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外婆離開已近兩年，整理10多年前的游歷，照片中，外婆的盈盈笑意觸動心境、無限思念。</p><p class="ql-block">外婆拉扯著長大，老人的純樸里有我的善良，老人的倔強里有我的執(zhí)拗，播種著、收獲著，植于心間的親情開花、結果，催生下一個輪回。 2011年秋黃之季，惦記著長大與變老的心事，騰出時間，放下牽掛，俯身牽外婆的手，帶她去看云飛水流。1923年出生的外婆到2011年虛歲89，稱為“資深”美女應該也不過分。 </p><p class="ql-block"><br></p> <b>（一）靈秀揚州 </b><div><br></div> “春夏秋冬山光異趣，風晴雨露竹影多姿”，說的是揚州個園。早早過來，走在茂密幽深的竹林過道，聽含蓄柔美的古箏背景，清清靜靜的心情彌散于園林深處。 陽光灑落在外婆鬢角，輕聲慢語的導游著水粉上衣、湖藍長裙，拉著外婆的手細細解說，古典的神情順著倒置光陰仿佛回到外婆的少女時光。 個園的后花園取四季流轉的意境，堆疊精妙的假山，有限的天地里給人以無盡之感。在這里，看花開花落，回味季節(jié)變換，想生老病死，體會人生必然。 春夏秋冬更迭在近９旬外婆的年輪里，滿頭銀絲的發(fā)線上珍藏了四季風景，只是情愫多了，累加在皮膚的褶皺里，皺紋又深了幾許。 煙花三月?lián)P州的標簽，那時的景色自然是美的，其實秋天過來倒也不錯，沿瘦西湖堤岸慢走輕逛，風吹景搖，心情也跟著晃動。 坐在船上的外婆非常安靜，順著她的眼神，瘦西湖的水波在游船的身底一圈圈蔓延，軟軟的水紋疊蕩在外婆的額頭嘴角，不知道深淺不一的紋路里到底收藏了多少故事，總是無法探聽的，屬于記憶，不屬于你我，想來，人生該是故事延續(xù)、皺紋交織的吧。 <b>（二）邂候無錫 </b> 無錫只是邂候，時間還多，順道看看。開車沿太湖景區(qū)轉一圈，合適的地方下來走走，外婆情緒比我還好，伸出舌頭感嘆太湖的大與美。<br><br>前往蘇州依然沿湖邊道路而行，放慢車速，兩邊田青地綠，滿山的柑桔累枝，村民在路邊攤點叫賣特產(chǎn)，吳儂軟語就像歌聲飄蕩在太湖的水面，外婆只是笑瞇瞇的不作言語，不知是否和我一樣傾心這段愜意旅程。 <b>（三）親情蘇州</b><br><br> 蘇州因親情而來。小時候，過節(jié)的新衣、好吃的糖果是和小姨劃上等號的，多年前一件漂亮滑雪棉襖讓自己激動的夜不能寐，早早起床，套在身上感覺如同公主，無比美麗。８０年代擁有一塊小巧的寶石花女表可謂奢侈，戴著它總要挽高衣袖，竭盡提高看時間的頻率，生怕別人不知。 記憶中的小姨永遠年輕，記憶中的蘇州總是親切。業(yè)已退休、抱了孫子的小姨依然利落，因我們到來忙著燒魚煮肉，我則被安排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煲電話，窗外隔壁人家也在廚房忙碌著，熱氣蒸騰，自家飯菜香味順著過道悄悄飄入，溫暖的感覺泊泊流淌，這或許就是親情最動人的地方，所有瑣事的背后一定藏有真情閃爍的光芒。<br><br><br> <b>（四）璀璨上海</b> 秋日的溫情散落在外婆明媚的臉上，街道很干凈，還找不到落葉，也用不著悲秋，走在上海街頭，開開心心地享受今天，不惦念秋短，不記掛冬長，漫漫人生因淺淺的知足而滿滿的常樂。 