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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痛

三月茶

<p class="ql-block">&nbsp;&nbsp;桂樹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開滿了花，橘黃色的小花簇擁著整根枝條，空氣里悠悠甜馨隨風(fēng)飄舞。她正在樹底下發(fā)愣，表弟的車突然就在她旁邊停了下來，并且告訴她外婆身體抱恙。外婆的孩子們要趁著天氣晴好把地里的農(nóng)作物收回家以后才帶上她老人家去醫(yī)院，表弟一臉焦急的說完這些。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想起了父親曾經(jīng)說過。這世上有很多東西不能等，特別是病痛還有盡孝。&nbsp;</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她的母親是外婆眾多子女中的長女，她要動員母親去說服其他的兄弟姐妹要趁早帶自己的媽媽去就醫(yī)。</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入秋后天就暗得特別快，她匆忙著走進母親的家里，母親剛剛結(jié)束了一天的忙碌還沒吃上晚飯，一聽道女兒的來意后連晚飯都沒吃，就帶著她一起前往住在前方500米處的大姨家，她是母親的妹妹因為住得近經(jīng)常來往，有什么事也相互幫襯相互商量。知道了姐姐的想法后妹妹也是很贊同，并且明確表示要放下手里所有工作去照顧自己的媽媽。姐姐哽咽著撥通了所有弟弟們的電話，說出了她們姐妹倆的想法和決定，幾乎都得到了一致的認可，她以長女的姿態(tài)把所有事情都分配好后弟弟們也沒有任何異議。掛完電話之后她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和妹妹寒暄幾句后就打算回家去。不知道啥時候竟然下雨了，接過妹妹遞過來的雨傘就出了門。她撐著傘摟著女兒的肩膀就走在夜色中，也許是雨下得急又或許是走得急，她聽見母親有點急促的呼吸聲，于是故意放慢了腳步。母親喃喃的說到：“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早晚都是家里的累贅啊?！比缓笥謬@了一口氣接著說：“一個娘可以養(yǎng)十個孩，十個孩養(yǎng)不了一個娘??！”邊說邊走著，像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女兒聽。這時候迎面開來了一輛貨車燈光把路面和周圍照得通亮，她抬頭看見母親頭上的白發(fā)在車燈照耀下泛著銀光，心里不禁一陣酸楚，這是她出嫁后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母親接觸。那個在她眼里一直是無所不能的母親竟然已經(jīng)垂垂老去。看見貨車開近母親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把女兒摟得更緊了些，生怕有什么閃失。盡管她的孩子都已經(jīng)二十出頭了可是在她母親眼里她永遠都是孩子。想到自己和母親相隔近在咫尺卻少關(guān)心她，心里感到十分的愧疚。感受著肩膀上母親暖暖的手溫，雖然下雨的秋夜已經(jīng)有了涼意，但是這一刻她覺得無比的溫暖。</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想起上次見外婆她覺得外婆老得更明顯了，又消瘦了許多。就像這深秋枝頭的落葉，掙扎地挺立著，可依然改變不了干枯、黑瘦、佝僂與飄零。盡管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外婆依然拒絕就醫(yī)，她已經(jīng)活得很通透，每每提起去醫(yī)院總是平淡的說：人老了病就來了，看不好的不要花那冤枉錢，不想成為孩子們的累贅…….</p><p class="ql-block"> 記得 每次去看外婆她最愛絮叨的就是，鄰居對她的好，孩子們對她的好。見一次就說一次。她最不厭其煩打聽的就是幾個在外面謀生的孫輩們的近況，身上的痛就這樣被她消解在對孫輩成長的祝祈中。她的痛也許我們永遠都不懂，可是我們終歸要做點什么，也許是一聲問候，也許是一次陪伴陪伴。少一些苛責(zé)多一些體諒。因為她是我們的長輩，而我們也會老去。她就像一根蠟燭為后輩燃盡燒干，然后漸漸暗淡默默熄滅。在越來越暗的歲月里，至少我們該為她點燃一支燭光，那怕增加一絲溫暖也好，那樣她一定會多一點從容和安寧。</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