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梅飄香

竹林居士（原創(chuàng)）

作者：余炳財 一 我是一位篾匠，自初中畢業(yè)父親就讓我跟著師傅學(xué)習(xí)了竹編手藝。對于山區(qū)的我們，篾匠是一門除木工瓦匠之后最吃香的手藝。不管誰家都要有稻籮，米篩和曬稻谷用的大卷蓆，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簸箕籃子，特別是下半年每家每戶都燒木炭，需要大量裝木炭中的炭簍，這都是篾匠的活，所以篾匠在山里特別吃香，也不怕沒活干沒錢掙，也應(yīng)了那句，荒年餓不死手藝人。我們村是一個百十來戶的大家族，村中有著家族的祠堂和傳承不變的族規(guī)。我家就住在祠堂朝門樓的右下方。因?yàn)檎麄€村子的房子都以祠堂為中軸線，上下左右而建。經(jīng)歷了與師傅三年的苦練學(xué)習(xí)，我終于出師了。記得那是1978年4月，也是我剛滿18歲，我很開心。因?yàn)槲铱梢元?dú)門立戶去接單為別人干活，可以拿到屬于自己的一份工分，能為家里創(chuàng)一份收入。村中和我同齡的人不少，大多數(shù)都是沒念什么書就回家務(wù)農(nóng)或?qū)W手藝。梅香就是其中一位，我們一起長大又是同班同學(xué)，她只是比我早一年輟學(xué)回家的。她沒有和我一樣學(xué)手藝，而是在家跟著父母務(wù)農(nóng)，因?yàn)樗羌依锢洗?，下面還有弟弟妹妹。梅香天生就是美人胚子，在書本中看到許多彩畫美女，在我眼中只要和梅香一比，真的是黯然失色，沒有可比性。由于她母親身體不好，既乎靠她父親一個人掙工分，也讓她家里年年超支，生活困難。我們倆的關(guān)系非常要好，用青梅竹馬來形容也不為過。每到晚上有空時，我就溜達(dá)到她家，找她玩，聊天說地，把我跟師傅在外面所見所聞全都說給她聽。她總是靜靜的聽著我說，時不時用羨慕的眼光看我，臉上總帶著迷人的微笑，我就特別感到知足，有種美美的幸福感。父親是村里的小隊隊長，每天早出晚歸地忙著隊里的大小事情。這天晚上父親回來，坐到桌前，問了我手藝咋樣，能不能獨(dú)立干活。我很自信地說小菜一碟，各種器具編織難不倒我。母親搬來飯菜，準(zhǔn)備熱熱給父親吃。父親抽著旱煙，說大隊里開會，已經(jīng)吃過了。還聽父親說出了一個好消息，就是村大隊里要組建出一個黃梅戲班，是政府下達(dá)的指標(biāo)，要壯大戲曲，用來豐富百姓的閑余生活。骨干是由村小學(xué)老師帶頭組建，分別在各小隊組找有文化有潛質(zhì)的女演員和會拉二胡、敲鑼鼓的人員，將由縣文化站派人來培訓(xùn)排練。一聽到這個好消息，當(dāng)既我就向老爹推薦了梅香。在初中音樂課里，梅香的嗓音一度獲得老師夸獎，猶如天籟。父親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yīng)了下來。我也將這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了梅香。她沒有太多興奮，只是一臉的驚訝，擔(dān)心自己沒有這個能力，那可是要在全村人的舞臺上表演的，怕自己演不好，丟了大家的臉。我告訴她排練唱戲，由縣文化站派人來指導(dǎo)，而且隊里還給每個參加的人工分，這一舉多得的好事，咋不行?？粗q豫，我倒是急得跳腳，指出她身上好多好多優(yōu)點(diǎn)，鼓勵她不能錯過這次機(jī)會，一定能行。當(dāng)看到她下定決心的那一刻，我開心地抱起她轉(zhuǎn)了一圈，當(dāng)我放下她時，梅香滿臉通紅，猶如二月桃花美艷動人。我此時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感覺自己有點(diǎn)興奮過度，忙找了一個話題搪塞過去，岔開我們之間的尷尬。 