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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塬畔 第八十章

酸棗刺

<p class="ql-block">&nbsp; &nbsp; &nbsp;大隊知青里，叮當(dāng)從二葵手里借出去了戶口簿、糧簿和購貨簿，很長時間還沒有送回來，可能都是內(nèi)招去寶天復(fù)線電氣化鐵路工作，準(zhǔn)備轉(zhuǎn)移戶糧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在生產(chǎn)隊碰到大山給大隊交床板，背到糊糊家，又給背回來了。田嵐、陸小璐和梅子招工出去時還沒有發(fā)床板，浩然領(lǐng)了床板早都交過了，二葵奇怪地問他：“你往哪里背呀？”</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大山說道：“給大隊交床板清手續(xù)，也不給說清楚，讓我背了半個村子。”“咋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糊糊說他給我清手續(xù)，我把床板背過去，他又說床板交給汴英。”</p><p class="ql-block"> 卞英就在大山住的對門，把床板背到糊糊家再背回來，不是半個村子，實際上是走了整個村子，，就是交給糊糊也不應(yīng)該送到他家，而是放到大隊部的屋里，真服了這本事也只有大山的體力才能做出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汴英就是大隊婦女主任，全公社第一個計劃生育生了一個兒子后做結(jié)扎手術(shù)的。</p><p class="ql-block"> 二葵感到很奇怪，這好像是種預(yù)兆，糊糊在知青工作中，已經(jīng)失去了公社和大隊的信任，把工作開始安排給了卞英。</p> <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 二葵給大山說道：“你都該走了，咱們知青的集體照還沒照呢？”</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大山背著床板累的呼哧地說道：“你先叫我把床板交了，拐回來咱再說照相這事?！薄翱烊?，快去，還一直背在身上累不累。”</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大山交了床板，回來后倆人商量周日通知大家上午十點半到東大街的西北電影院旁邊的西北照相館集合拍照集體像，誰沖洗照片自己掏錢，原片沖洗出來的兩張照片大山留一張，其他隨意給誰。</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nbsp;大山給麗麗、二狗、勝利、大個子、叮當(dāng)、仙桃和以琳通知，二葵給諾諾、丫丫、魏軍、黎靜還有跟前公房的三妹、萬城、紅旗以及小上海通知。再通過諾諾給大明和浩然通知，讓魏軍給黛玉和寶成通知，讓黎靜給月桂和王洋通知，王洋再去找梅子。</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剩下城里的田嵐、陸小璐和晶晶三人了，大山說知道田嵐家的大概位置，太詳細記不清了，陸小璐和晶晶家不知道，確定讓黎靜通知比較合適。</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在村里閑著無事亂晃蕩，下午趕回家吃飯，在大隊部跟前碰到了晶晶。</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幾年來和晶晶沒打過什么交道，這人見誰很會來事，前三句話都很熱情，不微笑不說話，還凈撿好聽的說：“二葵呀，都啥時候你還來隊上勞動，你看你最近都瘦了，要注意愛護身體?！?lt;/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你不是也來了嗎，現(xiàn)在干啥去？”</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我到屋子里把衣服捎回家，不打算呆了，螞蟻搬家一點一點往回拿。”