跟著電梯攀上東方明珠，一對年過半百的外國夫婦對著滿頭白發(fā)、精神矍爍的外婆豎起大姆指，主動跑過來摟著她拍照，老人家喜笑顏開，樂得合不攏嘴，事后還一直叨念她的照片已被帶到國外。 華燈初上，璀璨的上海倒映在黃浦江中。登上游船，看霓虹閃爍的外灘，細小的雨珠掛在窗前，夜晚的燈光迷離斑駁，我一心一意地盯著外婆，外婆一心一意地盯著窗外，彼此都快樂著、感動著，眼角漸漸濕潤。 每個人自出生心底就會漾出一汪小湖，年幼時，或開心或委屈，清澈的湖水都會自眼睛源源流出，放肆又酣暢，長大了、節(jié)制了，水位漸漸淹沒童真，常常忘記流淚、忘記感動，忘記心底蘊生的湖水就該流溢在這樣璀璨的夜晚。 <b>（五）悠然溪口</b> 溪口非常宜居，青山雋秀，碧水涓流。因為蔣氏故居的緣故，游客很多，街道邊新增了不少店鋪，這似乎并沒有改變小鎮(zhèn)的節(jié)奏，人們依舊在潺溪里漿洗，年紀稍大的老人三三五五地聚在墻角閑聊，微微泛黃的樹葉曼舞著傳送秋歌，綿延而悠長的音律提醒匆忙的腳步稍稍停留，秋意濃濃之際，是應該補補忙碌里常常忘記的空白、缺失中慢慢褪去的色彩。 蔣氏故居里有不少蔣介石和宋美玲的照片。按照外婆的邏輯，蔣介石并不是一個勤政的人，老人家倒是偏愛宋美玲，不僅因她的端莊美麗，還因她的聰明智慧。 宋家三姐妹的故事仍是動人，而宋美玲的傳奇人生以及１０６歲的高齡卻令人羨慕。進入蔣氏故居的豐鎬房，宋美玲親手栽種的兩株桂樹香意正濃、花雨紛飛，江浙一帶桂花多，一路走來，那沁入肺腑的馥美醇香隨呼吸浸漫心田。兒時一次小恙，外婆戲法般地變出一碗桂花甜湯，舍不得囫圇吞咽，小口小口地吃，每一口都唇齒余香，從此香甜就留存在那份記憶，已至今日，桂花仍是我心底最奢華的甜美。 <b>（六）旖旎杭州</b><br> 泛舟西湖，浪涌潮動，畫廊船舶川行游走。美是美的，只是人多。坐船要排隊，走路要排隊，拍照要排隊，連WC也是要排隊的，好在外婆興致蠻高，衣襟夾帶著輕風，輕風拂動著垂柳，垂柳倒映于水面，水面波蕩著心情，溫潤江南盡管熙嚷還是怡人。<br> 千年無悔、癡等一回的白素貞是雷鋒塔的靈魂，亦妖或仙的白娘子終其功力也難求普普通通的生活、平平凡凡的日子，哀求的淚匯成西湖的水流蕩在外婆的心中，登上一級級臺階，站在囚禁愛情的塔頂，方明白：只有旖旎杭州才配得上如此美麗的傳說。 （七）后記<br><br>帶外婆走走的心事早已萌生，只因或這事或那事一擱再擱，總覺得還有大量的機會可以汲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其實想做一件事就像預埋一顆種子，等它自己發(fā)芽，不僅消極且存活幾率極低。2011年，趁著國慶長假趕緊拉著還是８字頭的老人出門，做了也就做了，急促也好，辛苦也罷，所有的快樂憂傷在發(fā)生的同時也即慢慢消失，短短數(shù)十載生命，哪里會有永遠。<br>人說有一種境界：予人溫暖，自己也溫暖；予人關懷，自己得關懷；予人快樂，自己更快樂。這境界予他人為德，與親友為仁，予尊長為孝。字面理解的孝是奉獻，親歷踐行的孝里卻有快樂和幸福。<br>歲月風華，如過眼云煙滑過外婆的臉頰，年少場景一幕幕播放在過去的光陰里，慢慢走遠、微微泛黃，唯獨這份摯情隨時間沉潛，恰如一壺陳年佳釀，醇香四溢，相伴一生。 <br><br><br><br><br><br><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