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曾經夢想——游子一去不回頭,漂洋過海闖江湖;</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回首遙望——十室九空田荒蕪,銹鎖殘垣無歸途。</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愿千帆過盡,歸來仍是少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1, 51, 51);">粵東的一座客家山村,傳說當年</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客家先祖從中原幾經遷徙到此落基之初,村口</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1, 51, 51);">有三株古老的楓樹,高大挺拔,直刺云天。因此,這個村子就以這三株楓樹取名“三楓樹”,十里八鄉(xiāng)遠近聞名。</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就出生在這三楓村,生于斯,長于斯。</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老屋是一座具有400余年歷史的圍屋,客家人習慣稱為“圍龍屋”,據說當年選址造屋時,宅基地上生長著許多梨樹,因此這座圍龍屋就叫“梨子塋”。</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村里有一條小路,約一米多寬,泥濘彎曲,蜿蜒伸向數里外的大馬路??图胰讼矚g走南闖北,都以走出家門去闖世界為榮。村里祖祖輩輩的客家先人,就是沿著這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走出山村,漂洋過海,闖蕩世界,尋找生活……</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小的我,光著小腳板, 沿著這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踩著晨露寒霜,伴著日月星辰,放牛、放羊、上學、耕田,犁耙轆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恢復高考后,我也是沿著這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背著行囊,懷揣錄取通知書,走出家門,走向遠方……</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2</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1歲半時,父親便逝世了。所以,對于父親,我完全沒有記憶中的印象。關于父親,只是在我能記事時,斷斷續(xù)續(xù)從母親和鄰居的講述中了解到一些。當然,關于祖父、祖母,就更加只能是遙遠的故事和傳說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據族譜記載,曾祖父名茂發(fā),曾祖母潘氏、幸氏,育四子,依次為:兆云、兆泉、兆坤、兆清。</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兆云娶妻何氏,育一子名金華,成年后眼看著自己的父親鴉片成癮,家庭破落,便自己跑到國民黨軍隊當了壯丁,1949年金華隨國軍去了臺灣。據1996年村里人從臺灣回來說,金華到臺灣后娶妻育有三子,在開魚檔生意。村里人告訴他們:你們的“胞衣跡”(祖籍)在廣東興寧,但兄弟三人都說自己的父輩沒跟他們說過。當年隨國軍退守到臺灣的士兵,大多生活艱辛,能娶妻生子的屬少數,估計生活不易,根本還沒有閑心還來不及跟兒子們講述家族的來龍去脈,或限于當時的政局,不便跟后代提及家鄉(xiāng)大陸的事。總之是沒聯系上。</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兆泉娶妻何氏,未傳有后人。</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兆坤,即我的祖父,生于1890年,祖母黎林娣,與祖父同齡。據說祖父雖然個子不算高大,但自幼跟村里人習武,膂力過人,是村里舞龍舉龍頭的人,能將幾十斤的龍頭拋過屋頂而輕松接住。</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兆清年輕時,外出謀生。我祖父逝世后,鄰村井頭坑有人在五華遇到過兆清,當時他在五華打洋錫(錫酒壺)謀生,已經娶妻生子。講起家鄉(xiāng)的親人,他紅著眼眶說,三嫂被迫改嫁了,一個侄子估計也被人賣了,老家沒有親人了。此后就再也沒有關于他的音信。</span></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3</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祖父祖母生育有一子一女,即我的姑媽羅富娣,我父親羅奕元。</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5歲那年,祖父因去看鄰村宗族械斗,被“鐵節(jié)”流彈擊中大腿,毒發(fā)化膿。開始請了一位郎中,傷勢有所控制,病情好轉。此時兆云大伯公提出要換郎中,我祖母說現在已經有所好轉,表示不同意換。大伯公也許是認為祖母觸犯了他的權威,也許是內心有什么企圖,堅持要換郎中,并對我祖母惡言相向,說我祖母盼著丈夫早點死去,好去改嫁,所以不肯換郎中。作為那個時代的農村婦女,當然頂不住如此壓力,只好換了一個大伯公推薦的郎中,結果很快傷勢加重,終致不治身亡。</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祖父逝世后,祖母只能一人帶著一子一女艱辛地支撐著家。由于治病、辦喪事花光了家里的錢糧,不久后家里還是斷炊了,走投無路之下,祖母只好帶著子女去投靠娘家。</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祖母的娘家就在相隔幾里遠的藍排村黎屋。讓祖母意想不到的是,一個月后她從娘家回到家里時,自家的廚房已被本家兆云賣掉了,鍋碗盆瓢被丟棄在天街里,并揚言要我祖母改嫁。</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按當時的族規(guī),只要女人一改嫁,房屋財產任由族人瓜分變賣,改嫁的女人無權過問,包括自已的子女亦任人買賣。這或許也就是當初鴉片成癮的兆云大伯公堅持要換大夫的根本原因。