二 村小學(xué)是離我們家三里地外的馮村組。教書的老師都是男生，是從各村組沒有考上大學(xué)的后生中挑選出來的。他們是四位姓計的老師和一位周老師一位馮老師。這次組織黃梅戲戲劇班的重?fù)?dān)就落在他們肩上，必盡他們都是讀書人，唱念做打上手快。排練的場地自然放在村部大禮堂的舞臺上。女學(xué)員都是從各個村小組挑選出來的姑娘們，包括梅香有五個女生，雖然都是粗布花衣，卻個個精靈水嫩，猶如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美艷動人，朝氣蓬勃，后來都稱她們?yōu)椤拔宥浣鸹ā薄?lt;/span>山里的孩子多少都有點(diǎn)唱山歌茶調(diào)的底子，嗓音自然沒得說，至于唱戲的那套字正腔圓，唱念作打，走位下腰等各種細(xì)節(jié)自然需要老師的精雕細(xì)琢，方能成器。這也需要很長時間的磨練和堅持的耐心。從城里來了幾位年歲稍長些的男女老師，被按排住在村部，待如上賓。姑娘們很爭氣，面對各種動作排練的辛苦，從不說一句苦，咬著牙堅持，誰都不愿放棄，這就是山里人的韌性。在接近三個月的苦練磨合，姑娘們終于有了默契，動作開始熟練。雖然沒有專業(yè)學(xué)員那么出彩，但她們也能夠像模像樣把一部整劇排練了出來。讓縣文化站的老師連連夸贊。其中梅香在她們當(dāng)中表現(xiàn)最為突出，深得老師喜歡，也贏下主角的光環(huán)。時至夏初，正是早稻搶收的時候，隊里沒有太多水泥面曬場，所以需要大量毛竹編織的大卷蓆，用來涼曬谷子。一下子我和幾個師傅都忙碌起來，趕編著竹蓆。為了趕工，白天工作強(qiáng)度很大很累，但這都困不住我，晚上依就偷溜到梅香家里，約她出來，來到村口河灘邊上吹風(fēng)聊天。她向我展示她在戲劇班排練的成果，就象拿了全班第一考生，開心地向我講著，比劃著各種動作，還亮起嗓子唱給我聽。天上的月亮潔白如玉，山川河流在這銀紗中，朦朧嫵媚，仿佛是天地間搭好的舞臺。梅香就是那個翩翩起舞的仙子，那婀娜多姿的身段，溫婉唯美的唱腔，讓我癡迷癡醉，仿佛自己就是其中妥妥的牛郎。梅香表演了半天，見我半天沒動靜，忙停下手中表演，走過來問我，是不是她唱的不好。我瞬間回過神來，用微笑來掩飾自己癡迷愣神的尷尬，為她鼓起起掌聲。“太好聽了，如果天仙配里的嚴(yán)鳳英老師知道了，她一定要收你為徒。”“就知道哄我開心，哪有你說的那么好?！?lt;/span>“我可不敢亂哄你，將來出名了，那時你不理我了，我到哪里說理去。實(shí)話實(shí)說，你是最棒的?！?lt;/span>“相信你才怪呢！”梅香笑盈盈地坐到我身邊，淡淡的少女體香讓我如癡如醉，禁不住誘惑我也把身子挪了挪，緊挨著她，她沒有任何反感。天上月亮又大又圓，我們相依而坐。涼涼的山風(fēng)吹過她額頭的長發(fā)，聽著溪水嘩嘩地流淌，和著不遠(yuǎn)處稻田里的青蛙蟲鳴是那么悅耳動聽。螢火蟲如一盞盞流動明燈，時高時低的在天空飛舞。不知什么時候梅香輕輕靠在我身上，看著滿天的星斗，一棵棵數(shù)了起來。我輕輕地?fù)е丝痰膶庫o讓我聽到自己的心跳加速。這是一個多么美好的夜晚，屬于我們倆個人的世界。戲班里競爭也很厲害，都想出角。梅香跟我說出她心里的壓力和擔(dān)猶，總是怕自己唱不好，拖了后腿。我一直鼓勵著她，說出她身上自帶的各種優(yōu)點(diǎn)，加上努力用功，一定會成功。我拿出為她買的胭脂粉盒放在她手上。梅香很驚訝，傻傻地問我“這是給我買的？”我微笑地點(diǎn)點(diǎn)頭。此時她臉上笑容如花蜜一樣更甜更美。一起長大，此時的心境如明鏡一樣。月已偏西，很晚了。我拉著她的手把她送到家門口，當(dāng)分開的那一刻梅香突然在我臉上親吻了一下，快速跑進(jìn)屋里。那種感覺如閃電一般傳遍全身，麻酥酥的如美酒般陶醉心癡，沁香溫馨。晚上的夢讓我睡得特別香，時不時笑出聲來。 