</p><p class="ql-block">&nbsp; &nbsp;&nbsp; “正好，我給你說件事，剛才和大山商量了，這個禮拜天，上午十點半，在東大街西北照相館咱們大隊知青照集體像，你看還能通知到誰?！?lt;/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二葵呀，你說的話，我句句照辦，你讓我都通知誰，我保證通知到?！?lt;/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大家的事，咱都是熱心腸，你給陸小璐、田嵐說一聲?！?lt;/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二葵，田嵐把你甩了，你啥都好，你知道你的缺點毛病嗎？”“你說?！薄拔艺f了，你可別生氣呀?！薄澳阏f你的，都過去的事兒還有啥可生氣的?！薄澳阋皇翘邋萘?，二是抽煙太厲害了，把錢都燒到抽煙上了?！薄板邋菽芨恼孟癯闊熾y改了?！薄澳憧茨愕氖种割^都抽成黃色的，牙都抽成黑色的了，你要是不抽煙不比別人經(jīng)濟條件差?！薄澳阏f的對。”“你湊到誰跟前一股煙味道?！薄跋聜€決心戒掉吧?！薄拔以囋??！倍睦锩靼?，愛一個人沒有理由，不愛一個人可以強調(diào)無數(shù)個理由。。</p><p class="ql-block">&nbsp;&nbsp; 二葵先到黎靜家，讓她給大明、浩然，孬蛋去通知，她拒絕了：“我咋好意思去給這幾個人通知呢？”“咋不能通知呢？”“你別誤會，我是嫌他們那個西北區(qū)巷子太深了，你讓魏軍去通知比較合適，哪怕你給我安排別人呢，去給田嵐通知我都不嫌遠?！薄疤飴购完懶¤从删Ьネㄖ?，你去給汪洋和月桂去通知，再讓汪洋給梅子通知。”</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 &nbsp;&nbsp;出了黎靜家的門，隔壁就是魏軍家，再到諾諾家，她家隔壁就是丫丫家，都是舉步之勞。</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nbsp; 回到家再給三妹、萬城、紅旗和小上海通知，還可以串門聊天。</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nbsp; 照相當(dāng)天，大明通知到了沒有參加，以琳、那旮瘩不清楚為啥也沒參加，四小隊的投親靠友的知青娟娟沒人通知。</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二葵埋怨大個子：“你咋不通知以琳來呢？”大個子委屈地答道：“我去她家給她說了，我總不能今天照相的時候，再拐回去約她吧?！?lt;/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 浩然也來了，估計是魏通知的，浩然又給建設(shè)通知了，因為知青里邊除了二葵真沒有幾個人知道建設(shè)他家。</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月桂沒有來，我問黎靜：“月桂咋沒來？”黎靜反過來埋怨二葵：“你讓我通知月桂，我都不知道她家，我過去找了沒找到。”“相處了三年多還不知道她家？”“二葵，你這個人就是想讓別人都聽你的?！?lt;/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二葵心想，月桂和陸小璐都沒去過我家，那么大的鐵路公房都能一個人找到，人家月桂請咱倆看電影，就是通知人家參加照個相，已經(jīng)給你黎靜說了，如果你拒絕我了，那我就去通知了。 我已經(jīng)通知這么多人了，你就負責(zé)通知倆人，何況你和月桂又是一個小隊，一間屋子住，三年多了誰能相信不知道她家。</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 松散的集體活動誰也無法怪罪誰，只是愿不愿意主動為大家服務(wù)，我連忙說道：“怪我、怪我、都怪我。”&nbsp;黎靜這才有些勉強地笑笑說道：“本來就是怪你嗎。”黎靜的笑里含著電影院門口的那句話“我就是給你倆當(dāng)了個電燈泡”才去看的電影。</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nbsp; 大家見面心情都很平靜淡然，有的人之間見面寒暄幾句，有的人默默無語。</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nbsp; 田嵐、梅子、晶晶、那旮瘩，見誰都打個招呼，說話聲音也很大；陸小璐，仙桃、秀秀，諾諾和大個子比較冷淡，麗麗與叮當(dāng)在一起，丫丫，三妹、大山在一起，汪洋一個人躲得遠遠的，開始進去排隊照相時才一個人最后進去。人一下子聚集起來，是知青灶房解散后最集中的也是最后的一次。</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田嵐好像與二葵沒有發(fā)生過戀愛關(guān)系，見二葵冷冷地問道：“二葵今天來的早。”