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家往事-山里有胡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16章 茂源糧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吃過晚飯，田喜文去找劉標(biāo)和孫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要去草倉鎮(zhèn)當(dāng)伙計(jì)，田喜文心里特別高興。除了草倉鎮(zhèn)的熱鬧好玩之外，不知道為什么，田喜文腦袋里總是有鳳嬌姐美麗天仙般的影子晃來晃去，在草蒼鎮(zhèn)當(dāng)了伙計(jì)，是不是也有可能再看到鳳嬌姐呀，這事想起來就讓人高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把孫良和劉標(biāo)從家里叫出來，三人來到村北頭的荒草甸子上，厚厚的荒草蓬松柔軟，躺在上面真舒服。田喜文告訴他們兩個(gè)，他也要去草倉鎮(zhèn)當(dāng)伙計(jì)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你們倆都去草倉鎮(zhèn)了，是挺高興的事，可是屯子里就剩下我一個(gè)人了，沒意思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我們還會(huì)經(jīng)?；貋淼模綍r(shí)候我們還一起上山下河，一起玩，我們是拜把子的兄弟，誰也不會(huì)忘記誰?！?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說道：“大哥說的對(duì)，我們一輩子都是兄弟?！?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你們倆的腦袋都好使，比我靈。當(dāng)伙計(jì)，還要學(xué)著計(jì)算，記賬，我就做不來，讓我干我也干不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涚道：“那你以后想干什么呀？跟你爺爺做咸菜賣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不干。整天壇壇罐罐的，沒意思?！?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說道：“你總得做事啊，這個(gè)干不了，那個(gè)不愛干，你想入伙當(dāng)胡子去呀?！?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你還別說，我看當(dāng)胡子肯定活的痛快?！?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瞎說吧，怎么能去當(dāng)胡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嘿嘿一笑，說道：“我瞎白唬，說真的，我也有事做了。我爺爺歲數(shù)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我必須出去找活干，以后就得我養(yǎng)活我爺爺了。佟家的馬夫年紀(jì)大了，干不了重活了，佟家要雇一個(gè)馬夫，我說我去，佟家也答應(yīng)了。我也挺喜歡馬的，佟家的馬都是好馬，這個(gè)活我也挺喜歡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好啊，這不挺好嗎，佟家的老馬夫是個(gè)老把式，還會(huì)給牲口看病呢，你去了，就拜他為師，和他好好學(xué)，學(xué)好了這也是一門手藝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個(gè)人不再說話，并排仰面趟在草甸子上，看著滿天的星星。此時(shí)，他們可能想不到什么遠(yuǎn)大的理想，但每個(gè)人的心里都有自己最美好的愿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靜了一會(huì)，孫良說話了，他說道：“聽老人們說，天上的一顆星就是地上的一個(gè)人。每當(dāng)天上掉下一顆星星，地上就要死掉一個(gè)人?！?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瞎說。從古到今死了多少人了，按你說的天上的星星還不掉沒了呀?！?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說道：“怎么是瞎說，地上的人死了，還有人生出來，星星也是，有掉下來的，還有生出來的。地上的人死了，有的就去了天上，化成了星星?！?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那哪一顆星星是你呀？哪一顆是喜文？哪一顆又是我呀？我們的星星可得在天上好好待著，千萬不要掉下來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也對(duì)，你看，地上的人不一樣，天上的星星也不一樣。有人是轟轟烈烈的過了一輩子，就像是天上很亮的星星，有好聽的名子。天上多數(shù)星星不是很亮，叫不出名子，地上的人也大都是默默無聞的，平平淡淡的過了一輩子。梁山好漢就是天上有名的星星，不知道我們是什么樣的星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你們都認(rèn)識(shí)哪些星星，能叫出名來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說道：“我認(rèn)識(shí)牛郎星，就是那個(gè)三連星，中間的那顆亮，兩邊的兩顆星星稍暗一點(diǎn)。隔著天河的那顆亮的星星就是織女星?！?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你們認(rèn)識(shí)北斗星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北斗星應(yīng)該是在北邊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說道：“天上正北的方向，最亮的一顆星就是北斗星，它總是站在那個(gè)地方不動(dòng)，別的星星就和月亮一樣，從東邊出來，走到西邊落下。所以說，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是在圍繞著北斗星轉(zhuǎ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行啊，孫良，知道的挺多呀，看來沒事就聽村頭那些老人講古還是真長見識(shí)。我再問你，認(rèn)識(shí)北斗七星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說道：“靠著北斗星不遠(yuǎn)的連成一個(gè)勺子的七顆星就叫北斗七星。他們也是圍著北斗星轉(zhuǎ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能叫出北斗七星他們各自的名子嗎？”田喜文又問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說道：“這個(gè)我說不出來了，你知道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別人告訴過我，我沒記下來。但是我記得其中有一顆星叫文曲星?！?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劉標(biāo)說道：“你怎么就記住這顆星的名子了，你不會(huì)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吧?！?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世上有大學(xué)問的人才配得上當(dāng)文曲星，我就念過兩年書，字都不識(shí)不全，還文曲星呢，什么也不是?！?