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繼上篇)</p><p class="ql-block"><b> (四)他們將何去何從</b></p><p class="ql-block">鄂溫克人看似居無定所,可他們的日子卻是寧靜又祥和的,他們本可以繼續(xù)在山林中繁衍生息,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可始于上世紀60年代的大規(guī)模開發(fā),讓鄂溫克人面臨著越來越嚴重的生存危機。炊煙取代了云朵,伐木聲取代了鳥鳴,幾十年過去后,稀疏的林木和銳減的動物,逼迫著以放養(yǎng)馴鹿和狩獵為生的鄂溫克人下山定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習慣了右手寫字的人,乍一換作左手執(zhí)筆,任誰也感覺別扭。住慣了晚上能看到星星的“希楞柱”,鄂溫克人在白墻紅頂?shù)耐叻坷镞B覺都睡不安穩(wěn)。故土難離,老一輩人對新生活的不適應,與馴鹿圈養(yǎng)的失敗,讓他們只能選擇回歸??捎捎谏种脖坏钠茐?,馴鹿可覓食的苔蘚越來越少,即使回歸山林,他們的生計也將難以為繼。沒有了狩獵,沒有了遷徙,沒有了過慣了的老日子,他們將何去何從?正如文中所言,“沒有路的時候,我們會迷路;路多的時候,我們也會迷路,我們不知道該到哪里去?!?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年輕的一代雖然向往山外便利的生活,不想一輩子待在沉寂的大山里,可面對山外的喧囂與繁雜,他們既覺得難以融入,又覺得無所適從,迷茫到不知所措,于是,逃學、酗酒、打架斗毆、破壞公共設施……夾雜在游獵民族與現(xiàn)代文明相沖突的艱難處境中,他們的內(nèi)心是困惑、痛苦和矛盾的,既有回不了的過去,又有融不進的將來,結(jié)果是他們成了和馴鹿一樣被城市圈養(yǎng)的“邊緣人”。作者以鄂溫克畫家柳芭的原型塑造的依蓮娜,帶著滿身的才華走出大山,在經(jīng)歷過一段追名逐利的城市生活之后,又帶著滿心的疲憊回歸大山。可回去以后卻發(fā)現(xiàn)已無法回到記憶中無憂無慮的生活狀態(tài),仍然對喧囂的城市心懷留戀,于是又折返城市。就這樣反復游離于游獵文明與現(xiàn)代文明之間,最終還是在回歸大山后,于內(nèi)心的困惑、哀愁與孤寂中葬身河流。依蓮娜的心路歷程,其實也是鄂溫克年輕一代在面對兩種文明沖突時的心理掙扎,他們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宿,“只有喪失了豐饒內(nèi)心生活的人,才會呈現(xiàn)出這樣一種生活態(tài)度”(作者言),誠如是。所以,我們在關(guān)注一個原始民族在現(xiàn)代文明的擠壓下如何生存的同時,更應該關(guān)注他們初入城市生活時無處安放的心靈。</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五)人與自然是和諧而共情的</b></p><p class="ql-block">平和中帶幾許蒼涼,但哀而不傷,這也是遲子建一以貫之的“傷懷之美”的寫作風格。置身書中,鄂溫克人對生命的理解和樂天的生活態(tài)度,會讓你忘卻世間的浮躁與紛擾,從生活的茍且和瑣碎中抽離出來,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于是內(nèi)心油然而生一份坦然與靜謐,世俗的欲望不覺已遁跡。十分認可董宇輝的感受:“我本來內(nèi)心有無盡的焦慮,這本書給了我逃離原本生活的一個絕美的精神旅程”,也更認同他的感悟:“總有人和你共行一段生命之旅后,又毫無征兆地、突如其來地消失在你生命中,既然你也不知道相遇是何時,分離是何地,唯一可做的就是,在短暫擁有時充分珍惜?!?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3又是流年不利,高溫、臺風、洪水、地震、火災……極端天氣似乎成了常態(tài)。眼下加拿大的森林大火仍是勢不可擋,而2020年那場燃燒了5個月的澳洲大火還讓人記憶猶新,它燒死了15億只動物,眾多物種滅絕,更向地球排放了4億噸二氧化碳,而據(jù)權(quán)威氣候監(jiān)測機構(gòu)報告稱,5月以來加拿大野火已經(jīng)釋放4.1億噸二氧化碳……氣象專家指出,全球氣候變化導致的極端氣候災害以后會更加猛烈。地球的現(xiàn)狀不容樂觀,可我們?nèi)祟愒跒碾y面前除了束手無策似乎別無他法?,F(xiàn)在真的到了我們反思自己行為的時候了,因為拯救人類的只有我們自己,在經(jīng)歷了一次次大自然給予的懲罰后,我們應該鄭重地想一想,怎樣才能與身處的環(huán)境和睦相處,既不傷害,也不為其所傷?當大自然向我們展現(xiàn)它迷人的景致和風物時,我們是應該進一步索取、占有,還是保持足夠尊重的距離,不去打擾,只是欣賞?作者在《跋》中也表達了人類所面臨的生態(tài)困境的憂慮與不安,對宇宙生態(tài)平衡秩序和諧的祈盼: “上帝把人拋在凡塵,不就是讓他們從大自然中尋求生存的答案嗎?問題是,上帝讓我們尋求的是和諧生存,而不是攫取式的破壞性的生存?!?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們離災難并不遙遠。還記得像幽靈一樣出現(xiàn)在新世紀的那第一場沙塵暴嗎?那正是對大興安嶺等原始森林實施攫取式破壞,使得我們的綠色屏障出現(xiàn)了退化的惡果。鄂溫克人因山林的過度開發(fā)而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家園,而若干年后,當這個藍色的星球不再宜居時,我們會不會也失去所擁有的家園呢?那么,我們將何去何從?細思極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鄂溫克人與馴鹿、山林、河流、天空生活在一起,他們相信萬物有靈,所以在食用捕獲的獵物前都要為它們舉行風葬儀式,他們從不向火中投擲臟物,也從不砍伐活的樹木,在搬遷的時候總要把挖火塘和搭建希楞柱戳出的坑填平,再把垃圾清理在一起深埋,“不讓這樣的地方因為我們住過而留下傷疤”。作為一個深深嵌入自然里的民族,他們對大自然充滿崇尚、敬畏之心。那么,被現(xiàn)代文明浸潤的我們,是不是該像鄂溫克人一樣,永遠以謙卑的姿態(tài)面對大自然,永遠對大自然滿懷敬畏、熱愛之心,與大自然和諧共存呢?我想,這,就是我們的出路吧。</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 寫于23年9月1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