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鱗爪（三）清明雨新作繆斯的孩子 <p class="ql-block"> 在昆明的收獲和遺憾</p><p class="ql-block"> 我先說說遺憾吧。昆明太大了，我想去的地方還有許多，比如斗南花市，比如云南省博物館，比如近在咫尺的云南大學和云南講武堂，還有篆新農(nóng)貿(mào)市場等。我在黃昏時候，趕到滇池時，海鷗們已經(jīng)回家，只余下一兩只加班的，慰藉我這顆被晚風撩亂的心。滇池對面的西山公園紅霞滿天，睡美人靜靜地躺在山上，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線。后來在騰沖和順古鎮(zhèn)，有朋友告訴我，軍閥唐繼堯的墓地是觀看西山睡美人最佳處。誰會想到去一個已經(jīng)故去的老軍閥墓地看睡美人呢？</p><p class="ql-block"> 在昆明，有遺憾，但更多的是收獲。昆明是最能感受到春天氣息的城市，翠湖的玫瑰墻、紅杜鵑，哪怕在黑夜，也展示出奪人眼球的美；圓通山上漫山遍野的云南櫻花，讓我想起“花團錦簇”這個成語，有一種炸裂的美。櫻花時節(jié)，我想起了重慶的南山、寧波的櫻花公園、四明山的丈錫櫻花園，還有道成岙的櫻花花海，雖然都開得美麗熱鬧，但沒有圓通山的櫻花艷麗奪目，就像是一個盛妝的美人，讓你無法從她的身上挪開眼睛。看慣了昆明春天的濃烈熱情，我突然覺得江南的春天寡淡許多，可能是因為花朵起了烘托氣氛的關鍵作用吧。</p> <p class="ql-block"> 在昆明最大的收獲不僅是逛街賞花，沐浴春城的陽光，而且來到心心念念的西南聯(lián)大博物館，也就是現(xiàn)在的云南師范大學所在地，花了四個多小時，詳細地了解這一段在現(xiàn)代中國教育史上留下難忘印記的歷史，正如我后來在騰沖的最后一天，走進滇西抗戰(zhàn)紀念館一樣，滿足了多年的夙愿。</p><p class="ql-block"> 關注西南聯(lián)大歷史，最早從一部叫《九0后》的紀錄片開始。我是2021年看的，當時還在疫情中。從片名我推測是青春片，進入影院才知道影片拍攝了楊振寧、許淵沖、楊苡、王希季、馬識途等16位平均年齡超過96歲的“90后”專家學者，向觀眾親口講述西南聯(lián)大師生教書救國、讀書報國的故事。許淵沖、楊苡、馬識途等國寶級大師都已相繼離去，特別是馬識途先生活到110歲。我當時看完電影就萌發(fā)一個念頭：“以后如果有機會再去昆明，一定要去那里尋訪，感受一下這份愛國熱情?！彼?024年的春天，我來了，穿著藏青色旗袍，意氣奮發(fā)地走進當年的西南聯(lián)大校園，想和當年的西南聯(lián)大師生們來一次跨越歷史時空的“對話”。</p> <p class="ql-block"> 讓我們先來了解一下西南聯(lián)大成立的歷史由來。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后，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國立北京大學、國立清華大學、私立南開大學奉命遷至長沙，合組國立長沙臨時大學，11月1日開始上課。其中南開大學被日寇的炮火徹底摧毀，站在圖片前的我心疼不已。</p><p class="ql-block"> 到長沙后不久，寧滬失守、武漢震動，長沙危急，長沙臨大于1938年2月西遷，分三路4月抵昆，改名為國立西南聯(lián)合大學。從此西南聯(lián)大在昆辦學八年，于1946年5月宣告結束，三校復員北返。西南聯(lián)大匯聚北大、清華、南開三校的強大師資陣容，從長沙到昆明，間又在蒙自、敘永設立分校，始終發(fā)揚“愛國、民主、科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以剛毅堅卓的校訓，在極端困苦的條件下，結茅立舍，精誠團結，弦歌不綴，作育英才，譜寫了一曲曲高揚愛國主義精神、民族精神和抗戰(zhàn)精神的時代贊歌。