</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祖母忍不下這口氣,但又無力公開與之對抗,便只好收拾起自家的破鍋爛碗,在圍屋上側小門天街邊上壘起一個簡單的灶臺,帶著子女艱難度日,任由本家親房如何威逼,絕不改嫁!</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祖母是個勤勞能干的人,除了種田耕地,還會紡紗織布,村里有人辦紅白喜事,也常給人承辦酒席等。幾年后,祖母節(jié)食儉用,省下錢從別人手里贖回了自家的廚房。</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生活貧困,后來只好把女兒(我的姑媽)賣給人家當童養(yǎng)媳。</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丈夫早逝,族人威逼,生活貧困,祖母終于病倒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8歲那年,家里貧困得連做飯的柴草都沒有了,我父親自己拿起鐮刀擔竿麻繩,到距10多里外的河豬坑割柴草。由于身體單薄,路途遙遠,返回到半路實在走不動了,又舍不得把柴草扔下,便坐在路邊大哭。</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來幸好遇到同村也是上山割柴草的一位大嬸,把我父親的小捆柴草放到自己的柴草上,才把我父親帶回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早年父親在宗族內的私塾念了二、三年書,12歲時按照當時鄉(xiāng)村多數窮人家的做法,訂了一門親事——童養(yǎng)媳,也就是我的母親。訂親時母親5歲,母親自小就跟著未來的家婆長大,學會了紡紗織布,學會了所有的生活知識和技能。</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在這一年,父親去鎮(zhèn)上打鐵皮器罐的鋪子里當學徒,老板也是讀了點書的人,常教我父親寫字,到后來,我父親也寫得一手不錯的毛筆字。</span></h1>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4</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父親走得早,父親是什么模樣,我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父親留下了一張照片,我就是從那一張照片上知道了父親的外貌。</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看樣子是在三十多歲的時候照的,梳著雙分頭,前額算不得飽滿,眼睛不大,但挺有神,上嘴唇有點翹,沒有笑,一本正經而又若有所思。上身穿著灰白色的開襟衫,布紐扣的。右手拿著一本《治國方略》,放在右膝邊上——很像個有學問的人。</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實父親文化并不高,絕對沒什么文憑,連宗族私塾都只上過二、三年,家里窮,供不起。但父親起碼算得上半個文化人,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這是我在整理老屋時在墻上看到的,一張二、三個巴掌大的泛黃的白紙上,寫著關于整治白蟻的內容,小楷毛筆字。偉坤堂兄的媽媽——妁嬤婆告訴我,這是我父親寫了貼在墻上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很欽佩父親的這一手毛筆字,反正我是絕對自嘆不如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成年后,有人介紹他去學開汽車,同屋的羅濟賢說開車很危險的,經常翻車死人,所以我祖母死活不同意我父親學車,最終作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當年村里有不少人去韶關翁源縣城做生意,主要是做裁縫,也有兼開布莊的。溯其原由,最先是羅濟賢經人介紹到翁源做事,后來便不斷介紹村里的人去,竟也成了當時村里人出門做工、做生意的主要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出門到翁源謀生大約是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一起出門謀生的還有松章叔(父親的遠房堂弟),合伙開布莊,一起兼做裁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據說當年興寧到翁源縣城謀生的人有很多,還設了興寧會所,是當時在翁源經商的興寧人聚會、議事、交流信息的主要場所。也有各種娛樂,其中有賭博的,多數人開始是小賭怡情,抱著玩玩的想法,但不少人會不知不覺越玩越大,把辛苦錢都輸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最后遭遇“滑鐵盧”,是在興寧和平解放前夕。那年父親欠了債無力償還,將賴以謀生的縫紉機抵了債,聽人說老家搞土改分田,回家來可以分到土地,便回了老家,此后便再也沒有返回翁源。</span></p>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5</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0年那一年,家鄉(xiā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國民黨退守臺灣,共產黨政權和平接管興寧。</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一年起,我家也發(fā)生了許多大事件。</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先是父親丟了生意回了老家,接著是祖母患病逝世。那一年,祖母61歲。</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據母親述說,祖母得的是“嗝食”病,漸漸不能進食,最后在貧病交加中,帶著百般遺憾,于土改那一年,撒手而去。</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祖母去世那一年,湊了幾年的“公晌”份子谷,就該輪到我家得了,所得稻谷可以置買幾畝地,足可以從此改變一家人的命運。</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公晌”份子谷也就是后來城鄉(xiāng)許多地方時興的“份子錢”,若干人依鄉(xiāng)規(guī)民約擬定協議,每月(每季)將錢(谷)交到約定的地方(即公晌)保存,按預先商定或抽簽決定得到這些錢物的先后順序。