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儋州,是蘇東坡當(dāng)年最后的貶謫之地。我旅居之地離儋州不遠,于是選擇風(fēng)和日麗的日子去拜謁蘇翁當(dāng)年設(shè)堂講學(xué)之處---東坡書院。 </p><p class="ql-block"> 世人都愛蘇東坡,因為他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因為他熱愛生活,上得了朝堂,下得了廚房;因為他胸懷天下,恪守良心;因為他視貶為功,心系蒼生,全然不在乎"處分"。他曾寫到:"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他把被貶流放的三個州視為平生功業(yè),足以見其心胸之曠達。蘇東坡每到一處,革除陋習(xí),勸導(dǎo)開化,筑橋修路,鼓勵農(nóng)桑,設(shè)堂講學(xué),與民同樂。他天分極高,靈可通神,其詩其文,膾炙人口。他自詡道:"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兒",如此的官員,可謂鳳毛麟角。所以受到宋以后歷代達官顯貴、文人墨客和庶民百姓的敬仰,至今依然宛若璀璨的明星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可是他內(nèi)心的痛楚只有自己知道,從他貶謫儋州前后的詩文中可見一斑。渡海前夕在雷州他落墨兄弟子由:"某垂老投荒,無復(fù)生還之望,昨與長子邁訣,已處置后事矣。今到海南,首當(dāng)做棺,次便做墓,乃留手書與諸子,死則葬于海外,生不契棺,死不扶柩,此亦東坡之家風(fēng)也"!讀來不禁讓人潸然淚下。面對兇多吉少、生死茫茫的未來,他向死而生的慷慨躍然紙上。他行至昌化卻不忘謝表圣恩,稱頌皇上"堯文炳煥,湯德寬仁",如此的扭曲,非常人難以忍受呀!</p><p class="ql-block"> 蘇東坡到了儋州,對他敬慕有加的軍使張中令兵士修理官舍讓他居住,卻因此被罷免,他也被趕出官舍。無奈,他靠賣酒器以供衣食。當(dāng)?shù)乩杳癜傩諈s十分喜愛他,為他蓋了五間茅舍,他興致所至,遂命名為桄榔庵,并賦詩為文以記之。兩相比較,官場的冷漠和社會底層的溫厚令人唏噓不已!</p><p class="ql-block"> 蘇東坡盡管被官場折騰得如此悲催,卻不可能有梁山好漢那"殺去東京,奪了鳥位"的沖動,依然對朝廷心存幻想。大約前兩次的貶謫再用,使他對朝廷皇上心存感激,這時候仍"念報德之何時,悼此心之永已"。北宋雖無漢唐雄風(fēng),但當(dāng)時在地球村恐怕也是一枝獨秀,因而沒有人質(zhì)疑千百年來的皇權(quán)統(tǒng)治。儒家思想的長期熏陶,為官豈能如梁山好漢那樣的造次?蘇翁雖有風(fēng)骨,終為儒仕??穹挪涣b的天性和儒家思想的禁錮以及森嚴(yán)的封建官僚吏制交織著、沖突著,使其心靈備受煎熬,遭受磨難當(dāng)屬必然。史上此類現(xiàn)象何止他一人?</p><p class="ql-block"> 蘇東坡在儋州,修東坡橋,挖春夢湖,興載酒堂,設(shè)講學(xué)堂 , “以詩書禮樂之教轉(zhuǎn)化其風(fēng)俗,變化其人心,聽書聲之瑯瑯,弦歌四起,不獨‘千山動鱗甲,萬谷酣笙鐘’,辟南荒之詩境?!边@些發(fā)自內(nèi)心自覺的善行,深得民眾的擁戴,卻未必能合官場之風(fēng)。在儋州四年,天子開恩,終獲自由,即離海南北返,病逝于他鐘愛的常州,時年六十五歲。</p><p class="ql-block"> 徜徉在儋州東坡書院,讓思緒穿越時空,盡情體會當(dāng)年蘇翁的心情,五味雜陳?;潞FD險,有蘇翁之情懷者難矣!</p><p class="ql-block"> (2021年12月于海南臨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