三 記得一天晚上，天氣悶熱，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夢中驚醒。當(dāng)父親打開門時，只見梅香臉上掛著淚，著急的說不出話了。父親趕緊讓她進(jìn)屋，說道：“閨女，別急，有什么急事跟我說?！?lt;/span>“我媽媽快不行了！”梅香一下哭出聲來?！笆迨澹旖袐饗鹁染任覌寢尠?。”原來她母親又發(fā)病了，很嚴(yán)重，已經(jīng)昏迷了。鄉(xiāng)下本身就缺醫(yī)少藥，這大半夜也不知道去求誰，幸好母親懂得一些簡單中醫(yī)術(shù)。在這人命關(guān)天的時刻，先救人要緊。母親叫我拿上手電筒和梅香一起往她家里趕。進(jìn)門就看見屋里亂成一團(tuán)，弟弟妹妹嚇得在床上哭，伯父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直轉(zhuǎn)圈，地上堆滿了旱煙渣子。母親沖進(jìn)房間里，細(xì)看了病人的臉色嘴唇和眼睛，又摸了摸手脈，忙叫梅香倒來半碗溫水，找來一根紅繩。母親使勁得搓揉病人的手臂，再順勢下推后，用紅繩將病人各手指都扎上，取來銀針，將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刺破放血，再將血滴到水碗里，一滴滴黑血溶進(jìn)水中，慢慢散開如一條條發(fā)絲，沉淀其中。母親放完病人雙手的血，又用手指按壓病人的人中穴，半晌病人就蘇醒過來了。一旁著急的伯父，見此松了口氣。母親又叫梅香把燒酒溫?zé)幔沟酵肜?，母親用牛角板粘著熱酒給病人的后背前胸，按經(jīng)絡(luò)為病人刮痧治病。經(jīng)過半個多小時的治療，病人一下緩了過來，能開口說話，好了許多。母親此時也松了口氣，說今天晚上不會有大事，明天還是要去村衛(wèi)生室看看，買點(diǎn)藥，這樣才放心。伯父對母親千恩萬謝，母親笑笑，“都是左鄰右舍，相互幫忙應(yīng)該的?！蔽乙策B忙安慰梅香，叫她別擔(dān)心，伯母會好起來的。鄉(xiāng)下人長時間在水田里干活，日積月累多有風(fēng)寒濕邪，抵抗力差的人容易犯病，嚴(yán)重的會死人。而母親在這方面比較善長，同時還有給別人看眼睛的本事，時間長了，多少有點(diǎn)名聲。第二天，梅香沒有去排練，告了假陪她母親到鄉(xiāng)里衛(wèi)生院看病。而我本想一道去鄉(xiāng)里，可接到活太忙，抽不空來，只能做罷。母親似乎知道我和梅香的事，問我是不是喜歡上了梅香。我沒有隱瞞，直接承認(rèn)了。母親的臉色不是很好，但語氣很堅定，叫我斷了這個念頭。我問“為什么。”母親也不隱瞞，說“孩子，我本不想干預(yù)你，但是你知不知道咱們這個村莊有一個傳承下來的規(guī)矩，就是本村同姓的人不能結(jié)婚生子，都幾百年了，沒有人敢來破這個先例。孩子，我不想你出這個頭。外村好姑娘多的是，媽最近就找人替你物色一個中意的，怎么樣？?！?lt;/span>“除了梅香，我誰都不要?！蔽抑苯踊貞涣四赣H。母親直接就生氣了，“讓梅香進(jìn)家門不可能，我和你爸都不會同意?！?lt;/span>為這事我和母親鬧翻了，連父親也給了我壓力，要我放棄梅香。我們村是個大村，一百來戶，全是一個姓，祖上就是一家，因此立下同族同輩人不能結(jié)婚的規(guī)矩，否則會被趕出村子，子嗣后代不能入祠堂上譜立文。所以這幾百年來沒人敢破，村里的媳婦都是從外村外姓娶進(jìn)來的，沒有同村人結(jié)婚的案例。 四 我一直堅持著不松口，父母也拿我沒有辦法。我們因此一直冷戰(zhàn)。母親四處張羅媒婆給我說媳婦，可我就是不去相親。母親氣得撂下狠話，梅香進(jìn)門不可能，除非斷絕母子關(guān)系。我們就這樣一直僵持著，哥哥嫂子也來勸我別犯牛脾氣，盡惹母親生氣。嫂子還給我介紹了她們村里的姑娘，一位妥妥的大美女。