想躲也躲不掉二葵只有淡淡地應(yīng)付道：“人家魏軍來的比我早?！?lt;/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二葵重點與建設(shè)打了聲招呼，剛插隊時借人家的“三槍”倒蹬閘自行車晚上回家，在余王碥灶房媽媽說他幾次用假飯票買飯，二葵專門晚上在灶房門口的大柏樹下和他談心，自那以后倆人就疏遠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二葵也有故意躲避的人，那就是二狗，人常說“魚找魚、蝦找蝦、河里的烏龜找王八”，覺得這個人犯渾，和人交往沒有情感和道德底線，屬于社會渣滓。</p><p class="ql-block"> 一次大隊召集幾個知青在大隊部院子里了解二狗失蹤，內(nèi)容和尋找陸小璐的事情大致一樣，陳書記談到：下午二狗他哥坐著小轎車來大隊找二狗，說二狗好長時間沒回家了，來看看在生產(chǎn)隊沒有，結(jié)果村里也沒有。這下慌了，大隊干部沒見過上海高級小轎車進村，不知道是多大的干部來打聽了解這事，也不知道問題有多嚴(yán)重，對失蹤的問題很重視，當(dāng)晚就找了幾位知青開會尋找線索。這二狗就是二葵和大個子一直不愿意說出來的人，在民樂園附近和在車站天橋搶奪綹竊的人，估計別的知青也有見過的情況，也沒人搭理他，失蹤八九不離十是被逮住強制去二場背磚去了，至于那上海牌轎車，據(jù)大個子講二狗他哥是跑北京的臥鋪上的列車員，有頭有臉的腦兮上車找他辦理臥鋪，狐假虎威把車開進村里的。 </p><p class="ql-block"> 至于孬蛋，過去又是偷二葵的電壺，又是砸二葵住學(xué)校的窗戶，還有自己剃光頭把眉毛都剃了，那是下鄉(xiāng)插隊后，仍然存有在學(xué)校時候的調(diào)皮，感覺離長大還有段距離，總體上還是通情達理的，二葵遞給他了一根香煙。</p><p class="ql-block"> 每個人的穿戴與在農(nóng)村也沒有多大的區(qū)別，無非是衣服和頭發(fā)干凈了，女生領(lǐng)子還有的是假領(lǐng)子，外邊穿個罩衣，男生大多是藍衣服學(xué)生服或者紅衛(wèi)服，一群人站在那里穿戴很明顯與城市人的打扮格格不入了。</p><p class="ql-block"> 大家見面心情都很復(fù)雜，有的人之間見面很親熱，互相寒暄，有的人獨自默默無語。</p><p class="ql-block"> 照相是個高興的事兒，一切以大局為重，不要點播任何一絲不愉快的事情，這時候也沒有什么知青大組長了，都是以大山手里那點僅夠照相的錢為中心，誰要沖洗照片再交一份錢。</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田嵐張嘴說道：“等一下，我到柜臺借支筆記一下，我給大家收錢。”</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大家把錢集中交給了田嵐，開了照相小票，由大山保管著。</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交了沖洗照片的錢，按照攝影師傅的要求，低個子坐第一排，高個子站最后，女的在前男的在后的順序自覺排好。有的人積極坐在了第一排，有的人主動站在后邊。</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二葵看到站在旁邊的建設(shè)還專門戴了副眼鏡，拍照的前一刻，二葵突然要了前排萬城的眼鏡，戴到自己的耳朵上冒充個有文化的人，萬城近視眼，不戴眼鏡顯得眼睛更大更明亮了，除了少了份文氣外，更帥氣了，二葵摘掉眼鏡沒有吭聲，照完相又還給了萬城。</p> <p class="ql-block">　　一個集體合影定格了幾年來的情誼，也許大家心情都很復(fù)雜，無言勝有聲，一笑泯恩仇，剛下鄉(xiāng)插隊時的熱情少了，友誼被淡化了，照相花的錢也都是家里給的，雖然在繁華的大街上也是兩兜空空，照完相就各奔向東西南北了，新的路途在等待著行走，也許路很筆直越走越寬廣，也許很坎坷翻山越嶺，也許路走著走著就斷了，知青生活漸漸遠去，淡忘而不是留戀，忘卻而不是記憶，對二葵來說勞動竟然養(yǎng)活不了自己，掙扎就是為了活著，沒權(quán)沒錢沒勢堅信唯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p><p class="ql-block"> 回家過元旦，說慢也慢饑餓勞累的日子實在難熬，說快也快轉(zhuǎn)眼都進入了一九八零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