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站在營房的院子里就能看到南邊的茂嶺山。</p><p class="ql-block"> 茂嶺山是一座坐落于濟(jì)南東邊的小山丘,茂嶺山在《歷城縣志》 的記載中僅有一句話:“城東八里,山有五峰,又名五頂茂嶺山”。</p><p class="ql-block"> 茂嶺山海拔高度不足二百米,但看起來很雄偉。是解放戰(zhàn)爭中國人民解放軍戰(zhàn)略反攻開始的重要戰(zhàn)場。</p><p class="ql-block"> 據(jù)《濟(jì)南戰(zhàn)役》記載:“茂嶺山位于城東八里,敵人構(gòu)筑了鋼筋水泥工事,并有夾壁墻和地堡相連,九縱某部三個連同時發(fā)起攻擊,遭遇重大傷亡,仍一批又一批地突擊,終于在東北角爆破成功,突擊隊只剩九人,仍頑強(qiáng)戰(zhàn)斗,九月十九日凌晨二時,七四團(tuán)一連和四連攻占了茂嶺山主峰。</p><p class="ql-block"> 茂嶺山也因此載入解放戰(zhàn)爭的光輝史冊。</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爬上此山,還是上小學(xué)時學(xué)校組織的野外活動,那時山上植被稀少,戰(zhàn)場痕跡清晰,一條戰(zhàn)壕連接著東西兩個山頭,戰(zhàn)壕兩側(cè)布設(shè)了數(shù)個圓形工事,雖然戰(zhàn)壕和圓形工事已損毀了許多并被亂石和雜草覆蓋著,但依然想象的出它的堅固程度,可見當(dāng)年占領(lǐng)它所付出的代價!</p><p class="ql-block"> 半山腰有一個巨大的山洞,雖然無數(shù)次經(jīng)過洞口爬至山頂卻一次也未敢入內(nèi),在還是孩童時的我的心目中,那山洞口就像一個怪獸張著大嘴,時刻準(zhǔn)備吞噬一切,或隨時能竄出什么怪物吃人一樣恐怖,使我從來也沒有進(jìn)去一探究竟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但任何事情總有結(jié)束的時候,那是文革初期的一天,父親突然讓我陪他去爬茂嶺山,并帶上了妹妹和住在前排房子的鄰居畢迎新,四人興致勃勃地穿過田地,跨過公路,來到山洞口,在父親的帶領(lǐng)下,我第一次走進(jìn)了洞內(nèi)。</p><p class="ql-block"> 雖然,在山下天天可以看到它巨大的洞口,但第一次來到里面還是給了我很大的震撼。</p><p class="ql-block"> 這個幾乎和洞口一樣大的山洞的深度,寬度和高度都近百米左右,光線充足,太過龐大的空間,使人頓覺渺小和極具壓迫感,地面亂石聳立,刀砍斧鑿似的洞壁極不規(guī)整,想象不出它是人工留下的痕跡還是自然形成的形狀。</p><p class="ql-block"> 雖有父親帶領(lǐng),還是有陰森冰涼的感覺,連面對面說話都和在山下不一樣了,聽著有那么遙遠(yuǎn),那么空蕩,好像還有回音。父親抬頭在洞內(nèi)觀察了許久才轉(zhuǎn)身向洞外走,我們爭先恐后地越過他跑在前面,估計她們兩個也有點恐懼,我們逃也似的先于父親逃出了山洞。</p><p class="ql-block"> 站在洞口,向山下望去,公路像一條土黃色的帶子,上面跑著一輛當(dāng)年做為出租車使用的三輪客運摩托車,遠(yuǎn)處營房石沏的圍墻和隱映在一排排綠樹中的磚紅色屋頂盡收眼底,山風(fēng)吹過,涼爽、愜意、寧靜。</p><p class="ql-block"> 父親坐在洞口一塊大石頭上,妹妹和畢迎新為他表演一段當(dāng)時流行的舞蹈,我站在父親旁邊心不在焉地看著,不時偷瞄一下身后的山洞,似有匆忙一入不得細(xì)察的不甘,還似有防備洞中有啥不測的提防。</p><p class="ql-block"> 吃過晚飯,父親提著氣槍,拿著手電,還有鄰居張興周、張興村哥倆,又去了山洞。</p><p class="ql-block"> 黑黝黝的茂嶺山比白天更寧靜,怪獸大嘴般的山洞比白天更猙獰,幸好有父親在前面慢悠悠地穩(wěn)步前行,后有張家哥倆嘰嘰咋咋地閑聊,我安心了不少,但一路上我還是用手電不斷地照向我認(rèn)為可疑的四周,惹的父親幾次呵斥,讓我照著路,不要亂晃。</p><p class="ql-block"> 來到洞口,父親做手勢讓我們放輕腳步,我們躡手躡腳地悄悄地向里走,還沒走幾步,洞口飛起幾只野鴿子,倉惶地射向黑暗的天空,至此,我才明白,父親是來打野鴿子的,而白天的上山是來偵查情況的。</p><p class="ql-block"> 鴿子飛了,沒戲了,我準(zhǔn)備打道回府了,心情也隨之輕快了,張興周大哥也悄悄地問父親是否要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父親拿過我手里的手電說:再往里走走。</p><p class="ql-block"> 他話音剛落,我立馬擠到在他們中間,心神不安地跟著向前走,走了幾十米后,父親用手電照到了一只把頭彎在翅膀里面伏在一個高高的石坎上睡覺的鴿子。</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替父親肩槍的張大哥欲把槍交于父親,父親說:“你來吧”,并讓我給他打好手電,張大哥用槍瞄向被手電光照著的鴿子,他舉著槍瞄了半天,也沒聽到槍響,我著急地看著他,耳語般的對他說:大哥,你倒是開搶啊,再不打,它可就斗斗飛了。</p><p class="ql-block"> 聞聽此言,只見他氣一松,身子一軟,轉(zhuǎn)身把槍交還給了父親,悄聲地說:伯伯,還是你來吧!我嘆了口氣悄悄地埋怨他:白給你照了半天。</p><p class="ql-block"> 當(dāng)年他二十多歲,高高的個子,瘦瘦的身材,大概這種仰角無依托射擊對他來說難度確實有點大。</p><p class="ql-block"> 父親接過槍,張大哥打手電照射著那只仍然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鴿子,槍很快就響了,鴿子應(yīng)聲落地時,四周又有許多鴿子隨著槍聲箭一般地竄向洞外的天空,當(dāng)我從地上撿起被擊落的鴿子時,它身上還有余溫,那沉甸甸的身體讓我替它難過,這么多鴿子都飛走了,你怎么能睡的這么死啊?</p><p class="ql-block"> 父親他們又向里面走了走,搜索了一下四周的石壁,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比我手里提著的更傻的鴿子,一行人開始下山,回去的路上,張興村拔了一把草編成繩子,綁著鴿子掛在我扛著的槍口上。</p><p class="ql-block"> 走到營房門口,院里在放電影,大門口,崗哨阻攔了一大群附近村莊和工廠的大人及孩子。</p><p class="ql-block"> 父親令我把鴿子拿下來,我不解,父親說:要注意影響,你用槍挑著鴿子像個電影里的壞蛋,這兒那么多人,看到不好,七里河村里也有養(yǎng)鴿子的人家,別讓人誤會是打了人家的鴿子。</p><p class="ql-block"> 我聽后立馬把鴿子從槍管上拿下來,跟在父親身后從人群中擠進(jìn)了營房大門。</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