有時看到母親氣得落淚，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晌沂钦娴南矚g梅香，感覺她是我的全部，沒有她的世界心里－片空虛，索然無味。也不知道梅香咋知道了我家里發(fā)生的事，或許是母親找過她，每次我去找她時，她都找借口躲著我，讓我很煩躁，都沒有了心思干活，時不時出錯弄傷自己。梅香聽說了，偷偷跑來看我，流著淚，勸我天下好姑娘多的是，為了她糟踐自己不值?？晌揖褪欠挪幌滤?。十月一日，國慶節(jié)。為了慶祝這一盛大節(jié)日，鄉(xiāng)里準(zhǔn)備組織大會演，一是檢驗(yàn)各村的戲曲班的成績，二是豐富群眾娛樂慶祝國慶。會演是設(shè)在鄉(xiāng)公社禮堂，有五個村組戲班參演，每個戲班自選二個曲目。我們村選擇了一曲《小辭店》選段和《夫妻觀燈》，而梅香就是這兩曲戲目的主角。大禮堂里人山人海，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在那個缺乏誤樂的年代，能看上一曲戲，真的是過年了。這天，我沒有上工，向師傅告了假，騎上自行車也來到公社禮堂，我要為梅香喝彩鼓掌。這次會演鄉(xiāng)里很重視，還請來了縣里領(lǐng)導(dǎo)，將評選出一二三等獎和優(yōu)秀獎，優(yōu)秀的學(xué)員將推薦縣劇團(tuán)。過了早上八點(diǎn)，各級領(lǐng)導(dǎo)都做了簡短致辭，曲目正試上演。每個村里的都派出最精干的演員最熟練的曲目，卯足了勁把最好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舞臺上鑼鼓喧天，琴聲悠悠，一臺臺精彩的表演博得臺下雷鳴的掌聲。我們村的表演比較靠后，看著舞臺上那么多精彩表演，我的心不安起來了，也為梅香捏了把汗，個個都有絕活，想拔得頭彩還真是不易。隨著報幕完畢，鑼鼓響起，在悠揚(yáng)的琴聲中簾幕打開。梅香扮演的柳鳳英和計老師扮演的蔡鳴鳳登臺，臺下掌聲響起。梅香那入情入境的聲腔唱調(diào)，在擴(kuò)音喇叭中傳遍整個禮堂，如王炸一般直擊大家心靈。她把柳鳳英與蔡鳴鳳分手那段演藝的身臨其境，聲淚俱下，感動全場。臺下的掌聲一時蓋過音響，聲聲叫好。接著又在《夫妻觀燈》中靈動活潑，趣味打鬧，又斗得全場歡笑連連，掌聲不斷。而坐在最后排的我，使勁的鼓掌，為梅香精彩的表演感到高興和驕傲。評選結(jié)果也公布了，我們村拿了一等獎，梅香和計老師評為優(yōu)秀演員。許多領(lǐng)導(dǎo)上臺慰問了眾多演員，還搬發(fā)了獎狀。我一直在禮堂的門外的路口等著，看到許多人圍著梅香，夸她唱的好，梅香也樂呵呵地同他們打招呼。當(dāng)她走到門口時，見我站在路邊，連忙小跑地跑了過來，驚喜道：“你怎么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怕影響你，不敢跟你說。過來給你鼓掌加油！”我微笑地遞上一束從路邊采摘來的野花，說“祝賀你！取得好成績！”梅香開心地收下我的花，笑得特別甜美。小車在泥路上被我一路慢踏著，不急不緩，梅香坐在后面，緊緊地?fù)е业难?。涼風(fēng)悠悠地吹在我們臉上，落日的余暉遠(yuǎn)在天邊是那么艷麗。“為了慶祝你的成功，咱們?nèi)c祝一下，我請客！”梅香今天的成功真的不容易，此刻的我真的好開心。雖然家里人極力反對，不管我們將來結(jié)局如何，但我還是愿意為心愛的人付出，做好現(xiàn)在的自己。“你請客，你哪有錢呀？”梅香微笑著問我。在農(nóng)村，父母親一般都把金錢管得嚴(yán)，沒有特別大的事，不讓我們身上裝錢，怕我們亂花。這一點(diǎn)梅香是知道的，所以我說請客，她便擔(dān)憂起來了。“你直管放心好了。”我對她說。我們來一個小面館，要了兩份排骨面，這是我們第一次下館子，雖說簡單補(bǔ)素，但對于我們山里娃來說，已經(jīng)是很奢侈了。