> <p class="ql-block">母親,你放心走吧,在天堂里你和父親又團聚了(03年父親遷墳后弟弟專門在旁邊買了塊地,現(xiàn)在父母就合葬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社區(qū)領導也關心大弟的病,提出免費治療支持,我們兄弟姐妹都會照顧好他的。海外游子也會回到你們的墳前掃墓。"祖國終將選擇那些忠于祖國的人",也會關懷他們后人的。 母親離世后,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新疆軍區(qū)原副司令賈列肯少將專門前來給老人家送行,對我母親給予了高度評價。新疆軍區(qū)原副參謀長伊力夏提少將,塔城軍分區(qū)原副司令依米提,阿勒泰軍分區(qū)原副司令那扎哈力等前來慰問。</p> <p class="ql-block">父親同年入伍的戰(zhàn)友,原北疆軍區(qū)艾山副司令員女兒肯穆霞提大姐和丈夫,始終陪伴在我們身旁。原阿勒泰軍分區(qū)買副司令兒子木扎帕也參加了吊唁。</p><p class="ql-block"> 眾多親戚、同學、戰(zhàn)友、軍分區(qū)發(fā)小和朋友們,從全國各地發(fā)來唁電,或以不同方式表達了慰問。陸續(xù)吊唁慰問人數(shù)近七百多人(含烏魯木齊和獨山子兩地),還有從伊寧、塔城、阿勒泰星夜兼程的親們,都讓我們十分感動。在這里,我代表全家人表示衷心的感謝! 世界上最愛我的母親走了,但母親的高貴品德和做人原則,永遠是我們家族根正苗紅、枝葉茂盛、幸福祥和、經久不衰的定海神針。 親愛的母親,兒子永遠想念您! 謹以此文紀念母親雙七祭日。 阿斯哈提·胡賽英,草于獨山子(2019年6月11日)</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阿斯哈提·胡賽英,哈薩克族,1964年4月生于新疆阿勒泰軍分區(qū)大院。烏魯木齊陸軍學校畢業(yè),參加中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并榮立戰(zhàn)功。曾擔任副連職排長、副連長、正連職參謀、副營長、團政治處副主任、人武部副部長,中校軍銜。作為哈薩克族第三代戍邊軍人的優(yōu)秀代表,他多次立功受獎,事跡多次被報刊宣揚,被譽為“天山雄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