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說道：“是啊，我們?nèi)齻€(gè)誰也做不了文曲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我們都沒有機(jī)會(huì)讀書了，我一定想辦法，讓我弟弟喜武以后多讀書，我要掙錢供他念書，他讀的越多越好，我一定要他成為一個(gè)有大學(xué)問的人?！?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喜歡他的弟弟喜武，他一直堅(jiān)信一個(gè)信念，喜武一定能成為一個(gè)讀過很多書，很有學(xué)問的，有出息的人。他有一個(gè)夢(mèng)想，就是幫助喜武成為這樣的人。他自己將來會(huì)是一個(gè)什么樣的人，他沒想好，可能和爸爸一樣，成為一個(gè)在山間、在田間勞作一輩子的人。現(xiàn)在要到鎮(zhèn)里去做伙計(jì)了，也能可能成為一個(gè)生意人。這些在田喜文看來都不重要，自己不管做什么好好做就是了，喜武不行，喜武不能干這些，他要做一個(gè)讓所有人都尊敬的，出類拔萃的人，喜武才配得上天上的文曲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兩天后，田喜文背著行李來到草倉鎮(zhè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來到掛著“茂源”招牌的糧棧。這就是田喜文的老舅關(guān)春山的買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關(guān)春山從小就在一家山貨貨棧當(dāng)學(xué)徒，干雜活，后來跟著學(xué)做生意，收山貨，賣山貨。給東家干了十幾年，有了些積蓄，又借了些本錢，就自己做起了山貨的買賣。一次在山里摔了一下，腿落下點(diǎn)毛病，不能再進(jìn)山收山貨了，就在草倉鎮(zhèn)的街上盤了個(gè)糧棧，做起了糧油的生意。田喜文媽媽是他的親姐姐，但兩家走動(dòng)的不是很多，關(guān)春山雖然沒見過田喜文幾次，但對(duì)這個(gè)外甥印象還是很好的，挺喜歡的，所以就把田喜文找來當(dāng)伙計(j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喜歡歸喜歡，見面后還是表現(xiàn)出很嚴(yán)厲。在糧棧的里間，關(guān)春山坐在椅子上，田喜文站在他面前。關(guān)春山先給田喜文定下規(guī)矩，就是辦事要用心，干活要勤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要每天起早打掃門前、屋里、院里。白天在店里聽掌柜的和賬房先生的，給顧客付貨、送貨。還要做早上、中午、晚上三頓飯，早晚就賬房先生和田喜文兩個(gè)人吃，中午掌柜的關(guān)春山有時(shí)也在店里吃。晚上掌柜的回家，賬房先生和田喜文就住在店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賬房先生姓杜，快到六十歲了，戴個(gè)眼鏡，是個(gè)干瘦的老頭，田喜文叫他先生。杜先生家在一百多里地之外，每月回家一次。關(guān)春山還小聲囑咐田喜文要好好和杜先生學(xué)，特別是每天的進(jìn)貨出貨也要心里有個(gè)數(sh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幾天下來，田喜文就把每天要干的活就都熟悉了，就是做飯稍差點(diǎn)。關(guān)春山對(duì)田喜文很滿意，感覺田喜文不僅勤快，還挺機(jī)靈。只要他自己肯干，將來準(zhǔn)是個(gè)做生意的好材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周邊的環(huán)境田喜文也很快熟悉了。茂源糧棧不在草倉鎮(zhèn)最熱鬧的街上，人們把這條東西向的街叫北街。北街街道兩邊各種商鋪也不少，糧鋪就茂源一家。往西走不遠(yuǎn)的街南是很高很高的墻，這就是草倉鎮(zhèn)最大的衙門鎮(zhèn)公所的北墻。鎮(zhèn)公所的東墻外是一條南北方向的小道，當(dāng)?shù)厝税堰@條小道叫做通道。通道的西邊是鎮(zhèn)公所，東邊前后有幾座有錢人住的宅院。穿過通道就到了草倉鎮(zhèn)最熱鬧的一條街，叫南街。鎮(zhèn)公所的正門在這條街上。南街的街道上兩邊都是商鋪，街道上車水馬龍，非常熱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孫良當(dāng)伙計(jì)的糧棧就在南街上，叫三合糧棧。三合糧棧的掌柜的姓肖，肖掌柜和關(guān)春山是好朋友，關(guān)春山的糧棧就是在肖掌柜的幫襯下開起來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天一早，掌柜的告訴田喜文，準(zhǔn)備好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一瓶豆油，說一會(huì)就有人來取。田喜文不敢怠慢，馬上用口袋裝好米面，拿瓶子打好豆油，過了稱，放在一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關(guān)春山看著田喜文干完活，說道：“今天是初六，以后每月逢六，就是初六、十六、二十六都如此準(zhǔn)備好。這是我們的一個(gè)固定客戶，不能有一點(diǎn)差錯(cuò)。還有一些其他的有固定需求的客戶，柜臺(tái)上有個(gè)本子記著呢，你要按著上面記的一一辦好，不能耽誤?！?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說道：“掌柜的，我記住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時(shí)間不長，一個(gè)人挑著擔(dān)了來了，進(jìn)了鋪了，杜先生連忙上前打招呼，說道：“老趙來了，聽說前天馬車驚了，給你摔了一跤，怎么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趙說道：“你好，杜先生。我是摔了一跤，沒大礙，好了。還讓先生惦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杜先生從柜臺(tái)里拿出一瓶白酒遞給老趙，說道：“老趙，我們掌柜的聽說你摔了，讓我準(zhǔn)備這個(gè)，對(duì)你表示慰問?！?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趙急忙說道：“這怎么敢當(dāng)，我不能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杜先生說道：“別客氣，老趙，感謝你照顧我們的生意?！?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趙說道：“我們小門小戶，就四口人吃飯，也買不了多少東西，怎好意思要你的酒啊?！?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杜先生說道：“能光顧我們店就是我們的福氣，拿著吧，不用客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趙接過酒，說道：“那好吧，謝謝先生，也代我謝謝掌柜的?！?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默默地把米、面、油放到老趙的擔(dān)子上。老趙挑起擔(dān)子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喜文認(rèn)出了這個(gè)叫老趙的人，這個(gè)人不就是鳳嬌姐的馬車夫嗎。田喜文跟著老趙出了大門，看著老趙挑著擔(dān)子往西，然后拐進(jìn)了通道。</span></p> <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