老板很客氣，料也很足，我和梅香都吃得很開心，吃完正準(zhǔn)備起身走的時候，斜對面的桌子也起身走過來兩個長毛，穿著喇叭褲，攔住梅香，出言調(diào)戲，不把我們放在眼里。我趕忙擋在梅香面前，今天動我可以，動梅香就是不行，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兩個小青頭見我挺橫，拉開架勢就撲上來，我也不是吃素的，每天盤弄毛竹干活，也練了一身的力氣。忙操起身旁的木凳子就迎了上去。二打一，雖然我討不到多大便宜，但是我的狠勁也讓他們吃了苦頭，好在路邊好心的人和店家把我們拉開還報了公安，避免了事態(tài)嚴(yán)重。在店老板的證實(shí)下，公安的人沒有拘留我，只是叫我下次不要太沖動，兩個小青頭被拘留了，聽說是街上二溜子，公安局的常客。梅香看到我鼻青臉腫的，難過的流下眼淚。“沒事！皮外傷。”我安慰著她?；丶业穆冯m然很巔頗，可我心情是爽朗的，梅香也緊緊的貼在我背上，此刻我們是幸福的。 五 母親一如既往地反對我和梅香，而我們的事也一傳十十傳百弄得全村人都曉得，都在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致使梅香的心里壓力更大，在家里也受到父母的責(zé)罵，因而一直躲著我。每次上工閑聊時，一起的師傅也都勸戒我，犯不著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回他們不懂什么叫愛情。師傅說愛情是啥，又不能當(dāng)飯吃，其實(shí)就是兩個人一齊過日子。他們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也過得順順當(dāng)當(dāng)，兒女雙全。我沒有過多的辯駁，他們只是說出了村里好的一面，而村里也有好多小夫妻吵嘴打架，鬧得死去活來，只是出于當(dāng)時環(huán)境，沒有人敢離婚罷了。如果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就不一樣了，最其馬能相互包容，相互接納，不至于鬧得無法收拾。事雖不能一概而論，也是因人而異。梅香至上次一炮而紅，村劇團(tuán)就忙碌起來了，時不時要出去演出，這更使我們倆見不到面了。母親更是催促我去外村相親，真的煩得我頭都大了。但又拗不過他們，只能暫時委屈求全，一到晚上就和媒婆穿梭在鄰里的村莊里。這幾天我和幾位師傅一直為生產(chǎn)隊趕制炭簍，忙得很，再加上父母成天逼我相親，梅香的事情沒有太多心思顧及，再說她一直躲著我，讓我更加云里霧里。張師傅是外村來幫忙的，他有親戚在我們村，加上他手藝好，攬了好多活。他見我在劈毛竹，開竹條，小聲地對我說：“小余，你有沒有聽說？梅香家來了大人物?！?lt;/span>我心里一頓，忙停下手中的活，問：“梅香家來大人物，我咋不知道？什么大人物？”張師傅連忙示意我別急，說：“聽我妹夫說，梅香家里來了一位鄉(xiāng)里的人，說哪位領(lǐng)導(dǎo)的兒子看中了梅香，托人來說親。”我一下蒙了，怪不得梅香成天躲著我，這是攀上高枝了。心里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連連辨解道：“不會的，梅香是喜歡我的，她不會同意的?！?lt;/span>張師傅點(diǎn)上一支煙，說：“傻小子，梅香娃子是不錯，可你爸媽也不同意，再說你們村還有什么族規(guī)，你叫人家梅香怎么辦？和你流浪天涯。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你干嘛非吊在一棵樹上？”我知道張師傅說的沒錯，我和梅香在一齊的阻力太大了，大到我們承受不了。可我就是放不下心中對她的那份執(zhí)著和愛戀。我坐在木凳上，呆呆地蔫在那，也沒勁力干活了。張師傅將一根煙遞給我，“來一支，興許能解憂愁。這煙可不好弄，大前門。