最先得的利息少,所得的稻谷稍少一些,越是后面得的,得到的本息越多。</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祖母為了得到多一些,自愿排在了后面。我家原來有7升水稻田(1畝=7.7升),其余靠租種別人的田地,屬于佃農(下中農),勉強維持半饑半飽的生活。祖母做夢都想著靠自己的勤儉和精明置買些田地,以求改變家庭的命運。</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政權的更迭,“公晌”被新政權認定為封建剝削性質的民間組織,不允許繼續(xù)存在,因此,我家馬上就能得到的“晌谷”也就化為烏有,改變貧窮的希望也隨之破滅。仍然帶著貧窮,帶著百般遺憾,被時代潮流裹挾著進入了全新的社會。</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7</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母婚后生育子女可能不太順利,遲遲才生了一女兒,取名惠珍,沒想到三四歲時拉痢疾夭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父親三十八歲時,才又生了一個女兒,取名芹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年后,我的父母終于迎來了兒子的降生,那就是我。生辰八字為:辛卯(年),辛丑(月),辛未(日),甲午(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家的隔壁鄰居遠標喜歡研究風水算卦之術,我少年時,他曾給我解讀過我的生辰八字:三“辛”帶一“甲”,少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底是好呢還是不好?當時倒是沒說明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來經不住我反復纏著他問,他一臉嚴肅,很嚴肅地說:當然是好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猜他八成是沒有實話實說,忽悠我,逗我高興的。生辰八字帶著三個“辛”,明明就是辛苦的命嘛!怪不得我一生辛勤勞作,也始終就只能勉強混個溫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據老家的人說,夏天父親經常扛著“水板”(客家人做豆腐時用的木板,跟門板一樣寬,周邊有引流鹵水的槽),帶我到花臺上乘涼,教我念“月光娃娃,細妹煲茶……”的客家童謠,講天上星星月亮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也許是生活貧困吧,小時候的我羸弱瘦小。我一歲半時,父親冒著酷暑步行到興寧縣城買炮節(jié)(炮制人參),回來后便病倒了。開始以為是中暑,勞累的,雙腿無力,不能起床。據母親說,給父親刮一下痧或熱水泡腳后可以短暫地站起來走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個時候姐姐已經4周歲半,略能記事,姐姐至今清楚地記得,經常很想去看看臥床的父親,但又很害怕,每次都是請年長二、三歲的清香在前面帶路,走到門口時又不敢進去,而是快速地沖過門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病倒后,先后請來多個郎中,都說是“風濕”,按照“風濕”給予處方抓藥。為了治病,還賣了兩間屋,沒想到的是竟一病不起,一月后便撒手人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據母親及老家一些人說,父親病逝時,我已經能獨立走路,也學會了說簡單的話了,那段時間,我經常一個人扶著墻壁,沿著圍龍屋檐廊臺階往上走,邊哭邊說要去父親逝世前住過的房子找父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病逝時,姐姐4周歲半;我,1周歲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又一幅孤兒寡母的悲慘景象……</span></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8</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時候,農村剛剛經過土地改革,各家各戶都擁有了自己的田地,各自耕種,處于互助組、初級合作社階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家分得的水田位于河堤邊上,面積為八升(1畝=7.7升),按習慣被叫作“八升種”。那一年,立夏小滿季節(jié),家鄉(xiāng)農諺說的“立夏小滿,江河易滿”,正值每年雨水多,容易鬧水災的節(jié)氣。一天,在連續(xù)下了大半夜大雨后,半夜里突然從河堤那邊傳來緊急的敲鑼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崩堤啦!崩堤啦!”遠處傳來呼喊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身材瘦小但很精干的母親趕緊起床,隨著村民往河堤跑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升種快要崩河堤啦……”在嘈雜的人聲中,隱隱約約傳來合作社干部的喊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等母親冒著大雨跑過去時,只見位于“八升種”上一坵田的河堤上臥著一個叫羅木順的人,用身子擋住洪水,以免漫過河堤沖進他家的田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快到自己家田邊躺下,攔住水不要漫過來?!绷_木順大聲喊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母親沒有照做,而是選擇離開河堤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水都漫上河堤了,檔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田沖壞了禾苗沖走了還可以再來,萬一我被沖走了,我的兩個孩子怎么辦?”母親激動地跟人訴說著當時的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結果洪水真的在我家田邊的河堤上沖開了口子,稻田里的禾苗全被洪水泥沙埋沒。</span></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