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湖山下憶雙親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黃湖山下憶雙親</span></p><p class="ql-block"> 時隔53年，舊地重游，原來樹林密集的山上到處都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墓地，又高又大的倉庫現(xiàn)在看起來面積似乎也變得小了許多，圍墻也矮了不少，整個黃湖山好像也沒原來那么高了。 </p><p class="ql-block"> 黃湖山下，牛桊山邊，“炸藥倉庫”那里有太多的兒時記憶，他們幾乎裝滿了我的整個童年…… </p><p class="ql-block"> “炸藥倉庫”是我父親工作了一輩子的地方。走近倉庫的鐵門，兩只碩大的“狼??狗”很兇猛的大聲狂吠，眼睛警惕的盯著我們，生怕侵犯了周邊的一草一木。幾個回合后，狗子對我們開始熟悉起來，再靠近鐵門時，叫聲也降低了不少，朝我和弟弟開始搖著尾巴表示出它的友好，似乎在說，“歡迎曾經(jīng)的主人回來” ！</p><p class="ql-block"> 父親在這里工作時，那會兒還不興養(yǎng)狼狗看家護院，父親養(yǎng)的狗??是本地的那種土狗??純白色的，狗子喂養(yǎng)得很精神，皮毛非常光滑，父親給狗子??起名叫“聽響”。 </p><p class="ql-block"> “聽響”非常乖通人性，父親上山打獵時，要“聽響”在家看門，“聽響”就會很聽話的守護在倉庫門口，記得有一次父親的私章不小心弄丟了，心里特別著急，（那時私章是非常重要的物件）“聽響”就在山路邊來回跑了好幾趟，最后硬是用口含著把父親的私章給找回來了。當時父親好生感動啊，眼神透著溫柔的目光看著“聽響”，用手不停的撫摸著它的頭，就像愛撫著自己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聽響”一直養(yǎng)到自然s去，看到父親心里很是難過，就在我們住的屋旁邊山上挖了個坑，埋狗子時還在坑里挖出了一塊像豬肉一樣很肥的肥肉??，當時把那肉丟在路旁邊，還用腳踢了好幾下，很有彈性，我和父親也覺得很稀奇，至于到底是什么東西，直到現(xiàn)在也沒弄個明白。 </p><p class="ql-block"> 原來的“炸藥倉庫”里面的物品比現(xiàn)在的東西多好幾樣，記得我親眼看到的就有導火索，炸藥，雷管，手榴彈，槍子彈和槍支。父親說，到這里的工作人員還要通過政審才夠資格正式上班。原本是需要安排2個人值守的，我的父親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就把另外一個名額讓只有幾歲的我替補，這樣每月我們?nèi)揖蜁嗔?8元的薪水。 </p><p class="ql-block"> 炸藥倉庫周邊都是些高大的松樹，到處都是雜草叢生，進山到倉庫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可以跑那種東風貨車出入運輸炸藥、手榴彈、導火索雷管的公路，另一條就是唯一懸在山坡邊父親經(jīng)常踩進踏出的羊腸小道，也是父親自己走出來的路。每每遇到大晴天，路上都會跑來些許蛇蟲出來曬太陽，待出門也會手中拿著一根木棍以防傷害。</p><p class="ql-block"> 因倉庫地方偏僻，方圓5.6里是沒有一戶人家的，父親很愛打獵捉魚，也填補家用或改善我們的生活，尤其是春夏之際下大雨打雷的日子，山上的流水就會直奔低矮的河塘，水一滿池，魚兒就喜歡溢水迎上而下。 </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晚上，不知什么時候又是好大一場雨，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父親不在家。當時只感覺天都塌了，以為父親被那雷公嗲嗲收上天了。（外婆常給我們講這些故事） 打開門周圍漆黑一片，樹木來回搖擺像人影在晃動，風聲、雨聲、雷聲交織一起，山上有墳墓的地方很多藍色磷火一閃一閃上下跳竄。我特地從隔壁做飯的房間拿了一把斷把的紅色油紙傘（外婆說鬼怕紅色）鎖好門就出去找父親，對自己說：今晚我一定要找到父親！無奈山中實在太黑，根本看不見那里有路，只是憑著記憶，靠閃電一下才爬幾步，人太矮小根本擋不住大風站立，大雨山路又滑坡，沒有時間怕，也沒想到怕，心里只有一個信念- - -就是一定要找到父親。也不知爬了多久，看到前面有個黑影和燈光在閃，風雨夾雜著哭聲朝著黑影滾去，當父親看到我都嚇壞了，我心中反而沒有一絲害怕。父親把我抱在懷里哭著說：“我的兒啊，你怎么來了”…… </p><p class="ql-block"> 一直以為父親不愛我，不喜歡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親哭，也是唯一一次，成年后一次次回憶起父親內(nèi)斂而厚重的父愛，不禁潸然淚下…… </p><p class="ql-block"> 這件事記憶深刻，對我影響也很大，人無論做什么，當心中有信念和堅持，總會發(fā)揮最大潛能！ </p><p class="ql-block"> 60~70年代物質匱乏，野味卻很豐富，也不像現(xiàn)在懂得生態(tài)保護。 家有金花五朵，最小才得一兒郎。父親高大偉岸，1.9米的身高得仰視才見，我們都很敬畏父親。從小父親就把我當男孩養(yǎng)，常帶我去山上狩獵、湖中捕魚摸蝦，運氣好的話，什么野雞、野兔、獐子、斑鳩都會獵到好多。 </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個晴朗而漆黑的夜晚，一般這樣的天氣，父親就會帶我翻過一座山去到黃湖苗圃的后山竹林里用獵槍打斑鳩，歇在竹枝上的斑鳩用手電一照一動不動，用獵槍一打一個準，一會兒就獵獲好大一背簍，幾個來回就打了幾百只，實在太多，父親就分給附近隊里的人。記得周邊隊上的陳叔、四海叔叔還有歐青山叔叔都非常尊敬父親，父親每次去遠一點的地方，就會把我寄居在他們家。他們對我，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親，總會給我弄最好吃的。 </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親有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剪到齊耳長，非常精致干凈利落，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又賢惠的能干女人。 </p><p class="ql-block"> 每到入秋時節(jié)，倉庫圍墻外的板栗樹下，就會長出很多可以食用的蘑菇??來，每當這時，我就會挎上長方形的大竹藍子去那里撿蘑菇??，有時候會採上多半藍子蘑菇，然后一層一層放好，母親就會拿到街市上去賣。運氣好的話，也會買到5~6元現(xiàn)金。再好的話，母親就會用剩下的蘑菇??做上一大鍋湯讓全家人一起打牙祭，或者很奢侈的放入2個雞蛋，加上一抹蔥花，那個香啊，準能穿越時空，到現(xiàn)在都還回蕩在你的味蕾…… </p><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生活豐富精彩。直到今天都不知我的父親母親承受了多少別人家父母所沒有受過的艱辛與苦難。兄妹6人，在那個年代，在我的記憶中，父母總是把最好的給予了他的孩子。除了缺少勞動力，我們姊妹就從沒有穿過補丁衣裳。姐姐身體差，但很懂事，從不惹父母生氣，可我就是有些調皮搗蛋。</p><p class="ql-block"> 讀小學時父親單位上發(fā)的一條紅黃相間的拋格羊毛圍巾??就讓我戴在身上，那可是全校最亮的一抹紅。</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父母看到我平時干重活多，人很勤快，到初中就給我買了一塊“北京”牌的手表?。那時的表，對于一個農(nóng)村女孩子來講，真是太稀罕了。父親工資也不到40元/月，母親身體也不是很好，父親母親總是想方設法變廢為寶來變錢。</p><p class="ql-block"> 記得倉庫前面不遠有幾棵桐梓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看到），每到果子成熟掉落時，就會讓我背著竹簍去那撿桐梓果兒回來，其實我還沒有那背簍高的，有時父親也會幫我把撿到的果子背回家，然后用水泡一段時間，再取出來把籽兒拔好曬干，拿街上去買，那時1斤就可買1角2分錢呢。 </p><p class="ql-block"> 父母的堅韌與擔當、吃苦耐勞、善良和樸實一直影響著他的孩子們。如果倆老還健在，知道他們的兒女枝繁葉茂，孫子讀書發(fā)奮努力，常拿第一，重孫個個聰明伶俐，那該是怎樣的一幀“百福圖”??！ </p><p class="ql-block">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等到自己成家，有能力孝順父母時，父母卻早早離開了我們。</p><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來，一直想用文字來紀念我的父親母親，寄托對兩位老人的思念與緬懷！只因少壯沒有努力，不能完整表達，愧對雙親??????</p><p class="ql-block"> 清明時節(jié)，思緒萬千，憶雙親，滿懷哀思淚滿襟！父愛厚重如山，母愛細膩如水，點點滴滴都存于記憶長河中……</p><p class="ql-block"> 2024.3.21日于華容</p> <p class="ql-block"> 父親的至親~親舅老表的兒子兒媳和女兒。掛清明時偶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