托了關(guān)系才搞了幾包，貴得很?！?lt;/span>我是不抽煙的，看到張師傅的好意，我接下了他手中的煙，點(diǎn)火猛吸了一大口，一股火療療煙勁嗆得我喘不過氣來，鼻子眼睛淚水直流，咳喘的要命。張師傅笑道：“哪有你這么抽煙的，慢慢地吸一口，再輕輕地吐出來，那感覺很爽。”我學(xué)著他的樣子抽了幾口，雖然還有些咳嗽，感覺好多了，也體會了抽煙緩解壓力的感受。“小余，我給你介紹一個吧，我堂房的侄女，模樣特別俊，賢惠又能干活，你見了保你滿意?！睆垘煾颠f給我一杯水。“張師傅，我知道你對我好，我想在等等，必盡我年齡不大，想多攢點(diǎn)錢。”我對張師傅笑笑，委婉的回絕了他。張師傅笑笑，“也好，等你想通了，找我介紹也不遲?！?lt;/span>因?yàn)槊废愕氖挛疫€是聽說，具體怎樣，我還是一概不知，我要弄清楚到底是咋回事我才心安。 六 晚上回到家，母親和我攤牌了，跟我說了梅香家里的事。鄉(xiāng)長的一位公子看中了梅香，請大隊馮書記做的媒，聘禮都送來了，還讓梅香媽媽去大隊部供銷社做事，這么好的條伴，誰拒絕的了。準(zhǔn)備元旦結(jié)婚。“孩子，死了這條心吧，你們倆不合適?！眿寢寚@了口氣。我沒有爭辨，飯也不吃了，奔跑著來到梅香家。叔叔見是我來了，把我攔在門外。“叔，我就問問梅香，如果她答應(yīng)了，我立馬就走?！?lt;/span>“孩子，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妹，你就體涼體涼我們家難處吧?！?lt;/span>望著叔祈求的眼神，我心涼了半截。“叔，能讓我見見梅香好嗎？”“孩子，你就放過梅香吧，你們倆真的不合適?！?lt;/span>這時梅香的妹妹跑過來，遞給我一張紙條，“暉，對不起，我們真的不合適。天下好姑娘多得很，忘了我吧?！笨吹郊垪l上的文字，如驚天霹靂。這怎么可能，你不是這樣絕情的人。我病倒了，因?yàn)槊废恪?lt;/span>母親嚇到了，給我淋水卦，夜里又是給我喊魂，又是請郎中抓中藥，使出各種土辦法，而我也在昏昏沉沉中睡了七天才有所好轉(zhuǎn)。現(xiàn)實(shí)已成定局，我也無力回天，便一門心思把重心放在竹器編織上，起早貪黑。元旦，眼看就要到，村里也熱鬧起來，時不時就有小汽車送東西到村里，孩子們都跟著看熱鬧。這天晚上，我洗過澡，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發(fā)愣，突然一個小姑娘跑了進(jìn)來，是梅香的妹妹梅朵，她又遞給我一張紙條就走開了。我打開紙條一看“今晚老地方等你，不見不散，梅香。”我心里一喜，梅香心里還是有我的。我顧不上整理就沖出門，直奔村外的河灘頭。那里是見證我們愛情的地方。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圓，缺了點(diǎn)什么，朦朦朧朧，我一路小跑地過來。只見遠(yuǎn)處柳林中，一個纖瘦的身影站在那里，是那么仙氣飄飄，迷人。“梅香，真的是你嗎！”我激動的抱住她。“是我，暉，讓你失望了?！泵废阋簿o緊的擁抱著我“我知道你是多么的愛我。可我真的身不由己。暉，我心里除了你沒有別人，你信我嗎？”梅香流下眼淚。“我相信。梅香，要不我們一齊遠(yuǎn)走高飛好嗎？”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暉，我做不到。你也知道我家里的一切，我不可能為了我自己不顧及弟弟妹妹。暉，都是我的錯，這一世我們不能在一起，下一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梅香已哭成了淚人，我看著心疼。此時的我突然覺得是不是太自私了，安慰她“我不怪你，只能說上天不公，讓我們有緣無份。我心里永遠(yuǎn)只有你一個人?！?lt;/span>我將梅香緊緊的抱在懷里，用熱吻回答著我對她的真愛和真心。月色朦朧，看不清周圍的影。