</p><p class="ql-block"> 我仿佛看到在顛沛流離的教育長征中，清華、北大、南開三所大學的300多名師生，為了保留教育的火種，毅然邁開雙腿，踏上3500華里的徒步道路，用時68天，橫跨湘黔滇三省。他們有一個光榮的名字叫“湘黔滇旅行團”，全部是軍事化管理。這條路從湖南的湘西地區(qū)橫穿貴州，直接抵達昆明，直線距離最近，但因為沒有通鐵路，汽車運力也不夠，所以全部依靠自己的雙腿，應了一句話：“讀萬卷書，行萬里路?！?lt;/p> <p class="ql-block"> 這條線路，不僅僅是一條長沙去到昆明的徒步線路，更是一條了解祖國的采風之路，一條了解民眾疾苦的交流之路?！薄斑w徙本身即是教育“，校方就是要學生以這種方式，走出書齋，看一看最真實的國家是什么樣子的，以激發(fā)他們內(nèi)心的求知欲和責任感。師生在沿途不僅考察人文社會和地理情況，還搜集了多達2000首民謠。詩人穆旦翻爛了他隨身攜帶的英漢詞典，后來還參加了中緬遠征軍，寫下不朽的詩篇。這是西南聯(lián)大的傳奇，也是世界教育史上的奇跡。</p><p class="ql-block"> 我仿佛看到聯(lián)大新校舍圖書館內(nèi)用廢汽油桶、木箱疊架起來的書架上放滿了書，衣衫襤褸的學子們，因營養(yǎng)不良，身形消瘦，但如饑似渴地學習著。在1938年到1944年，日機頻繁空襲昆明，聯(lián)大校舍也多次慘遭轟炸，一邊“跑警報”，一邊上課，已經(jīng)成為師生們的家常便飯，聯(lián)大教授不得不疏散到昆明周邊的郊區(qū)居住，所以物理系的周培源教授不得不每天騎馬從郊區(qū)來市區(qū)上課。抗戰(zhàn)中后期，物價暴漲，聞一多先生全家處在斷炊威脅中，他不得已白天上課晚上還掛牌治印售賣，貼補家用。聞先生不僅學問好，而且擅長美術篆刻，國立西南聯(lián)合大學紀念碑正面的字就是他篆刻的。這位和學生一起走過教育長征路，見證八年抗戰(zhàn)的最后勝利，卻于1946年7月15日被國民黨特務暗殺在昆明街頭，在完成了他的最后一次演講之后，令人悲憤。</p> <p class="ql-block"> 參觀完博物館，已經(jīng)是黃昏時節(jié)，西南的陽光依舊燦爛，我的心情略帶沉重，在留言本上這樣寫著：“當年為何在辦學條件如此艱苦的情況下，還出了這么多大師、學者、院士、諾貝爾獎獲得者，值得深思。西南聯(lián)大的歷史應該上升為一種精神，它和紅船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鐵人精神、雷鋒精神一樣，都是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希望有更多的朋友來這汲取精神營養(yǎng)，獲得成長的力量?！?lt;/p><p class="ql-block"> 西南聯(lián)大在昆明的辦學期間感人的事跡還有很多，從博物館出來意猶未盡，想有一個系統(tǒng)的了解。經(jīng)多方打聽后，在云南師大校門口的讀書人書店買到了一本想要的書。它就是已仙逝的百歲大翻譯家許淵沖先生寫的《西南聯(lián)大求學日記》，至今記得封面上寫的一句話：“生命并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而是你記住了多少日子。你要使你過的每一天，都值得記憶?！边@本書是了解西大聯(lián)大歷史的第一手資料，自從在昆明和它相遇之后，它成為我如影隨形的朋友。之前，我剛好把《有一種叫境界叫蘇東坡》第三本看完，無縫對接。我還在昆明老街的東方書店買了《南渡北歸》一套書，直接快遞寄回寧波。</p> <p class="ql-block"> 每到一個地方，參觀當?shù)氐牟┪镳^，購買反映當?shù)匚幕臅呀?jīng)成為我的一種旅行習慣?！白呷f里路，讀萬卷書”，我想不應該只是一句口號。（完）</p><p class="ql-block">2024年4月1日晚23點有雨寫于北明程路788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