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儒冠（14）</p><p class="ql-block">第四章難言的苦腦（2）</p><p class="ql-block">作者：張曉平 誦讀：云之南</p><p class="ql-block"> 岳云霖心里雖然火急火燎的，但對方己掛出了免戰(zhàn)牌，他只得罷手。二人出了實驗室，岳云霖要送朱宜冰回宿舍，朱宜冰堅持不讓他送。說這樣影響不好，獨自回宿舍了。</p><p class="ql-block"> 朱宜冰回到宿舍，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難辦，索性翻轉(zhuǎn)起身給大姐寫起信來。信中這樣寫道：“大姐，我現(xiàn)在有一事感到十分迷茫，你是知道的。我和林格爾的婚姻是我一直不愿意的。當初爹娘硬要我嫁給他，把我從蘇州騙回老家強行結(jié)了婚。但我們確實沒有感情。說實話，林格爾他人不壞，人也很厚道，大學四年，一直是他經(jīng)濟上支持我，支持這個家。但我總覺得他不夠大丈夫氣摡，沒有什么政治抱負。雖然我們已經(jīng)有了兩個孩子，但是這四年我在外上學，孩子都是婆婆帶的。我想離婚，可是學院里剛剛提拔我當了實驗室副主任，領(lǐng)導前幾天還找我談了話，說要推薦我當市里的先進工作者。我本想和林格爾馬上提出離婚的，可是這樣一來只好把這件事推到后面去辦了。你說我該怎么辦？”</p><p class="ql-block"> 她又找到一個信封，端端正正地寫地址：北京XX大街商業(yè)部XX處朱彤同志收。寫好后，裝進信封，貼上郵票，準備明天早上上班時把它寄出去。把這一切寫好后她爬上床，一下子就睡著了。睡夢中她又回到了她的宜興老家。這是一個有二千多年歷史的江南小鎮(zhèn)，鎮(zhèn)里以生產(chǎn)陶器和紫砂茶壺而聞名與世。她的家在鎮(zhèn)的東頭，一條大河從她家門口經(jīng)過，條石砌成的河岸與碼頭與她家之間隔一條青石板的街道，街道一旁是河，另一旁就是鱗次櫛比的鋪面。有米店，砸桶店，雜貨鋪，茶葉店，布店，裁縫鋪，剃頭店，小酒館，據(jù)說解放前這里還有妓院，大煙館，賭館。比宜興縣城還熱鬧。民國時，鎮(zhèn)上有錢人又把前朝空置的東坡書院改造成西式小學，朱宜冰就是在這里開始接受自己啟蒙教育的。</p><p class="ql-block"> 不久后，她就接到了大姐朱彤的來信，信中直接了當?shù)貑査骸氨?，是不是現(xiàn)在有人在追求你，而你又對他有好感，但又怕家庭拖累你。我的想法是你剛剛工作，馬上就提出離婚影響不大好。再說林格爾一直對你不錯，就是文化低一點，這樣我把他介紹到上海立信會計學校念書去，讓他多學一點知識，這樣可以縮短你們之間的差距。到那時候看情況，你自己再做決定吧?！?lt;/p><p class="ql-block"> 朱宜冰接信后的第一反應(yīng)是：“大姐這也大歷害了吧，我對岳云霖只字未提，她怎么就知道了呢？”</p><p class="ql-block"> 她百思不得其解。大姐朱彤解放前畢業(yè)干北大英文系，因她反應(yīng)靈敏，知識而又廣。所以被當時的北大校長馬寅初聘為私人助理兼英文翻譯。因為馬寅初三番五次地在公開場合批評蔣介石發(fā)動內(nèi)戰(zhàn)，不顧民生的政策，所以受到國民黨特務(wù)的嚴密監(jiān)視。但由于馬寅初老先生的威望，國民黨特務(wù)不敢直接對馬老先生采取什么行動，就轉(zhuǎn)而對他周邊的人加以迫害，以達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所以朱宜冰的大姐曾經(jīng)三次被國民黨特務(wù)抓進監(jiān)獄，又都被地下黨設(shè)法營救出來。人雖然被救了出來，可三次都是朱家自己用錢保釋出來，最多一次竟用去100擔大米才湊夠贖金數(shù)，任是朱家里有許多少錢，也經(jīng)不起怎么花，到1949年解放，家里的資產(chǎn)賣得只剩下了40畝地，一爿糧店和一座自己居住的二層小樓了。</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大姐既然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朱宜冰她也就在回信中索性把岳云霖的追求他的事說了，她在信中說：“我確實欣賞岳云霖的有朝氣，有抱負的氣概，這是林格爾所沒有的?！?lt;/p><p class="ql-block"> 但自己一直擔心林格爾不同意離婚，自己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為此，她參加工作后，僅回宜興去看了一孩子后，就再沒有回去過。他們夫妻即使見面，也是林格爾主動到無錫來看她，而她堅持不回宜興婆家。</p><p class="ql-block"> 寫完信，朱宜冰心里更加惆帳，面對林格爾的堅持和岳云霖的進逼，她沒有平常那種一個女人的被男人寵或被男人追的快樂與驕傲，反而陷入深深的迷惘中。此時她想起了家鄉(xiāng)宋代的詩人蔣捷寫過的一首詩：</p><p class="ql-block">一剪梅《舟過吳江》：</p><p class="ql-block">一片春愁待酒澆，</p><p class="ql-block">江上舟搖。</p><p class="ql-block">樓上簾招。</p><p class="ql-block">秋娘渡與泰娘橋</p><p class="ql-block">風又飄飄，</p><p class="ql-block">雨又瀟瀟，</p><p class="ql-block">何日歸家洗客袍。</p><p class="ql-block">銀字笙調(diào)，</p><p class="ql-block">心字香燒。</p><p class="ql-block">流光容易把人拋，</p><p class="ql-block">紅了櫻桃，</p><p class="ql-block">綠了芭蕉。</p><p class="ql-block"> 此刻的她心里充滿了惆悵和不安。</p>