梅香也緊緊的抱著我，“暉，今晚我的一切都是你的?！?lt;/span>她瘋狂地索吻著我，一切如干柴烈火般燃燒著一切。大地在朦朧中寂靜無聲，只有兩棵滾燙的心交織在一起。 七 梅香出嫁了，穿著火紅的嫁衣，在爆竹聲中登上了小車。留下的是滿屋子來賀喜吃酒席的全村鄉(xiāng)親和遠(yuǎn)近親戚。大家都很高興，大喜的日子，劃拳猜令，好不熱鬧。我沒有到現(xiàn)場，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我哭了，恨自己無能恨自己軟弱，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攔不住保不全。梅香就象是我心中的一縷魂，這一嫁，仿佛抽走了我的一切，讓我渾渾噩噩，覺得自己活著沒意思。父親見我如此這般模樣，很生氣，把我狠狠地臭哭了一頓。母親也苦口婆心地勸我，說給我找一個比梅香更好的姑娘。看到父母的樣子，我知道我現(xiàn)在的樣子讓他們很失望，可他們又怎知我的內(nèi)心苦疼和用情至深。木已成舟，我只能將這份情感慢慢地深藏，但決不會拋棄。人活在世上，總是要面對現(xiàn)實(shí)的。父母的期盼和責(zé)罵我不能不理，重新理好自己紛亂的心緒，回歸了每日的做工，去掙一份自己的工分。轉(zhuǎn)眼便是農(nóng)歷新年。今年生產(chǎn)隊里的糧食收成大豐收，茶葉竹木材炭也賣了好價錢，特別是木炭，由于今年寒潮來得早，更是大賣，我們這些篾匠更是加班加點(diǎn)地干，所以年底隊里分紅，個個都喜笑顏開，只有少數(shù)勞力單薄的人家，入不負(fù)出，年年超支。母親給我的相親之路依然沒有停止，我始終沒有放口，只是對他們說，我想緩緩，開年再說。我知道我的借口蒼白無力，但也只能這樣，能拖就拖。山里的新年很隆重，因?yàn)槲覀兪且粋€傳承百年的大家族，有著自己的一套傳承下來的過年方式。臘月二十三清掃祠堂掛紅燈籠，點(diǎn)蠟燭接祖宗歸位。臘月二十四五開扎龍燈，為正月初一開燈做準(zhǔn)備。鑼鼓家什也一齊開練。婆婆媳婦們從臘八就開始準(zhǔn)備過年的各種炒貨肉食，香氣撲鼻，熱鬧喧天。大年三十敬祖宗神靈，吃團(tuán)圓飯守歲。初一為村中添丁娶媳婦的家人上族譜，舞龍燈。今年還添了一項大節(jié)目，村黃梅戲劇團(tuán)來祠堂戲樓為大家唱戲獻(xiàn)藝。這消息如驚雷般在村中傳開了，大人小孩人人知曉。臘月的雪早早就來了，山里的格外大一些，屋頂和路面白茫茫一片。這厚厚的雪讓孩子們高興壞了，他們可以滾雪球打雪仗，不亦樂乎。聽到戲劇團(tuán)來村里唱戲，我期待的心又有點(diǎn)活躍，梅香會不會來？但理智告訴我，希望渺茫，因?yàn)槿思页黾藓鬀]多久就被抽掉到縣劇團(tuán)了，這就是權(quán)力的好處。母親在家忙著打糍粑做豆腐，我也沒有閑著，幫襯著母親一齊弄，至于一些炒貨母親都放在鄰家嬸嬸那里弄好。有時實(shí)在缺人手，就叫上哥哥嫂子來幫忙，大家一起努力，其樂融融。 2024年1月5日稿未完待續(xù) 作者：余炳財，網(wǎng)名：竹林居士。安徽省東至縣人，喜歡詩詞散文，愛好寫作。是《池州詩聯(lián)》及《菊園詩社》會員，在刊物《升金湖》、《池州日報》和文學(xué)平臺《赭麓文學(xué)》、《都市頭條》《中國散文網(wǎng)》發(fā)表諸多文章。讓文字記錄人生，讓詩韻升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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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梅飄香

竹林居士（原創(chu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